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大宣那邊就直說了這些條件?”杜衡一臉的不相信的發問。


    “確實,大兄,楚郡侯親口對我說的,大宣的信譽還是有保證的。”杜預十分篤定的說道。


    “你沒有見到餘賡?”杜衡依舊不信。


    杜預搖搖頭,說道:“沒有,楚郡侯說吳國公現在在黃溪附近,具體的他也不知道。”


    “讓我豫章十萬大軍加上向塘大營的四萬大軍無條件歸附,霍幼疾的胃口是不是大了點?”杜衡一方麵是不願意,另一方麵則是不屑。


    “大兄,宣軍主力已經在襄陽侯鄧昂的率領下星夜經袁州向豫章進發了,而且大宣吳國公的大軍就屯集在豫章附近,若是霍幼疾南下,我們就被三麵合圍了,大兄是覺得可以逃脫或是向大寧低頭嗎?!”杜預對兄長的猶疑很是焦急。


    杜衡來迴的踱步,而後說道:“不能讓霍幼疾這麽看輕我們,總是要打一打才能知曉的。”


    杜預不再說話,大兄還沒有下定心思要重新歸附,看來他對棠遠的援軍還寄予希望的。


    “二郎,大宣有沒有派人跟你一起迴來?”


    對於大兄的突然發問,杜預一時間沒能理解,隻是應激反應的說道:“沒有,楚郡侯說若是大兄想不透徹派人過來不過是送命罷了。”


    “嗬嗬,這霍幼疾倒是懂我,長沙公主的駙馬,不熟悉,當年我還在成都的時候對寶慶公主倒是很熟悉。”說著說著杜衡陷入了迴憶中。


    杜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喪氣的說道:“大兄,您難道還希望大宣和你敘舊情嗎?”


    “我離開大宣太久了,他們或許忘記了也甚或是不知道我的本事了,無條件歸附?哼,若是什麽都不要就歸降了,我這些年離開成都是為了什麽?杜氏不能在我手上毀了。”


    杜預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頗為冷漠的說道:“大兄,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再多說了,按照您的命令我還是迴府禁足吧。”


    “二郎,你不懂,這樣的條件完全是沒把放在眼中,他霍幼疾算什麽東西,要談讓餘賡和我談!”杜衡對杜預的態度非常不滿,作為杜氏子該有的氣度一點都沒有。


    “大兄,若是吳國公親自來,以他的性子會和你坐下來談嗎?吳國公的個性大兄應該是清楚的。”說完杜預不等杜衡的迴話就離開了,獨留杜衡一個人楞在原地。


    事態的發展並沒有給杜衡過多的時間猶豫,因為向氏兄弟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了,隻有向氏兄弟和一些親衛逃迴了廬陵,這對杜衡來說在心裏上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杜衡立即召集諸將開會,連向塘大營的杜信都迴來了,杜信一向對大哥很是信服,聽說了向氏兄弟的事情之後,不屑的說道:“向氏兄弟就是廢柴,有本事屠城殺人,就別灰溜溜的逃迴去!”


    “是,三爺說的對,大將軍,末將願帶本部兵馬出城生擒餘賡!”杜衡麾下大將蓋青豪言壯語的說道。


    杜衡看著座下的四人,杜信和蓋青自信滿滿,可杜衡明白這兩人的自信是因為沒有真正遭遇過什麽是名將,危丘壑則滿臉愁容,他是領教過餘賡的兇狠的,已經養傷半個月了,而四人中杜衡最為看重的是虞山,虞山聰明穩重,軍政皆是一把好手,換句話說這虞山就是杜衡的影子般存在。


    “虞山,你說說看,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杜衡打斷了杜信和蓋青的請戰。


    “大將軍,豫章的困境已經持續一年有餘,雖然朝廷一直給我們不斷的援助,但隨著大宣和大寧的增兵,我們現在的處境越來越難了。”虞山憂心的說著。


    “老虞,危言聳聽了吧,一年多來咱們可沒吃什麽虧,寧、宣的兵馬也不見得強到哪裏去!”蓋青對虞山的態度非常不滿意,但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虞山的性情一向是這樣的,考慮事情從來都是以最壞的為底。


    “咳咳咳,老幾位,我以為虞將軍的話不無道理····”危丘壑插嘴道,不過還沒說完就被蓋青打斷了。


    蓋青對於危丘壑前些時日的慘敗非常鄙視,三萬大軍出城襲擊宣軍糧道,竟然被人刺傷,何其丟人!


    “你就不要說話了,咱們從閩地出來的就數你丟臉!”蓋青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就是找不痛快,危丘壑起身準備反駁,但看著蓋青一臉的兇相,又看到杜衡陰鬱的臉色,還是憋了迴去,不敢得罪杜衡,單挑也不是蓋青的對手,敗也敗了,忍就忍吧。


    “老蓋,收收你的性子,丘壑說的不錯,宣軍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的!”杜衡圓場也是提醒他們。


    “大將軍!不是我蓋青輕敵,我探聽到餘賡的大營就在西山,而且兵力不多,末將願領本部兵馬前去!”蓋青信心十足的請戰。


    “你當真?!軍中無戲言!”杜衡也頗為驚訝,蓋青的話可信服度還是很高的,但餘賡的大營實則不敢掉以輕心。


    “大將軍,給我五日,我一定將餘賡人頭奉上!”


    杜衡略微想了一下,說道:“行!老蓋,你本部兵馬有一萬五千人,我再抽調五千騎兵給你,務必拿下餘賡,無論死活,隻要餘賡一死,宣軍便是散沙!”


    蓋青剛走,虞山打算起身說話,杜衡製止了他,繼續說道:“丘壑,我不管你和老蓋之間私仇怎樣,但是這次不一樣,你率領本部兵馬到裏灣集結,以備不時!”


    危丘壑重重的點點頭,也不說話,匆匆離去,在危丘壑心中不管多麽討厭蓋青,但出征的事兒不是隨意,上下一心才是最重要的。


    杜衡沒有理會虞山,繼續安排道:“三郎,你今日在家住一晚,和你二哥好好聊聊,明日就返迴向塘大營,向塘縣本就是豫章的糧草輜重大營,你迴去後將所有的東西歸攏一下,一半一半吧,記住,你的向塘大營是我們最後的防線!”


    杜信聽得出來杜衡的期待,起身鄭重的迴道:“大兄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任何來犯之敵都會被我擋在向塘的!”而後一個猶豫說道:“不過,大兄,二哥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最近廢話太多,我懶得管他,你自幼和他親善,聊聊吧,這麽大年紀了也該有自己的事業了。”杜衡並沒有說明杜預的情況。


    杜信擺著頭離開了,他還在疑惑,不過大兄既然不言明也不好追問,或許見見二哥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隻剩尷尬不已的虞山,杜衡笑著問道:“虞山兄,他們都走了,想說什麽就說吧。”


    “大將軍,偷襲餘賡大營是不是草率了些?餘賡可是大宣軍方資曆和經驗最為老道的一員將領了。”虞山擔憂的說道,他不想質疑杜衡的軍令,但事實卻擺在眼前。


    杜衡無奈的笑了笑,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虞山兄,我們不得不這麽做,就算是要走上那條路,總要有談判的資本吧,你可知道,就在你們過來的時候,棠大將軍的援軍已經被人牽著鼻子去了撫州。”


    虞山當即驚了一身冷汗,喃喃道:“大將軍的意思是,棠大將軍的援兵來不了了?!怎麽會?臨川的宣軍不是說是小股人馬嗎?!”


    “沒錯,是小股人馬,領兵的是靳騫的兒子靳輔和一個叫袁懷英的文臣,他們在臨川突然掉頭經桐原碼頭北上了,最多兩日就能抵達向塘。”


    “那棠大將軍就任由他們北上?!”虞山不解的問道。


    “棠大將軍沒辦法,桐原碼頭被毀,鄧昂的大軍已經到了江門口了,棠大將軍北上一定能遇到以逸待勞的鄧昂,棠大將軍來信說他會想辦法打通寺前的通道。”


    虞山顧不得禮儀,一個躍身直接到了地理圖前尋找寺前,良久才迴過神來說道:“大將軍,真的要到了這一步嗎?棠大將軍就不能再努力努力?”


    杜衡的無奈不是誰都能理解的,說道:“虞山兄,明白我為什麽孤注一擲的相信老蓋了吧,如果他能贏下這一戰,不管將來如何,我們都還有資本,隻要向塘不失,豫章就還是安全的,當然了,我們也可以與棠大將軍相互唿應,不至於變成孤城。”


    虞山一個踉蹌,精氣神都被抽走了,看了一臉滄桑的杜衡,說道:“大將軍,您有沒有····”


    多年的朋友,多年的搭檔,杜衡太明白了,閉上眼睛說道:“虞山兄,有,二郎已經和西邊有過聯絡,他們欺人太甚了!我迴絕了!”


    虞山咽了一口唾沫,輕聲說道:“大將軍,我以為是不是可以和北邊的聯絡一下?”


    杜衡當即拒絕道:“不行,如果我們和北邊達成一致,棠大將軍就危險了,我們不能做出不仁不義的事情,大楚對我有恩,我們不可以這麽做!”


    “那康山的夏文宇呢?他那可是有咱們豫章最後的水師了,兩萬人呐!”虞山不甘心的說道。


    杜衡看向康山方向無助的說道:“夏文宇,也是咱們閩地的老兄弟了,他在水上是無敵的,我想他會有更好的選擇的。”


    虞山挪到椅子前癱坐道:“大將軍,我們能贏嗎?還有機會嗎?大宣這次可是算無遺策了。”


    “等著吧,說不定呢,戰場的輸贏的不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妄論輸贏?”杜衡這次說話一點底氣也沒有。


    兩人就這樣坐著也不說話,其實也不知道能說什麽,眼看日暮將至,虞山騰的一下起身道:“大將軍,我想去見見二爺,二爺的那條路不能斷,就算為了咱們這十多萬的兄弟!”


    杜衡一愣,定神的看著虞山,一盞茶的時間,緩緩的說道:“虞山兄,我明白,你想做就去做吧,陛下對我們有恩,有些事能不做就不做,我相信蓋青,也相信三郎!”


    虞山點點頭,說道:“您放心!虞山知道尺度在哪,但陛下真的關心過我們這些閩地出來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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