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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她不信王子與灰姑娘的童話,她與他,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是一個層次,哪怕是朋友,她也覺得沒有必要有交集。


    景未央眉頭微皺,從未料到自己跟來,等到的會是這樣的一句話。


    柳初顏沉重的低下頭,這次輪到她蚊蠅般說道:“謝謝你……”說完轉身離開,沒有迴頭,景未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沒有追上去,手中的拳頭緊緊的攢著。


    那個痞子一無是處,如何值得她與自己劃清界限?


    那痞子跌落下瀑布,他一點也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那痞子可以不死,但是,唯獨不能再出現在她麵前。


    誰都可以,唯獨她,決不允許別人染指。


    柳初顏不是不迴頭,她是不敢迴頭,生怕心中空缺的一角灌滿冰冷的風,就這樣吧,痛一下就過去了,忍忍就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喜歡那個冰山臉,她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從什麽時候起在意他的一舉一動,什麽時候起喜歡和他鬥嘴,什麽時候起就算他做了自己討厭的事情,她還是沒辦法恨他……


    這一切都不重要,等到自己賺了錢,還清他所給自己提供的物質,兩人就徹底沒有任何瓜葛,這樣的選擇才是明智的。


    她失神的迴到小屋,點著了廳的燈油,失神的她又拿過一隻小蠟燭點燃,在床上呆坐著。


    “不行,又不是失戀,我們根本什麽都沒有,為什麽要做出這樣沒出息的樣子。”


    她絮絮叨叨念著,轉山朝書架走去,“看書,對!看書,轉移注意力……”


    她慌亂的翻著書架上的各種書籍,可是茫然的不知道看哪一本,或許一個字都沒有入她的眼。


    鬆木的房梁上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趁她不注意,沿著珠子悉悉索索就落下來。


    哐啷……


    聲音並不大,地上突然多了一隻老鼠,還有一盞倒塌的油燈。


    曳地的紗幔開始冒出青煙,夏日幹燥,火苗迅速旺起來,柳初顏黑色的影子在牆上搖擺詭異。


    火勢越來越大,我們的柳小姐還在房中的書櫃前蹲著翻書,糾結著挑著哪幾本書。


    景未央遠遠的站在城牆上,看著那所青煙四冒的房子,臉色冰寒,十分陰冷得如羅刹惡鬼。


    這女人,居然放火/燒/他贈給她的房子?


    他剛想要跳下去,門此時吱嘎一聲開了,柳初顏就像是中箭的兔子,提著兩個木桶,木桶裏放著包袱,轉眼就消失在牆外。


    景未央心下一寒,她就如此厭惡他,想要與他撇清幹係麽?手中的拳頭握得更緊,半晌,忽然一鬆,他麵色恢複依舊,決絕的轉身消失在濃濃的夜色裏。


    “走水啦!走水啦!幫幫忙啊!”柳初顏在附近一邊跑,一邊大聲唿救,附近隻有寥寥幾戶人家,一些人聽到出了門來,又若無其事的關上了門。


    “哪兒走水了!”一個提著桶的憨厚大嬸大叔出來,柳初顏連忙引著她們來,遠遠的就看到有個女子在門口用桶往裏麵潑水!那個女子居然是下午打招唿卻不搭理她的女鄰居。


    “房子後邊有個水井,去打水。”那女子連忙吩咐道。


    柳初顏完全嚇得手忙腳亂,那女子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跑出老遠,飯後她還去溪邊打過水洗澡。


    那女子看見卻是跺腳,怨了一聲:“笨蛋,舍近求遠!”


    “快快……把著火的木板勾下來……”


    “水水……再來水……”


    “快閃開,水來了……”


    眾人雖然比房子上的火還急,可是大家都配合的有條不紊,顯然他們的經驗很足。


    柳初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趟,兩隻腳掌都已經跑的不聽使喚,雙腿也哆嗦不停,原本白皙的臉,全部黑成了灶王爺。


    火勢終於滅了,其他人都陸陸續續迴去,很多地方也牽連到了鄰居的屋子,不過幸虧隻是燒掉了一些沒用的牆邊門檻。


    就算是這樣,鄰居們的臉色也是相距十萬八千裏。


    柳初顏癱坐在地上,喉管裏都是熏人的煙火氣,眼圈也火辣辣的疼,好好的一處屋子,還沒有呆熟呢,就被自己搞得一塌糊塗。


    她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無限惆悵,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喲!幸好她機靈,把值錢的玩意都裝進包袱裏帶了出來。


    這一屋子是沒法住人了,大半夜的還得去另尋住處,真是禍不單行。


    客棧是萬萬不能去的,她現在是實打實的米蟲,包裏的錢能省就省吧。再說燒掉鄰居屋子的那些邊邊角角,人家不說話,她也是要賠償的。


    今天真是大起大落啊。果然天上沒有掉餡兒餅的事,就算認為製造的好事,也擋不住老天爺隨隨便便的一揮手。她想起了那間不遠的女媧廟,人生真是世事無常,一個時辰前還對那裏不削一顧,現在不得不落腳在那裏。


    到了女媧廟,她找了一個好的位置坐了下來,女媧廟此時沒有人,空蕩蕩的反而顯得冷清。


    夜風習習,柳初顏雙腳就像是捆綁了幾百斤重的大鐵鎖,癱坐在女媧廟的門檻上無法動彈。


    剛剛一通忙活,背後早就汗流浹背,涼颼颼的風一過,真正的透心涼。


    命苦啊!命苦不能怨政府。人家景大公子明明一番好意,卻被自己拒在千裏之外,想想那樣的男人,多金、帥氣、暖心,簡直就是花癡女夢中的標準型男,可是自己卻一腳給他踹飛了。


    看吧,現在連老天都看不上眼了,非得來一場大火,明明可以有一個暖暖的被窩睡的,如今卻隻能喝過堂風。


    柳初顏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委婉一點兒,如今真的是有淚無處灑,有汗大雨下。


    鼻息間有些潮氣的塵埃味兒,這個女媧廟常年沒有什麽活人氣,黑咕隆咚的還挺嚇人。不過現在沒有機會給她挑肥揀瘦了,柳初顏壯著膽子,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挪步進去。


    紅色的地磚上拉長了黑瘦的影子,她環顧一下四周,還不賴,至少看得出來有人在打掃,比山野破廟好多了,沒有什麽蜘蛛精,黑熊精的衝出來嚇人。


    大殿高大寬敞,有好幾層台階,上麵還有凝固著燭淚的紅燭,柳初顏走過去,一一把它們點亮。


    吹熄了火折子,轉頭朝大殿正中望去,那裏站立著一棟石頭雕塑,人麵蛇身,穿著飄逸的裙子,那成色很古樸久遠,上麵的漆都脫落了不少。


    柳初顏雙手合十,躬身拜了三下,嘴裏絮絮叨叨:“大慈大悲的女媧娘娘,今晚借宿在此實屬無奈,希望你不要怪罪。”


    她抽出案底的燭香,點燃後插入石像前的香爐裏,紅色的香火像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好奇的盯著她。


    柳初顏神經緊繃,絲毫沒有睡意,目光被四周牆壁上的浮雕所吸引。


    她緩緩走過去,那些精湛的雕刻手藝好似出自同一人,上麵的都是女媧的經典故事。後世的什麽女媧造人,女媧補天沒有,這裏換成了女媧相戀,女媧嫁人,女媧產子,女媧除怪,除了那些高不可攀的神話氣息,還帶著貼切的人文溫暖。


    “原來神仙也和普通女子一般,有著七情六欲……”柳初顏嘀咕著,還用指尖去觸摸那些浮雕。


    忽地大門哐啷一聲,猛烈的風吹了進來,右邊牆麵的燭火晃蕩著熄滅了幾隻,剩下三兩隻頑強的垂死掙紮。


    柳初顏嚇得背上的肉一跳,連忙轉身去關門,隻見漆黑的長空喀拉拉一道蜿蜒細長的閃電,像扭動的銀蛇般劃開黑雲。


    “老天怎麽像是個戀愛的小姑娘,說翻臉就翻臉!”心中有些害怕,她還是強製壓下那些驚悚的感覺,腦中全是蘭若寺的標準模本。


    柳初顏關上大門,又去重新點燃那些蠟燭,管他呢,愛下雨下雨去吧,反正她已經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一般狂風驟雨都持續不長,希望明天能有一個豔陽高照的天。


    正想歇息,門嘩的一聲,打鼓打鼓的風又像洪水般湧進來,就算柳初顏有再好的心理素質也要牙齒打架了。


    黑乎乎的門口陡然出現一個人影,柳初顏的心像是抽幹了空氣,瞬間緊縮,單手摸向了腰間的匕首。


    人影走到光亮處,原來是一個邋遢的乞丐,破破爛爛的衣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頭上戴著寬簷的鬥笠,瘦凹的皺臉上,唯獨那雙眼睛黑而亮。


    乞丐見到柳初顏的刹那,頓時像是貓見了魚,臉上綻開了一朵燦爛的菊花:“嘿嘿……小女娃……”


    柳初顏臉上血色頓時全無,頭皮上的毛孔都根根炸立,不用女人的直覺提醒,這人都不是善茬,她嘴唇翕合了幾下,才哆嗦擠出三個字:“做……什麽?”


    乞丐摘下鬥笠,花白的頭發倒是疏得光不溜秋,油光可鑒,他並沒有再靠近一步,而是從容的走到對麵不遠的角落,赤腳盤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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