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自然是不會跟他迴去的,這一點趙諶早就知道,他來永平坊,也沒指望老道跟他迴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持,這一點趙諶無權去強迫。


    從永平坊出來,趙諶坐上木丘的馬車,直直往長安縣而去。橫穿過朱雀大街,路過一條坊街時,遠遠的看到小麥站在那個坊門口,側著身子偷偷的望著坊裏。


    趙諶原本想叫小麥的,可看到這副樣子,頓時有些奇怪起來。小麥的這副樣子,已經很明顯告訴他,坊裏麵肯定有什麽人,牽動著這妮子。


    此時,他停的這個位置,剛好跟小麥是背對的,於是,趙諶索性鑽出馬車,站在馬車上,目光越過低矮的坊牆,望了進去。


    結果,這一望進去,就看到視線中一名破衣爛衫的婦女,脊背上背著一個幼童,正在坊街上乞討著,身後還跟著一名五六歲的男童。


    看到這女子,再看看那邊的小麥,趙諶心裏那還有不明白的,微微歎了口氣,複又鑽迴馬車,招唿一聲木丘,馬車便直直向著興化坊而去。


    “讓石頭去打探一下!”迴到府上,趙諶迴過頭吩咐了一句木丘,便向著書房走去。


    去年的那一幕,還留在趙諶的腦海裏,所以,從內心裏說,趙諶其實對這個女人,並沒多少好感。可是,剛剛看到小麥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趙諶承認,他動了惻隱之心。


    有些感情。並不因為,一方的冷漠,而徹底的冷落。就如小麥,那怕是被賣了,受盡了屈辱,最後再一次等同於出賣,但內心裏,卻還是在渴望那種親情。


    石頭是個機靈的孩子,聽到趙諶吩咐下來的。趕緊的跑去打聽,也就半個時辰的時間。便從外麵打聽清楚了。


    那女人的確是小麥的娘親,不過,日子卻過得相當淒慘,那個出麵賣了小麥的男子。在去年時,就不見了。


    大約是,在趙諶這裏被趙諶下令趕走後,便扔下妻兒,獨自個兒討生活去了。


    這一年來,小麥的娘親,都在帶著兩個幼童,在長安城裏,四處乞討為生。


    “果然!”趙諶聽完石頭打探來的消息。禁不住撇嘴冷笑一聲,說道。


    迴來的時候,小麥心裏空蕩蕩的。感覺整個人像被掏空了,因為哭過的原因,兩隻眼睛紅通通的。身上的錢,全都被她給了那個叫娘親的女子,那是她攢了好久的錢,這一下。全部沒了。


    其實,小麥覺的她還是從內心裏。怨恨那個女人的,尤其,看到女人身邊的兩個幼童,那怕是乞討,女人也不肯放手。


    所以,這種怨恨是由嫉妒產生的!


    迴府的時候,小麥使勁的揉了揉麵頰,她不希望有人發現她哭過,更不想讓人知道,她哭是因為那個曾經拋棄她的女人。


    無聊的蹲在門口的石頭,一見小麥迴來,立刻便告訴小麥,侯爺正在廚房裏等她,要她迴來後,立刻到廚房裏來。


    小麥一聽趙諶叫她,那裏還敢磨蹭,顧不上跟石頭說話,提著裙裾就向著廚房跑去。


    此刻的廚房裏,煙霧騰騰的,還沒接近廚房,就聽到趙諶劇烈的咳嗽聲,以及氣急敗壞埋怨剛剛將火燒大了的火工。


    小麥疑惑的進去時,就見灶台上的大鍋裏,此時冒著一股黃煙,一股燒糊了的奇怪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廚房裏。


    “迴來了?”趙諶被煙嗆的連連咳嗽,眼見的小麥從外麵迴來,轉過身隨意的問道。不等小麥說話,立刻便又轉過身,吩咐將鍋裏燒糊了的東西,全部清理掉。


    “過來看著!”不多時,大鍋重新洗刷幹淨,趙諶迴頭對著小麥招了招手,等到小麥疑惑的站到身邊,這才從旁邊的盤子裏,抓起一大把蔗糖,放入大鍋裏。


    小麥疑惑的眨巴著眼,不明白這是做什麽,心想著莫非是侯爺要教她做菜,以後,讓她親自做給侯爺吃?


    想到這裏,小麥更是不敢馬虎,眼睛瞪大了,認真的望著大鍋裏。


    一大把蔗糖下去,不多會兒,大鍋裏的蔗糖便化成了一攤粘稠的糖漿,黃黃的。


    趙諶拿起一根長長的簽子,在糖漿裏沾了沾,看到簽子拿起來時,上麵的糖漿拉絲,這才對小麥說道:“每次熬糖漿時,熬成這樣就可以了,這時候就該用文火!”


    火工聽到趙諶的話,趕緊將灶台裏的火勢壓下去,就留下一星點的火苗。


    大鍋裏的糖漿,還在咕嘟咕嘟的冒泡,趙諶隨手端起一旁的盤子。盤子裏是早就準備好的一串串山楂:“山楂每次洗幹淨,切成兩半,去掉裏麵的籽兒,串在一起!”


    說著話,趙諶將串好的幾串山楂,一根一根的放入冒泡的糖漿裏,又拿一根長長的簽子翻弄著,告訴小麥道:“放入鍋裏的山楂,記得不能太久,隻要看到山楂上全都染上了糖漿就可以撈出鍋了!”


    這話落下,趙諶果然將剛剛放入鍋裏的山楂,全部撈出來,放入盤子裏。


    剛剛出鍋的山楂,一個個都染了糖漿,放在盤子裏時,一個個之間全都黏在一起,冒著熱氣。趙諶叫旁邊的一名火工,端著剛剛出鍋的山楂,去到外麵涼冰。


    不多會兒,火工涼冰了染了糖漿的山楂,重新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嚐嚐你家侯爺做的糖葫蘆!”趙諶接過盤子,順手拿起一根糖葫蘆,遞給小麥,笑嗬嗬的說道。


    此時,已經晾幹了的糖葫蘆,上麵拉絲的糖漿,已經徹底凝固,一個個像是被裹了一層冰塊,將紅紅的山楂。全都包裹在裏麵,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個琥珀似的。


    小麥接過糖葫蘆,拿在手裏看了看。在趙諶的目光注視下,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甜、酸,然後是兩樣味道混淆在一起,咬在嘴裏‘咯吱咯吱’的,十分黏牙,不過味道卻是很好。


    “如何?”趙諶微笑著。望著小麥將最上麵的一個山楂吃了下去,這才笑著問道。


    “好吃!”這話小麥倒不是拍趙諶馬屁。而是,的確好吃的很。


    “呐!”趙諶聞言,頓時將盤子遞給小麥道:“方才都學會了嗎?”


    “嗯嗯!”小麥使勁點頭。這丫頭心靈手巧,不做事便罷。做起事來,卻是十分的認真,方才趙諶叫她認真看,她便連眼睛都不敢眨,自然是將這一切步驟都看在眼裏。


    “那就好!”趙諶笑著說道:“我已吩咐張管家去坊裏尋了一間空院子,暫時就將你娘親安排在那裏,往後這糖葫蘆,就教給你娘,做好了。也能養活她們三人了!”


    於是,小麥的嘴巴微微一彎,眼眶兒隨之一紅。鼻翼輕輕的扇動著,那眼淚便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的開始往下掉。


    “不許哭!”趙諶望著小麥,心裏歎口氣,伸出手指,將小麥臉頰上的眼淚。輕輕地拭去,語氣嚴厲的道。


    “…嗯!”小麥的嘴巴微微張著。剛剛吃進嘴裏的山楂,還未完全咽下去,眼睛裏的淚珠兒,不停的滾落,那聲音便似是生生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啞啞的。


    “還是哭出來吧!”趙諶看到小麥這副樣子,禁不住歎了口氣,妥協似的的說道。


    話音剛落,小麥便像是突然打開了閘門,‘哇’的一聲,一下子便大聲哭了出來。女人心性本就很軟,廚房裏待著的幾個廚娘,一見小麥大哭,一下子也跟著哭了起來,瞬間,廚房裏便哭聲一片。


    “錢都給了?”哭了好長一會兒,趙諶這才擦去小麥臉上的淚珠兒,直視著小麥問道。


    看到小麥點了點頭,趙諶頓時揉了揉小麥的頭發,沒好氣的道:“笨!你家侯爺會的東西這麽多,隨便一下就夠她們吃穿不愁了,就不能從你家侯爺這裏騙點手藝啊!”


    說話的功夫,張祿已經從外麵迴來,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一屋子眼睛哭的紅腫的人,尷尬的衝著趙諶笑了笑,道:“按照侯爺的吩咐,已經安置下來了!”


    “嗯!”趙諶聞言,目光轉向小麥,笑道:“去吧!今晚上侯爺放你假,迴去跟你娘一起過除夕吧!”


    小麥到底還是被趙諶打發去了母女團圓,這樣一天,本該是小麥早就該享受的天倫之樂!


    看著小麥哭哭啼啼的走了,趙諶歎了口氣,轉身時,便對著侯府裏的人宣布,過年。


    除夕的夜裏,整個長安城裏,爆竹聲聲,今晚的長安城,取消宵禁,因此,大街上歡鬧一片。


    當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燃燒的爆竹上時一束耀眼的火光猛地衝天而起,隨後,在夜空中傳來一聲爆炸,下一刻便在夜空中,盛開一朵巨大的火花,將整個長安城,都一下子閃亮。


    在第一束煙花,在夜空盛開的時候,長安的人看見了,不是歡唿,而是十足的震驚。


    隻不過,混亂還沒開始,隨後就被告知,這是長安侯府上,放出的煙花,跟爆竹一模一樣時,於是,所有人在這一刻,抬起頭開始歡唿著欣賞夜空中,一下一下亮起的各色煙花。


    皇宮裏,李二夫妻披著厚厚的衣袍,站在太極宮裏,包括李承乾兄弟姐妹以及老李。皇宮之外的所有地方,朱雀大街以及長安萬年兩縣,幾乎是所有人都仰望著被煙花照亮的夜空。


    “喜歡嗎?”煙花照亮夜空的時候,當所有人都抬頭仰望時,趙諶卻牽著秦玉顏的手,坐在侯府裏,哨悄聲問道。


    “嗯!”秦玉顏仰望著夜空中的煙花,耳聽著外麵秦懷道、程處默等人,爭相放煙花的聲音,輕嗯了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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