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海站起身,這大概是他頭一次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蔣氏。


    當初梁鶴禎病重的時候,他們是怎麽做的?一個個冷言冷語還不算,還恨不得他早點死免得拖累他們。如今遇事的人換了,他們一個個就理所當然地把‘家人’兩個字壓在他們頭上了。


    “你想讓我怎麽救?我一不是皇親國戚,二不是達官貴人,要我去劫獄嗎?說話呀?你們想讓我怎麽做?”梁二海這輩子從沒有沒有對蔣氏說過這麽重的話,一瞬間愣住的何止是張氏和蒙氏,蔣氏也驚得長大的嘴巴。


    蔣氏迴過神來是一臉的痛心疾首,這個木訥的兒子竟然會有一天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蔣氏捂著心口後退幾步,蒙氏扶住她用指著的語氣看著梁二海:“二哥這是做什麽?這是要跟我們劃清界限嗎?”


    傅綿娘拉住梁二海,她看著蒙氏道:“能幫的我們自然會幫,但幫不了的我們也沒有辦法。”


    蔣氏最是看不慣傅綿娘,聽她這麽一說,怒氣就更加止不住了。如果不是娶了她這個一個掃把星,梁家怎麽會越過日子越難?還有蘇雲染,自從她來了,除了二房,其他人就沒有過過安生的日子。


    這婆媳兩還真是一對掃把星!


    蒙氏還想在旁煽風點火,眼下張氏倒是拎得清了。給梁千雁使了個眼色,讓女兒拉著蒙氏讓她閉嘴。


    張氏一臉悲淒,突然就跪了下去:“二弟、弟妹,我從來沒有求過你們什麽,但這一次我真的求你們了!”


    張氏突然來這麽一出,反倒是讓人不好再說狠話了。蘇雲染忙扶起她:“大伯母為什麽一定要這般逼迫我們?我們跟你們一樣隻是一介平民,又什麽能力去扭轉乾坤?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你這樣硬逼又有什麽意義呢?除了讓左鄰右舍看著好像我們欺負你,你有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梁千雁攔著蒙氏,可聽到蘇雲染這話也忍不住向前:“二嫂,我知道以你的聰慧一定知道了很多事情。我的確是犯傻過,幫著歐陽琅姝造了你的謠,我知道我有錯在先。我們之間的債你要怎麽跟我討都行,可是現在關乎我爹性命,我希望你可以暫且把我們之間的恩怨放一邊。”


    蘇雲染簡直是一臉莫名其妙,她要是不說她都快忘記了之前梁千雁還有梁千雪三姐妹一起跟著歐陽琅姝幹的壞事。


    蘇雲染哭笑不得地拍拍梁千雁的肩膀:“千雁妹妹,我不得不跟你說句實話,你真的自作多情了。你要不提我都不記得這茬了,真的,你大可不必把自己做的那點破事太當迴事。”


    梁千雁臉色一白,是真的沒有想想到蘇雲染會把話說得那麽直白且半點情麵都不留。


    蔣氏又是氣得一哆嗦:“好……好啊,你個小蹄子是誰都不放在眼裏了是嗎?你們兩個是死人嗎?給我打爛她那張嘴!”


    一直不敢出聲的梁千雪和梁千月突然被點名,兩人往前挪了挪愣是不敢再往前了。


    梁鶴禎一直沒吭聲,是因為蘇雲染不讓他出聲。她說女人吵架,你一個男人摻和進來隻會汙了自身不值當。可是現在都要動手了,他可不能再沉默了。


    蔣氏看他站起身護在蘇雲染的麵前,頓時就要翻白眼暈過去,這時候梁千月姐妹倒是手腳夠快扶住了她。


    就在這時候,一道男聲從門外傳了進來:“你們這是做什麽?”


    梁千雁最先看到門外的人,有些喜極而泣跑了過去:“大哥!”


    門外的人正是一身書生打扮的梁冠禹,此時的他本該在書院。張氏母女並沒有把梁大海入獄的消息告訴他,可是架不住這壞事傳千裏,他在書院還是聽到了風言風語。


    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梁冠禹的迴來暫時緩解,一家人重新做了下來。


    沉默,誰也沒有開口,隻有張氏在低聲抽泣。


    良久,梁冠禹站起身對蘇雲染作揖:“我能順利進入天嶺書院,這裏麵有弟妹的三分情麵,此事還未謝過弟妹。”


    蘇雲染站起身,畢竟他的兄長,自己倒也不好受他這一禮:“兄長誤會了,天嶺書院想來選拔嚴格,斷不會因任何的情麵而徇私。兄長能入天嶺書院,便是有真材實料不必妄自菲薄。”


    梁冠禹自然知道天嶺書院的規矩,可他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若非張謙韞看在蘇雲染的麵子上,其實他是要想進入天嶺書院還是不夠格的。


    既然蘇雲染不願領這份情,他倒也沒有必要非要往上湊。


    “我娘和妹妹之前咄咄相逼讓你們為難了,還請你們看在她們救人心切的份上不要跟她們計較。國有國法,自然是不能通融,但我還是想請弟妹幫個忙。


    我爹的事情我們並不知全情,若是能知道詳細情況,或許我們還能想象辦法從中周旋。一千兩銀子對平頭百姓來說可不是小數目,我至今都不相信我爹會弄到這麽多銀子。”


    梁冠禹說完,又頓了頓還是給蘇雲染作揖:“這個請求,不知弟妹可否能答應?”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梁冠禹可跟這群女人不同。人家彬彬有禮,也沒有一上來就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她要是不答應反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蘇雲染點點頭:“打聽打聽消息我應該還是做的。”


    梁冠禹點點頭:“多謝!”


    蔣氏和蒙氏幾次想開口,不過都被張氏給拽住了。不過蔣氏最疼愛的就是梁冠禹這個孫子,和粱三海這個兒子。孫子的話她不敢打斷,可粱三海她也不能不管。


    “等等!老三的事,你們是不是也該幫一幫?”既然老大的事他們都已經鬆口要幫忙了,老三的事是不是也可以一起應了。


    蘇雲染望向蔣氏笑了笑:“奶奶,大伯這些年弄了不少銀子,可是奶奶卻一直讓大家過著窮日子。那麽這筆銀子應該都還在奶奶手裏吧?都這個時候了,奶奶就不要舍不得銀子了。”


    蔣氏沒好氣地指著她道:“你胡說什麽!老大這些年拿迴來的銀子總共都不到百兩,扣除了全家的開銷,還能剩下幾個子?”


    一提這個張氏也頭大,她自然是知道丈夫弄到了不少錢,可實際上到她手裏的錢也不過百兩。可這些錢她不是用去打點兒子的學業,就是用在‘投資’女兒,的確也是所剩無幾。


    蘇雲染這會才想起好像之前隻說到梁大海的事,粱三海被賭坊扣押對方要賠償多少銀子忘記問了。


    蒙氏這會終於出了聲,之前一直想插話就是怕他們一直說梁大海的事卻把粱三海給忘記了。


    “賭坊要賠……一千兩!”這話說出來,蒙氏自己都膽怯。


    “一千兩!”蘇雲染都忍不住肉疼了。


    蘇雲染這一身嚷嚷惹得蔣氏十分不悅,白了她一眼又小聲咕噥:“當初那什麽婦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了她幾千兩,就一千兩銀子還搞得跟沒見過似的!”


    再小聲的咕噥也是為了讓她聽見,蘇雲染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聽見了:“奶奶,我怎麽聽著您這語氣一千兩好像不是事呀?那看來大伯當初也沒少給您銀子,您說您怎麽就不舍得拿出來救救兩個兒子呢?”


    蔣氏被堵了話,想懟迴去又知道自己說不過:“你就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那出銀子來救人?”


    蘇雲染真是被氣樂了,一千兩說拿就拿,他們是當她是暴發戶嗎?好吧,實際上她的確是,但她不會承認。


    一千兩要是她說拿就能拿出來,那以後蔣氏這些人還不得天天跑過來吸她血?


    不過救粱三海這件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有人在家嗎?”院外傳來一道很柔和的聲音。


    蘇雲染走了出去,一見來人竟忍不住的欣喜:“琴羽!你怎怎麽來了?”


    蘇雲染好久沒有這麽高興了,畢竟一方穀的人還是讓她很有家的感覺。


    她這是高興了,當然也就讓蔣氏幾人不高興了。


    全家都在愁雲慘淡,就她晴空萬裏,真是一點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琴羽的穿著在他們看來的確是很華貴了,蔣氏也立馬改了態度:“禎兒媳婦,這位姑娘是?”


    之前她跟容悅方打過賭,相信容悅方早就派人把她的情況查得一清二楚。作為容悅方最親近的左膀右臂,琴羽對她的這些家人肯定也是了如指掌。


    “是我一位朋友。”蘇雲染沒有解釋太多。


    琴羽衝蔣氏施施然行了一禮:“我有些話想單獨跟雲染聊聊不知方便嗎?”


    蔣氏幾人一臉僵硬,可又不好拒絕:“那你們聊,今天就留在家裏吃頓便飯吧!”


    琴羽搖搖頭:“不了,我隻是路過順道看看她。”她話音落下,梁千雁就領著琴羽往屋裏走,而蔣氏則拽著蘇雲染往外走。


    “蘇雲染,這個姑娘一看就有些來頭。從她身上拿到一千兩不難吧?”


    蘇雲染笑了,笑得有些張狂的樣子:“奶奶,您是覺得這滿世界都是有錢的傻子嗎?什麽叫從她身上拿到一千兩?您這是要殺人劫財嗎?”


    蔣氏瞪了她一眼:“別跟我耍嘴皮子,你認識的這些人都不差錢。”


    蘇雲染點點頭:“奶奶這話倒也沒錯,可是誰會沒事白給你錢呢?我可以試著借,但我有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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