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吱呀......”


    木門拉開一條縫隙,縫隙後隻露出一雙暴凸的眼睛,眼裏滿是驚恐。


    蜷縮在門後,虔婆驚魂未定,顫栗著看向門外的少年,臉色不住變幻。


    “你到底是誰?”


    好半晌,虔婆小心翼翼的問道。


    虔婆會卜算能通鬼神,自然知道安伯塵是誰,承平初年生於圓井村安家,直到一個月前還是默默無聞,卻在一個月中名揚琉京。安伯塵名氣再大,戰績再盛也不過是塵世煙雲,她虔婆行走陰陽,彈指間取人生魂,自然不懼安伯塵。卻沒想到,安伯塵和司馬家鬼軍頭領交好,扭轉乾坤,非但安然走出陰間城隍,還讓自己承受一日白骨附身之痛。


    目光越過安伯塵,落向花田中折斷殆盡的水仙,虔婆眼中浮起濃濃的哀意。


    安伯塵皺了皺眉,猶豫片刻並沒進屋,沉默許久道:“你是誰?為何此前說來者當是厲霖?還有......這水仙花......”


    看向一地殘破不堪的水仙,安伯塵知道,定是昨日小官一怒之下為之。這些水仙看似普普通通,可既然是虔婆種養,內中或許有著什麽玄機。


    隱隱中,安伯塵心中生出一絲不安,就見那虔婆忽然又哭又笑起來,拉開木門指向安伯塵,歇斯底裏的叫囂著:“大禍臨頭!你闖下大禍了!這下好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打亂!殺戮一起,血流成河,滿城白骨,哈哈哈哈哈......”


    尖利而又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仿佛鋼刀磨白骨,安伯塵下意識的捏出手印,低喝道:“臨!”


    忽而大風起,從高天降下,徘徊於安伯塵周身,整個人頓時陷入風中,左右搖曳,飄渺不定,讓人難以捉摸。


    尋不著宣泄的對象,虔婆陡然一怔,漸漸恢複平靜。


    午後的陽光將少年的影子拉長,站在門口,安伯塵複雜的看向老態龍鍾的虔婆,低聲道:“究竟怎麽一迴事,你如實道來。”


    幹枯的頭發在風中擺動著,看向殘破的水仙花,虔婆打了個寒戰,滿臉絕望,半晌,抬起頭怔怔的看向安伯塵,苦笑道。


    “你知道的很多,可仍不夠多。那一場殺戮,本該發生在一個月後,卻因你和那個小胖子,硬生生的提前到三日後。三日後,臘月初五,諸事未全,殺戮一起,七十裏琉京血流成河,白骨連天,全因你的自作聰明!”


    若放在從前,安伯絕不會相信一個瘋瘋癲癲的虔婆,可在陰間城隍走了一圈,安伯塵知道這虔婆有行走陰陽通達鬼神之能,被她這麽一說,心中不由疾跳起來。


    “可是和離左兩條蛇妖有關?”


    安伯塵問道,隨後眉頭皺起,思索著道:“莫非厲霖是二蛇用來對付龍女的棋子,五雷法......二蛇喜食天雷,自會雷法,為何還要厲霖?”


    聽得安伯塵喃喃自語,虔婆隻是冷笑,並不開口。


    越是如此,安伯塵越覺得蹊蹺,餘光落向不遠處的花田,陡然想起了琉王子李宣養著的那盆水仙。


    轉眼看向虔婆,安伯塵沉吟道:“難不成這水仙花和龍女的蹤跡有關?花謝時候,她便現身?”


    虔婆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依舊冷笑不止:“你也算聰明,隻可惜後知後覺,此時知道又有何用。”


    聞言,安伯塵心中氣惱,臉色也變得冷凝下來,盯著虔婆道:“你在此守花,定是龍女相托,就為了賭一時氣,便坐視不管?”


    虔婆一愣,神色複雜,半晌苦笑一聲:“即便告訴你真相,又能如何?你一隻會裝神弄鬼的少年人,修為不足青火,莫非還想扭轉乾坤,平複大劫?”


    雙拳捏緊,安伯塵麵色平靜,心中卻是一陣疾跳。


    虔婆所言或許是真,或許是假,如是假的則罷,可若是真的,他又豈能坐視不管?虔婆道大劫是由他安伯塵引發,安伯塵並不相信,就如先前說厲霖被他所害般可笑。離左布局已久,隻為龍女而來,若是殺戮將起,大劫降臨,那也是命中注定會發生之事,與他安伯塵何幹?


    即便同他無關,安伯塵也無法坐等發生。


    安伯塵不想去做什麽英雄好漢,可卻知道,修行路漫漫,若無法堅執於己心,勢必難有所成,不求歌功頌德,但求問心無愧。


    安伯塵剛欲開口,就見虔婆忽地一顫,滿臉驚慌失措,隨即掐算連連,手中的龜殼“啪”地一聲摔落在地。


    “怎麽可能......陽壽盡了?”


    下一刻,虔婆眼裏翻覆出濃濃的恐懼,大吼一聲:“快逃.......”


    陽光沒入陰霾,虔婆仿佛被點燃了般,全身下冒著黑煙,嘶嘶作響,轉眼後化作灰燼,傾灑一地。


    安伯塵神色陡然變,彈指間心中閃過數個念頭,毫不猶豫的抽身而退,跳馬兒,向墨雲樓疾奔而去。


    虔婆卜算命數,又豈會算不出她自己的陽壽,猝死於自己眼前,離奇詭譎,定是遭人所害。能害死行走陰陽的虔婆,想要堵住她口的人,除了那兩頭大妖,還會有誰?


    安伯塵剛逃出安樂坊,木屋前現出一圈漣漪,布衣男子從中走出,望向安伯塵遠去的背影,嘴角浮起溫醇的笑意。


    “跑得倒快......你非無邪居士,殺之又有何用。”


    陽光鋪灑在離公子肩頭,塵埃隨風起伏,卻沾不他浣洗幹淨的衣衫。


    轉目看向殘破不堪的水仙花,離公子眼裏閃過一絲痛惜,默默搖頭:“這麽快,倒讓我也險些措手不及。花開花謝又一年,水仙花終於凋零殆盡,你也快迴來。”


    溫醇的笑意從嘴角褪落,抬起頭,離公子遙望王宮樓閣高處,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一派和氣的離公子幾時對人動過殺心,溫養了七載的殺意一朝現出,直射天穹,自然瞞不過樓閣高處的那人。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一笑。


    一笑過後,恩怨情仇皆已休,隻餘一戰。


    ......


    墨雲樓七層,和京裏大多數人一樣,安伯塵皺眉望向天頭。


    這一日多來安伯塵出入陰陽,奔波個不停,直到此時才發現那條白龍。舞於天雲,翩躚騰挪,卻又非真龍,好似雲霧所聚,煞是古怪。


    安伯塵隱隱猜到,天頭的白龍定和龍女有關,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倘若虔婆所言非虛,原本一個月後才是龍女現身之時,現如今硬生生提前到三日後,這一切又和自己以及小官有關......和自己有關也罷了,為何又扯小官?


    負手立於窗前,安伯塵遙望天頭,細細思索起來。


    這兩日裏所發生的事逐一掠過腦海,既和自己有關,又同小官有關......陡然間,安伯塵眉頭一擰,眼裏閃過古怪之色。


    “水仙花......難不成是因為那水仙花?龍女喜愛水仙,虔婆種養水仙,李宣日日夜夜巴望著窗台水仙開花。”


    思索片刻,安伯塵從懷中掏出鬼符,用火折點燃。


    虔婆死後自然去了陰間城隍,或許能在那找她問個究竟。


    可等了許久,安伯塵都沒見著那判官現身,心中疑惑,安伯塵探目望去。


    一圈漣漪自鬼符中央蕩起,安伯塵隻覺身體發寒,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漣漪中。


    冥天高掛,長草連綿,卻是又來到陰間城隍。


    頭戴一定可笑官帽的判官率領牛頭馬麵和一眾鬼卒迎了來,臉堆滿笑容。


    目光落向那頂官帽,安伯塵笑了笑,拱手道:“恭喜大人高升。”


    “不敢,不敢。”


    已升任城隍君的判官點頭哈腰,隨即道:“仙勿怪,吾等白晝入不得陽間,隻得請仙來此......不知仙來尋下官有何要事?”


    “虔婆何在?”


    安伯塵開門見山的問道。


    聞言,判官麵露難色,猶豫許久方才道:“仙莫怪,那虔婆前腳剛到,後腳便被一高人領走投胎去了。”


    “高人?”安伯塵冷笑一聲,盯著判官道:“可是蛇妖?”


    判官訕訕一笑,雙手一攤道:“仙也知我城隍人手不足,吾等修為低淺,攔不住那高......那蛇妖。”


    又得無功而返了。


    安伯塵心中暗歎,剛想離去,就聽判官猶豫著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心頭一動,安伯塵轉向判官道:“你且說來。”


    神色漸漸變得凝重,判官正容道:“仙雖有鬼軍相助,可是......總之,勿要與那蛇妖為敵。”


    “這是為何?”


    “仙雖為修行中人,無命根,也就是元壽不錄於生死簿。然則若封大劫,即便修為高深者,也難逃氣運命數的桎梏,陽壽顯於生死簿。”判官苦笑著說道。


    聞言,安伯塵若有所思:“大人的意思,因為變數生出,我又有了命根?陽壽也出現在生死簿中?”


    “正是。”


    “敢問我陽壽終於幾時?”


    安伯塵靜靜的問道。


    猶豫許久,判官麵露苦澀,目光複雜道:“生死簿記,安伯塵生於承平初年,卒於......開平七年,臘月初五,亡於兵刀之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朝帝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今夕何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今夕何夕並收藏仙朝帝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