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步步驚心的來到城樓裏,何曼此時正在啃著饃,看樣子也真是餓壞了。見到我們一來,忙將我跟白且招到問道:“城裏都熟悉過了嗎?”


    看到我倆點頭,他又說道:“那就好,剛才天公召我問上午對陣官軍的事情,我順便把你倆推薦給了天公。他老人家聽說你們既讀過書又認識字,很感興趣,特將你倆招為參知,隨侍左右。”


    “啊!?”這消息倒著實有些意外,也就說我們一躍成了張角身邊的紅人?可這參知又是什麽鬼?我在書上讀過漢朝的官職,沒聽說有這麽一個啊。


    “啊什麽啊?”何曼笑道:“黃巾軍裏識字的人並不多,三十六渠帥裏也就波才認識幾個,可惜也戰死在汝南了。其實啊,天公很欣賞有文化的人,把你們招去絕對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和白且對視了一眼,兩人一時也不該如何是好。要換平時倒也罷了,這是真真兒的好事,可現在王國正在保護張角的神威軍裏任職,如果不小心被他發現了我倆的底細,那真成了甕中之鱉,想跑都不跑了。


    何曼見我倆還呆著發愣,不由奇道:“還傻站著幹嘛?這麽好的事,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快去啊!”


    我苦笑著說:“渠。。。渠帥,我們不知道怎麽走。上午黃大哥說那裏危險,也沒帶我們去過天公府邸。”


    “嗨!我把這茬給忘了,黃邵,你帶他倆走一趟。要碰到神威軍攔路,就告訴他們是天公鈞旨。”


    “諾!”說完,黃邵扭頭就走。


    我一看,再賴下去也改變不了現實,隻得硬著頭皮跟何曼道別,和白且一起跟著黃邵往城東走去。


    一路上,我倆愁眉苦臉,黃邵則羨慕的不行。“要說你們倆真是有福,剛一來就受到了天公的青睞。今後飛黃騰達了,還得多照顧照顧兄弟啊!”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黃大哥,你就別玩笑了。現在正值存亡之秋,搞不好就要全軍覆滅,何來的飛黃騰達?”


    “其實啊,有句話,我老黃憋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白且說:“黃大哥有話直說便是,咱兄弟之間何必吞吞吐吐的?”


    黃邵點點頭說:“從我第一天見到你倆,就覺得你們並非凡人。這可不是恭維啊,我總覺得你們好像並非出生在這裏似的。隻要是你們想做的,多麽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做到。就像。。。就像外麵盛傳的那個天什麽者?”


    “天選者?”


    “對!天選者!”我和白且聞言心裏同時一驚,沒想到這黃邵的直覺竟是如此敏銳。


    “所以說,有你們在天公身邊做參知,興許咱黃巾真能在重重包圍下殺出條血路,東山再起呢。”


    見他提到這事,我不禁好奇地問:“黃大哥,這參知究竟是個什麽職務?聽你這麽說,好像很有權利似的。”


    “參知啊,就是。。。。就是。。。。跟官兵的那個參軍一樣吧。”


    哦,原來就是參謀啊,這倒挺對我脾胃的。“那黃大哥,你知道現在天公身邊有多少個參知嗎?”


    黃邵擎著下巴想了半天,說:“以前啊,是波才和唐周。後來唐周做了叛徒,向朝廷告了密。波才又任了一方渠帥,在那以後沒聽說有誰任過參知啊。哦!對了!我怎麽差點把他給忘了。”


    黃邵停下腳步,轉身對我們說:“幾個月前,有個小夥子來投,說自己叫蔣無氏。這小子透著一股子邪勁兒,雖然不會武藝,但腦子很活。天公很中意他,就把他招為了參知。傳說,上次大戰時,天公的那招撒豆成兵,偷襲軍糧庫,都是這小子的主意。當然這也是我來這裏後聽別人說的,本人我倒是沒見過。”


    “蔣無氏?”我想了老半天,也沒想起黃巾還有這麽號人物。正想得出神,白且拍了拍我,一指前麵說:“別想了,到了。”


    我抬頭一看,果然自己正在一座巨大的圍牆前,看上去得有兩三丈高。麵向正西的方向,關著一座朱漆大門,左右兩側站著兩名神威軍,正站崗值守。見我們走來,兩人手中長槍頓時交叉起來,喝道:“什麽人!”


    黃邵急忙抱拳道:“兩位兄弟,在下南城守衛副帥黃邵,我身後這兩人是天公指名的新任參知,煩請通報一下。”


    “等著!”左邊那人一轉身走了進去。我們在外麵等了一頓飯的功夫,那人才從門裏伸出個腦袋說:“他倆跟我進來!你,迴去吧!”


    神威軍果然是牛啊!黃邵好歹是個副帥,竟也唿來喝去的毫不客氣。我們跟黃邵好一通依依惜別,才戀戀不舍的轉進這扇一丈高的大門。那感覺,就像老爹送閨女進宮選秀女似的。


    進了大門,我才知道什麽叫做別有洞天。這裏已經不能用大院來形容,簡直就是座迷你版的皇宮。這裏高樓林立,殿堂齊宇,隻是規模有限,但依然掩飾不了它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這裏雖有不少連進的廂房,但有三座大殿最為引人矚目。這三座大殿分犄角而立,我們跟著那位神威軍小哥一路徑直往衝著大門的那座走去,來到近前抬頭一看,三丈高的殿楣上掛著一塊橫匾,上書“天公殿”。不用看,左右那兩座一定是地公殿和人公殿咯。


    走到殿前,剛要推門進去,忽聽裏麵似乎傳來了吵架的聲音。隻聽一個聲音尖亮的人喊道:“大哥!事到如今,你竟然還這麽婦人之仁!你說退路,我們哪來的退路!?狗朝廷會給我們退路嗎!?”


    裏麵又傳來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道:“自起義伊始,我也根本沒想到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有多少人為了我們死去,又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殺?再這麽下去,這些人也隻會白白犧牲而已,這與我恩師對我期望大相徑庭。”


    “你開口恩師,閉口恩師!我跟二哥和你可是骨肉兄弟啊!難道,我倆加起來還不如個生死不明的老匹夫!?”


    “住口!”裏麵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緊接著經曆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我們幾個在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出。過了一會兒,殿門忽然被打開,裏麵走出一位穿著盔甲,頭頂黃巾的將軍,這位將軍三角眼、鷹鉤鼻,下巴上還留著一撮小胡子。他看到我們站在門口稍稍一愣,接著冷哼一聲,捂著左臉往旁邊的大殿走去。


    沒過多久,又一位穿著相同的將軍走了出來,與剛才那位長相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他的胡子長在唇下一點。這位將軍出來掃了我們一眼,邊喊著三弟邊追到左邊的宮殿去了。


    神威軍小哥這時才敢長籲一口氣,邁步踏進殿內稟報:“報,兩位參知已帶到。”隻聽裏麵蒼老的聲音說了句:“讓他們進來吧。”


    我和白且對視一眼,一同邁步走了進去。迎麵隻見偌大的殿內空無一人,唯有幾張交椅齊齊擺在麵前。正詫異間,左手邊又響起那蒼老的聲音:“在這裏。”


    我們這才看到,旁邊竟是一座偏殿。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發現這裏早被改成了戰略室,一張大大的長桌上,用黃沙擺成了一個大沙盤。坐在最裏麵的人,披頭撒發,身著華麗的道袍,此時正手擎額頭,無力的伏在桌子上,這便是澆滅大漢四百年氣數的始作俑者,黃巾起義的領導者—張角。


    張角已年逾花甲,須發皆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鑠,身體也很硬朗,這讓我和白且多少有些失望。照這麽看來,等他病死,少說也得再等個一年半載的。


    更讓我們在意的,是張角左手邊的那個年輕人。他雙手抱著後腦,把腳悠閑的架在桌子上,椅子雙腿撐地,看上去似乎隨時都會摔過去。


    我心中暗忖,看來此人便是黃邵口中的蔣無氏了,隻是沒想到這麽年輕,和我們差不多的年紀,在張角麵前卻毫不拘謹。


    張角抬眼看看我倆,臉上並無絲毫表情,隻是淡淡的說了聲:“坐吧。”


    我和白且提心吊膽的走到最靠門口的兩張椅子那,剛要坐下,張角忽然“嗯?”了一聲。接著,他用手一指自己身邊的座位,那意思是讓我們坐到他的旁邊。


    我倆無奈,隻得從命,輕輕地坐到他的身邊,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一點,完全就像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第一次到公司麵試似的,一點自信都沒有。


    對麵的年輕人哂然一笑道:“這就是你新招來的參知?光看這副德行就知道根本沒什麽能耐。”


    “無氏!”張角冷冷說道:“現在是排擠他人的時候嗎?”


    “哼!老頭兒,算我看錯人了。你的兩個弟弟真沒說錯,像你這麽婦人之仁能成什麽大事?要換成他倆,再由我的計謀輔佐,興許此刻已經坐到洛陽的那把龍椅上了!何至於困在這麽個破地方受罪。”


    張角臉色陰沉的盯著沙盤,良久才道:“你又想提神威軍的事嗎?”


    “沒錯!”蔣無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張角大聲說道:“你知道逃迴來的那個趙強怎麽說的嗎?當時守衛糧草的隻有五個人!五個人!你若聽我的,派神威軍去,幾分鍾就解決了戰鬥!可你這老糊塗非要派些酒囊飯袋,結果呢?偷雞不著蝕把米了吧?”


    聽他這一說,我不斷迴想當時的戰況,哪有逃走的?不是都全滅了嗎?腦袋裏靈光一閃,忽然想起那個高高躍起的“斯巴達”,後來被孫頭給拍到山下去了。沒想到這家夥命這麽硬,這麽高的山滾下去竟然還活著。


    張角沒再辯解,隻是盯著沙盤上的廣宗城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現實就是這樣,人與人鬥其樂無窮,但人家不跟你鬥,自己隻會覺得自討沒趣。蔣無氏見他也不想狡辯,溜溜達達走到門口說:“既然你不用我計,又有了兩個新寵,那我今後還是少露麵的好,省的給你添堵。”說著,往門外走去。臨開門,又恨恨地瞅了一眼張角,暗啐了一句:“老不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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