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五軍都督府要置辦一個大型的酒宴,所有即將參加這場大閱兵儀式的軍政都要參加,當然也包括錦衣衛。

    簫劍文這些日子其實一直都在關注史策,雖然歐陽敬言已說了他的身世,而且那個世界的弟弟也早已死亡。死人又怎麽會穿越時空呢?但簫劍文通通忽略這些。他總覺得,史策身上或多或少有弟弟的影子。

    史策的朋友不多,他似乎也比較孤僻,甚至跟家裏人也甚少來往。簫劍文總看見他一個人,臉上也從未有過笑容。這或許與他的身世有關吧?

    宴會正式開始,簫劍文走進大廳的時候,看到五軍都督府的其他幾名副將正在向他招手。這些人大概是莫寧的死黨,但簫劍文至今還叫不上他們的名字,隻能以將軍甲、將軍乙等在心中記個大概。他瞥見史策身邊還有一個空位,心中一喜,便向那邊走去。豈料還未坐下,史策已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換了個位置坐了。

    這真是非常尷尬,簫劍文喝了一杯酒來掩飾。看來史策對莫寧真的有非常大的成見,一時片刻也不能消融。

    五軍都督府的那幾名將軍紛紛端著酒杯湊了過來,在他四周找位置坐下。將軍甲嘿嘿笑著說:“莫將軍,你何必自討苦吃?這小子向來不識趣的。”

    將軍乙接口:“莫將軍肯定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捉弄那小子罷?”

    將軍丙讚同:“像上次一樣,真是大快人心。”

    “上次怎樣?”簫劍文最近這段日子莫寧的惡行也聽多了,倒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上次將軍和史府小姐大婚,您給那小子送去的請帖上寫著‘身份下賤者不予參加’。這事滿城盡知,也讓他丟盡了麵子。哈哈”幾名將軍大笑。

    簫劍文一口酒差點兒嗆著。

    “對啊,將軍您看上他們史家小姐,那是他們幾世修來的福氣。誰知這小子竟為此事來找將軍決鬥,幸虧將軍技高一籌重傷了這小子,否則這史家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哈哈哈,幾名將軍又撫掌大笑。

    簫劍文已在心裏將莫寧鄙視了一千遍,自己怎麽好死不死地“借用”了他的身體?

    “幹脆,我們再來一著,也好為莫將軍出氣?”將軍乙鼓動眾人。

    “你們要幹什麽?”簫劍文站起來阻止,這四人卻已端著酒杯向史策那邊走去。

    “史大人,此次為皇上閱兵公務,你也費了不少心。本將軍敬你一杯。”將軍甲拿腔拿調地說。

    史策麵前的酒杯根本就沒動過,他似乎根本不擅飲酒。

    將軍甲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侍從馬上為史策換了一個大盞,並斟了滿滿一盞酒。

    “我們四位欽命將軍一起來敬,史大人不會不給麵子吧?”將軍加重語氣。

    史策麵有難色,但仍舉起酒杯一飲而畢。馬上,他劇烈咳嗽起來。

    還未等他喘息甫定,將軍乙馬上端起自己的酒杯:“史大人豪氣,本將軍也敬你一杯。”史策麵前的大盞又被滿上。

    簫劍文上前阻止:“算了,不能喝就不要勉強。”豈料史策狠狠瞪他一眼:“你不用在一邊惺惺作態。”

    一輪酒敬下來,史策臉色蒼白,劇咳不止,已站立不穩。

    “夠了!”簫劍文忍無可忍,他一把奪下史策的酒盞。史策突然抄起麵前的酒壺,潑到簫劍文臉上。頓時,四周一片寂靜,眾人都愣住了。

    “沒有夠,我也要敬你一杯。”史策冷冷地說。話音剛落,他也倒下。

    睡不著,簫劍文決定到院子裏走走。

    咦?廚房怎麽還亮著燈?這麽晚了。簫劍文放輕腳步,走到窗前,卻看見鳳儀站在裏麵,似乎在做什麽東西。

    這麽晚了,她在做什麽?簫劍文滿心疑慮,卻看見鳳儀小心地取下自己發絲上的那枚鳳釵。

    然後,把它靠近蠟燭,融化了上麵的蜂蠟。

    再然後,把裏麵的不知是什麽東西小心的灑在已經成型的紫櫻糕上麵。

    不會吧?簫劍文這一驚非同小可。史鳳儀這是在做什麽?謀殺親夫?!怪不得自己最近總是容易頭暈,還以為是時空穿越帶來的後遺症呢。原來如此!

    突然,史鳳儀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簫劍文還以為對方發現他了,忙往暗處躲了躲。卻見鳳儀劈手抄起那屜還未下鍋的紫櫻糕,把它們盡數倒進了灶火裏。然後,她似乎在和誰賭氣一般,憤憤走出了廚房。

    簫劍文看到鳳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後,也一閃身進了廚房。他先在灶台上撚了撚,然後把那粉末狀的物體放在鼻尖聞了聞,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裏麵有很濃重的曼陀羅味道,一次兩次倒無妨,服用多了也會致死。隻是她為什麽又把東西倒了呢?不管怎麽說,這地方是決不能多呆下去了。簫劍文決定盡快找到迴去的途徑。

    今天天氣風和日暖,剛出門就看見鳳儀著人備轎準備出門。

    “又出門?今天打算到哪裏去?”簫劍文挑起轎簾,略帶戲虞地看著坐在裏麵的史鳳儀。

    鳳儀沒有料到他今天忽然關心起自己的行蹤來。

    “哦…妾身今天想去普雲寺燒香還願,為爹爹祈福。”鳳儀垂下長長的睫毛,掩飾內心的慌亂。

    “真可惜。”簫劍文有些誇張地說:“突然想再嚐嚐你親手做的紫櫻糕來著……”他特意咬重了紫櫻糕三個字,鳳儀聽得微微一顫。

    “算了,反正今天沒事。幹脆為夫也陪你一道去燒香還願吧。”簫劍文微笑著注視著史鳳儀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嘖嘖,偷偷溜出門去和別人商議如何謀殺親夫?真的要對古代的女子重新下定義了。這是某人的心理活動)

    一路無言,一馬一轎行在去往普雲寺的路上。

    “昨夜,史策喝醉了。”簫劍文打破沉默。

    “哦”轎中淡淡應了一聲,便再無聲息。

    簫劍文忍不住掀開轎簾:“鳳儀,史策真的是你的弟弟麽?”

    “他…呃…”眼波變得迷茫起來,記憶又迴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個下午:

    那天,她爹正陪她在後花園嬉戲,突然,仆人從外邊帶來了一個小孩,那孩子很髒,似乎好多天沒洗澡了。他看著他們,眼神裏流露出一種冷冷的、不信任的敵意,卻又有掩飾不住的憂鬱和悲傷。

    “他是……”史老爺站起身來,仆人上前把一樣東西交給他:“這個小孩說他娘讓他把這個東西親手交給老爺。”

    史老爺看著手心中那樣東西,那是一隻做工精巧的翠玉蝶,當年他親手把這隻翠玉蝶交給那個叫小蝶的女子。

    良久,他抬起頭來,看著麵前那個孩童,顫聲問道:“你……真的是我的兒子?”

    “娘!”史策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來,汗水已濕透了衣襟。夢中,他又迴到了多年前……

    “娘”剛醒來,卻找不到娘。他忘記了娘的警告,迷迷糊糊向樓下走去。

    “喲,這是誰家的娃兒?生得粉嫩可愛的嘛,來,陪爺喝兩盅。”一個酒客拉過不知所措的史策,就往他嘴裏灌酒。

    “我……不喝,我要找娘。”他拚命掙紮,卻被酒嗆得連連咳嗽。

    “哈哈,這裏娘沒有,爺卻有。來,再陪爺喝兩盅。”立刻,一杯辛辣的酒又被灌到史策嘴裏。幾杯烈酒下肚,他迷迷糊糊,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突然,一個女子發了瘋一樣,擠開眾人,一把摟住史策:“策兒,別怕。娘來了!別怕。”

    眾酒客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就說嘛,青樓裏怎麽連娃兒都有了?原來是個帶崽的。好,不灌他,灌你!”

    說著,硬拖過那女子,把她按在桌子上,酒像水一般向她口中灌去……

    夜深,那個叫小蝶的女子一邊垂淚一邊交給史策一樣東西:“策兒,這裏你是決計不能再呆了。聽娘的話,去找你爹。拿出這樣東西,你爹就會認你的。”

    史策看著手心中那枚翠玉蝶,有些迷茫,他小心翼翼地拉著他娘的袖子:“娘,策兒要和娘一起走。”

    小蝶的淚水一下子泉水般湧了出來:“娘走不了了,娘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策兒你不一樣,你還有你的前程,不能因為娘耽誤了你一輩子。”

    說著,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麽。毅然擦幹淚水,把史策推出門外,插上門。

    史策在外麵拚命捶門,奈何小小的他根本就撼不動這門。

    “娘,開門啊,策兒要和娘在一起。”

    “娘,你不要拋下策兒一個人!”

    小蝶解下汗巾,搭在中梁上,又把它打成一個死結。她臉上帶著一絲淒楚的笑意,策兒,不要怪娘。娘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娘一死,你便再無掛慮,可放心地奔你的前程……

    史策從痛苦的記憶中清醒過來,娘,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策兒有沒有讓您失望。可是,這麽多年,策兒從未有一天是快樂過。如果拿這樣的前程和失去的相比,那麽,策兒寧願當年陪你一起走……

    鳳儀抽中一簽,還未細瞧,卻已被一旁的簫劍文撚到手裏。

    “喲,好像還是上上簽嘛。我來幫你解。”

    說著,他便向門口那解簽的和尚走去。

    鳳儀有些迷惑地看著他,這個人,似乎和她印象中那個狂妄自大的莫寧差距越來越大。這到底是……何解?

    “施主為何還幫別人解簽?施主本身就已因果顛倒,理不清楚了罷?”

    那和尚竟將簽卦捋在一旁,望著簫劍文微微笑了起來。

    “何解?!”(某人已經被同化了),簫劍文直覺得這和尚似乎知道什麽。

    “唉,前世今生,因緣際會。”和尚搖頭歎氣,摞下簽筒,竟自步入後堂。

    “前世今生,因緣際會?!”簫劍文默念一遍,什麽意思?

    “大師,你把話講明白了再走!”簫劍文疾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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