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容喝下,沈休休的神經鬆了鬆。


    幸好,她賭對了。


    透過窗欞,她望了眼外頭被雲層遮住的月亮,心裏的不安愈發濃重。


    “在看什麽?”


    聽見聲音,沈休休驀地迴神。


    她搖搖頭,正準備躺下,一隻手卻忽然被緊緊攥住。


    沈休休反射性的抬頭,可那人已經將她牢牢壓在身下。


    少女的唿吸不由自主的一窒,她皺了皺眉,下意識抓緊了鳳容的衣裳,“鳳容,你又發什麽瘋?”


    “休休,孤難受……”鳳容微喘著,腦袋緊緊貼著沈休休的額心。


    黑夜中,她隻覺得鳳容全身上下燙的很。


    ?


    自己下的不是迷藥嗎?他這算怎麽迴事?


    還是這藥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副作用?


    鳳容的一隻手輕鬆壓住沈休休的兩隻手腕,讓她怎麽掙紮都掙紮不開。


    “殿下,你哪裏不舒服,可要幫你喚醫正?”休休問。


    鳳容輕聲道,“你不要叫我殿下,我們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小七?”


    他看起來很可憐,沈休休以為自己會如同當初那般心軟的。


    可是她沒有了。


    過去已經成為過去,再也迴不去了。


    鳳容抬起頭,正好瞧見少女澄澈明亮的雙眸中閃過的一絲愧疚,他總是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沈休休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恍惚間,唇上覆上一片溫熱。


    她用力推搡著鳳容。


    忽然,男人沒了動作。


    休休正疑惑間,鳳容直接軟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屏住了唿吸。


    是藥效發作了?


    沈休休用勁將鳳容推到一邊,拍了拍他的臉頰,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了一句,“殿下?”


    滿室寂靜。


    休休又喚了一句,“小七?”


    還是沒有人迴應她。


    沈休休起身,悄悄掌了燈。她走到床榻前,將鳳容的被褥蓋好,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她微微後退了幾步,而後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


    ——


    “不會出什麽事吧?”遲遲不見沈休休,沈傾柔的心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鳳歸辭牽住了她微涼的手腕,“阿柔,你別太擔心了。若真的有事,此刻不該如此安靜才對。”


    沈傾柔看了他一眼,收迴目光,“最好如此。”


    話音剛落,前方突然傳來些許輕微的響動。


    “姐姐,歸辭哥哥!”


    沈傾柔抬頭望去,見是沈休休,這才笑開。她的唇瓣微微勾起,像是初春綻放的桃花,“休休,你怎麽才來!”


    休休笑了一下,“總是要些時間的。”


    鳳歸辭環顧了下四周,“那便,走吧?”


    “休休,你先。”沈傾柔推了推她。


    休休搖了搖頭,“不,你們先,我墊後。”


    沈傾柔的眉心蹙起,“不行……”


    “聽我的。”休休固執道,“要不,我就不走了。”


    “阿柔,誰先都一樣,我們不能在這兒耽誤下去了。”


    “那好吧,你……”


    沈傾柔話音未落,鳳歸辭直接將她推到了最前方,“你先。”


    沈傾柔:“……”


    待兩人都出去了,沈休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休休擼了擼袖子,剛露出一個腦袋,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寒冰氣息。她下意識的抬頭,頓時,笑意就凝固在了那裏。


    大半夜的,一群人舉著火把,明亮如晝。


    沈傾柔同鳳歸辭都被人捂住了嘴,緊緊捆住,說不出話來。


    為首的,竟是本該躺在殿內昏睡著的鳳容。


    休休的唇上頓時血色盡失,她想鑽迴去,不料先被鳳容捉住手腕。


    他用了狠勁,一把將她拖了出來。


    沈休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維持鎮定的模樣,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殿下,你不是睡了麽?”


    “睡了?你確定孤真的是睡了,而不是……”鳳容微微一頓,臉上淡漠如同霜雪,“中了什麽藥?”


    鳳容站在沈休休麵前,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英俊又邪肆的臉上,反射出一股肅殺之意。


    沈休休的眼瞼低垂,冷靜的看著他,“你都知道了?”


    鳳容看著沈休休,忽然笑了。他的目光肆無忌憚,一寸一寸如刀割在她的身上。


    休休身上的汗毛倒豎,她緊緊攥著的掌心,都捏了一把汗。


    “我給過你機會的,沈休休。”鳳容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頜,“可你一次都沒有珍惜。”


    “一次都沒有。”


    任人愚弄的憤怒,自作多情的可笑,不斷的在鳳容胸腔中翻攪。


    沈休休咬著泛白的嘴唇,她的額上滲出了隱隱約約的汗珠。休休伸手,輕輕拽了拽鳳容的衣角,“小七,我不走了。你放姐姐他們走,可以嗎?”


    鳳容冷嗤,“你以為你還能同孤談條件?”


    “那你想怎麽樣?”沈休休看著他,說,“你若是不放他們走,隻要你一天不殺了我,我就會想盡辦法的逃跑。”


    鳳容的嘴角勾出了幾分戲謔的冷意,“那你就去死啊。”


    她向來最是惜命。


    他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死。亦或是,又是一個苦肉計。


    沈休休一步步走向了人群。


    沒人知道她要幹什麽。


    沈傾柔瞪大了眸子,她不能說話,嘴裏隻能不停的發出嗚嗚聲。


    沈休休走到一個侍衛麵前,她盯著侍衛的刀,驀地伸手,握住了刀柄,將劍抽了出來,隨後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休休,不要!”沈傾柔不知哪兒來的爆發力,掙開了那人,大聲道。


    沈休休後退一步,對沈傾柔道,“姐姐,別過來。”


    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鳳容的手,緊握成拳,指骨微微泛白。


    “鳳容,希望你不要食言。”沈休休轉頭看向他,微微一笑,頭上的蝴蝶發梳隨著她的晃動一閃一閃,“我死,換姐姐生。”


    “孤何時這樣說過。”鳳容的嗓音冰冷,帶著暗潮洶湧的震怒,“就算你死了,孤也不會放過你姐姐!孤隻會更加殘忍的折磨她。”


    “休休,你別衝動。”沈傾柔緩緩的靠近休休,“姐姐什麽都不怕,你先把劍放下好不好?”


    “姐姐,在滿月閣的日子,謝謝你。”休休笑的眉眼彎彎,一點兒也看不出她像是將要赴死的模樣,“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你,而你也愛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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