清晨趕了個早,蒙氏帶著兩個女兒就奔鎮上來了。


    今天就是賭坊約定贖人的最後期限,她們不敢去賭坊談也不會談。這事原本以為會是梁鶴禎或者是梁冠禹去,可沒想到最後他們竟然讓蘇雲染去。


    這事可讓蒙氏很是費解,就算梁大海的事再著急也急不了這兩個時辰吧?


    蒙氏有點不放心:“小染呀,那可是賭坊,都是一群粗暴蠻橫的人,你一個女人真的……可以嗎?”蒙氏可不是擔心蘇雲染出事,她擔心的是對方瞧見她一個小丫頭直接把錢被拿走卻不妨粱三海。


    蘇雲染垂眸一笑,她其實也猜到了蒙氏的想法,她可不至於自作多情到以為蒙氏是在為她擔心:“三嬸,賭坊一開口就是天價,我們這麽輕易就做到了,你覺得他們會怎麽想?”


    蒙氏看了看兩個女兒,嘴裏咕噥道:“還能怎麽想,趕緊放人唄!”


    蘇雲染搖搖頭:“當然是坐地起價,可以說一千兩隻是罰金,還有耽誤這麽多天的利息。然後利滾利,他們可能會再要求一千兩。”


    蒙氏有些被嚇到了:“那……那這可怎麽辦呀?今天可是最後的期限了,要是再不給,他們可就要把你三叔手給剁了!”


    蘇雲染站起身:“給當然得給,但誰去給呢?三嬸你去還是兩位妹妹去?”


    蒙氏猛地搖搖頭,她可不能去,她見到賭坊那幫兇神惡煞的打手話都說不利索了。兩個女兒就跟更不能去了,嬌滴滴的姑娘家去那種地方,這話要傳出去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是要被人說閑話的。


    蒙氏又想後悔自己多嘴了:“我們都不合適,小染呀,我這也是擔心你才多問了一嘴,你別多心了。我隻是想著,冠禹和鶴禎去那種地方至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是?”


    蘇雲染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哥和相公還有他們要去做的事,去賭坊贖人還是我去。就這麽決定了,要是三嬸還不放心,那就不去了。”


    蘇雲染要撂挑子了,蒙氏趕緊打圓場:“我……我放心,你做事一向都有主意的。那就拜托你了,救迴你三叔,我們一定好好謝你。”


    蘇雲染眉目舒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家人,謝到倒不必了。不過,借條的事,三嬸不要忘記就好。”口頭上的謝不必,但真金白銀還是真得還。


    “那你們就在這等消息好了,阿青,給他們看茶。”吩咐下去,蘇雲染帶著一千兩出了門。


    離開醉雲齋有一段距離了,蘭溪這才出現。


    “夫人,欠條上可是八百兩銀子,您真的覺得梁家三房的人能還上嗎?”蘭溪雖然一直都隱在暗處,可畢竟是柳宅裏的人,對於梁鶴禎身邊的事情都十分清楚。


    蘇雲染搖搖頭:“別說八百兩了,就是一百兩,就憑他們兩好吃懶做的風格怕是一輩子都湊不出來。”


    蘭溪這就有些不解了:“那夫人為什麽還要答應幫忙?雖然是讓蒙氏寫下了欠條,可是他們還不上那欠條不也還是一張廢紙嗎?”


    蘇雲染頗為欣賞地點點頭,梁鶴禎可跟她說蘭溪雖然是個女兒身,可武功卻很高,就是腦子比不得其他人精明。


    可她怎麽瞧著蘭溪還挺聰明的,那個直男明顯就是把人簡單粗暴地歸類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了,可人家明明是個姑娘家怎麽能混為一談呢?


    將蘇雲染低著頭偷笑,蘭溪又不解地問她:“夫人您笑什麽呀?是蘭溪說錯什麽話了嗎?”


    蘇雲染趕緊擺擺手解釋:“沒有沒有,就是想起了相公。至於這要打水漂的一千兩銀子,雖然真的挺肉疼的,不過千金難買我高興,隻要能分家付出點代價也是快要承受的。”


    蘭溪有些似懂非懂,她雖然並沒有接觸太多關於主子身邊的消息,不過她卻也聽說過主子的這些家人極為難纏。


    能分家自然是最後的,特別是對於主子以後的行動,這也難怪夫人願意搭進去這麽多錢。


    “主子能娶到夫人真是好福氣。”蘭溪突然就冒出了這一句話,話是真心的,可說完就後悔。見她一臉緊張地捂住嘴,蘇雲染卻樂了。


    恆寶賭坊後門,今天是約定的時間,所以賭坊的人早早就已經等在後門了。


    “是來贖粱三海的嗎?”


    盤問幾句後,蘇雲染和蘭溪一人提著一個小箱子進了賭坊。


    賭坊的管事瞧見她不由笑了起來:“這是梁家哪個女娃娃?這梁家也是有意思,這種事竟然叫一個小姑娘過來,莫不是怕進了我們這賭坊都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列在兩邊的打手哄笑了起來,蘇雲人淡淡地看著那管事:“是誰來送錢並不重要,重要的事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那管事一聽她說話的語氣這才收斂起玩笑的表情:“一千兩,少一個子都不行。我先驗銀子,驗完就讓人把粱三海帶過來。”


    “慢!”蘇雲染站起身對管事拱拱手,“我心中還有一點疑惑想跟管事請教一二。我聽說我三叔也就是粱三海在賭坊出老千贏到銀子一共是兩百七十兩,哪找賭場的規矩,出老千當場抓到的,要麽斬斷一條手,要麽按照規矩雙倍賠償賭坊,也就算是贖迴自己的胳膊。”


    那管事聞言輕蔑的笑了笑:“賭場的規矩是賭場的規矩,到了各家賭坊又有各家的規矩。小丫頭,你要知道我們恆寶賭坊可不是一般的賭坊,這分號可是開遍了整個大啟。”


    管事的意思就是時候,在他們的地盤,他們就是王法就是規矩。


    蘇雲染笑著點點頭,從容且優雅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家要是都不管賭場那些不成文的規矩,那豈不是亂了套?不知管事可聽說前段時間有個地下賭場被端了,在他們哪裏查到了一些賬本。”


    那管事在聽見蘇雲染說起地下賭場臉色就已經變了,再聽見賬本的時候,已經藏不住自己的驚慌。


    不過到底是管事,見過的風浪也不少,當然不能被一個小丫頭三言兩語就輕易給嚇到:“小丫頭,別跟我扯其他的。你晚一點把銀子給到我,你三叔就得多受點折磨。何必呢?既然都把銀子帶來了,銀貨兩訖不好嗎?”


    蘇雲染笑道:“您說巧不巧,那賬本就在我手裏。要是我把它交給清廉公正的知府大人,您說他會怎麽處理呢?”


    管事終於拉下了臉,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恆寶賭坊的確跟那地下賭坊有直接的利益關係。這要是被放到台麵上去,隻怕恆寶賭坊要是大虧。


    輕咳一聲,管事坐到了蘇雲染麵前:“小小年紀,可不要學著信口開河。”


    蘇雲染心裏徹底放鬆了,他能說這話,就說明他已經信了。


    “是不是真的,我們大可請知府大人看看。我要是您,就寧可相信也不能因為一時大意。”


    管事也不跟她兜圈子了:“你想怎麽樣?”


    蘇雲染淺淺一笑:“自然是按照規矩辦事,我三叔壞了規矩自然是要罰。就按照賭場的規矩來,雙倍罰我們認!”


    管事有些驚訝,如果她手中真的有賭坊的罪證,她難道不應該是要求無條件放人嗎?


    管事有些遲疑,蘇雲染又繼續道:“管事還是不相信?無妨,那我便請知府大人為我做主吧!”


    蘇雲染起身作勢要走,管事內心焦灼了幾秒還是叫住了她們:“等等!好,就按照你說的辦!雙倍的罰金可以了事,但賬本你得給到我,否則人你今天可是帶不走的。”


    蘇雲染聳聳肩:“可怎辦呢?我一個弱女子,我要是把賬本直接給了你們,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直接殺人滅口呢?我得保命呀,我們這麽一大家子人都得活命,可就靠那賬本了。”


    蘇雲染一臉害怕又無奈:“賬本我是不會給到你們的,那是我一家老小的保命符。不過你們也放心,這事之後賬本事永遠不會再被提起。我要是有心用賬本要挾,大可以一文不給就要贖人。可我是講規矩的,相信管事也是通情達理的人。”


    管事眯起眼睛看她,還真是小看了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這梁家什麽時候有個這麽厲害的女兒了,竟然還知道地下賭與恆寶賭坊的關係。


    不簡單,這個小丫頭不簡單,不可貿然行動。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就不信這梁家還能跑了不成!


    “好,小丫頭這手玩得漂亮!人我放,錢我也收。但你要給我記住,從今以後,誰要是再跟我提起賬本,那可就休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蘇雲染笑著點頭:“您放心,我也是個講規矩的人。賬本的事,隻有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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