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申屠鋒爽朗一笑,說道:“現在沒什麽用,以後有沒有用就不知道了。人類喜歡未雨綢繆,總覺得哪天突然就要世界末日了吧。”奚川偏頭,他似懂非懂地注視著申屠鋒很長時間。申屠鋒再不正經,這會兒也在奚川的目光下逐漸不自在起來。他幹咳一聲,把話題拉迴正軌:“現在王堅章住在這裏,以後或許是政府高級官員,沒準聶時康也會來。”所以避難所隨時保持著戰備狀態。奚川明白了,或許不管是自己還是捷奇,亦或是陸必爭,他們再如何出眾,頂天了也隻能住地下室。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身份和階級的差距。可思緒一轉,奚川突然又想起聶禁一個月前給自己的那張通行卡,不知道在這裏管不管用。申屠鋒猜不到奚川的心思,他隻是垂眸,有意無意地看奚川手背上的紅疹,怪礙眼的。電梯到了,申屠鋒故意不提醒出神恍惚的奚川,於是攥起他的手腕直接把人帶進去。“八樓。”申屠鋒對電梯內的人工智能發出指令。人工智能懸掛在天花板的機械手臂上,快速識別出申屠鋒的聲音並且執行。奚川怔怔地看著它。“是不是挺高級的?”申屠鋒問。奚川點頭。“第一眼見到它,我覺得自己就是個鄉巴佬。”申屠鋒突然興致勃勃,他兩眼放光:“遲早把它拆下來送給我哥北州區也能研究幾個玩玩。”於是人工智能對申屠鋒進行了評估,並複誦:變異物種,暴力傾向十級,請勿靠近。申屠鋒翻了個白眼:“嘁。”奚川點著下巴,說道:“嗯,你可以趁它不注意的時候拆。”申屠鋒驚異片刻,迴味過來後差點又笑出聲。能在搞破壞的情緒上找到有共鳴的人,這非常難得。人工智能很想罷工,這兩個變異物種真的太可怕了!申屠鋒住八層,單人間坐南朝北,視野非常廣闊。他推開門,平手一擺,邀請奚川先進去。奚川不好意思進去,他剛結束戰術訓練,低姿匍匐時滾了一身淤泥。房間太幹淨了,顯得自己格格不入。申屠鋒並不在乎,他身上也髒,於是脫了外套直接扔進房間。“這裏每天有人定時打掃衛生,”申屠鋒歪頭,“一個臨時住所而已,不必太講究。”奚川沒說什麽,他手背的癢癢撓又發作了,想洗個澡。申屠鋒似乎看透了奚川的想法,於是他點了點牆壁上的掛鍾,說道:“基地會在晚上七點三十準時斷水,這裏也不例外。還有一個小時,你要是不快一點,我們兩個人恐怕今晚都要洗不上澡了。”奚川:“……”“你喜歡這樣髒兮兮地滾上床睡覺嗎?”奚川妥協了,他脫了戰靴進房間,剛往裏走兩步,突然又停下了。“怎麽了?”申屠鋒問。奚川轉身與他對視,淡然又認真地說道:“我睡相挺好的。”申屠鋒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麽?”“不滾。”申屠鋒哭笑不得。他脫自己的衣服,又給奚川指路,“那邊是浴室,有浴缸也有淋浴,看你喜歡哪種都隨意。不過現在泡澡的性價比不高,浴缸放滿水需要五分鍾,我們得抓緊時間了,除非一起洗。”奚川:“……”這話題太跳躍了。申屠鋒的腦子似乎往那個畫麵想了,搖搖腦袋又覺得不妥,於是認真問道:“奚小川,你洗澡半個小時夠用嗎?”對於omega來說,奚川承認在這個所謂的封閉訓練營,一個單獨浴室的吸引力對他來說很強大。“夠了。”奚川認可的說道。“好,”申屠鋒體貼入微地推開浴室的門,又開打裏麵的取暖設備,“我在客廳等你。”奚川稀裏糊塗被申屠鋒帶到這裏,並且明天就是實戰演習了,退一步來說,他們關係應該屬於對手,所以就顯得現在的相處特別怪異。“你有事要跟我說嗎?”奚川斟酌措辭,實在不知道如何婉轉,直接問道:“關於明天的演習?申屠,你想讓我做什麽?”“你不必這樣揣測我,我沒有任何目的,放輕鬆一點。”申屠鋒笑得意味深長,卻難得溫柔地循循善誘道:“奚川,是不是有什麽人讓你產生了困擾,所以認為我們對你的靠近都是意有所圖的?”“沒有。”“那就最好了,”申屠鋒的目光明目張膽地於奚川臉頰流連,經過雙唇,最後在落他的手上,“明天你想贏,那就先睡個好覺。狀態太差,你肯定贏不了我我是真的關心你。”這迴,奚川能明顯分辨出手背刺癢的原因不來自生理,而是心理。“好,謝謝。”奚川說。他經過申屠鋒身邊,餘光蜻蜓點水似的與之觸碰。於是他們的靈魂沒入溫熱空間內,像裹進溫土裏的種子,騰升出難以言喻且無法表達的古怪情緒。申屠鋒喉結一滾,往下咽了口唾沫。奚川在這道黏膩的水咕聲下,關緊了浴室的門。申屠鋒就這麽站著吃了一鼻子灰,“……真無情。”奚川沒帶衣服,他洗完澡出來,身上穿著申屠鋒t體恤,有點大了。申屠鋒沒有對此發表意見,他目不斜視地從奚川身邊走過,接龍似的進了浴室,意誌力十分堅不可摧。夜深得很快,外麵沒有燈,於是便呈現出詭異的黑暗。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奚川站在落地窗前,他抬手摸了摸玻璃,材質比一樓大廳的防爆玻璃更加誇張,估計核彈都震不碎它。這樣的防災等級高到離譜,於是奚川心中猛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他俯視外麵的一切,能看到的也隻有像無邊深淵的兩座大山,山中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許還有不為世人所知的怪物。他知道行政區的最高實驗室沒有放棄創造能為自己所用的新物種。奚川又開始頭疼了,他惝恍一瞬,心想我是怎麽知道的?沉黑的天際突然爆發極光,帶著刺目的光亮,於是極光變得不漂亮了,它混著邪惡的輻射,似乎照醒了沉睡在春明山裏的畸形生物,並且發出貪婪的嘶吼。奚川眉心一跳,眯起眼睛,他仿佛被人捏住了神經,不受控製地向後退步。他的身後沒有牆,但有人,比牆壁堅硬。奚川又撞進入申屠鋒的懷裏。“看見什麽了?嚇成這樣。”申屠鋒身上的潮熱濕汽還未完全散去,他沒穿衣服,於是勻稱健碩的肌肉一覽無遺,他的身材很性感。奚川大概隻把那腹肌數到第三塊,他慌忙移開視線,“沒什麽。”申屠鋒縱眉,他看破不說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我以為你會誇我的身體練得很棒。”奚川抿著唇,他不說話,看上像是去心虛,低頭移開視線,又看向窗外。“別看了,”申屠鋒語調平淡,抬手快速拉上窗簾,“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看多了傷眼睛。”這裏連窗簾都是用特殊材質製成的,避光、隔輻射。它嚴絲合縫地擋住外界一切事物,於是在一隅之地,無端讓奚川生出安心又溫馨的錯覺。是安全感。奚川緩緩抬眼,他跟申屠鋒對視,像無法避免的宿命。“你……”申屠鋒等了片刻,沒等到奚川的後話。“你想說什麽?”他問道。奚川搖頭,坦誠地說道:“我不知道。”申屠鋒笑笑,他的表情和狀態很鬆弛,“我以為你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奚川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在這個訓練營裏,想要殺我的人很多,”申屠鋒說:“你也許也是其中之一。”奚川的表情沒發生任何變化,他的心跳頻率也很平穩,“我不認識你。事實上,我們現在也並不熟悉,我為什麽想要殺你?”“那誰知道,”申屠鋒聳聳肩,“為了利益,或者因為前途,人心是很容易改變的。”奚川垂眸,他在申屠鋒藍色的瞳孔裏看見了深不見底的憂慮和隱忍。不敢繼續看下去了,他有點難過。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申屠鋒產生這種情緒,直接由生理影響心理,最後迸發出來的牽掛,像中了邪。這些都不能用科學解釋。奚川穩住心神,他輕輕掙紮,離開申屠鋒的懷抱。“想要恆古不變的人心,你必須先抓住它。”申屠鋒卻輕蹙一笑,“天底下的人這麽多,我吃飽了撐得嗎都要抓過來。”“嗯?”申屠鋒抬起手指,虛虛地在空中勾一下,最後點在奚川的眉心,他認真地說:“獨屬於我人心,一個就夠了。”或許申屠鋒的目的跟聶禁是一樣的。奚川心想,隻不過他比聶禁委婉,也更擅長溫柔的誘惑。“那祝福你可以早日覓得良緣。”奚川非常官方的結束了這個話題,他並沒有接下申屠鋒拋來的友善的橄欖枝,也沒有明確表達自己的立場。於是,相比於聶禁直來直去殺人放火的組隊邀請,申屠鋒這邊的拉扯更像調情。用調情形容其實並不合適,畢竟奚川現在是個alpha。alpha不會跟alpha調情,並且申屠鋒不喜歡奚川身上的信息素,這味道很不自然,他一直在找破綻。“行吧,謝謝你的祝福。”申屠鋒再一次拉起奚川的手腕,看著他手背愣了愣,“不說這個了,我這裏有藥,晚上塗一點能好得快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奚川試圖收迴手,沒成功。“我自己來。”“那不行,”申屠鋒很不要臉地說:“你自己來不了。”奚川:“……”那他問什麽?申屠鋒得逞了,終於在奚川臉上看到了他的表情變化,雖然略顯無語,但非常有趣。他鬆開奚川的手腕,轉身走開,“我去拿藥。”然而就在這一霎那,奚川視線被無數道耀眼的藍色光芒閃過,比夜晚的極光還要漂亮。那光在繁雜的紋理中流動,像生命的血液,流光溢彩地覆在申屠鋒的整個後背上。像奚川被迷惑住了,他微微睜大了眼睛,屏住唿吸,同時又可敢置信地胡思亂想像一雙棲息的蝴蝶翅膀。“申屠。”奚川再開口時嗓音嘶啞。申屠鋒停住腳步,他沒有迴頭,“什麽?”“你是什麽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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