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總兵府,書房。


    謝安半倚在軟塌上,翹著二郎腿。


    手裏握著一柄精致小巧的紫砂壺,時不時仰頭張嘴,倒點茶水。


    然後咂咂嘴,懶洋洋道:“還有兩個時辰就過了賭注的最後期限,總兵大人,你的題解得如何了?”


    高沛正在書案後方,手持一本兵書翻閱,聞聽此言,冷哼道:“當初好像是你非要和林姑娘打賭的!”


    謝安扭過頭,將視線瞥向他,怪叫了一聲:“哎呀,小爺兒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的這些祖宗!”


    說完,把一隻剛跳到他頭上的狸奴崽子拎下來:“你瞧瞧,這是蹬鼻子上臉了!”


    高沛放下書,起身接過崽崽,愛惜地撫摸它的脊背:“乖孫兒,咱們離臭烘烘的男人遠點,以後跟爺爺玩……”


    謝安聽了他這話,抬腳朝男人踢去。


    可惜,高沛看都沒看一眼,稍稍轉個身就巧妙地躲過去。


    他抱著狸奴重新迴到書案後麵。


    謝安翻了個白眼。


    忽然,窗外傳來一聲長嘯,似乎一直在屋頂上空盤旋,謝安猛地從軟塌上起身,朝窗口走去:“是王爺來消息了!”


    他推開窗,吹了一聲哨子。


    隨即,空中有抹黑影急速俯衝下來,停在窗欞上,還是上迴的那隻鶻鳥,歪著頭眨了眨豆豆眼。


    謝安解下紙條,展開仔細查看。


    高沛起身,沉聲問:“王爺信裏說什麽?”


    謝安抬眸迴應道:“王爺說,你領他口諭前去縣衙,把那日涉及命案的衙役全都抓起來!我去找林姑娘一趟!”


    話音落下,他翻窗出去。


    高沛連忙叫住他:“這都何時了,你還有心思去猜謎!”


    謝安聽完,轉身又迴到窗前,擺擺手:“我哪是去猜謎啊!林姑娘可能懂得檢驗死傷之法,王爺讓我把她一起帶去縣衙!”


    高沛皺眉:“就這樣去啊?你會輕功,林姑娘可不會!”


    謝安經他提醒,才恍然大悟,連連拍了拍腦門:“借府上馬車一用!”


    話音落下,他腳尖輕輕點地,幾個起落翻出了院子。


    高沛也不做停留,立刻領著一隊人馬前往慶門縣縣衙。


    而謝安這邊,駕著馬車直奔鳳祥茶樓,結果行至半路時,就遠遠看見一路狂奔的林三。


    謝安連忙勒緊韁繩,讓馬車停下來,揚聲喊道:“小胖子,你跑什麽?慌裏慌張的?”


    林三順著聲音望過去,待看清對方時,喊了一聲:“謝大人?”


    “你二姐呢?”


    林三跑到他麵前,撲通一聲跪下來,咚咚磕了幾個頭後,抬起臉,一張黝黑的麵龐上全是汗水。


    他紅著眼圈,哭求著:“謝大人,求求您趕緊救救我家二姐吧,去晚了,我二姐就要被衙役抓走了!”


    “難道又是嚴祿芝那個鱉孫!”謝安想都沒想,指了下身後:“快上來!”


    林三趕緊爬上去,然後馬車拉著兩人狂奔出去。


    等二人到時,就看見嚴祿芝帶來的衙役已經傷了一大半,還有幾個掛在屋頂和樹上的。


    但終究架不住對方人多,又帶著兵器。


    林嬌此時正捂著手臂,鮮血從指縫中溢出,臉色略有蒼白,一雙過分淩厲的眼眸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


    當有衙役靠近的瞬間,她忽然揮拳迎上去!


    謝安看著她行雲流水的招式,微微眯起眼睛,這種拳法從未見過,招數簡單,又能直擊對方要害!


    林嬌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這邊的林三跳下車,跑到林嬌的身邊,淚眼模糊道:“二姐,你受傷了……”


    林嬌伸出手,將三郎擋在身後,有些幹澀的唇瓣挑出一抹淺笑:“姐沒事,救兵可來了?”


    林三反手擦幹眼淚,哽噎道:“謝大人來了。”


    謝安站在馬車上,指著嚴祿芝的軟轎,高聲怒罵:“姓嚴的,本小爺兒來此,還不快快出來,給爺行個大禮!躲在裏麵當什麽縮頭王八!”


    嚴祿芝聞言,挑起轎簾往外看去。


    發現這一聲聲叫罵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廟會上,把他踹入江中的雜碎。


    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正愁著沒地方發泄這口惡氣呢,他竟然自己跑上門來叫囂!


    謝安站在高處,還罵罵咧咧個不停:“哎呦呦,這不是我們的縣令之子,嚴衙內嘛,怎麽幾日不見還真成了癩蛤蟆了!還是隻燙了開水蛻了皮的癩蛤蟆!”


    嚴祿芝氣急敗壞,指著謝安反擊道:“你娘個雜碎!你們先把他給本公子綁了!”


    “誰抓住了有重賞,賞金千兩!”


    賞金千兩!


    在場所有的衙役聽了後,瞬間來了精神!


    看向謝安的眼神,像是餓了幾天的狗看見肉包子似的,紛紛朝男人撲去。


    謝安輕功極好,足尖輕踏馬頭,一路踩著衙役的肩膀,來到嚴祿芝的八人台大轎子上。


    前麵的四個轎夫受不住壓力,紛紛跪在地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轎子傾斜,嚴祿芝沒坐穩,一下子從轎子裏滾出來,轉眼就被謝安踩在腳下。


    他俯身拎起男人的衣領,破口大罵:“你奶奶個腿兒的,上個叫小爺兒雜碎的短命鬼早就被皇上滅了九族,你和你老子又有幾族給小爺賠罪的?”


    “天雷劈了腦子,你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裏淨幹一些沒臉沒皮沒王法的營生!”


    謝安罵得口幹舌燥,舔舔唇又道:“慶門縣的百姓容得下你,死了去陰間的老娘能容得下你,小爺可容不下你!”


    “那日踹了你屁股,你個鱉孫不長記性,今日小爺我讓你長個夠!”


    說著,謝安就要扒下他的褲子。


    嚴祿芝拚命掙紮。


    不過他前些日子得了傷寒,又連日飲酒縱樂,恐怕直到現在酒勁都還沒過呢,就是一隻軟手軟腳的蝦米。


    他掙脫不開謝安的鉗製,便氣急敗壞地大喊:“都愣著幹嘛呢!趕緊把他抓住,本公子要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


    衙役有些猶豫,見謝安都敢這般欺辱縣令之子,不清楚他的來頭,怎敢冒險?


    嚴祿芝感覺屁股一涼,是謝安把他褲子扒下來了,他連連大喊:“抓了他,本公子賞金銀各千兩,府邸一座,美人任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話音落下,衙役中有兩位對視一眼,掄起絆馬索朝著謝安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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