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這話時,一隻手掌忽然攥緊了椅子的扶手,等到他這句話落下時,椅子的扶手,便已經被他攥的粉碎。


    “實話實說而已!”趙諶眼望著,老者將椅子的扶手隻手捏碎,心裏暗暗驚了一下,不過,表麵上去卻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迎著老者粲然的目光,說道:“本侯的確不知道你叫什麽!”


    “……”聽到趙諶這明顯假裝糊塗的話,老者臉上的表情,忽然愣了一下,旋即望著趙諶,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夫乃是孟讓!”


    “沒聽過!”趙諶坐在孟讓的對麵,聞言後,搖了搖頭,望著孟讓一臉疑惑的問道:“很出名?”


    “…嗬嗬!”眼見趙諶聽了他的名字,臉上露出一片茫然之色,孟讓的臉皮忽然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禁不住撇嘴冷笑一聲。


    隨後,望著趙諶時,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趙侯不知道老夫名號,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聽起來似乎大有來頭!”趙諶聞言,忽然露出一副十分感興趣的表情,望著孟讓說道:“本侯最喜歡聽的就是這樣的故事了,老人家不妨說來聽聽啊!”


    這老家夥就是孟讓,趙諶自然早就知道了,在他那樣的酷刑下,即使再嘴巴嚴的人,也架不住一個時辰。


    所以,不光那些人交代了老家夥身份,而且,還順便告訴了他,老家夥的夢想!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離開屋子時,對程處默幾人說,這幫家夥,實際上就是一群瘋子而已!


    說到孟讓,還真就如趙諶剛剛所言。這老家夥,的確是非常的大有來頭的一個人!


    有句話叫,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對於前朝的大隋而言,眼前的這個俗不可耐的老家夥孟讓,就是毀了大隋的那個蟻穴。


    當年。在做無向遼東浪死歌的王薄,帶頭從遼東舉起反隋的大旗時,正在齊郡的孟讓,隨後,也豎起了反隋的大旗。


    那時候的李淵,還窩在晉陽。安心的做著他的唐國公,包括竇建德、王世充之流,都在那時候還默默無名著。


    等到整個遼東的局勢,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大隋的根基,開始出現裂痕的時候了,這些被後世所津津樂道的風流人物們。這才一個個的粉墨登場。


    所以說,嚴格說起來,正是眼前的這個俗不可耐的老家夥,才是動搖了大隋根本。進而將一個王朝,都間接葬送了的人。


    趙諶對於孟讓的事跡,其實,並不如何熟知,隻知道這老家夥,當初跟王薄兩人,在長白山鬧的天翻地覆的。足足跟大隋熬了好幾年。


    後來,敗於張須坨之手,不得已。孟讓老兒便從遼東撤出,轉戰於江淮一帶。又是鬧了個天翻地覆。


    之後,接著敗北,進而投靠瓦崗軍,與老秦、程咬金他們,做了一段時期的短暫同事,在後來的攻克洛陽,失敗之後,便從此消失了。


    然而,誰又能想到,這一直失蹤的家夥,竟然此時就坐在他的對麵,而且,莫名其妙的就跟他有了恩怨!


    孟讓老兒說起當年的事情時,目光裏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像是感歎世事難料,又像是追憶那段日子。


    “造化弄人!”坐在趙諶的對麵,孟讓老兒微微歎息著道:“當年老夫與知世郎兩人,在遼東與大隋周旋,到頭來吃盡了苦頭,最後卻是一事無成,反倒是為李唐做了嫁衣!”


    “這些年,老夫一直就在反思!”孟讓老兒微微抬著頭,目光幽幽的望著外麵的竹林,臉上帶著一種疑惑之色,說道:“老夫當年,與知世郎兩人,不缺人、不缺糧,為何就總是會失敗呢!”


    “先是遼東,幾乎敗的一塌糊塗!”孟讓望著竹林,繼續說道:“而後,老夫便去了江淮,可好不容易,集齊了十數萬人馬,到了最後,卻還是功敗垂成!”


    “嘿,從洛陽離開,老夫這些年一直都在想!”孟讓老兒說到這裏時,忽然收迴目光,望著趙諶笑了一下,問道:“趙侯以為老夫為何總也失敗?”


    “不知道!”趙諶聞言,嘴角的肌肉,禁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望著孟讓老兒,搖了搖頭,說道:“是什麽?”


    “無恥!”眼見趙諶搖頭,孟讓老兒忽然冷笑一聲,目光有些不屑的說道:“老夫根本沒那些人無恥,自始至終,老夫都學不會他們的無恥!”


    “呃…”聽到孟讓老兒這話,趙諶頓時有些驚訝的張了張嘴,望著孟讓老兒時,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聽了半天,還以為從這老兒的嘴裏,聽到一些失敗的反省,結果,誰知道竟然會是這個。


    孟讓老兒嘴裏說的它他們,自然就是指竇建德、王世充,以及後來居上的李淵父子,不過,雖然驚訝,仔細想想,倒也覺的,這老家夥說的言之有理。


    說到無恥,不管是竇建德,還是王世充跟李淵父子,沒有誰比誰無恥,隻有誰跟比誰更無恥!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能做到這些人的地位的人,若是不做點缺德帶冒煙的事情,估計,也做不到那樣的地位吧!


    趙諶估計,這孟讓老兒,也是憋的很久了,難得遇上趙諶這麽一個外人,那話匣子打開,便沒完沒了起來。


    從他當年,在齊郡豎起大旗,再到跟王薄合兵一處,再到轉戰江淮,失敗後,又去瓦崗投奔李密,說起這些事,孟讓的目光裏,明顯有些異彩連連。


    於是,趙諶聽著這些時,忍不住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望著眉飛色舞的孟讓說道:“老人家總不該是,將我請到這裏,講故事的吧?”


    “當然不是!”對於趙諶打斷他的話,孟讓老兒明顯的有些不滿,不過,卻還是強忍著不滿,望著趙諶說道:“老夫廢了偌大心思,才能將你從長安引到嶺南過來,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聽到孟讓老兒這話,原本坐在那裏有些無聊的趙諶,頓時坐直了身子,認真的望著孟讓老兒,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趙侯身為仙人弟子,難道就從沒想過,要取而代之嗎?”孟讓老兒眼見趙諶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微微遲疑了一下,突然目光灼灼的望著趙諶,說道:“仙人弟子,身份何其尊貴,就這麽屈尊於李唐下麵,難道不覺得憋屈嗎?”


    孟讓老兒這話一出,一旁原本守在趙諶身邊的侯勇,臉色刹那間劇變。


    仿似聽到了一個多麽恐怖的事情似的,原本垂下的手掌,猛地一下子攥成了拳頭,似乎下一刻,就要突然對孟讓老兒動手似的。


    正在說話的孟讓老兒,似乎覺察到了侯勇的變化似的,微微抬起頭來,目光冷冷盯了一眼侯勇,右手食指輕彈。


    下一刻,侯勇便覺的,自己的耳邊忽然‘嗖’一聲,極速的飛過一枚銅錢,而後,耳鬢的一縷頭發,無聲無息的飄落下來。


    眼前的老家夥,恐怖莫測,這隻不過是老家夥發出的一個警告,侯勇想到這裏,剛剛才握起的拳頭,又忽然放鬆了下來。


    “老人家該不會是想讓我造反吧?”趙諶好像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一樣,猛然間,震驚的望著對麵的孟讓老兒說道。


    “此言差矣!”孟讓老兒望著侯勇得意一笑,而後,目光望向趙諶時說道:“這天下李唐坐得,楊氏坐得,趙侯身為仙人弟子,身份何其尊貴,為何又坐不得呢?”


    不等趙諶說話,孟讓老兒又說道:“老夫嚐聞,趙侯素來想要推廣仙人的格物之道,可惜總也被人反對,為此趙侯甚至傷心離開長安!”


    “此事,老夫聽說時,甚是氣憤!”孟讓老兒說到這裏時,臉上露出一副深有感觸的悲痛樣子,望著趙諶說道:“趙侯那格物學,何其神通,偏偏卻被那些目光短淺之人,推三阻四,當真是讓老夫氣憤不過!”


    “老人家真是這麽想的?”趙諶眼見得,麵前的這個俗不可耐的家夥,裝出一副拙劣的悲痛樣子,替他憤憤不平,忍了好久,這才忍住沒當場大笑出來。


    “自然!”孟讓聽到趙諶這話,頓時點了點頭,望著趙諶說道:“那格物之學,傳自仙人之手,如今卻被蒙塵,老夫每每想起,便覺的十分遺憾的很!”


    “呃,難道這便是老人家不惜將我從長安引來此地的原因?”趙諶眼見得孟讓老兒,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拙劣表演,內心裏狠狠鄙視了一番,表麵上卻是裝出一副動容的神色,望著孟讓老兒說道。


    “正是!”孟讓聽到趙諶這話,忽然收起臉上的‘悲痛’,目光望著趙諶,循循善誘道:“難道趙侯從沒想過,一旦成事,別說是你的格物之學的推廣了,便是整個天下都是你說了算!”


    “那老人家呢?”聽到孟讓這欠抽的話,趙諶猛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強行壓下了心裏罵人的衝動,假裝好奇的望著孟讓問道。


    “哈!”聽到趙諶問起,孟讓似乎早就有所準備一般,忽然冷笑一聲,望著趙諶說道:“老夫已經老了,估計,也已經沒幾年活頭了,若是能在死之前,看到李唐的覆滅,老夫也算是瞑目了!”(未 完待續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小侯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槍太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槍太保並收藏大唐小侯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