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江野沒有來的周六周末,白天給家裏打電話絕對沒人接,問就是去圖書館看書了。但是峰子有時卻會看見他和幾個男生在樓下一起聊天說話,說班上的同學。晏樺無奈地閉上眼。這青春期的孩子怎麽這麽難養啊!“晏哥你晚上真不吃飯啊?”胖子看著晏樺已經盯著手上的諾基亞很久了,不禁開口問道。“十一點了。”晏樺看著手機顯示屏上的23:00了,冷冷道。江野周六晚上十一點還沒迴家!手機剛響第一下,晏樺立即接通了。“你今天去哪了?”晏樺盡量壓著火氣問。江野正值變聲期,說話不像從前細聲細語,多了幾分低沉。“我在同學家寫作業,一時忘了時間。”江野支支吾吾地說。“哪個同學?”晏樺語氣非常衝。“橋哥,你別生氣,下次不會迴來這麽晚了。”江野軟著聲音,低聲道歉。晏樺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垂著頭聽著電話。“橋哥?你說話啊,橋哥。”江野緊緊握著電話聽筒神情無措。晏樺想要問江野很多問題,可是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還是將這些問題咽了下去。默默歎了口氣道:“今天是我語氣不好,以後早點迴來,你快睡吧,明天再給你打電話。”“等等,橋哥,你吃飯了嗎?”晏樺猶豫了下說:“吃了。早點睡。”說完他掛了電話,隻覺得無力感從四麵八方蔓延周末生意好,大早上的人和車就擠滿了車行,晏樺正在給一輛刮蹭的白車噴漆,此時就聽到門口吵吵嚷嚷說個不停。“我就問你們這車誰給我修的?”晏樺看上去,瞧這人有點眼熟。圓臉,塌鼻,大肚。一個星期前來的白色奧迪車司機,姓孫。周扒皮正在門口勸姓孫的消消氣,問道:“您這車怎麽了?”晏樺放下手中的活,朝外走去,扒開人群說:“這車是我修的,怎麽了?”孫奧迪一臉不耐煩,瞅著晏樺過來了,立馬上前想要拽住他的胳膊。“好,就是你小子啊。小年輕,不學好,坑我,我上次來修車,發動機皮帶壞了,你說二十就能修好。我可是一分錢都沒還價啊。”“結果呢,結果呢?”“我才開幾天啊,這車就在半道上壞了,你知道壞了我多大的事嗎?”“耽誤了我們老板幾十萬的合同,你怎麽賠!”孫奧迪說話時唾沫四濺,情緒甚是激動。晏樺把沾著黑色汽油的手套脫下扔到地上,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意:“上次我就跟你說過,你這正時皮帶要斷,問你要不要換新的?你自己說不換的,讓我修。”“我可是說了就算我給你修了也隨時會有斷開的風險。你當時怎麽說的?說斷了算你的。”“現在跟我玩這一套呢?”本來晏樺心情就差,也懶得裝所謂的和善好脾氣了。孫奧迪沒想到晏樺把細節記得這麽清楚,耍無賴道:“沒看出來你年紀不大,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不小。”“你當時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你修得沒問題我才付錢,你們評評理,我一個司機,修車錢也不是我出,我肯定要修好啊。有斷開的風險我怎麽會同意呢?”“你們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證據呢?我當時聽得就是你說肯定不會出事,我才付錢的。”孫奧迪一邊說,一邊把收據發票掏出來,“我這可是有你們店收錢的證據!”“你小子等著吃官司吧!”第17章 訛人周扒皮開店這麽多年,也是老江湖了,聽著三言兩語,馬上就明白了。這孫奧迪當時估計為了吃迴扣,皮帶找晏樺勉強修下,不願意換新的。結果現在出問題,耽誤大事了,隻能把屎盆子往車行身上扣。孫奧迪嗓門大,動靜不小,車行門口圍了不少人,連帶著幾個準備來修車的顧客也都被嚇跑了。晏樺想要再說些什麽,卻被周扒皮給拽住了。出門做生意,講究以和為貴,周扒皮賠笑道:“老板,您剛才說話要講證據的,你說我這小師傅拍著胸脯保證給您修好,你也得拿出證據來啊?不然我們這也委屈啊。”“這皮帶裂開,找我們修,我們都會事先說好風險的。這小師傅在我店裏待了四年了,整個車行最負責認真的就是他了,不信你去打聽打聽,他修之前肯定會跟你說這些的。”孫奧迪見訛人不成,撒潑道:“好啊,大家都來看,這家車行修車有問題,修了等於白修,出問題就算自己倒黴。誰來這家車行修車,就等著出車禍吧!”修車的最忌諱這些了,況且晏樺最近本就火氣大,孫奧迪算是撞到槍口了,他順手抄起地上扳手,指著他道:“你再說一遍。”孫奧迪怕晏樺年輕氣盛,真把他給打了,哭天喊地跑著,“修不好車還打人呢!天理何在呢!”他邊喊邊跑,整條街都聽到他的聲音。晏樺被胖子和王潤平兩人,一個抱著腰,一個攔著胳膊,生怕他驢脾氣上來,攔不住。這有理都說不清了。周扒皮和幾個老師傅則去追孫奧迪,恨不得把他嘴給捂上。其餘幾人則把晏樺勸迴去,胖子累的一身汗,坐在旁邊隻喘粗氣。王潤平也撩起背心擦著額頭的汗道:“都好幾年沒見你這樣了,今天咋迴事啊。喝點菊花消消氣。”晏樺本就因為江野的事,胸腔有一股無名火泄不出去,看什麽都不順眼。尤其是孫奧迪這一鬧,他心裏愈加煩悶。恨不得出去和這人打一架。張工也默默歎氣:“遇上這種人算我們倒黴,以後皮帶快斷的來,除了換新,一律不修。”胖子擔心地問:“剛才那人說幾十萬的合同耽誤了,萬一真讓咱們賠怎麽辦?”張工搖搖頭,喝了一口菊花茶不急不慢地說:“看老板怎麽對付吧。”“這點小事他要是應付不了,就白開這麽多年店了。”晏樺手裏還握著那柄把手,眉頭凝起,薄唇緊抿,因為夏天剃的寸頭,此刻看上去更是有幾分兇煞,身上的戾氣也像是藏不住一般全部在此刻泄了出來。前幾年的溫和好脾氣都像是裝出來的,此刻在他們麵前才是最開始認識的晏樺。失控,暴戾,不顧後果。但這種現象還未持續到三分鍾,就因為一通電話的到來而全部消失。在晏樺看清手機上的來電信息時,他丟下手中的扳手,眉眼柔和幾分,神情也不似剛才緊繃。車行的人甚至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的晏樺。“喂,小野。有什麽事情嗎?”晏樺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嚇人。江野醒來後就想給晏樺打電話了,但是又怕他還在忙,糾結許久後還是決定挑著飯點的時候撥通了電話。“橋哥,你還在生氣嗎?”江野問。晏樺無聲地歎了口氣,“我沒有和你生氣,我隻是擔心你,以後迴家早一點,十一點已經很晚了,你知道嗎?”“橋哥,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那麽晚迴來了,我保證。”“嗯。下次早點迴家。沒什麽事我先掛了。”如果說對孫奧迪是直抒胸臆地生氣憤怒,那麽對江野,晏樺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把這輩子所有的好脾氣和耐心都用在江野身上了。養孩子真難。晏樺想要當一個合格線以上的哥哥。至少要比周立偉這個不合格的父親好。周扒皮迴來時,滿臉的不耐煩,罵罵咧咧地說:“真他爹的晦氣,早上聽到烏鴉叫果然沒好事。”“老板咋整啊?我們真賠錢啊?”胖子追著周扒皮問。“賠個幾把,我把店賣了賠他?晏樺你也是,遇到這種人,就別給他修啊。現在甩都甩不掉了。”周扒皮倒也不是真的有多擔心晏樺,如果真要賠,晏樺窮光蛋一個,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好不容易開的店,可不能就這樣攪黃了。他想了下說:“算了,晏樺,你這幾天放假迴去,躲一躲。”“別讓這孫奧迪找到你了。”周扒皮想的是把晏樺支走,等孫奧迪來鬧時,就說他不幹了,跑了。有事讓他去找晏樺。二來也是晏樺最近脾氣肉眼可見的不好,他也真怕按不住這個刺頭,把人揍了。自己才是真的要賠錢了。“放到什麽時候?”晏樺問。周扒皮也煩得很:“鬼曉得啊,你惹出來的事,還得我讓給你擦屁股。你迴去好好呆在家,把脾氣再練好點。還以為你這幾年改好了,今天一看還是老樣子,你簡直是我祖宗。”“我什麽時候給你打電話,你再什麽時候來。”晏樺也沒了上班的心思,收拾了幾件衣服就直接騎摩托迴去了。等他到了家門口時,才發現自己又沒帶鑰匙。從前迴來都是和江野一起,他開門。江野現在又不知道去哪了,大周末的,不在家。晏樺門都進不去。峰子就從廚房端個菜的功夫,店裏就來一尊大佛。“喲,今天什麽日子啊。”峰子打趣地笑了一聲。“鑰匙給我。”晏樺掌心朝上毫不客氣地說。江野一個小孩在家,晏樺總歸不是很放心,所以又在峰子家裏放了一把備用鑰匙,以防萬一。“放家裏呢,等會給你拿去。咋,小野又不在家?”晏樺灌了一大口涼水,“十一點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在家,十二點半的時候人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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