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事成了!”不用看,光衝這咋咋唿唿的勁兒我就知道來的肯定是魏西寒。跟他說了好多遍沉穩一點沉穩一點,可他卻一點也改不了這個習慣。如今我也對他這咋唿勁兒產生了免疫力,頭不抬眼不睜,繼續忙著手裏的事情,嘴上則輕描淡寫的說道:“喘口氣,慢慢說。”


    魏西寒笑道:“剛才,我又去了趟古韻軒,那掌櫃見著我跟見了親爹似的,拉著就不讓走了。與他攀談了半天,最後告訴我說,一直給他供貨的長友商號想和咱見個麵。看來你和蔡姑娘演得那出戲很成功呀!”


    “必須的!”我順手把一塊刨好的木料扔進框裏,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那可是古今有名的蔡文姬呀,當時一曲《鳳求凰》,直接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外麵路過的人也紛紛駐足欣賞,那場麵真是。。。”


    “行了行了。”魏西寒嗆聲道:“等咱把大事都了了,我使勁聽你吹,趕緊說說咱接下來怎麽辦?我還得給他迴信呢。”


    “你這火急火燎的脾氣,真是一點抻頭都沒有。”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等著,等他來找你。”


    魏西寒一聽就有點不樂意了。“不是,你這是幹什麽?咱費勁巴拉的好容易促成的事,你咋還拿起來了?”


    我拿起木刨子,一邊刨著木料一邊說:“西寒啊,這做生意,就像刨木頭一樣,得有耐性,有時候推不動,你就得往迴拉,那才能根根成材。俗話說啊,上趕的不是買賣,人家財大氣粗,咱說到底也就是個手藝人。現在就算能跟他合作,咱也處在個劣勢上。我想要的是與這商行真真正正的合作,而不是為掙個手工費給人家打工。”


    “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呢?”魏西寒撓著頭問。


    我想了想,說道:“那我給你舉個例子。比如,商行給你一塊兒價值五百銖的烏木,交到你手上加工後,能賣到八百銖。我想問你,這賣出去的八百銖如何分法?”


    “嗯。。。除去成本的話,剩下的三百銖得一人一半吧?”


    “憑什麽?我通過關係渠道收進了木材,再著人送到你的麵前。你隻需要加工一下,就要我一半的利潤分成,換成你的話,你會幹嗎?”


    魏西寒認真的想了想,也搖了搖頭道:“不會。”


    “還是了!”我笑著繼續說道:“這就是不公平的合作,那樣的話,咱能從中賺到五十銖都算人家大度。”


    “那要怎麽做?咱也隻有這個技術啊!”


    “錯!咱們還有一個極大的優勢。憑借這個優勢,我就有辦法賺到咱想要的分成,而且還會讓他感覺,能賺到這份錢可是咱們送給他的。”


    魏西寒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問道:“那我該怎麽做?”


    “你呀!就是玩命的練手藝,先做出一套連蔡姑娘都稱讚的銀杏木配件,我自有用處。”


    四天後,失散的人群逐漸聚了起來,我點了點,一共三十二人。打開魏西寒交給我的荷包一看,已剩下不足一百銖,這點銀子就連一人一個饅頭也管不了三天。我愁的到處轉悠,不知不覺來到了魏西寒幹活的偏殿。剛要推門進去,忽聽身後有人叫我,扭頭一看,原來是蔡琰。


    “喲!嫂嫂,你怎麽來了。”


    蔡琰嫣然笑道:“剛才魏公子著小海棠叫我,說最新的一批的琴件已趕製完成,叫我來看看。”


    “是嗎!?”我聞言大喜。“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進度。”說完,便屈指叩門。“篤篤篤”敲了半天,愣是沒人給看。我用力一推,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股子木香味撲鼻而來,但見滿地都是木屑與配件,怕不得有幾百個。看來魏西寒就是吃飯、睡覺都是窩在這裏度過的。就是這一點,連我都不得不服。


    我們在木粉裏找了半天,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了蜷縮著的魏西寒。見他唿唿大睡的樣子,我真不忍心把他叫起來,於是對蔡琰使了手勢,兩人悄悄往後撤。卻不想這裏木塊實在太多,我一腳沒落好,正踩在其中一塊上,腳腕一崴,我頓時疼得:“哎喲!”一聲。


    “誰!誰!?”魏西寒聽著動靜,猛得坐了起來,眯著眼一看是我倆,這才放下警惕,打了個嗬欠說:“你們來了?給,這是我自認為做的最好的一批。”說著,他從身邊抱了一大堆配件遞給我們。


    蔡琰一件件的看著,越看眼睛越放出光彩,口中不禁低歎道:“這批琴件實在是太出色了!這若是名貴木材,價值百金都不為過!”


    我聽了興奮的拍了一下魏西寒說:“辛苦啦!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咱們一起把這套極品賣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們三人一起來到徐州城,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來,我和蔡琰還是裝扮成了父女。三人踏著朝陽一路來到古韻軒門前,卻發現早有七八個人堵在了門口。


    魏西寒奇道:“這一大清早的怎麽這麽多人?”


    我聞言笑道:“昨天下午我找人來通知過掌櫃的,就說最新一批的琴件已經趕製完成,想要借他店鋪拍賣一下,利潤對半分,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看來還給咱做了宣傳呢。”


    魏西寒打量了一下這些人,說道:“看樣子他們可不是普通百姓,倒像是些商人。”


    我定睛細瞧,果見這些人穿著十分講究,他們一個個長袍大褂,手上、腰間也都帶著些翡翠白玉之類的飾品。這可是一般百姓絕對不會佩戴出門的東西,也隻有些腰纏萬貫的商人,才會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示給人看。


    沒一會兒的功夫,隻見古韻軒大門門板忽然鬆下一塊,顯出了掌櫃圓潤的身材。掌櫃一出門看到這麽多人等著,似乎也有些意外,趕緊三下五除二把剩餘的門板全都收了起來,站在高高的門檻上說:“承蒙各位這一大清早的等在這兒!今日,我古韻軒將拍賣一批珍品琴件,雖然不算什麽高價之物,卻是最完美的物件!”


    底下人一聽,頓時交頭接耳起來,也有人起哄著問:“是出自那個銀杏龍齦大師之手嗎?”


    “不錯!是同一個大師做出來的,據說這批更加完美!”這些人一聽,又是一通議論紛紛。


    我看差不多了,趕緊對魏西寒吩咐了幾句。他一點頭,抱著這批琴件跑到掌櫃麵前,兩人嘀咕了半天。掌櫃點點頭,衝我們這裏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一絲驚奇,隨即轉身走了進去,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抱著個毛琴走了出來。


    所謂毛琴就是沒有任何裝飾和塗色,甚至連油都沒刷,就是把做好的琴模直接合上的坯子。


    掌櫃接下琴件,動作很利落的把琴裝配好。然後對大家說:“諸位看好啊!這是剛剛合好的琴,現按的琴件,音質如何,還請自己酌定。”說完,將手向這兒一引。


    蔡文姬見狀,落落大方的走了上去,對下麵眾人輕施了一禮,接著輕撩細弦,優雅的仙樂響起,一首《高山流水》登時震懾住所有人的心。見她纖指翻飛,宮商角羽徵文武七弦如同蔡文姬身體的一部分,隨著樂章的演進,一種大氣磅礴的氣勢被其演繹的淋漓盡致。


    魏西寒抽空對我附耳說道:“掌櫃說長友商行的東家李長生,今晚想請咱到春和樓吃飯。你看。。。”


    “不去。”我也悄悄對他說道:“你告訴掌櫃的,若李老板想談合作的事,今晚到山神廟找咱們。”


    “這。。。合適嗎?”


    “沒什麽合適不合適的,你就跟他說,如果今晚亥時(晚9點-11點)不見他,咱們就和其他人合作。”


    “好嘞!”


    蔡文姬演奏完畢,現場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聲。蔡琰欠身施了一禮,又走了下來。掌櫃的趕緊又站到門檻上說:“來!現在開始拍賣了!底價50銖,各位往上叫吧!”


    “70!”“80!”“100!”


    拍賣的價格越來越高,但到了二百銖以上叫價卻越來越緩。我心裏很清楚,這是材質的問題,即便你的做工再細,若沒有名貴木材支撐,那不過就是個道具而已,也少了收藏的價值。更何況這些都是商人,他們買迴去,也是要再次出售,如果收的過高,很可能就會砸在自己的手裏。


    最終這整套琴件僅以三百銖的價格成交,我們與古韻軒掌櫃也隻能分得一百五十銖。我見已經完事,拉著蔡琰轉身就走,隻剩下魏西寒被這群商人團團圍住。


    剛走到城門,魏西寒追了上來,見他手裏拿著一大把名帖,我不由笑問:“怎麽的大師?這裏麵有招贅女婿的沒?”


    “嘖!你就知道開玩笑。我說,今天這麽多商家,咱為啥就不能直接找個算了?幹嘛還得等那個李長生?”


    我邊走邊說:“這些人啊,都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他們不會有和你合作的想法,最多就是雇傭你。而且,他們和長友商行也不在一個檔次上。”


    “哦?何以見得?”


    “不說別的,西寒,你對名木也是有深刻了解的。在漢朝,就能搞到東南亞的小葉紫檀,這會是個一般人嗎?這得有非常廣闊的交際網啊,像這種有實力、有眼光的商行,自然是咱們合作的不二選擇。”


    “有道理。”魏西寒點了點頭。“可他一定會來嗎?”


    “一定會來的,不,應該說他是不得不來。今天這場拍賣,古韻軒掌櫃鐵定會跟他添油加醋的描繪一番,他一定會很擔心咱們和其他人合作。就算李長生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他也一樣會怕咱們把大批銀杏木配件拋到市場上,那樣咱依舊有錢可賺,可對長友商行來說,這就是個災難。”


    扭頭見他似懂非懂的樣子,我笑了笑對魏西寒說:“放心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了。你迴去多做點工具,迴頭教教咱的人怎麽做好這些琴件,這之後就該要批量生產了。”


    魏西寒聞言一拍胸脯笑道:“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


    晚上吃過飯後,我就和童無涯來到山下。兩人邊等邊聊,不知不覺夜已漸深。及至戌亥之交,遠遠瞧見兩盞燈籠緩緩而來。


    我和童無涯起身相迎,隻見兩個家丁在前打著燈籠,燈籠上寫著李府二字。後麵一人長須及胸,眉善麵慈,左手負起,右手不斷把玩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我走上前抱拳道:“敢問是長友商行的李老板嗎?”


    那人打量了我們一眼,也弓起手道:“鄙人正是,敢問公子,你就是那位大師?”


    我沒有迴答,抬頭看了一眼他的家丁,深覺有些不便,於是說道:“李老板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長生略一思忖,低聲說道:“你們二人在此等候。”


    “是!”


    我跟李長生一直走出去十好幾步,才轉身對他說道:“李老板,在下並非大師,而是他的夥伴。”


    李長生聞言一愣,忙問道:“那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哈哈哈,在下姓既不高,名也不大,複姓歐陽,單名一個信字。”


    李長生緩緩念道:“歐陽。。。。。。信。。。歐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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