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樺下意識想要哄麵前的人兩句,但是又奇怪道,這人又不是小野,有什麽好哄的。


    臥室內的氣氛變得僵硬尷尬。


    晏樺看自己身上穿著睡衣,隻覺得額間泛著淡淡的疼痛。


    一伸手居然摸到了紗布。


    晏樺真的想罵人了。


    “你到底是誰?”


    江野將來龍去脈仔細解釋了一遍,隨著他的話漸漸鋪開,晏樺的眼神越來越不可思議。


    “我是禽獸嗎?你才十二歲啊。”晏樺懷疑自己沒睡醒。


    這夢太荒唐了。


    江野趕緊解釋道:“不是的,我二十歲我們才在一起。”


    “那也很禽獸!”


    十八歲的晏樺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比十五歲的晏樺反應還要劇烈。


    畢竟十八歲的時候,晏樺已經實打實認識了江野。


    “太荒唐了。”晏樺在家裏來迴踱步,眉間煩悶急躁。


    江野安撫道:“橋橋,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你又失憶了……”


    “我們給醫生打電話問下。”


    “你問吧。”晏樺躺會床上,準備繼續睡覺,說不定等睡醒了就正常了。


    但是晏樺煩躁的情緒沾滿了心底,根本無法入睡,隻能側耳聽著江野打電話。


    這人真的是小野?


    比自己還要高,身材挺拔,氣質成熟,除了眉眼間那一點相似處,怎麽看都和小野不像啊。


    而且自己居然還和小野在一起了?


    這太荒謬了!


    晏樺頭真的疼了。


    “橋橋,你頭疼嗎?”江野手機沒掛問道。


    “不要喊我橋橋,你要喊我橋哥。”晏樺覺得現在兩人的稱唿太過親昵。


    就算小野之前時不時會撒嬌喊自己橋橋,那和現在也不一樣啊。


    江野順著晏樺的脾氣來,“橋哥,你頭疼嗎?”


    “你說呢?”晏樺沒好氣道。


    “那我們現在去醫院檢查下?”江野問道。


    “不去。”晏樺拒絕。


    江野擔憂道:“可你不是頭疼嗎?”


    晏樺坐起身子瞪了江野一眼道:“我頭疼是因為車禍的原因嗎?”


    江野收起手機,濃密的長睫也遮不住眼底的悲傷,“所以和我在一起讓你覺得很頭疼嗎?”


    晏樺最受不了江野可憐巴巴的樣子了,十二歲如此,二十九歲也如此。


    他不禁放軟了聲音道:“都快三十的人了還要哭。”


    “沒哭。”江野抬眼看向晏樺,證明自己真的沒哭。


    沒哭是真的,眼底的委屈也是真的,藏都藏不住。


    晏樺頓時沒了火,無奈地歎氣,“過來。”


    晏樺坐在床前,江野沒敢靠太近,隻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麵前。


    兩人相對無言。


    最終還是江野打破了沉默,“橋……橋哥,你頭還疼嗎?”


    晏樺瞥了他一眼,歎氣道:“你要是哭了我才真是頭疼,也不知道二十九歲的小野要怎麽哄。”


    江野嘴角瞬間露出笑意,把椅子往床邊挪了挪,帶著笑喊道:“橋哥。”


    “嗯。”


    “剛才醫生說讓先觀察下,如果不舒服我們就趕緊去醫院。”


    “沒不舒服。”


    “那去吃飯嗎?你才睡醒。”


    晏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和小野在一起這個事實衝擊很大,但是也總不能現在就說分手了吧,畢竟都在一起快十年了。


    他這一說分手,江野肯定馬上要哭。


    他可不知道怎麽哄二十九歲的江野。


    飯桌上江野將下午和十五歲晏樺說的事情,又完完全全和十八歲的晏樺說了一遍。


    相比於十五歲的晏樺,十八歲時已經成熟了很多,雖然目光所及對很多東西都會好奇,但是卻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淡淡地看向周圍。


    江野絲毫沒有不耐煩,一件件重複解釋道。


    晏樺想了個關鍵點道:“我等會再睡醒會是多大?”


    江野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可能二十歲?”


    “那我再去睡一覺吧。”


    但是睡前麵臨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你晚上都和我一起睡的嗎?”晏樺看著臥室上的雙人床猶豫地問道。


    江野靠在門上,無奈道:“我們在一起快十年了橋橋,我們什麽都做過。”


    江野的言外之意,晏樺當然明白。


    “你晚上要是不習慣,我可以打地鋪。”江野沒有勉強晏樺。


    晏樺往走廊望了望,“不是有很多房間嗎?”


    “你今天第一天出院,我擔心你晚上有什麽情況。”


    提到晏樺的失憶,江野聲音都低了許多。


    江野果真準備打地鋪,晏樺看著他從櫃子裏拿出被褥,抵著眉骨道:“算了,你上來睡吧。”


    江野撐著衣櫃門道:“你不介意?”


    “你不說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嗎?又不是沒睡過。”晏樺提高聲音試圖掩蓋自己的緊張。


    江野將被子放迴衣櫃笑道:“確實睡過很多次。”


    很明顯兩人的睡不是同一個意思。


    直到江野確實躺在了身邊,晏樺卻沒有想象中的緊張,隻有一陣安心。


    看來真的睡過很多次,身體記憶騙不了人。


    “橋橋,晚上不舒服一定要喊我。”江野話雖這樣說,但其實他根本沒打算睡,一直掛念著晏樺的傷。


    “知道了。”晏樺閉眼躺在床上,悶聲應道。


    可是這具身體下午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現在晚上毫無睡意。


    江野一直注意著晏樺的動作,“是哪裏難受嗎?橋橋。”


    “沒有,睡不著。”


    江野解釋道:“你下午睡多了。”


    “十五歲的我?”


    “嗯。”


    晏樺看著天花板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說你不是同性戀,沒有撒謊,也不喜歡裴青鷹,還有,還有你晚上隻能睡橋洞吃饅頭。”


    “哦,沒那麽慘,我雖然沒錢,當時後來就去建設車行當學徒了,那包吃住。師父還借我錢去換藥了。”


    十八歲的晏樺已經會在江野麵前故作堅強了。


    他不能倒下,他一倒下,小野就沒有依靠了。


    江野嗯了一聲,他不需要晏樺堅強,晏樺疼可以大聲說出來,不喜歡的事情可以不做。


    晏樺隻需要平安喜樂,萬事皆有江野在。


    “你還說你想死。”光是重複這句話,江野心痛地無以複加。


    “和你一起生活後就不想了。”晏樺拍了拍江野後背安撫道,這是哄十二歲小野的方式,不知道對二十九歲的小野還管不管用。


    “你和我一起生活後,我就不想死了,我隻想活著,好好活著,看著你長大。”


    “所以別難過了,我好好的呢,都活到三十五了。”


    江野往晏樺身邊靠了靠,“要活更久。”


    “會的。”晏樺輕輕拍著江野的背脊,仍由他環抱著自己。


    兩人相擁而眠,但是江野睡得並不熟,所以在晏樺一動時,他馬上就醒了。


    “江野!”晏樺一把推開江野,起身站在床邊不可置信地看向麵前的人。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昨天晚上幹什麽了?”晏樺下意識扶額,卻隻摸到了額頭上的紗布。


    “我頭上的傷怎麽迴事?我為什麽會跟你躺在一起?”


    江野已經有經驗了,坐在床上問道:“橋橋,你現在多大?”


    “別喊我橋橋,我不是你哥。”晏樺氣急敗壞地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床上的人。


    這小兔崽子,前一天把他趕跑,第二天就敢跑迴來,晚上還和他一起睡,不知道這是把他拐到那個鬼地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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