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可是真做起來的時候,那場景實在太血腥、太淒慘了。


    要知道,那些名義上的叛黨,隻不過是臨時站錯隊的貴族而已,他們平日裏雖然囂張跋扈、肆意妄為,但那大多隻是男性貴族。在屠刀中倒下的還有許多婦孺孩童,他們才是真正的無辜者。


    呂岱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徇私放過他們一條生路,但是聯想到我對他的細細叮囑,呂岱硬是咬著牙,狠心地將名單上所有人都送進了死亡的深淵。不過,讓呂岱和眾平民士兵欣慰的是,他們的屠刀僅僅隻是針對貴族直係,有些旁係人員還是被免於死罪,暫時收押在牢房之中。而貴族手中的奴仆丫鬟,他們則重新獲得了自由,我更是賦予他們南冥平民的身份。


    總體說起來,呂岱所殺的人並不多,因為很多時候,一戶貴族也隻有不到七八個直係,砍了他們的腦袋,剩餘的人就是奴仆了。盡管如此,呂岱覺得自己受傷還是沾染了太多無辜人的生命。


    好在他是一個軍人,他可以用自己的餘生來報效國家,為人民百姓守護邊疆,保他們一世安康。


    “嗯,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點點頭,看著呂岱,朗聲道,“眼下王城戎衛軍暫無統領,呂岱,本王命你暫代王城戎衛軍統領一職,你可願意?”


    “末將願誓死保衛王城!”


    “我不要你死,我要城外的那些叛黨之首皆伏誅,你可做到?”


    “末將能!”呂岱鏗鏘應聲,我的話他可是聽懂了。我所要殺的隻是叛黨之首,至於那些各大勢力做招來的精兵良將,大部分都是南冥的子民,隻要賊首一死,他們自然就會作鳥獸散,到時候若是適當編製一番,就可稱為王國的一軍將士!


    “好!現在本王命你領破軍營與王城戎衛軍堅守外城,不得有誤!”


    “莫將遵命!”王城戎衛其實早就在呂岱的控製下了,王城戎衛軍副統領乃是淩統的人,此人這些天一直在和呂岱磨合、策劃方案,否則兩人也不會如此迅速地將叛黨盡數剿滅。


    “等等!”就在呂岱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一群蒼老卻鏗鏘有力的聲音從大殿之外傳了進來。


    七個白發飛揚、氣度不凡的老者從大殿之外昂然而入。這七人,高矮胖瘦相貌各異,不過他們的臉上統一顯擺著一種臭屁無比的表情,他們先後走到我麵前,整齊排成一排,並未下跪,筆直而立。


    “喲,今天吹得是什麽風把長老會給吹來了啊?”我臉上依舊帶著一種平易近人,或者可稱之為玩世不恭的笑容。若是熟悉我的人應該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我的笑容背後所隱藏著的一種惡魔般的情緒,沒有人能夠預測到我的下一步。


    “大王!”站在中間,一個頗有些道骨仙風的老者對著我拱了拱手,“我等七人今日前來,是來問大王一件事的!”


    “本王現在忙得很,哪有空聽你們幾個老家夥嘮嗑。”


    我直接甩了甩手,不過並沒有叫守衛。而門口的守衛在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紛紛做出了準備行動的姿勢。他們這些人可不是原來的王宮守衛,乃是呂岱從琅邪郡帶來的精兵,可以說,他們個個都是我的子弟兵,完全聽從我一人調遣。


    我一句話,將七個長老噎得麵紅耳赤。特別是那為首的長老,更是麵色赤紅,當即伸手指向我,怒斥道:“我等代表著南冥國的最高製度,長老會有權決定國家大事,甚至可以另立新君!”


    那為首長老這話不出,四周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他,就連他身邊的六名長老同樣如此。


    我沒有說話,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為首長老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他在心中暗罵一句我,若不是我剛才亂說話,他也不會失言將內心深處的話未經過思量就說了出來。


    為首長老清咳一聲,稍稍緩和了一下口吻道:“大王,如今南冥城已經被鮮血染紅,你絕對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啊!切不可一錯再錯,貴族乃是社會的根本,如今南明城外已經集結了王國各地的貴族精兵,大王一旦再錯一步,他們定會傾力攻城,到時候,南冥城必將生靈塗炭!”


    “老頭,你知道你腳下所踩著的地方是哪麽?”我打了一個嗬欠,直直地看著為首長老,笑了。


    “這,這裏自然是王宮大殿。”


    “還有呢?”


    “還有?這……”為首長老一時也被我給說懵了。


    “怎麽,腦子轉不過來了?是不是,平日裏玩兔兒爺玩得太爽了,連腦子都變得遲鈍了?”我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同時也慢慢變冷了。


    “大王!君子不以惡言傷人,此等子虛烏有之事大王從何說起?莫非大王正是聽了此等讒言,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麽!?”為首長老就好像被貓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樣,突然高聲叫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須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微微搖了搖頭,從懷中拿出一卷紙張,然後朝步騭扔了過去,步騭接過之後,我對步騭吩咐道,“丞相,照著上麵所寫念出來吧,讓大家夥都娛樂、娛樂,看看我們王國最高製度裏的幾個老家夥究竟是多麽地清風高潔。”


    步騭隻是掃了一眼,當即便怒目瞪向那為首長老,隨後步騭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紙張交給身後的白發老者,冷聲道:“大王,老臣實在念不出來,還是交給李大人吧,老臣畢竟是武行出身,怕一時控製不住情緒,會將這廝碎屍!”


    “哦,沒想到丞相還有碎屍這樣高潔的愛好。那好吧,既然如此,就請李大人為大家朗讀。”


    李大人和步騭私交甚好,在士林當中也享有極高的清譽,以剛正不阿而聞名。他和步騭一樣,在掃了一眼紙張的內容之後,雙眼竟然瞬間變得血紅,不過他的克製力還算不錯,當即大聲讀了出來:“新曆195年,琅邪城,李氏宗族贈予十名七歲女童,分別叫青青、三丫、柳兒、莫莫……,一日後,莫莫被埋於庭院之中,不著片縷;兩日後,迴南冥途中,淩虐三丫、柳兒致死……新曆207年,家奴從湛村強行掠兩名十歲女童姐妹,名阿蘭、桃花,淩虐五年,後賣給青樓;新曆209年……”


    “夠了!”為首長老突然怒喝一聲,指著李大人怒斥,“老匹夫,你竟敢汙蔑我!我乃南冥伯爵,我可定你死罪!”


    “聒噪!來人,把這老家夥的舌頭割下來,實在是太吵了!”


    “是。”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為首長老的身旁,在那為首長老不及反應之時,那人伸手無比迅捷地將為首長老的舌頭拉出,寒光一閃,為首長老的舌頭就被割了去,之後扔到了大殿之上。


    那個人影完事之後,再度消失。不過,在場有些眼力的人已然發現,此人是從大殿上方的視線盲點處下來的,不仔細搜索無從發覺。


    被割了舌頭的為首長老再也保持不了道骨仙風了,雙手捂著嘴巴嘶吼著,鮮紅的血液不停地從口中溢出。


    “大王,是否繼續念?”李大人麵色驚恐地看著我,無論外人怎麽說我如何殘暴,那畢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完全沒有視覺感官上來的強烈。而今,親眼見識了我的如此手段,在場眾人均瑟瑟發抖,深怕我的屠刀會伸向自己。


    “不用念了,雖然本王已經看過一遍,心中多少知道,但是再次聽你述說,本王內心的殺意卻隻增不減!”我的身體猛然前傾,雙眼如同利箭一般盯著長老會七名長老,“長老會?哼哼,七個老不死的,你們算什麽東西!嗯?如果說,爾等一心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你就是讓本王給你們鞠躬行禮,甚至端茶倒水本王都毫無怨言。但是——”


    我這一聲呐喊,瞬間鎮住了所有人,包括一直嘶吼的為首長老。


    “就以張紙上所記錄的信息,就足夠你們死上一千次了!不過,今天本王心情好,讓你們多活一天,明天你們七個剛好能派上一點用場。哼,本來還想找人把你們捆來,沒想到你們這七個蠢貨居然來送死,嗬,嗬嗬嗬,哈哈哈——”


    我的情緒也有些淩亂了,畢竟無論是誰,在聽了那樣的信息之後都會失常,這些貴族,這些上層社會實在太肮髒了!


    哪怕是惡魔親臨,都會自愧不如!


    “夏雨,你這畜生,你居然敢殺我們,我們是長老會的長老,你殺了我們,全國貴族都不會放過你的!”這時候,侍衛已經上來將七名長老鉗製,其中一人瘋狂地喊了起來。


    “老子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怒然起身,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我全身都燃氣了熊熊大火,乍眼看去,我就如同地獄死神一般。


    “你們!所有的貴族,所有違背本王意願的貴族都得死!三族夷滅,斬草除根!告訴你,本王無所謂名譽,無所謂榮耀,更無所謂將來史書上如何記載,本王所要做的,就是開創一個全新的南冥盛世!南冥,是屬於本王的,也是所有南冥子民的!而不是你們這些茅坑裏的蛆蟲!為了本王的宏願,本王將無所不用其極!”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表露出他的內心,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是作為南冥國國王的前期野望。


    相比幾個月前剛來到這個世界,現在的我可以說已經完全具備了一個國王應有的氣魄和實力。這是我第一次主持朝政,第一次就帶給了所有官員足夠的震撼,也給予所有輕視他的人一擊重拳。


    “夏雨,我們長老會將聯名彈劾你!像你這樣的畜生不配為南冥之王!”長老會的長老們已經嗅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他們不再收斂,將原本內心所想都說了出來。


    我沒有迴答,隻是冷笑麵對。也沒有讓侍衛們動手,仿佛在等著下文,知道這些長老不會空手而來,他們肯定還有後手。


    “我等將集結王族和諸位大臣,共同彈劾你!”四名長老同時發話,聲勢倒是不小。


    他們本以為此話一出,在場的官員多少應該會聲援,畢竟他們是長老會,代表著南冥國的最高體製,完全有權力另立新君。如今夏睿率領大軍已經將南冥城團團包圍,南冥城剛剛進過一番混亂,人心渙散,無法眾誌成城抗敵;再加上淩統如今身在北方,南冥城內無可禦敵之將,從這兩個方麵可知,南冥城被夏睿攻陷隻在旦夕之間。


    然而,長老會此話一處,所有文臣武將紛紛後退,將己方與長老會七名長老的距離拉得很開,甚至有官員直接靠在了牆邊。


    “你們……你們難道要助紂為虐嗎!”


    “我等堅決擁護大王統治南冥,為南冥百姓謀一世幸福。”步騭淡淡地說。


    “我剛才好像聽說王族也參與進來了,能不能把他們都叫來呢?大家好當麵對峙。”我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燦爛,這一笑,所喲見過我手段的官員們內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有人甚至小聲說:“來了,來了,大王這笑容一出現,肯定有大事要發生。”


    所謂的王族,就是夏雨的宗族。


    之前步練師曾跟我提起過,夏雨有三個叔叔,而夏雨的爺爺還有許多堂兄弟,南冥國國內王族洋洋灑灑少說也有二十幾個分支,若是按照人數來說,起碼也有千來號人。這些人,對於我來說非但是潛在的威脅,更是無用的廢物。他們的存在並沒有為社會的進步貢獻出半點功績,反而嚴重影響社會治安,浪費資源。


    “哼!你以為你封鎖了王城,我們就無法聯係到各地的王族麽?告訴你,在你封鎖王城之前,我們就已將各地的王族宗室請到了城內,如今他們人已在殿外!”一個高個子長老一提到王族,當即便趾高氣昂了起來。因為,他所請來的王族,個個都是夏雨的長輩,夏雨見了他們隻有低頭行禮的份。


    “那就有請王族的諸位長輩進殿吧。”我的臉上依舊是帥氣的笑容,不過,在別人無法察覺到的角度,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光。


    這一道冷光隻有呂岱看到了,呂岱見我瞥了自己一眼,當即點點頭,退到了武將行列的首位。若是以官職論,呂岱的官職低微,絕對站不到這個位置,但是淩統不在,身為我的直係將領,呂岱這麽一站,還真沒有個人敢出聲。


    很快,十幾名衣著華貴的男子從殿外昂首而入,他們來時的神態與那七長老如出一轍。這些人的年紀普遍比較大,最長著甚至已是垂暮之年,他是在兩名中年男子的攙扶下,才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大臣們看到那位長者的時候,臉色都變得十分古怪起來,就連步騭也是緊皺眉頭,臉色微變,他沒想到此人居然也被夏睿和長老會給請出來了。


    “大長老,您怎麽了?是誰膽敢如此待您?”一個中年男子看到大長老衣衫染血,嘴角和下巴都有血漬,當即麵露驚色。


    “哦,那是本王幹的。”我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說實在的,看到這些人的時候,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字——殺!


    也許是殺人殺上癮了,也許是實在見不慣這些人那倨傲無比的神態,我甚至想直接出手。當然,現在我可不是一個名武夫,也不是商人,自然不可能如此隨意殺人。


    如今,坐在這個王位上,殺人也是要講藝術的。


    我的話令所有王族代表麵色大變,唯獨麵不改色的就隻有那名行將就木的長者。


    “夏雨!你居然幹出如此荒謬之事!”一名中年男子對著我怒目而視,言語之中完全沒有半點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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