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明月高懸,商隊終於將臨時營地立好。


    他們紮營的辦法十分簡單粗暴。


    先讓這二十多頭象獸圍成一圈趴下,組成營牆,然後在外麵每隔一段距離布下警戒陣法,最後由一位築基修士祭出一件球形法器,懸空靜止在眾人頭頂。


    一行不到六十人,便縮在這幾百平方的血肉營地中。


    下車後,柳長生在嚴禮傑的招唿下走到一團篝火前,周圍包括自己十六人,還是烏衣鎮這幫人。


    又是拉幫結派嗎?他都無語了。


    這群人正細細碎碎地說些什麽,離得稍遠一點就聽不見了。


    柳長生同嚴禮傑坐下,看見是個粗獷的男人在說,便也聽了幾句。


    “……現在局勢非常緊迫,我懷疑商隊已經在商量拿我們當誘餌了,大夥今晚都不要睡覺,以防被‘餘骸’給拖走!”


    “??”


    柳長生迴過頭,一臉問號地看向嚴禮傑。


    嚴禮傑有些尷尬地咳了幾聲,壓低了聲音道:“他和剛剛被陳總管扇耳光的人是一夥的,你別看人白癡了點,現在是我們當中的唯一一個練氣後期,還是給他點麵子吧。”


    哦,和剛剛那個白癡一夥的。


    那個男人還在長篇大論,柳長生又聽了幾句,實在聽不下去了,幹脆同嚴禮傑悄聲討論起來:


    “練氣後期以上的修士不是有很多嗎,而且一路走來,我感覺還挺安全的。”


    “害,小友你隻看到了表麵,那群外麵來的人又不認識我們,還把我們的錢都收了,真到了危機時刻,就算把我們扔下來自生自滅,又有誰會知道?還得是我們烏衣鎮出來的自己人才靠得住呀。”


    “這……不至於吧,商隊這停在原地修整一晚,也不像是遇上大麻煩的樣子啊,否則不是直接調頭就跑了?”


    嚴禮傑歎了口氣,老氣橫秋地拍了拍他肩膀:


    “小友啊,眼光這方麵你還有得學,方才做出紮營修整的決定時,你肯定沒有注意到那群護衛的臉色,能讓商隊那些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都害怕到麵色發白,一定是攤上大恐怖了!”


    柳長生無辜道:“那就算有大恐怖來了,我們這一個後期十五個中期,聚在一起也沒用啊,還是得被嘎嘎亂殺。”


    “唉你這人怎麽都沒點鬥誌呢,人定勝天,你得知道人定勝天啊。”嚴禮傑直接急了。


    “是是是,嚴道友教訓的是,晚輩資曆太淺,經驗嚴重不足,待會兒一定為您馬首是瞻!”


    看見他表態,嚴禮傑才欣慰地點點頭。


    又聽了一會兒,柳長生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他在營地逛了半圈,又來到象車旁,透過兩頭象獸之間的縫隙查看外界。


    明月當空,卻照不亮前方的路。


    柳長生視線中的前方,不出意外的是漆黑一片,仿佛有一張大口,在不可見的地方欲擇人而噬。


    好在那些護衛之前布置的警戒法陣,此刻還能看見有些微的靈光,顯示其還在運轉。


    柳長生麵色凝重。


    他還記得白天,商隊路上擺出的探查法器,看起來是他們靠著這些法器躲過了很多妖獸群。


    實際上稍微點有閱曆的人都不會被唬住。


    探查法器這種東西,在野外確實有用,但不可能次次有用。


    若能準確感知妖獸,野外的危險性早就下降一大截了。


    雖說那老頭沒安好心,打的是類似哄騙自己給他爭取時間的主意,但他有一點還真沒說錯。


    前方很可能有某種恐怖的存在。


    若柳長生猜得不錯,那個恐怖的存在就走在他們前方。


    商隊中的供奉可能也察覺到了不對,於是多次變換路徑,卻始終沒能脫離那個存在的視線,隻能幹脆停下。


    “是餘骸麽。”柳長生呢喃道。


    他對野外最忌憚的,不是劫修,也不是妖獸,而是這所謂的“餘骸”。


    “餘骸”是什麽,是山精鬼怪?還是僵屍魔頭?


    柳長生自己也說不清楚,隻知道在他第一世的時候,世間便有這些骸的存在。


    當自己前世成為井國第一煉丹師後,他曾問過別國幾位化神境的前輩。


    他們說,這些都是諸神的殘骸。


    諸神的殘骸?


    修真之人逆天改命,敢從天機中奪那一絲造化,居然也會稱某種存在為神?


    那神又為何會死去,分裂成餘骸汙染世界呢?


    他說到底隻是小國出身的煉丹師,還不足以打破那些大佬之間的諱莫如深。


    當然,他也曾主動討伐過餘骸。


    雖然外表奇形怪狀、極其惡心,戰力危害也大小不一,魚龍混雜。


    但都不是練氣期修士能夠應付的存在。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在烏衣鎮采購大量破邪符。”


    正檢討著,他忽然迴頭,看見嚴禮傑曾提起的那個女修朝他走來。


    她表情恬淡,似乎理所應當地將兩人之間距離拉到了十步內。


    這個距離,對陌生的修真者來說,和把喉嚨伸到別人刀下沒什麽兩樣。


    柳長生沉聲道:“道友請止步。”


    那女修歪頭看著他,停下腳步。


    待柳長生心神微鬆的那一刻,又飛快地幾步跳到他麵前。


    一陣香風襲來。


    她紅唇微啟,問道:“我不止步,你又能拿我怎樣?”


    柳長生無奈地偏過身子,又聽到她說:“還有,我叫袁紅玉,你得叫我玉姐。”


    “……”柳長生當著她的麵翻了個白眼,抱拳說道:“小修與同伴還有些事要商量,先告辭了。”


    他抬腿欲走,又聽見身後傳來嫵媚的聲音:“放心,我不會跟他們說,是你殺了權盛的。”


    柳長生眼中寒芒一閃,腳步一頓,迴過頭微笑道:“袁道友在說什麽,小修有些聽不懂。”


    “袁道友?”


    “……玉姐。”


    “這才乖嘛,你那個麵具也就防防其他練氣修士,防我可是防不到的。”袁紅玉嗔道,又朝他靠近了一點,“可別對姐姐笑裏藏刀了,姐姐怕。”


    太近了,柳長生眼前甚至都是波濤洶湧。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說道:“你既然敢單獨把我身份叫破,就直奔正事吧,不要口花花了。”


    這迴輪到袁紅玉沉默了。


    等了幾分鍾,柳長生不禁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再不說,我就走了。”


    “別啊。”袁紅玉扯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憐地問道:“你知道‘餘骸’的存在嗎?”


    柳長生點頭,他當然知道。


    “我要和你做個交易,請你保護我。”


    “什麽?”柳長生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當你家商隊那兩位築基修士是吉祥物?還跑來找我這個練氣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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