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


    距離章城百裏遠的山林中,坐落著一處占地數百畝的山莊園。


    此處便是避暑山莊。


    莊內有微型靈脈,因此寧府族人及供奉客卿基本都在此打坐修行,鼎盛時期有數百修士之多。


    在這之中,族長寧常和長老寧樂都是築基修士,另還有三位練氣後期,剩餘的前期中期各自參半。


    這個規模的修真家族已經初步脫離了底層,隻要不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在井國九成城市裏都可以紮根生存下來。


    哪怕是被諸多勢力盯上的現在,供奉客卿全部離開,此處剩下的寧府修士也有六十餘人。


    再加上寧四叔兩人帶迴山莊的所有族人,百人剛剛過百,相比之下六百畝地還是太空曠了。


    這也是寧府最後的底蘊。


    一路循著事先留下的印記,柳長生不急不慢吊在寧府一行人的飛行法器後,進入山林穿過溪澗,到達了避暑山莊。


    到達山莊時,整座山莊已經撐開了護山大陣,瞧見規模和氣息波動,應當是二階法陣。


    正常來說,柳長生是沒辦法進去的,好在寧四叔帶迴的寧府凡人太多,他駕駛飛行法器落在陣外,法陣又特意張開了一個大口子供他們進入。


    但,幾十個凡人不可避免有些亂哄哄。


    柳長生便混在其中,摸進了避暑山莊。


    進來後,他本想繼續吊在這群人尾巴後麵,看看他們接下來的打算,但走著走著,發現他們正往大廳走去。


    遠遠可以感受到,在那個方向有大量的氣息波動,看樣子是山莊內的大部分修士都聚集在這裏。


    修士一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變大了,他畢竟現在隻是個練氣圓滿修士。


    更何況大廳中有一股氣息非常強烈,那位坐鎮的寧府長老應該也在此處。


    柳長生還不想暴露身份。


    所以他改變目的,與這些修士錯開,先繞避暑山莊走一圈,看看有什麽新的發現。


    雖說為了保證隱蔽,柳長生控製著沒有過多使用法力和靈識,但六百畝本就不大,分分鍾就轉完了。


    不出意外的沒有收獲。


    “這就有些尷尬了,不能肆意放出靈識,難免漏掉很多隱蔽角落。”他站在一株大樹下自語著,撓撓臉頰,忽然神色一動,腳下踏雲劍遁一轉,悄無聲息閃到了樹上,潛伏在那陰影中。


    屏氣斂息約十個唿吸後,樹下有兩人一邊交談著經過,穿著寧府白袍,顯然是修真者。


    “算下來,老爺閉關得有一個月了吧?”


    “還沒,不過也快了。”


    “唉,不是說一周時間足以嗎,都花去四倍時間了,眼下咱們寧府群龍無首,長老又是畏縮的性子,光靠個二階法陣又能擋多久?”


    “說這些誰都懂,但老爺閉關的石室連長老都打不開,隻能從內部開啟,而且……而且啊,還不知道老爺出沒出意外呢,這才是問題所在好吧!”


    “唉……每日來一次,次次都失望……”


    聲音逐漸消失,柳長生從樹上下來,果斷沿著那兩人來時的路逆行而去。


    過了幾分鍾,在山莊深處的一堵石牆前,他筆直站在那裏,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的牆壁。


    聽過那兩人的談話,他才終於確定,這是座隱蔽的洞府。


    他走上前拍了拍牆壁,想了想,退後兩步,一拍儲物袋,飛出五麵旗幟。


    柳長生在原地布下小五行封靈陣,將這片區域籠罩,封鎖此地的法力波動。


    然後他招出蟬翼飛劍,然後單手拈訣。


    隻見蟬翼飛劍靈動地繞他身周一圈,劍身大冒寒光,隻一個閃爍,輕薄而鋒利的劍刃便插進了牆中,僅留個劍柄露在牆外。


    緊接著柳長生並指畫圓,蟬翼隨之在牆上切豆腐似的拉出一個正方形,他點點頭,走上前去,在這塊切割出的正方形中心輕輕一推。


    石塊紋絲不動。


    “嘶,難不成切偏了?”


    他尷尬地退後,又摸索著在隔壁切了個圓,然後鼓蕩法力,在邊緣用力一推。


    圓形石塊瞬間凹陷進去,露出一道剛好可容一人進入的縫隙。


    這白露劍典使得是越來越上手了。


    柳長生麵色凝重,靈識朝內探去。


    他忽然愣了一下,邁步從縫隙中進入。


    昏暗的簡陋石室內,一具屍體癱坐在蒲團上,它看來剛死沒幾天,身體還仍有絲絲築基修士的威壓外泄。


    然而靠近一看,這具屍體麵露猙獰,滿臉血跡,身體更是幹枯。


    “果然是死了,牽動章城無數大人物的心的狠人,就這麽憋屈的死了?”他默默打量道:


    “死狀也有點慘,鮮血都被抽幹了,但又不像是修煉邪法的下場……咦?”


    他停止自語,眉頭微皺,伸手掰開屍體那枯槁握拳的雙手。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枚散發土色光芒的玻璃彈珠,和一粒丹藥。


    “嘶~”柳長生看向玻璃珠,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法寶?”


    他隔空將玻璃珠攝到掌中,謹慎地探出一絲靈識,幾乎是瞬間臉色蒼白如紙,險些一口鮮血吐出。


    這是靈識被泯滅的表現。


    但柳長生不驚反喜:“強度沒那麽誇張,應該是偽法寶或法寶胚子。”


    很好,後兩者,想想辦法築基期就能用。


    因為主人死去,這枚珠子理所應當的變成了無主之物,柳長生便二話不說將其收進儲物袋,然後看向另一隻手上的丹藥。


    他收起的這枚珠子,大概就是薪火堂那個童子說的平山珠,法寶胚子這個級別的法器,已足夠成為城域級勢力出手的理由了。


    關鍵是寧府拿著這玩意,顯然是懷璧其罪了,更別說這還是滅人全族才拿到的。


    但柳長生記得,寧六叔和那唐鳴在問話時,都不約而同的將平山珠放在了名為“雲骸道基”的東西之後。


    那麽這個雲骸道基……


    柳長生麵露複雜,拾起這粒丹藥。


    它表麵宛如泥丸,毫不起眼,既沒有耀眼光華,也沒有繁複丹紋,掉在地上,恐怕沒人會注意到它吧。


    但柳長生乃井國第一煉丹師,後半生基本都在煉製這個級別的丹藥。


    他可太熟悉這玩意了----


    這是一粒自蒙塵泥的四階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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