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灣,怎麽睡在這?”


    溫以言溫柔的琥珀色眼睛浮著些無奈,坐到了寧灣的旁邊,柔聲問問道。


    “我沒..什麽事,就是手機沒電了,才隻能枯坐在這裏。”


    溫以言這隨意的禮貌一問,又戳中了寧灣擰巴的心,他卷翹的睫毛垂地極低,說著和自己實際心情相反的話。


    怎麽可能沒事。


    隻是這種事情不能告訴隊長。


    “這樣,我家就在附近。要不先來我家充個電,我看小灣你好像有點累的樣子。”


    溫以言彷佛無奈極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琥珀色眼睛中蕩過一絲明亮的暖光,嘴角勾起的笑容卻有些耐人尋味。


    隨後寧灣的腦袋就被他輕輕地摸了一摸。


    修長的指尖穿過柔軟的發絲,帶給了寧灣溫暖的、如春風般和煦的觸感,卻也不小心撩起了掩住頸部的碎發,輕輕掠過了脖頸後麵因大力吸吮而浮起的鮮紅吻痕。


    “沒事,隊長。要不你先借我點錢,我打車迴去就行。”


    寧灣有些敏感,不適地偏了偏頭,避開了溫以言的手掌。


    他拾起剛剛掉落在長椅上的棒球帽,戴了上去,並將帽簷壓低更低,遮住了自己因昨晚高強度的情事和心裏的難過,哭地又紅又腫的眼睛。


    “小灣,我都看到了。你這樣出去,如果被人認了出來,怎麽辦?我家離這裏很近,你稍微修整一下,再迴去不好嗎?”


    溫以言習慣性地剛想伸出手摸一摸寧灣的頭,又想起了剛剛寧灣躲避的動作,識相地收迴了手,臉上照舊是那副標準的笑意,隻是心裏有些戰栗、起了征服的欲望。


    寧灣那哭得有些軟爛地像是桃子般的眼睛以及脆弱的脖頸後麵又重又紅、層層疊疊的咬痕,溫以言知道江愈肯定摘下了這枚果實,並把它吃了個透。


    隻是怎麽讓人跑了呢?


    自己分明都還沒出手,難道寧灣自己發現了?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那就不怪他趁虛而入了。


    而且寧灣好像對他來說,也...有點不一樣了。


    溫以言想起了那肩頸處的細膩和溫軟,笑的更溫柔了。


    “隻是一小下,小灣。難道隊長連一點忙都幫不了你,還是你怕我吃了你?如果上迴你覺得我唐突了,我可以道歉。但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就疏遠我,我會很難過的。”


    溫以言溫和的眸中帶上了點失落,低聲說道,眼中彷佛一點都沒注意到寧灣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


    寧灣看著眼前穿著一身輕便的運動服,額頭點沁著些細汗,目光溫和,明明都看出了他的難堪,卻體貼地一點都不提,像是個溫和無害的鄰家哥哥的溫以言,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和疑竇。


    隊長說他家在這裏,應該是剛巧來晨跑時遇見了自己,肯定不是刻意的。


    而且也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自己這幅模樣不好拋頭露麵,在大街上亂溜。


    隊長怎麽看也不像要害他的樣子,他還為自己無法控製的唐突道了歉。


    “好吧。那就麻煩隊長了。”


    寧灣掙紮了一陣之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反正他隻待一會,就走了。


    於是寧灣一路跟著溫以言來到了一片安靜的別墅區,七拐八拐,走進了一幢典雅而端莊的別墅。


    “這?我進去不會打擾到隊長的家人吧?要不我就在門口等著。”


    寧灣滯住了腳步,看向了麵前這棟精美的小型別墅,心裏莫名地有點不安。


    “沒事,現在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我父親和母親早都去世了,我隻是偶爾迴來一趟。這裏平常都是家裏的一位老管家會來打理。”


    溫以言拉開了別墅的黑色雕花鐵門,先走了進去,而後迴頭溫柔地望向寧灣。


    寧灣頓了片刻,跟著走了進去,裏麵是個小型的花園,滿園馥鬱又熱烈的紅玫瑰鮮活地映入眼簾,將他又帶入了昨晚布滿玫瑰的臥室。


    昏暗的臥室,玫瑰的香氣以及苦橘的香氣交疊,將寧灣卷進欲望的深渦、包裹進層層疊疊的玫瑰花瓣中。


    “這玫瑰,很漂亮吧。我父親為他愛的人親手種的。”


    溫以言溫柔的聲音喚迴了寧灣的心神,他那琥珀色的眼中映著火紅的玫瑰,衝淡了眸色的溫和,看上去有些怪異,但又莫名的融洽。


    “嗯,很漂亮。隊長你爸爸肯定很愛你媽媽。”


    寧灣下意識地應和著溫以言的話,腦內還不自覺地想著江愈的事,腳心不在焉地跟著溫以言走了進去。


    因而他沒有注意到溫以言瞥向滿園玫瑰時,某種展露出的厭惡。


    別墅內果然如溫以言所說,空無一人。


    寧灣坐在了大廳裏的沙發上,等著溫以言給他送來充電器。


    大廳裏靜悄悄地,頭頂上吊著的水晶吊燈向下放射出明亮卻冰冷的燈光,照亮了大廳、以及大廳裏唯一的人,寧灣。


    手機沒了電,腦內又都是江愈的寧灣無所事事地開始打量著周圍。


    突然,他注意到了樓梯角那裏排列著的,一副又一副的油畫。


    不知不覺,寧灣的腳步向前,整個人站到了第一幅油畫的麵前。


    這些油畫上全都是一個女人,一個清雅疏離的美麗女人。


    她長的很美,但卻不是那種五官精致的濃烈美,而是一股發自於內心的、氣質恬淡的、潤物細無聲的美。


    那五官長的和溫以言有六七分像,所以她應該是溫以言的媽媽。


    但是寧灣又想起了花園外的炙熱的火紅玫瑰,一瞬之間莫名地覺得她的氣質和它們一點都不相符。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一定。


    而後,寧灣又往上看著。


    然後他就發現那油畫的情緒就越來越濃烈,清新的冷色調慢慢變成了紅黃的暖色調,帶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寧灣越看越覺得心悸,他莫名想起了江愈畫的那些以他為主人公的油畫。


    比之江愈那些詭異又夢幻的夢中場景,這些油畫更偏向於現實的生活場景。


    明明技法不太相同,畫的內容也不太相同。


    怎麽會有一種相似的既視感呢?


    寧灣愣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發覺自己又無意識地想起了江愈。


    他的眸又不自覺地垂了下來,強行把江愈從他的腦海中剔出去。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走神的寧灣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往旁邊閃去。


    結果正好撞到了什麽,“啪嗒”一聲,地上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隨後寧灣感覺身上一股溫熱襲來,他的衣服就濕透了。


    “小灣,你沒事吧?都怪我把你嚇到了。”


    溫以言的聲音從寧灣的身後響起。


    他動作利落又輕柔地扶住寧灣的肩膀,沒讓寧灣摔到地上,紮到玻璃碎片。


    “沒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看得太入神了。”


    寧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本來看小灣你嘴唇那麽幹,想給你拿杯溫水潤一潤,沒想到結果弄得你衣服都濕了。”


    溫以言注意到了寧灣衣服上的水漬,極為自然地湊近了寧灣紅潤的臉頰,琥珀色的眸向下彎了彎,歉聲道。


    寧灣抬眸,映入眼簾的是溫以言靠得極近的側臉,燈光模糊了他的輪廓,看上去溫柔極了。


    但與那油畫同為暖色調的溫柔琥珀色卻不知是否因為受到了影響,讓寧灣莫名覺得有些不適的壓迫感。


    於是寧灣下意識地往側避了一避,可溫以言卻越靠越近。


    柔和的輪廓在燈光的照射下愈發的模糊,同時也遮擋住了照向寧灣的燈光。


    寧灣剛想推開溫以言,卻因他接下來的話而尷尬地停下了動作。


    “這是我母親,我小姨畫的。”


    溫以言眼睛凝著畫上的女人,輕輕地擦去剛剛飛濺到畫框上的水珠,便拉開與寧灣的距離,溫柔地說道。


    “小姨?”


    寧灣剛為自己誤會了溫以言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下一秒就被這句話給吸引了注意力,他有些愕然。


    “我小姨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是個畫家。”


    溫以言盯了寧灣一瞬,又望向花園外那片火紅的玫瑰,笑了笑。


    “這樣。”


    寧灣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那副畫,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的既視感。


    “好了。要不順便換了衣服,洗個澡吧。這是蜜水,小灣你身上現在肯定黏黏的。不要拒絕我哦,我不嫌麻煩,這樣我才知道小灣是真的原諒了我。”


    江愈又迴頭望向寧灣,盡管語氣溫和,手上的動作卻不容置喙。


    “好吧。”


    寧灣看著黏在身上黏膩且散發著甜味的衣服,皺了皺眉頭,也確實覺得不太舒服,便應了下來。


    “我的房間和這間房間是唯二浴室可以用的房間,我怕小灣你覺得尷尬,所以你用這間可以嗎?”


    溫以言指了指一間房間,又把手上的新衣服遞給了寧灣。


    寧灣點了點頭,接過了衣服,向溫以言道了謝,走進了房間。


    這間房間看上去就像是一間普通的客房,沒有一點個人的特色或者說是風格存在。


    但寧灣也沒有在意,火速進了浴室,脫下了身上黏膩的衣服。


    溫熱的水自頭頂衝刷而下,衝散了寧灣一身的酸軟和疲倦。


    綿密的水珠從他卷翹的眼睫毛上蕩過,潤濕了他的眼、他的唇,而後順著鎖骨處、腰窩處往下滑落,最終滴落到了地上。


    熱氣在狹小的浴室中蒸騰,讓寧灣的思緒無所遁形。


    它又飄散到那人身上。


    他現在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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