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彬也不覺得尷尬,自己摸出打火機點了煙放進嘴裏,又說道:“正哥現在在哪呢?有空怎麽不招唿招唿我們?”


    林軼正眼角的餘光瞥了眼差點被煙嗆到的歸洛,眉頭一蹙,說道:“我現在可能確實沒什麽空。你有什麽事嗎?”


    徐文彬似乎聽明白了這句話,側過頭看了一眼無所適從的歸洛,說道:“是是是。你瞧我這眼力見兒。是這樣的,正哥,最近八中有一幫人想搞事兒,你說他們好死不死的就惹到我們明達中學頭上來,把我們一個兄弟給打了,我這兄弟受了這麽大委屈我也不能沒點動作是不是?正哥你看,這事,你能不能和燁哥說一說,千萬給我這個麵子,請他出來說句話。”


    歸洛算是聽明白了,這妥妥的就是不良高中生鬥毆唄。怎麽還弄得這麽複雜?


    她有點好奇林軼正要怎麽迴答,視線自然地轉向他。


    隻見林軼正非常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非常迷茫地答道:“這事兒,你得跟周澤燁說啊。”


    林軼正心裏已經把周澤燁問候了一通,心想怎麽八中的事還要我管?我現在連東都中學的事都懶得管。要不是這家夥沒把人看好,自己也不用在吃飯的時候被麵前這個傻逼逮住,影響睡覺。


    林軼正可能不記得了,但徐文彬卻清楚地記得初中時被周澤燁和林軼正支配的恐懼。


    當時的林軼正和周澤燁,在八中很有名,連帶著周邊的學校也傳播著他們的光輝事跡。林軼正很低調,但周澤燁不是,陸嘉樹更不是。


    這兩人天天巴不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們身上,什麽事最風騷就做什麽,陸嘉樹頂著頭金發招搖過市,一到打架的時候就現了原形,要不是有周澤燁和林軼正給他兜著,這種傻逼不知道挨多少打。


    陸嘉樹最擅長的就是挑起爭鬥,然後再放一句:“有本事來打我啊!看我兄弟不打死你!”


    然後爛攤子都是周澤燁幫他收拾的,實在解決不了的,還有林軼正。


    徐文彬和他們的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的。


    徐文彬現在都沒想通自己為什麽被打。他隻知道自己在八中門口看上了一個妹子,上去說了兩句話,被路過的陸嘉樹看見後,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徐文彬是一臉懵逼的。等反應過來時陸嘉樹已經是各種狠話招唿上了,“我告訴你,在八中門口撩妹這事兒等於是打我陸嘉樹的臉,你哪個學校的?報上名來!”


    徐文彬的幾個跟班完全沒明白這人是什麽情況,就他媽跟妹子說了幾句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就他媽被打了?這金發哥誰啊?陸嘉樹?


    之後徐文彬由於忌諱這金發哥是不是個什麽厲害的人物,不敢貿然還手,而是牛逼哄哄地上演了“放學別走”戲碼,和陸嘉樹約了一架。


    徐文彬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叫了十幾個人來,顯得自己特別拉風。沒想到對麵就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打著哈欠進的場。


    約架場所是一條小巷子。


    周澤燁:陸嘉樹,我他媽真的艸了。對麵十幾個人,哥,我叫你哥行嗎?這種事你能早說不?


    陸嘉樹:燁哥你一個能打十個,要不你一個人上?


    林軼正:我先睡會兒,打完了叫我。


    徐文彬很無語,非常無語。


    結果是陸嘉樹在旁邊逼逼,周澤燁確實一個人打了十幾個,林軼正沒出手。


    完事後,林軼正瞥了眼最後的徐文彬,本來坐著的他緩緩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對他說道:“兩個選擇。一,跟陸嘉樹道歉,然後走著出去。二,跟我打,然後爬著出去。”


    徐文彬毫不猶豫地選了一,這三人他媽的是變態啊!


    或許是這次打架林軼正壓根沒出手,他根本不記得徐文彬這號人物,但可憐的徐文彬,自此之後都快有心理陰影了,看見八中的人都乖得跟個鵪鶉似的。


    後來上高中了,八中的人也換了不少,但周澤燁還在,他沒那個膽子去惹他。但這次打他們的確實是八中的人,這很明顯就是周澤燁沒把人看住,他受了委屈,隻能先讓周澤燁知道這事,之後不管是要尋仇還是討公道自己都占著個理。


    今天他們幾個路過這裏順便進來吃個飯,居然碰上了林軼正,徐文彬就想著說過來混個臉熟,請他幫個忙說個情什麽的。


    誰曾想這哥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這就弄得徐文彬很不爽了。


    徐文彬麵色如常,有些僵硬地說道:“正哥,誰不知道你和燁哥的關係啊?跟你說和跟燁哥說有什麽區別嗎?”


    林軼正已經沒什麽耐心了,本來被擾了睡眠已經讓他很不爽了,在歸洛麵前抽煙這個行為更是讓他對麵前這人沒了任何好感。


    “我給你指條路。誰打的你兄弟,你直接過去打他,要是周澤燁有意見,你連他一起打。”


    ???


    這話一出,就連歸洛也愣住了。


    你們兄弟間又開始了?情趣?


    徐文彬差點沒反應過來,幾個意思?他倆掰了?他還沒來得及迴話,林軼正的下一句話又來了,“屁大點事還得來找我?我看起來這麽閑嗎?”


    林軼正的眼神毫無溫度,“還有,你他媽能不能把煙滅了。”


    嗯,很拽。


    歸洛本身對林軼正很拽這事有很深的認知,這會兒才覺得他真的拽爆了。


    徐文彬身後的紅毛哥和機車哥本來是找了張桌子坐著等他,聽著他敘話了半晌結果林軼正不但絲毫沒給他麵子,還蹬鼻子上臉,登時就有點沉不住氣了,“蹭”地就站了起來。


    徐文彬聽到這兩人的動靜才勉強迴過神來,第一個反應是去掐煙。


    他都有點恨自己這他媽的是什麽身體構造,至於一聽這位哥炸毛身體就形成條件反射?


    紅毛哥和機車哥看徐文彬受了這麽大委屈非但沒直接上手還乖乖地滅了煙,一時之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正在這種微妙的時刻,服務員開始上菜了。上菜的是個中年婦女,見這幾個看起來很社會的哥像是要打架的樣子,頓時就有些不爽了,把菜往桌上一擱,又瞪了徐文彬一眼,說道:“要打架出去打啊。”


    林軼正一臉無辜地看了徐文彬一眼,表示自己跟他不熟,又對大媽露出個笑臉:“謝謝了。”


    那大媽被他的笑容弄得心花怒放,心想這小夥子長得帥還有禮貌,一看就是被欺負的,頓時正義感就上來了,對著徐文彬就教育起來了,“你們這些小夥子,天天不學好,不好好在家學習,跑出來學什麽社會哥,小心以後找不到媳婦!”


    那大媽說完才又往迴走,一邊走還一邊搖頭。


    這幕畫麵實在太過好笑,以至於歸洛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徐文彬:“……”


    良久後,徐文彬才開口道:“正哥,先走了。”


    紅毛哥和機車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敢瞎逼逼,隻能跟在徐文彬屁股後麵出去了。


    “哈哈哈……”


    直到人完全走出去後,歸洛才爆發出忍了半天的大笑。這件事的好笑程度堪比那次知道陸嘉樹的專業名。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認識了林軼正,總是會遇到這麽好笑的事。


    林軼正見她這麽高興,都不忍心跟她說話打斷她。


    歸洛就這樣笑了足足一分鍾才停住。


    這時林軼正已經幫她把碗筷擺好了,又給她盛了飯,這樣等她一笑完,就可以開吃了。


    歸洛低頭夾了些菜,開吃。


    林軼正這才問道:“有這麽好笑嗎?”


    歸洛很認真地點點頭,“就……還挺好笑的。剛剛我以為他要打你了,結果被大媽這樣說了一通,你說他作為社會哥會不會覺得很丟臉?”


    林軼正冷笑,“打我?他有幾個膽子?”


    歸洛有些可惜地說道:“我以為我能欣賞一下你打他。”


    林軼正有點無語,合著她還有這種愛好?


    不是,這正常嗎?


    他發現自從和歸洛熟了以後,才發現她並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有時候她的想法不太合常理,也挺叛逆的。


    林軼正有時會想,如果自己是在初中時認識歸洛,那她還會不會對自己敞開心扉,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如他所說的做真實的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大概率……是不會吧。


    初中時的他,是最恣意張揚的他。


    而初中時的她,是最封閉無望的她。


    這樣的兩個人,是不會有交集的。


    所以,現在這樣剛剛好。


    林軼正欣賞著歸洛臉上的欣喜神色,提醒道:“我們東都中學的學生,都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別整天想著和社會哥打架。”


    所以打架的事現在都給燁哥和樹哥了是吧?


    歸洛在心裏默默吐槽,又沒敢真的說出來,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是。我們正哥年級第一,以後是要衝擊省狀元的,當然跟那些社會哥不一樣了。別的不說,正哥找媳婦那是絕對沒問題的!這個我敢保證!”


    滿嘴跑火車……


    怎麽跟陸嘉樹那小子越來越像了?


    林軼正很無奈,不屑地反問道:“你保證?你拿什麽保證?”


    歸洛咬著嘴裏的飯,弱弱地說道:“你……你的臉?”


    ……


    得,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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