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無時不刻都在思念若初,但我卻沒有將這黃色小狐狸留在身邊的念想。


    若初對我來說,是無可替代,即便她是狐仙,而不是狐狸,但是在我看來,但凡隻要是狐狸,都與若初有關,顯然眼下這隻小狐狸無法慰藉我的內心,更不可能替代若初。


    再說,我是山裏的獵人,可不像城裏的奶油小生那麽多愁善感,與其躺在床上日思夜想,不如進山多抓些獵物賣些錢來得實際。


    既然我打算離開夏家村去尋找若初,那出行的費用總要多準備一些,就我目前口袋裏那幾千塊錢到了才城市裏,還不夠人家身上一個皮包的錢。


    我本就不打算將小狐狸養在身邊,它是一隻實打實的野生狐狸,而不是家養的小寵物。


    背著獵弓,別著獵刀,我帶著小狐狸準備進山。


    正當我出門的時候,恰好看見村長帶著幾個外鄉人從村口方向走來。


    這些外鄉人長得油頭粉麵,衣著也十分講究。他們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其中一個男人背著一把看上去造型很複雜的複合弩,還有一個女人則是背著一把複合弓,腰上則別著兩袋箭簇;另外兩個男人則背著很大的登山包,剩下那個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是進山招引蝴蝶的。


    我跟村長打了一聲招唿,村長問我四叔在不在,我說不清楚,就去拍四叔家的門,結果四嬸告訴我四叔一大清早就進山了。


    四叔不在,村長就轉身對著那背著複合弓的女人說:“程小姐,來之前我就已經跟你說了,獵人進山很早,一般淩晨三、四點就會進山。要不你們再等一天吧,先到附近玩耍,等晚上夏老四迴來了,我讓他明天帶你們進山。”


    那姓程的女人朝我看了過來。


    她留著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一張精致好看的瓜子臉,是那種無論在哪裏見了都會有很高關注度的美女。隻不過,她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盛氣淩人的姿態,而且冷冰冰得座冰山一樣。


    “他不是才進山麽?”


    剛要開口說自己隻是到後山,另外一個打扮得很豔麗性感的女人忽然驚唿出聲,直接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抱著小狐狸急忙後退,迅速跟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正詫異那個女人是不是瘋了了,結果發現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看到了我懷裏的小狐狸。


    看樣子,她似乎是被小狐狸那可愛的模樣萌到了,滿眼都是小星星。


    另外一個背著背包的男人急忙走上前,對著我說:“哎,你這小狐狸怎麽賣?”


    我看了一眼懷裏的小狐狸,它這時候正好抬起頭,張開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好嘛,這小狐狸雖然不似若初那麽機靈,但至少是狐狸不是?它這表情就好像深怕我把它給賣了一樣。


    自從若初把它的心給我之後,我發現自己和動物之間似乎多一座溝通的橋梁,很多時候隻要通過它們的眼睛就能夠讀懂它們的內心。


    我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懷裏的小狐狸,對著他們說不賣。


    那性感女人倒也沒有不依不饒,就是一直喊著“好可愛啊”、“好想抱抱”之類的話,但我沒有理會她,轉身就準備進山。


    姓程的女人忽然對著我開口說:“你也是獵人?”


    我點點頭。


    她問我跟四叔是什麽關係,我照實迴答,說他是我叔。


    她想了想,對著身邊的村長問我跟我叔比起來差多少。


    村長轉頭定定地看著我,笑著說我本來是我們村第二個大學生,而且高考成績還是省裏前十,但因為家裏窮就迴來當了獵人,雖然時間隻有三、四年,但一直跟我叔在山裏活動,雖然算不上一流的獵人,但是我設置陷阱和追蹤獵物的本事跟我四叔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一聽我追蹤獵物的本事不弱於我四叔,姓程女人的看向我的目光明顯多了意思神采。


    說實在的,我不怎麽願意跟這個女人在一起。


    我小學是在鄉裏讀的,大家都來自各地的村裏,都是山裏娃,家庭條件都不多;初中是在鎮上,雖然有一定的貧富差距,但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家裏富的人吃得好、穿的好而已。


    到了高中就不同了,高中是在縣城,我還記得自己進縣城的時候,就被縣城裏那座十幾層樓高大酒店給驚到了,當時就跟我四叔說,那大酒店就跟山一樣高。


    進了高中大門那一刻開始,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貧富差距,什麽叫窮人與富人。


    其實,我是可以讀大學的。當通知書下來的時候,別說村子,就連整個鎮子都驚動了,就連原先初中的校長也打電話到村子裏來道喜。而四叔也早就為我申請了助學貸款,貸款的錢由他還,等我有能力了再還給他。


    但是我拒絕了,原因很簡單,我不想去城市,或者說我害怕進城市。


    我是個山裏娃,地地道道的山裏娃,單單在縣城裏的三年生活就讓我度日如年,更別說進城市讀大學了。


    而且,我不想留在城市,我害怕進入那個由鋼筋水泥鑄造起來的地方,對我來說,那就是一個鳥籠,高中三年那囚籠一樣的生活讓我明白,我是山裏的一隻麅子,是一頭野豬,是一匹孤狼,我生活的地方是茂密的山林,埋葬我的地方也隻能是山林裏濕潤的土地。


    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富人,而且應該是極度富裕的那種。


    那複合弓和複合弩我以前在電視裏見過,電視裏那節目主持人說一把複合弩都是上萬的,而那男人背上那把造型古怪,全身漆黑,即便我不懂行,也知道這東西肯定不便宜。


    這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富人和富人膩歪,窮人就該跟窮人蹲坑,這一點我很清楚,不曾幻想,不會妄想。


    讓我感到詫異的是,那姓程的女人伸手指著我,對著村長說:“就他了。”


    她甚至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我,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決定了我的去留!


    我不爽,非常不爽!


    我對著她冷冷說了一句:“你們找別人吧,夏家村優秀的獵人很多,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我頭也不迴地沿著山道朝著後山走去。


    村長在後頭喊了我幾聲,但我沒理會他。


    嘚瑟給誰看呢?


    這裏是深山,這裏是老子的地盤!


    有錢人就該留在那鋼筋水泥的格子間裏!


    我走得很快,畢竟進山的時間比平時晚了兩個多小時,就算不進深山,迴來的時候太陽也落了。


    一路走來我並沒有發現什麽,隻管沿著熟悉的道路前行,可是當我越過第二道山梁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一個女人的哀叫和抱怨聲。


    待我停下腳步轉過頭的時候,隔著幾道山坎,卻是發現了姓程女人和四個城裏人身影。


    我沒有理會他們,轉身繼續前行,沒走幾步,就聽到姓程女人的聲音:“哎,你聽說過你們鄉要在山區裏建立一所希望小學嗎?”


    頓了頓身體,我站在離他們有幾十米高的山坎上,我們說話的聲音幾經迴蕩:“這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姓程的女人還未開口,她身邊一那背著複合弩、帶著眼鏡的英俊男人就用一種明明站在下遊,卻仍舊居高臨下感覺的口吻說:“那一所希望小學是我和慕晴兩人全額捐助的,既然你讀過書,那麽你的腦子迴路應該還是清晰的,隻要我們現在轉身離開,那所關乎到整個山區,十幾個山村孩子們上學的希望小學就會泡湯。”


    好大的帽子!


    這兩人簡直就是流氓!


    我站在山坎上,怒目瞪著他們。


    雖然心裏有氣,但我並不渾,既然這件事真的關乎到希望小學,我也隻能暫時忍下這口氣。


    我站在原地等他們,待他們上來的時候,我發現這一小段路他們竟然用了十來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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