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讓朱厭就這麽跑了。


    這家夥已經是強弩之末,若再放走,那就真是不該了。


    不管逃到哪兒,都得把他給找出來!


    追了一陣後,朱厭的氣息忽然消失了。


    楚墨的目光,頓時投向下方那個小村莊。


    這四周荒無人煙,到處都是山。


    隻有這裏,是有人居住的。


    梵淵:“你覺得,他在此處?”


    “對!”


    楚墨憑直覺猜測:“他現在受了重傷,肯定會選擇有人的地方,才能繼續吸收人們的惡念來滋養身體!”


    “而且有人的地方,也更利於他躲藏!”


    如今他分析起一件事時,越發頭頭是道,思路清晰。


    這便是當初那隻什麽都懶得想的山野貓妖,一路走到現在的成長。


    “嗯。”


    梵淵很快便讚同了他的想法。


    為免耽誤時間,沒再多說,迅速落到了腳下那片村莊裏。


    “還真有妖氣!”


    一落地,楚墨的鼻子就輕輕抽動了兩下。


    耳朵也機警地動了動。


    雖是人形,看著卻像極了貓的狀態。


    “看來他真躲藏在這裏!”


    剛說完,不遠處的農家小院內,傳來孩童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他們此刻正在茂密而幽靜的樹林裏,四周無人能看見。


    這村子裏,目測少說也有上百人。


    朱厭選擇逃到這裏,對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凡人來說,無異於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他們還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得盡快把那家夥找到!”


    楚墨沒有絲毫猶豫。


    “師父,咱們分開找,這樣更快!”


    “……嗯。”


    梵淵應了。


    “待找到,便用術法通知對方。”


    “行!”


    楚墨一向風風火火,說做就做。


    行動起來,速度比他還快。


    “……”


    望著他在眼前消失,梵淵也轉頭去往村莊另一邊。


    朱厭眼下實力大減,又被重傷。


    應當構不成太大威脅。


    他相信楚墨完全有能力,去應付如今的妖王。


    正常情況下來說,的確如此。


    休息一陣後,楚墨先前受的傷已經全然好了。


    狀態也恢複過來。


    即使正麵對上苟延殘喘的朱厭,也絲毫不需要慫。


    師徒倆就這樣在不驚擾村民和躲藏的朱厭的情況下,在村子裏快速搜尋起來。


    普通人看不見他們,對潛在的危險也毫無察覺。


    田野旁拉著小手玩遊戲的孩子們,仍然笑得很開心。


    路過這裏時,楚墨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掠過,眉頭微微一緊。


    妖氣……好像越來越濃了。


    看來自己是找對方向了?


    望著道路盡頭那片幽深的山林,握緊手中長槍。


    ……


    “喀嚓。”


    一進來,頭頂的樹枝便斷了一根,狀似巧合地從眼前落下。


    這裏頭的妖氣……極其混亂,分不清到底是朱厭,還是別的妖。


    正想掐個訣,通知梵淵,卻聽見前方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無比熟悉的痛哼聲。


    嗓音中含著幾分隱忍,聲音很低,像是不願被人聽見。


    “……?”


    原來梵淵比自己來得還快?


    這聲音,難道是受傷了?


    盡管有點擔心,但他並沒有立刻放鬆警惕。


    握著長槍,一步步朝前走去。


    直到終於親眼見到……眼前這一幕。


    隻見梵淵單膝跪地,一手持劍撐住身體,另一隻手緊緊捂住胸口。


    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已然被刺眼的鮮血浸紅。


    貫穿胸口的那柄長刀,正是朱厭的法器。


    “……”


    楚墨腳步猛然頓住,表情有一刹那的呆滯。


    隻反應了一瞬,便迅速衝了過去。


    “梵淵!”


    這個時候,自然顧不上叫“師父”這種尊稱了。


    脫口而出的,便是對方的名字。


    “……”


    梵淵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


    隨即又不想被他看見似的,撇開頭,闔上眼。


    唇角溢出的血,一顆顆砸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我沒事……你別過來。”


    在楚墨即將到自己跟前時,他忽而開口。


    “危機仍未解除,朱厭他……還在附近。”


    可楚墨哪顧得了那麽多?


    從未見過他傷得這麽重的模樣,心裏隻剩下惶然無措。


    “朱厭不是受了重傷嗎?怎麽還能把你傷成這樣??”


    蹲下身,盡量冷靜地從鎖妖囊中掏出一顆發著光的丹藥。


    “……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吃下這顆丹藥應該就能好了!”


    望著眼前之人越漸失去血色的臉,楚墨的手不自覺發抖。


    顫抖到想要把丹藥送到他嘴邊,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有些困難。


    當了對方這麽久的徒弟,他從未想過,要麵對這種場景。


    他明明什麽都學會了……可就是不知道遇到這種情形時,該怎麽救對方。


    梵淵也並未教他,當受了這麽重的傷時……應該怎麽做。


    慌亂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


    梵淵垂眼,看著他送至眼前的丹藥。


    一言未發,隻冷不丁抬手,攥住他的手腕。


    “?!”


    楚墨當即警醒地瞪大雙眼,宛如從夢中醒來。


    “……你不是梵淵!”


    “嗬……”


    霎時間,周遭景象快速變換,楚墨眼前的人,也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果然不是梵淵,而是人形的朱厭。


    “多虧這魅妖,否則還真沒法輕易把你拿下……”


    他餘下的妖力,用來困住楚墨,倒是不難。


    難的是怎麽讓楚墨上鉤,主動送上門來。


    剛好身邊還有一隻為他效力的魅妖,派上了用場。


    “哼!”


    雖然被他用妖力禁錮,但楚墨一點不慫,直接衝著他啐了一口。


    “卑鄙無恥!”


    “……”朱厭陰沉地用手擦了下自己的臉,笑了。


    “卑鄙無恥又怎樣?你還不是落到了我手裏?”


    “你想幹什麽?!”


    楚墨繼續兇狠瞪他,一邊努力嚐試掙脫身上的桎梏。


    “嗬嗬……”


    隻聽朱厭得意一笑。


    “當然是用你,來討點好處了……”


    “?”


    楚墨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靠,你想都別想!”


    直接脫口而出。


    朱厭輕飄飄睨他一眼,不再跟他多說。


    隻主動泄露出妖氣,引梵淵前來。


    幾乎是轉瞬之間,梵淵的身影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看著被製住的楚墨,神色冷若寒潭。


    “放開他。”


    朱厭哼笑道:“龍君,你覺得我像那麽好說話的嗎?”


    “……你想怎樣?”


    梵淵眼神再無任何溫度。


    “簡單。”


    朱厭笑吟吟道:“隻要龍君主動向我獻出半身龍血,我就放了他。”


    梵淵還未做答,楚墨已經開罵了。


    “去你大爺的,做夢吧你!”


    還半身龍血!吸血鬼嗎?!


    別的妖最多也就肖想個幾滴,他一開口就是這麽多!


    沒了半身龍血,梵淵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不用擔心。”


    朱厭忽然迴頭,似笑非笑。


    “畢竟是活了上萬年的真龍,隻是一半血罷了,要不了他的命。”


    “我呸!”


    楚墨又啐他一口,然後滿眼認真地看向對麵的男人。


    “梵淵,你別答應他!”


    話音剛落,卻見對方直直望著朱厭,語氣平淡道:


    “……好。”


    “隻要……你如約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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