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早早剛才的所作所為,還是讓他挺感動的。


    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保護自己,擋在自己麵前。


    果然是伴生之草,和旁人還是不一樣的。


    因此迴到神殿後,他左思右想,還是主動開口了。


    “那個……用不用幫你換個大點的花盆,再換點新土?”


    早早卻說:“不用麻煩了,現在這樣就很好。”


    “哦……好吧。”


    自己想獻殷勤,迴報一下,反倒被對方拒絕了。


    心裏不由有點悶悶的。


    “不早了,你不是要睡了麽?”


    早早站在床沿,細心幫他掖好被角。


    “睡吧。”


    見他點頭,才又迴到了桌上的花盆中。


    這幾天來,一直都是這樣。


    六一睡床,他則睡在花盆裏頭。


    和六一先前想象的一樣,平日的他,確實還是那般溫柔體貼。


    自打化形後,便開始反過來照料自己。


    除了性別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之外……


    其他的,貌似還真沒多少差別。


    六一之前便覺得,自己的心上草化成人形後,肯定會是個溫潤暖心的女孩子。


    現在……溫潤暖心倒是真的。


    可對方的性別變了,而且還擁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冒出來的另外一麵。


    ……哎。


    隻好在心裏默默長歎一聲。


    ……


    次日,一塊兒打坐修煉的時候,早早冷不丁說:


    “我知道自己的修為還不如你,但你放心,我會盡快追趕上來的。”


    六一是九天神石,天生就和他不同。


    他們一個是神物,一個卻隻是仙靈。


    知道六一的身份後,他便更加勤勉,決心要努力修煉。


    聞言,六一下意識迴答:


    “也不用吧,反正我會保護好你的……”


    脫口而出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連忙閉嘴。


    怎麽一不小心就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


    這話聽著,多讓人誤會啊?


    果然,早早立馬轉過臉來,目光有些熾熱。


    “……你說什麽?”


    六一連連搖頭:“沒什麽!”


    “撤迴也沒用,我聽見了。”


    早早忽然起身,坐到他身旁。


    兩人的距離一下就拉近了。


    “你說……你會保護我。”


    少年眼裏多了幾分期待。


    “我能把它理解為……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嗎?”


    雪白的小臉,還有那雙森林般深邃的眼睛,似乎都在發著光。


    說實話,六一挺難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的。


    隻能盡力把身子往後一仰,結結巴巴道:


    “呃……那個,我也不知道……”


    盡管一副想要逃走的樣子,身體卻始終沒有動彈。


    見狀,早早便知道……時候到了。


    經過這十來天,六一終於不那麽排斥、躲避他了。


    身體和心理,都逐漸適應和習慣。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於是,他果斷地握住了對方的雙手。


    微微傾身,眼神坦蕩而認真。


    “六一,我喜歡你。”


    “你……我……”


    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六一更加磕磕巴巴。


    一些下意識的身體反應,更是控製不住。


    不僅臉紅,耳朵也紅了,還聽到了自己無比急促的心跳聲。


    作為一顆石頭,他確實是有心的。


    隻是一般都不會跳得這麽快。


    早早仍在主動出擊。


    “既然你喜歡我,那就不會拘泥於性別,對不對?”


    “你看,神君和仙尊也都是男子,可從未有人在意過這件事。”


    “其實我一直都很向往,也很羨慕他們二位那樣的感情。”


    “我想跟你一起,努力向他們二位學習……好不好?”


    一番直球打下來,六一直接就懵了。


    不管怎麽想,都覺得……


    他說的好像也沒錯?


    自己喜歡的,是早早本身啊。


    又為什麽要在意,對方到底是男是女呢?


    難道因為早早不是女孩子,自己就真的不喜歡了嗎?


    ……當然不是的。


    捫心自問,他是清楚的。


    “……”


    看著對方那滿含期冀的樣子,他終於給出了迴應。


    小幅度點點頭,表情訕訕的:“好……那好吧。”


    “……”


    早早眼中的光芒徹底盛放開來,難掩歡喜和激動,一把抱住了他。


    “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六一的臉已經紅透了。


    “不……不是做夢,這是現實。”


    被對方抱住的感覺……


    好像也並不糟糕?


    嗯……早早身上真香啊。


    身體也溫溫軟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有安全感。


    一些想法自動就出現在了腦子裏,揮之不去。


    意識到之後,隻好默默譴責自己。


    一定是被神君傳染了,怎麽就這麽汙呢?


    一邊譴責,一邊卻誠實地迴抱住了對方。


    “……”感覺到他的迴應後,早早瞬間又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如果這是夢……那我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來。”


    六一無奈歎氣:“都說了,這不是夢。”


    “嗯,不是就好。”


    早早閉上眼,把下巴擱在他肩頭,臉上滿是笑意。


    這一刻,自己終於等到了。


    真是不枉這些天做的努力。


    不過,盡管有些時候是故意裝的。


    他方才說的那些,卻都發自真心。


    他是真的想像神君、仙尊那樣,和六一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他要的,是六一能真正從心底裏接受自己。


    接受自己的存在,還有心意。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用了很多耐心,以及一些不得已的手段。


    因為他生來,便是有些腹黑的。


    神君早就看穿了他,隻是沒明著說出來罷了。


    隻可惜,六一當初沒能聽懂神君的暗示。


    直到現在,都還是很吃他這一套。


    “對不起啊……早早。”


    分開之後,六一很鄭重地給他道了個歉。


    “是我之前太執著於性別這件事,才會讓你生出想要用根須綁住我的想法吧……”


    早早變成這樣,估計有八九成都是自己的原因。


    六一內心感慨。


    “你放心,我現在想通了……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一樣喜歡你。”


    說這話,自然是為了讓他安心。


    “嗯。”


    早早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身上憂鬱的氣息全然散去。


    “我想我現在,應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棵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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