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璟的確是在忙著的,剛從秦可卿和瑞珠的身上爬起來,就算是他的身子骨,也不禁有些腰膝酸軟。


    不過自從那次白曦君給自己渡過幾段真氣之後,自己的身體經脈好像突然打開了一樣,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玄之又玄的所謂氣感,雖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麽應用,但是留在身體裏疏通血液想來也是好的…………


    所以賈璟用完早飯之後就又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等著清風等人迴報,雖跑了個不知所謂的什麽葉小凡,但是幾乎天地會有頭有臉的人物已經盡皆伏誅了。


    伏在江麵上的那些個舵主之類的玩意兒,賈璟也暗地裏吩咐牛繼宗把他們給辦了,如今開國元勳大多散落各地積累軍功,實力日漸增長,圍剿個天地會叛黨不是什麽難事。


    隻不過到底是和朝廷打了這麽多年遊擊的老牌造反組織,雖然牛繼宗已經布置的很緊密,卻還是跑了大部分。


    不過無所謂了,這玩意兒本來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能恨恨的給他們腦袋上來個當頭棒喝已經是足矣讓他們老實一段時間了。


    賈璟囑咐了清風幾句不用再關注天地會的破事兒了,然後命人將那個已經暴露了的地牢給平了,這件事就算是徹底的結束了。


    賈璟伸了個懶腰問了幾句北城現在的情況,清風一一答了,隨後賈璟靠著座椅突然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愣愣的看著清風道:“是不是出太陽了?”


    清風愣了一下,這才也跟著迴過神來,兩人看著透過窗欞的縫隙照射在桌案上的陽光,心裏皆是有些悸動,賈璟更是忍不住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


    前世賈璟其實是喜歡下雨的,陰沉的天氣躺在被窩裏外麵嘩啦啦的下這大雨,裏麵暖暖和和的抱著杯熱茶靠在床上看電影,那感覺隻能用一個爽字來形容。


    但是這場雨下的未免有點兒太長了!下了足足數月,下的人心煩意亂!而這一切終於在今天結束了!連賈璟此時都忍不住起身想要出門去擁抱初冬熱烈的暖陽了!正好老太太她們剛才還邀請自己逛園子,幹脆直接出門兒帶著顰兒她們一起去外麵曬曬太陽!


    可是很快葉時的出現就把他老老實實的拍在了椅子上,葉時看著興致勃勃的賈璟不由得有些愣神的道:“侯爺這是…………準備出門?”


    原本都準備吩咐清風也歇息一段時間的賈璟頓時嚴肅了起來,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咳了咳道:“呃,沒…………你有事兒?正事要緊。”


    葉時點了點頭道:“有一份拜帖您得看一下。”賈璟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好笑道:“什麽大人物的拜帖還得我親自看……………”


    賈璟笑著接過看了一眼封麵,隨後便愣住了,抬起頭看著葉時道:“賈化?金陵知府賈雨村?”


    葉時點了點頭,賈璟沒有看拜帖,隻是隨後扔在了桌子上,隨後對葉時道:“他遞拜帖?什麽意思?他現在在神京?”


    葉時笑著搖了搖頭道:“他在裏麵說,正在趕來神京城的路上,不日將來拜訪。”


    賈璟撓了撓下巴,微微有些疑惑的道:“他拜訪我?又不是我扶他上位的,他這是什麽意思?想要投我?好好的金陵知府他幹夠了?”


    要知道金陵知府也不是等閑知府,因為金陵也是有小朝廷的,金陵知府也就差了京兆府尹一線罷了,要是沒遷都,他這官兒可絕對不算小!


    葉時笑道:“恐怕是得了什麽貴人指點,得了什麽消息,這次是奔著同風而起來的!”


    賈璟聞言好笑的道:“得了什麽消息?還有什麽消息是他賈雨村能先知道,而我們知不道的…………”


    賈璟話音漸落,隨後微微皺眉道:“是南邊的消息?”葉時諱莫如深的點了點頭道:“恐怕就是如此,南邊的人,恐怕是要有什麽大動作啊……………”


    葉時看著賈璟沉思的樣子道:“賈化身為金陵知府跟那些人有些瓜葛受些指點也是正常,恐怕他此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乘著這股風而起,靠侯爺您的腰!”


    賈璟敲擊著桌麵不語,葉時輕聲道:“所以侯爺的意思是?”賈璟沉默了片刻之後伸出手來捏了捏鼻梁道:“我什麽意思,他真有那個本事,就先起來,我門下不收留廢物,他要是真能起來,找誰不是靠山?”


    賈雨村要是真是個人才,賈璟是不吝一用的,雖然他品行的確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但是用人嘛,又不是引為心腹,能用就行了,要是真的隻逮著德行用人,這天底下也沒幾個人可用了!


    真正有德行的不一定有能力,真正有能力的又不一定有德行,長江水清養人,黃河水濁就不養人了?上位者看人隻看能不能用好不好用,看什麽忠奸?


    雖然香菱現在的確是跟了自己了,但是總不能為了女人壞了正事罷?要是因為香菱的緣故就對很有能力的賈雨村避而不用那不是真性情,那是幼稚…………


    但是同樣的,因為香菱的原因,賈璟難免對賈雨村有些不感冒,所以賈雨村如果真的能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對賈璟是有用的,那賈璟自然不吝他投了自己,但是要是他就隻是個無能的廢物,那賈璟可就沒有往他身上砸政治資源的興趣了!


    葉時聽明白了賈璟的意思,於是便道:“所以侯爺的意思是,先放任他不要理他?”賈璟點了點頭,葉時表示知道了,隨後便準備出去做事了。


    誰知道賈璟卻突然叫住他道:“對了,那個…………元春今天迴家的事情,你去安排一下。”葉時雙目一凝輕聲道:“侯爺的意思是?”


    賈璟撓了撓眉頭道:“安排的聲勢浩大一點……………做給老太太看的,具體怎麽弄你自己去安排,晚上就給接來。”


    葉時看著賈璟久久之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立刻便去安排。”賈璟嗯了一聲,沒再繼續說什麽了,葉時和清風對視了一眼,兩人便先行告辭了。


    賈璟獨自坐了片刻之後便起身準備去找黛玉說說話,元春要迴來的事情搞得他心煩意亂,雖然麵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沒錯,但是男人這東西就是樣的,打碎了牙齒也得往肚子裏咽,渾身上下都軟了嘴也得是硬的……………


    那邊的黛玉還真就在瀟湘館內,隻是今天瀟湘館的人卻也不叫少,天色大亮之後賈母等人也是看到了出了太陽,不免也是心情大好,於是便帶著眾人來到了大觀園遊園。


    這第一處便繞到了黛玉的瀟湘館,紫鵑急忙的叫人收拾了一通,那邊襲人也是早打起湘簾,賈母等人便進來坐下。


    襲人端上茶水來遞與黛玉,黛玉便親自用小茶盤捧了一蓋碗茶來奉與賈母,那邊王夫人不喜黛玉,哪裏肯吃她的茶?因此急忙道:“我們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


    黛玉聽王夫人這樣說也不強求,轉頭吩咐襲人和春纖把自己窗下常坐的一張椅子挪到下首,請王夫人坐了。


    好在邢夫人並沒有跟來,吃了早飯之後便走了,許是不太喜歡王夫人那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也或許是覺得劉姥姥鄉巴佬,因此早早的就走了,賈母也沒留她。


    一旁的劉姥姥打量著這瀟湘館的陳設,隻見窗下案上設著筆硯,又見書架上磊著滿滿的書,不免又是敬佩又是豔羨的道:“這必定是那位哥兒的書房了!恁多的書!我們莊稼人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完!”


    眾人皆是笑,賈母便笑著指向黛玉道:“這是我這外孫女兒的屋子!”劉姥姥聞言打量了黛玉一番笑道:“不像!不像!這般的仙子,竟還讀的這麽多書嗎?”


    黛玉聞言隻是笑了笑,並不搭理劉姥姥,正在這時賈母卻環視四周,疑惑的問:“寶玉怎麽不見?”


    一眾丫鬟們出去問了一遭這才迴道:“迴老太太,寶二爺嫌悶得慌,正在池子裏舡上呢。”賈母便道:“誰又預備下舡了?”


    李紈忙迴說:“才開樓拿幾,我恐怕老太太高興,就預備下了。”賈母聽了才要說話時,卻聽外麵的人喊道:“姨太太來了!”


    賈母等人便急忙站起身來相迎,隨後便見薛姨媽一麵進來一麵笑道:“今兒老太太高興,這早晚就來了。”


    賈母笑道:“我才說來遲了的要罰他,不想姨太太就來遲了。”薛姨媽聞言一愣,王夫人笑著解釋道:“在說寶玉,他嫌這屋悶得慌,出去舡上頑著呢。”


    王夫人其實是有些得意的,任你林黛玉生的如何狐媚子樣,頂多迷迷東府那個沒見識的罷了,如何迷得了我的寶玉?寶玉如今連你屋都進不的了!


    其實寶玉不肯來瀟湘館很簡單的隻是因為不敢見襲人罷了…………上次踹了襲人一腳,還說了那麽些傷人的話,他哪裏還有臉來見襲人?不然他肯定是要搶著來的!


    那邊黛玉急忙笑著叫襲人來賈璟常坐的那個椅子,對薛姨媽道:“姨媽坐。”薛姨媽慈祥的笑著牽了牽黛玉的手道:“哎,好孩子…………”


    說著也落了座,賈母便為她介紹劉姥姥,薛姨媽笑著和劉姥姥說了幾句話問了些日常,話匣子便打開了,眾人便一麵喝茶一麵閑聊。


    賈母看黛玉的窗紗大多陳舊了,又都是青綠色的不襯外麵的竹林,因而便好笑的嘲笑賈璟摳門兒不舍得給黛玉換窗紗。


    黛玉笑著道:“並不是他不舍得,隻是忙,哪裏有空來管我這個閑人的事?”這話說的略帶了幽怨,不免又是叫王夫人心中冷笑。


    賈母卻笑著點了點頭道:“他不管你外祖母管你,咱們還不稀罕他東府的東西!”說著便叫王熙鳳去庫房中取些軟煙羅來給黛玉換上。


    王熙鳳不識得軟煙羅,賈母解釋了一通她才明白,取來一匹看了,賈母便笑著道:“正是這個!”


    那邊劉姥姥也偷眼瞧著,見了那軟煙羅不由得讚歎不已:“阿彌陀佛!這樣好的東西,我們想它作衣裳也不能,拿著糊窗子,豈不可惜?”


    賈母搖了搖頭道:“這物事做衣裳倒是不好看。”王熙鳳也笑著展示自己的衣裳,劉姥姥這才知道,人家家裏的衣裳,都是內造的綢緞製的!


    賈母見她咋舌不已的樣子,不由得笑著叫王熙鳳把庫存的都取出來,讓劉姥姥臨走的時候也拿走兩匹,剩下的直接給丫鬟們做了外罩的背心穿就是了。


    劉姥姥連忙千恩萬謝的起身道謝,這時候的絲綢可是硬通貨,甚至是比金銀還要保值!所以皇帝賞賜才會賞賜絹多少多少匹之類的。


    賈母擺了擺手正自勸她不必客氣的時候,外麵卻傳來了一聲俊朗的聲音:“顰兒?顰兒…………怎麽叫你也不應?顰…………”


    賈璟掀開門簾不由得一愣,隻見滿屋的女人都是麵色怪異的看著他,黛玉更是俏臉微紅的上前低聲咬牙切齒道:“你要死了你!”


    賈璟哪知道瀟湘館能來這麽多人?往日裏能有姐妹們來串串門兒就算不錯了!


    因此隻能是對著黛玉無辜的聳了聳肩,黛玉白了他一眼,讓過了他進去,賈母那邊正笑著招手讓他過來。


    劉姥姥原本的聽到男人的聲音,就沒敢抬頭,這個時候聽到這個男人進來了,不由得覷著眼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生生嚇掉了三魂七魄!


    那進來的青年麵容俊朗身形矯健自不必說,隻是劉姥姥向下一看!


    嚇!這張牙舞爪的豈不是龍袍?村頭戲社的時候她也曾趕著看過,那戲台上演皇帝的戲子所著,可不就是這身兒!


    那戲子穿的肯定是模糊的繡功粗糙的偽製品,但是這個一看那身上的“龍”好像浮在身上一樣!隨時都要騰空而起一般!豈還會有個假?


    賈母那邊正伸手招唿賈璟過去,誰知道一旁的劉姥姥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的學著戲詞道:“草,草民,見過萬歲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下別說是嚇了賈母和賈家姊妹們一跳,就連賈璟都愣住了!隨後他左右看了看,確認劉姥姥跪的是自己之後,連忙苦笑著搖頭道:“老人家請起罷,吾皇的確萬歲,本侯可不敢萬歲!”


    此言一出,頓時屋內所有人都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惜春更是直接掛在了賈璟身上央求他給自己揉揉肚子,賈璟沒好氣的把她按在了座位上,這麽大姑娘了,當著這麽多人麵還以為是小時候可以讓哥哥隨便動手動腳的?


    賈母連忙叫人扶起了滿臉懵逼的劉姥姥,笑著對她道:“這個是我那個孫子,你認錯了!他身上穿的是禦賜的蟒袍。”


    劉姥姥這才敢戰戰兢兢的看向賈璟,心裏也是知道了賈璟到底是何人,不免更加小心。


    賈璟笑著落了座,賈母笑道:“這是遠來的一個親戚,老實的緊,常年也不怎麽聯係,姓劉,你稱唿一聲劉姥姥便是了。”


    賈璟聞言點了點頭道:“哦,劉姥姥。”劉姥姥連忙起身點頭哈腰的笑道:“侯爺,侯爺,這,這我哪當得起…………”


    賈璟擺了擺手笑道:“老人家坐,不用太客氣。”劉姥姥連連點頭應下了,隻是到底還是有些局促,隻半拉屁股挨在凳子上,賠笑著看著賈璟。


    賈母笑著對賈璟道:“今兒沒什麽事了?”賈璟點了點頭道:“事情不多,陛下下旨調走了玉麟軍,我也沒什麽事兒了。”


    賈母點了點頭看起來十分驚喜的道:“那這麽說,今兒你就能在家裏歇息一下了?”賈璟笑著點了點頭道:“是準備休息一下,方才出來的時候看到今兒天氣不錯,老太太什麽打算?”


    賈母笑著點了點他道:“我就知道你個猢猻是抱著這個心思的!”王熙鳳也是高聲笑道:“喲!二弟這麽大個侯爺,不說閑下來請請我們,倒是搜刮起老祖宗來了!”


    賈璟笑了笑道:“二嫂這話說的可沒了理了,在座的誰沒吃過我賈璟的東道?反倒是二嫂,許多年沒見你們兩口子請東道了!”


    王熙鳳立馬哭窮道:“天地良心,但凡二嫂有的,還會少了你們?舉目看看,這屋子裏誰最窮一眼便知,二弟哪好意思來搜刮我一個窮苦人?”


    湘雲這個時候笑道:“這屋子裏可不是你最窮苦!你這話說的倒是偏了!分明是你自己推脫!”眾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劉姥姥再傻也知道說的是自己,不過本身確實也是事實,所以劉姥姥也沒覺得多丟人,隻是也跟著笑著。


    劉姥姥拍拍大腿也跟著學作愁眉苦臉樣,逗大家一笑道:“天爺!連姑奶奶這樣的也成了窮苦人了,那我們這樣的可還活不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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