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你。”徐熙轉過身,迴身摟住他。


    “果然小別勝新婚,不虧我長途跋涉,過來尋你們。”晏修微微愣了一下,大喜過望,雙手摟緊了徐熙的細腰,“你知道麽,迴來之前我逃了一個婚禮,逃了一個洞房花燭夜,你要不要補償給我,就今晚,好不好?”


    徐熙輕笑著推開他,“婚禮?你和沈清檸的婚禮?行啊,晏公子果然是魅力無限,這才幾天啊,就有神女上趕著嫁給你,怎麽,逃了之後你覺得可惜呀?”


    徐熙臉上笑著,轉身上前疊被子,背對著晏修,晏修又直接摟了上去,“生氣了?”


    晏修聲音有些疲憊,“我錯了,你讓我抱一抱。”


    徐熙忍著笑, 手上動作不停, 道:“知道跑迴來就好。”


    徐熙從櫃子裏拿出他的衣裳,說道:“去洗個熱水澡, 將身上疲憊洗掉,我給你暖被窩。”


    晏修洗完澡迴來,看到徐熙給他備下了一桌熱菜,微微一愣, 這個點了, 晚膳時間早就過了,桌上的菜不像是熱的剩菜,倒像是剛做的。


    徐熙正在桌邊擺碗筷,聽到動靜迴過身來, 朦朧的燈光在她臉上、身上留下一層溫柔的紗, 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洗完了?吃飯吧。”


    晏修覺得心中發暖,眼前的場麵讓他眼眶一濕,從來沒有一個人是真真正正等他迴家的, 隻有徐熙一人,是心心念念,讓他覺得自己有個家。縱使他在外麵奔波勞碌,家是他的港灣,隻要徐熙在,他什麽都能不要。


    晏修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幹嘛呢,吃飯吧,不是餓了嘛。”徐熙任由他抱著, 等晏修放開了他, 才給他添置碗筷,夾菜盛湯。


    晏修確實是餓了, 出了燕都城門之後, 為了避免事情變化,一路換了幾匹快馬, 換了好幾條路線在跑。沈清檸帶的人都有術法在身, 他卻是很怕自己身上的運道再次失控, 被他們發現。所以這一路走得並不輕鬆。


    將桌上上的兩菜一湯和盆裏的米飯掃視一空, 熱飯熱菜下肚,才覺得有些實感。


    “辛苦你了, 這一路要照顧孩子,是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他眼神專注, 眼裏帶著心疼,徐熙一個女子,卻要跟著他奔波,因為他,一路被仇家追殺,晏修上前抱住她,有些鼻音。


    “對不起。”


    徐熙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這有什麽,現在天下局勢這麽亂, 北邊在打戰,大燕已經陷了進去, 這戰打起來還不知道要幾年,現在不跑,到時候會更難過。”


    道理晏修都明白, 他隻是不想讓自己心愛的人受一絲半毫的委屈。


    “睡吧,你太累了。”


    下人們上來收拾桌麵,晏修在軟榻上半坐著, 渾身放鬆下來,“有你在真好。”


    “什麽好?天天氣你,動不動就打你就算好了?”


    “老爺、夫人,奴婢們先下去了。”


    丫鬟們收拾完東西,依次退了下去,隨便貼心地帶上了門。


    丫鬟們是從來沒有見過晏修的,自然不知道晏修的身份。


    不過果然是吳公公那邊調教出來的人,很會看眼色。


    “老爺,哪裏有半夜翻窗的我的相公。”


    晏修哼笑了一聲,頗有些得意,“算她們會做事, 這世上隻有我是你相公, 有什麽可猶豫的。”


    徐熙啐了一聲,笑罵:“就你最自信。”


    “好了。”


    晏修高大的身子直接籠罩在她身上,“吃飽喝足了,我困了,要睡覺。”


    徐熙推開他,“睡去吧,我再看會兒書。”


    這幾日走了幾個店麵,既然來到了大雍,遠的不說,近的大雍都城裏的幾個商鋪,她肯定是要接手的,所以店鋪中的進項和買賣情況她想盡早看清楚。


    “看什麽?”


    晏修有些不滿,“書有你相公好看嗎?”


    晏修倒是不敢直接熄燈,長腿一跨,上了床,躺在了床的裏麵,徐熙的身邊。


    徐熙看著衣裳店鋪的進項,正在感歎萬惡的資本主義,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就從被子裏鑽到了她胸前。


    “你做什麽?”徐熙問。


    晏修用被子蓋著臉,聲音發悶,“我睡不著。”


    “哦。”徐熙愣了一下,“是燈太亮了,抱歉,我不看了,這就把燈吹滅。”


    徐熙有些愧疚,晏修已經很累了,迴來得也晚,自己沒有顧忌到他的疲倦,居然隻想著怎麽賺錢,雖然想賺錢沒什麽不對,但是這個時間就是不體貼人了,普通室友想自己開小灶學習也是獨立躲在自己小床上開台燈的,哪裏像她這樣的。


    徐熙痛定思痛,放下書本,起身要去吹燈。


    晏修從被子裏猛地按住,手指一彈,燈滅了。


    “你、你.......一陽指?”


    徐熙驚駭萬分,“你不是不會武功嗎?你不是文化生嗎?”


    “什麽鬼,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晏修直接將頭埋在她的脖子上,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姿勢,總是埋在徐熙的脖子上吸吸碰碰。


    “我從小習武,後來手腳被你治好之後沒幾年試了一下,武功居然慢慢恢複了。方才隻不過用你藏在枕頭底下的銀子砸滅燈芯罷了。”


    徐熙:“......”


    真不知道該驚訝於他的坦誠還是心疼自己的銀子。


    “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我枕頭底下壓了碎銀?你不是剛來嗎?”


    晏修輕輕笑了一聲,吹出的氣息直接噴灑在徐熙的脖子上,有些癢。


    “不硌嗎?小財迷。”


    有誰會在枕頭底下藏形狀各異的銀子,要是晚上睡相不好,第二天脖子得痛死。


    “我說你藏藏銀票也就算了,怎麽把這些石頭全藏在枕頭底下?”


    徐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拉不下臉。


    她梗著脖子說道:“有什麽不可以,你聽過金屋藏嬌這個詞嗎?我還就想要在金子鑄造的屋子裏麵待著。瑪瑙鑽石雕刻的床上睡覺,把銀子打磨得又光滑又平整,能反出光來當鏡子,然後屋子的一頭堆滿了銀票,在裏屋睡上一晚,第二天一出門,全身都是富貴氣息。”


    她純粹是拉不下臉,說的無聊話。竟把晏修逗得哈哈大笑。被子下的手並不老實,按她按得更緊了。徐熙拍了一下他的手。


    “不是說累了嗎?還不睡?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明天譽瑾他們來找你,你可就起不來。真要當賴床的父親了?”


    “嗯。”晏修心不甘情不願的,迴到自己的枕頭上,手卻搭在徐熙的腰上。


    徐熙見他不聽也沒有辦法。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黑暗中傳來晏修明顯認真的聲音。


    “我不喜歡金屋藏嬌。你所說的故事中的漢武帝對原配妻子阿嬌隻不過是利用。他們的結局並不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但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徐熙應了一聲,伸手搭在他的手上,心裏有暖流流淌過。


    “所以就是沒有金屋金床了嗎?”


    “有,你想要就有。”


    “那算了吧,一身銅臭味,還是店鋪田地來得好些。”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垃圾話,徐熙感受到晏修翻了個身。


    “還睡不著嗎?”


    感受到旁邊晏修的注視,徐熙轉過頭來側著身,才發現黑暗之中晏修一直睜著眼睛,默默地看著自己。


    若不是黑暗掩飾,可以發現徐熙的臉已經熟透了。


    “睡不著,你也給我講講故事吧,就像你哄偵偵睡覺時做得一樣。”


    “你怎麽同小孩子一樣?睡覺還需別人哄。可惜我那邊的故事都是說給小孩聽的。”


    “那就說說話,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徐熙控製不住笑了一聲,說道:“那就說說我來大雍之後遇見過的人和事吧。”


    徐熙跟他說起了盛蘭的事情。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天真無邪的女孩,居然還是個公主。大雍的風土人情同大燕完全不一樣。也許你是對的,這裏人傑地靈,孕育出的人也與眾不同。讓我感覺到很親切,我喜歡這裏。”


    徐熙頓了頓,放輕了聲音,“晏修你在聽嗎?”


    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一個迴複,徐熙側臉看去,晏修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看著他沉睡中的臉,短短幾次他就瘦了很多,下巴越發尖了,皮膚也黑了一些。由稚嫩的少年轉變為稍微有些青春氣息的青年人。


    徐熙有時候總在想,這個男人的臉怎麽能長得這麽小,內心卻又如此成熟,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徐熙的心一片柔軟,她替晏修掖好被子,默默地用手描繪著他的五官輪廓,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屬於自己的,這種感覺太奇妙了,有一個人是屬於自己的,自己也是屬於他的,他們是相依為命的一家人。


    徐熙把自己枕頭底下的銀子一塊塊拿了出來,輕輕地擱在了床頭櫃上,將自己的枕頭同晏修的挨在一起,慢慢地抱住了他,緩緩進入了夢鄉。


    兩個人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屋外傳來敲門聲,才緩緩轉醒。


    吳公公在門外急得團團轉,恨不得現在一把衝進門去將人喊起來,偏生旁邊有一個長得十分魁梧不好惹的大漢盯著,他的心七上八下。


    親娘誒,皇帝還在大廳裏侯著呢,這一對還睡得正香,真是急死個人了。


    “監正大人,監正大人。”看到嘴裏叼著饅頭的孫布清和嘴裏叼著雞腿的小胖偵偵,和一邊咬著肉包子麵容兇惡的大黃,吳公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了孫布清的胳膊。


    “哎喲我的監正大人誒,您瞅瞅,這日頭都曬屁股了,這對小夫妻怎麽還不起床,陛下還在外頭等著,這……這實在是大逆不道呀,您不然上去叫叫人?”


    孫布清有些懵,看著守在門口的楚河,問道:“晏修那臭小子迴來了?什麽時候來的?”


    楚河:“昨晚,我半夜迴來的時候看到灶房有燈光,跟徐熙丫頭要了一碗雞湯下麵。”


    “哦。”孫布清愣了一下,“迴來就好。”


    他看向攔住自己的吳公公,道:“你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吳公公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群奇葩給氣死。


    他努力控製住自己想要用蘭花指戳爆對方頭的衝動,控製住自己的臉上的神經和表情,揚起笑臉。


    “陛下在前廳等了一個時辰了,您可不可以去叫他們起床?”


    “哦。”孫布清道:“小皇帝吃早膳了嗎?”


    “吃了。”孫布清不知道他要說什麽,還是如實道:“在宮裏出來時已經用過早膳了,陛下的飲食起居都是有規製,咱家不會拿龍體開玩笑。”


    “那就好。”孫布清點了點頭,“前廳上茶了嗎?”


    吳公公一愣,“自然是有。”這是他調教的下人。


    “那不就得了。”孫布清說道:“你知道大早上吵醒別人有多麽罪惡麽?你剛才不是聽到了?人夫妻昨晚很要才睡,多睡一會兒怎麽了?而且小皇帝自己上人家家門前也沒有提前來個通知,主人家有事還沒起,等一會兒咋了,啊?不行可以迴宮嘛!”


    孫布清說話聲越來越大,吳公公被吼得越來越沒有底氣。


    徐熙不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是被孫布清給鬧醒的。


    晏修翻了個身,徐熙起身穿衣裳,她說道:“醒了?你再睡會兒,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晏修半坐在床上,“頭痛,你幫我按按?”


    徐熙看他確實是有些難受,便欺身上去,雙手替他按著太陽穴,按了一會兒,看到晏修眉頭微微放鬆下來。


    “好些了嗎?”


    “好了,有你在真好。”他有些不願意出去見大雍的小皇帝了,甚至內心有些氣惱,不知道為什麽小皇帝一大早要擾人清夢。


    他伸手抱住徐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明顯賴床。


    “好了,你再睡一會兒。”徐熙笑道。


    晏修搖了搖頭,起身站起來,攤開雙手,看著徐熙,“我今日要穿什麽衣裳?”


    徐熙笑了一聲,說道:“你想穿什麽衣裳?”


    晏修繼續搖頭,臉上的表情天真無邪,說道:“我不知道,我穿什麽全憑夫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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