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年不僅沒放手,還順勢把談言壓在了牆上,“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小談!”


    談言不聽,一直掙紮。


    孟祈年壓不住他,隻能劍走偏鋒,突然俯身過去,吻住談言的嘴角。


    談言繼續掙紮,但孟祈年死活不放過他,強硬地撬開他的嘴唇,與他舌尖相纏,談言感覺到他嘴裏的空氣一點點被掠奪,他難耐地仰著脖子,伸手去推孟祈年肩膀,孟祈年趁勢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臂高舉壓在牆上道:“你要不就咬我一口,要不就乖一點。”


    談言正在氣頭上,本想狠狠咬他一口,但孟祈年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卻依舊溫柔地撫著他的腰哄他,談言氣憤於自己的心軟,但就是下不去手,他憤憤閉上眼睛,難耐地仰著頭任由孟祈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


    不多會,他肺裏的空氣有點耗盡,他的反抗變緩了,似有似無的。


    “你聽我說。”見狀,孟祈年鬆開他,氣喘籲籲將頭頂在他的鎖骨上道:“我沒有拒絕你的想法,我隻是想要你冷靜下來,認真思考你的決定,而不是你正在氣頭上隨便說一句什麽。”


    “你才不是。”談言被談聞軍慣壞了,他嬌氣的難以形容,咬唇道:“你就是不答應我,我都和你說了他們欺負我,你還和他們站在一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談言越說越沒譜,連孟祈年不喜歡他的話都從嘴裏說了出來,孟祈年啞然失笑,從他鎖骨上抬起頭來看他,見他眼眶通紅,一抽一抽,委屈的一直抽泣,孟祈年心軟,輕輕撫著他的臉頰,道:“你可別睜著眼睛說瞎話,寶貝。我都快給你摘星星了,我還不喜歡你。”


    “可是你知道我被人欺負,你還不幫我。”談言鑽進了牛角尖,道。


    “寶貝,我什麽時候說不幫你了。”孟祈年認真道:“你被人欺負,我比你都著急,我隻是在問你,你真的確定要離開嗎,你如果告訴我,你確定,你真的待不下去了,都用不了十分鍾,我就能把你從這裏轉走,而你如果不確定,還想留下來,我自然也有其他辦法幫你,我需要隻是你認真且冷靜的做出決定,而非情緒上頭,隨便說說。”


    孟祈年不跟談言說什麽“我希望你可以成熟一點,去做一個成熟的人,別再這麽孩子氣”,他隻是很溫柔地撫著談言下頜,認真地等他答案。


    談言沒有答案,他想從這裏離開,隻是他受了委屈,情緒上來了的衝動之舉,等到孟祈年一再讓他思考,他反倒猶豫起來,不知所措地將頭重新埋迴孟祈年肩膀。


    孟祈年沒有拒絕他,抱著他,緩緩撫著他的後頸。


    “好好想想,寶貝。”


    談言是不成熟幼稚嬌氣,是還學會為自己所做出來的決定負責,但孟祈年知道,他可以教他。


    他附在談言耳邊輕輕說完,又道:“無論怒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依著你。”


    第29章 懼怕


    談言想了一會, 但卻沒想出些什麽,從小到大, 他從來不用為自己的人生做什麽決定,談聞軍會幫他決定他去做什麽,去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是第一次。


    他陷入沉思,從現在的球隊離開,轉去一個新的球隊,他就能不被他是gay的流言蜚語所影響嗎?


    職業圈子就這麽大,所有人都知根知底, 他是gay這件事一定不止在他現在的球隊內流傳,無論他轉到哪裏去,這些都將終身追隨他。


    冷靜下來,想通後麵等待他的將會是怎麽一迴事後, 談言躊躇道:“我不知道,我再想想,哥。”


    “好。”孟祈年答應。


    其實他也可以跟談聞軍一樣, 處處幫談言做決定, 隨著自己的心意, 讓他向東, 讓他向西,但他知道,無論他還是談聞軍都將有力所不及的一天, 屆時談言會需要自己麵對生活的巨浪,他們不能幫他做一輩子決定, 他希望談言可以自己為自己負責, 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


    他的這番心意沉重無比,遠非談言現在所能理解的, 談言低著頭,依舊抱怨道:“可是,哥,你剛剛好兇,我被人欺負了,你不僅不哄我,還兇我,和我講道理。”


    孟祈年就沒想過談言現在能理解,他笑著拍了拍談言手背,從他手裏接過他的包,逗他道:“那怎麽辦呢?要不我現在哄你兩下。”


    說著,孟祈年拍了拍談言的頭,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撫著他的脊背。


    單純的撫摸已經達不到談言的心裏預期,他不甚滿意,微微嘟嘴,撒嬌道:“你今天好敷衍我,哥。”


    “那你想怎麽樣呢?”孟祈年走在前麵,迴頭問談言。


    他清秀的眉宇在半隱半現的光中,溫柔若水。


    談言心頭悸動,想都沒想就吻了上去,孟祈年沒躲,輕輕撫著談言脊背,繼續加深這個旖旎的吻。


    但他們這一吻尚未持續多久,之前被人叫出去的王嘉,由於在體育館一直找不到談言,給談言發了個消息後,就先迴來了。


    談言住的這棟宿舍樓年久失修,宿舍樓下的路燈壞了半個月,學校後勤部來修過幾次,也一直找不到毛病,沒修好,路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王嘉知道,所以在路上時緩緩掏出手機,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


    手電筒的亮光直接打在了談言臉上。


    被人抓住,談言一瞬間手足無措。


    他的臉一點點漲紅。


    王嘉不敢相信,懷疑自己幻視了,之前他由衷覺著圍繞在談言身邊的那些謠言,全是他隊友在編排他,不能盡信。


    但這一刻他有點動搖,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談言已經鬆開孟祈年,局促地滿臉通紅。


    王嘉不想大家都這麽尷尬,關掉手電筒,一片黑中道:“談言,你真的是gay”


    “嗯……嗯。”怕王嘉知道他和孟祈年的關係後,會像其他人那樣開始排擠他,討厭他,談言無措地低頭,輕輕嗯了兩聲,便開始迎接命運的審判。


    “就那些流言……”當著談言的麵,王嘉不知道該怎麽重複那些醃的流言蜚語,頓了一下,緩緩道:“就外麵傳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外麵在傳什麽,談言雖說不盡知,但想來應該不是什麽好事,談言趕緊搖頭,道:“那些都是假的,我從未沒做過那些事。”


    王嘉不說話,談言繼續道:“你相信我,王嘉,我真的從未做過那些事。”


    談言一再保證,王嘉卻不說話,他在黑暗中靜靜審視著談言。


    談言等了一會,心慌道:“王嘉,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事情是什麽樣子,王嘉自有判斷,他結束審視,沉默道:“我相信你,談言,我相信你不是傳說中的那個樣子,但是談言我相信你有什麽用,你要讓其他人也相信你。”


    想讓別人相信難於上青天,談言陷入沉默,“……”


    “大哥。”王嘉視若無睹,在黑暗中側臉衝孟祈年道:“你看起來要比我們年長,那我就喊你一聲大哥吧。你和談言是什麽關係?”


    這是談言的事,孟祈年不想做專製的家長,所以一直沒開口,等在一旁,現在王嘉問他,終於輪到他說話,他道:“情侶。”


    王嘉沒有太意外,查戶口道:“你姓什麽,是做什麽的?”


    “孟祈年。”孟祈年自我介紹道:“一個律師。”


    王嘉知道了,頗有禮貌,道:“既然你姓孟,那我就喊你孟大哥吧。”


    孟祈年沒有拒絕,靜候王嘉接下來要說些什麽,卻見王嘉自顧自道:“孟大哥,這世上年輕的漂亮的小男孩有很多,你幹嘛非選談言。”


    “王嘉”談言錯愕,“你幹嘛要說這些”


    “你沒有看出來嘛。”王嘉道:“他一點也不在意你的死活,隻是在和你玩玩。”


    “才不是呢。”談言剛還質疑孟祈年究竟喜不喜歡他,現在被王嘉一說,立刻就像被踩住尾巴的耗子,跳起來否認道:“我哥可不是和我玩玩而已,他是真的喜歡我的。”


    “他如果喜歡你,就不在這這裏和你糾纏。”王嘉即是在跟談言說,也是在跟孟祈年說,“這是哪裏,這是宿舍樓下,你本來就深陷於桃色緋聞,他卻還在這裏和你繼續糾纏,你想不到這隨時會有人出現,你覺著他也想不到嗎?他就是不喜歡你,不在意你的死活。”


    談言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茫然地轉頭望向孟祈年,但由於周圍太黑,他也看不清孟祈年的表情,無措地走過去拉住孟祈年的衣角。


    孟祈年反手牽住他的手,衝王嘉道:“毋庸置疑,你是個聰明的小孩。”


    談言叫過一次王嘉的名字,孟祈年記得,繼續道:“但是,小王,你說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那就是我雖然知道,但我並不在意我和小談的關係會被人發現。”


    “你為什麽會不在意”王嘉道:“你如果喜歡談言,你就應該在意。”


    孟祈年身處的環境和談言所處的環境截然不同,他與生俱來的尊貴身世可以讓他不在意任何人對他的眼光,就算他身邊有人恐同,那些人也不敢在他麵前說三道四,他總是大大方方,喜歡誰、愛誰都表現的明明白白,所以正如王嘉所言,他清楚就算在體育館沒人的通道裏接吻也會隨時被人碰見,他不理解王嘉所言,道:“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嗎?對於像談言這種從事集體項目的運動員而言,gay是原罪。”王嘉冷笑著指出,“你以為你很厲害,你能隻手遮天,但對於這個項目,對於從事這個項目的人而言,這個世界上,所有職業球隊的更衣室,都不會容忍一個gay出現在他們之中。”


    孟祈年不知道,黑暗中他眉宇緊蹙。


    王嘉繼續道:“談言他太孩子氣了,但孟大哥,你看起來也是個聰明人,你應該能明白談言的更衣室之所以如此排擠他,嫉妒隻是一方麵,還有其二,我還那句話,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職業球隊的更衣室會容許這麽一個人存在,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麽我勸你和他分手。”


    又一個勸孟祈年和他分手的人。


    談言不知所措地緊緊握住孟祈年衣角,孟祈年不說話,周圍太黑,談言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局促又忐忑,害怕孟祈年被王嘉說動了,真的要和他分手。


    他不想和孟祈年分手,輕輕哀求道:“哥,你別聽王嘉胡說,哪有這麽嚴重。”


    談言的話孟祈年聽到了,卻也隻是輕輕拍了拍談言的手背以做撫慰,除此之外,他沒有做更多,隻是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小王。”


    “哥。”孟祈年這次過於敷衍,談言越來越拿不準孟祈年的心思,他慌亂伸手,想要握住孟祈年的手,卻被孟祈年不著痕跡的躲開,沒握到孟祈年的手,談言如遭雷劈,剛平複一點的情緒瞬間上來,不多時,他的眼眶就已經紅了一圈,喊孟祈年的聲音也在顫抖。


    孟祈年聽到了,他手指微微顫動,想要挽留,拉住談言,但畢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出現,以前不知道,不在意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他不能不在意,他伸出去的手止住了,停在半空,張合幾次後,緩緩收迴,道:“謝謝你,小王,我知道了。”


    “不用客氣。”周圍太黑,王嘉沒留意到談言和孟祈年之間細微的情感變化,一如平常問談言:“談言,上樓嗎?”


    談言一門心思全撲在孟祈年身上,沒什麽精神迴答王嘉的話,胡亂搖了搖頭,轉身強行拉住孟祈年的手,正想開口問他是不是被王嘉說動了,孟祈年卻先要求他放手。


    “你先鬆開我好嗎?”孟祈年聲音依舊溫柔,但他所說的內容卻讓談言如遭雷劈,他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卻又怕孟祈年生氣,怔怔鬆開手,他的手指緩緩滑落,雖然看不見,但孟祈年感覺他快哭了,心疼不已,想要拉住他,但一想此情此景,還有王嘉的話,他又忍住了。


    也幸虧他忍住了,與談言鬆手同時,又有人從外麵迴來。


    “王嘉”周圍太黑,新進來的人也如出一轍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他先將燈光準了王嘉,冷不丁見著這麽大一人站在這,來人嚇了一跳,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不僅來人,王嘉也被嚇到了,猛地迴頭,發現來人同是籃球隊的,出聲提醒談言,“裴景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裴景是隊內的主力中鋒,談言和他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就泛泛之交,見麵能說上幾句話。


    “剛剛。”裴景已經注意到談言了,迴答完王嘉,上下打量著談言道:“你也在這啊,談言。”


    “嗯。”談言悶悶道。


    “談言!”


    他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王嘉壓低音量提醒他,讓他注意態度。


    談言還沒注意起來,裴景卻先注意到了王嘉和談言之間略顯詭異的氛圍,若有所思道:“談言,你和王嘉之間……”


    裴景話還沒說完,王嘉就先出聲打斷,厲聲道:“你在想什麽呢,裴景。”


    “我沒想什麽。”裴景道:“我就是覺著你和談言之間的氛圍怪怪的。”


    怕被裴景看出來,猜到談言和孟祈年之間的關係,王嘉急得後背都被汗濕了。


    他越急臉色越差,手機燈光一直對著他的裴景道:“王嘉,你臉色不太好啊。”


    “呃……”已經到了務必要找出一個合理的借口搪塞過裴景的時刻,王嘉急中生智道:“我正要賬呢,你給我打斷了,我臉色能好就有鬼了。”


    裴景:“啊?要什麽賬”


    “還能是什麽賬。”王嘉道:“還不是那小子欠我兩萬塊錢好幾個月不還,今天我好不容易逮著了,正問他要錢呢,你給我打斷了。”


    王嘉編出來的理由漏洞百出,但有總比沒有強,談言還懵懂,孟祈年順勢道:“小王,我不是和你說過,這筆錢你得拿出借條,我才能還你,你這平白無故就問我要錢,我怎麽能知道我家小談是真欠你錢了,還是假欠你錢了。”


    裴景注意到孟祈年,道:“這又是”


    “談言他表哥。”王嘉費勁腦汁,為孟祈年安排了表哥這個每個gay都逃離不了的經典身份後,拉著裴景職責道:“裴景,你就說有這麽欺負人的嗎?借我錢不還,還特別有理。”


    “我在說一遍,小王,你要拿出證據,我才能幫小談還你錢。”孟祈年演起戲來也是得心應手,說完之後,一副為富不仁的樣子,道:“你已經耽誤了我五分鍾的時間,現在我要走了,下次請找到借條再來找我談這事。”


    說完,他給談言打眼色,示意談言跟他離開,談言從始至終低著頭,沒看到,孟祈年走出去幾步,停了下來,迴頭瞪了談言一眼,談言才如夢初醒,追了上去。


    倆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到停車場,孟祈年今天開得是輛黑色的邁巴赫,上車後,談言呆呆坐在副駕駛,一動不動,就跟一尊木偶娃娃似的,孟祈年看見,微微歎上一口氣,緩緩湊過去,幫他把安全帶係上。


    當安全帶的卡扣“哢”的一聲鎖上,孟祈年起身,從剛開始就一直呆呆愣愣的談言如夢初醒,猛地抓住孟祈年的手,淚盈於睫道:“哥,你是不是覺著王嘉的話特別有道理,要和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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