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楚不想接,卻被強行掰開手指塞了進來。毫無疑問,裏麵必然又是奢侈品。他按開盒蓋按鈕,一枚紅色的法拉利鑰匙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盒子裏。鬱楚再次看向他:“梁總這是什麽意思?”梁絮白誠懇地說道:“為昨晚的事道歉。”“……不用。”鬱楚把跑車鑰匙還迴去,“我下午隻有一場戲,拍完就迴去補覺。”梁絮白斟酌著開口:“那你把我微信加迴來?”鬱楚恍若未聞,拿著劇本起身往外走。“你去哪兒?”梁絮白問他。鬱楚腳下生風,頭也不迴地說道:“拍戲。”*臨近八月,《荊棘之夜》已經拍至第八集,男二號洛衍的臥底任務即將結束。 孕婦沉屍案的調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刑偵隊長蘇夜在調查此案時頻頻遭受“意外”阻攔,他警覺地意識到,這起刑事案件恐怕比他想象中的更為複雜。或許這其中牽扯的利益,遠超他的意料。g市的黑/道勢力盤根錯節,上一秒還是合作對象的人,有可能下一秒就成了敵人。目前洛衍已經取得了娛.樂.城總經理的信任,想要通過這位總經理接觸康璃董事長郭鳴一、並從他那兒獲取相關資料,還需要通過最後一道考驗。洛衍潛伏的這家娛.樂.城是g市的黑/道勢力之一,而為了爭奪資源和擴大地盤,他們不得不殲滅另一股勢力。傳言說,對家那位老板有一種特殊的癖好鍾情於穿女仆裝的年輕姑娘。所以今天晚上,洛衍的任務便是男扮女裝引誘對家老板,並伺機取下他的性命。那老板是個老江湖,自然不會輕易上當。想要殺掉他,還需要另外布局。傍晚,奚曉曉從場務那兒取來了一套女仆服。趁鬱楚還在吃粥,她將服裝整理妥善,在此過程中不禁連連發出驚訝的聲音。“天啊!這這這這衣服材質真好啊,麵料也忒光滑了吧!”“咦……背部好像有點露誒。”“嗯?等等!這副蕾絲手套好漂亮啊啊啊啊!”“我靠!居然還有吊帶襪!”“假發好像也不錯誒。”奚曉曉獨自在那兒嘀咕了好半晌,直到鬱楚吃完白粥和醬黃瓜,她才逐漸收斂下來。“鬱哥,你現在要換衣服嗎?”鬱楚從她手裏接過女仆服,轉身前往更衣間:“時間緊迫,得早點做好準備,等袁老師那邊拍完我就可以上場了。”奚曉曉點點頭,耐心地等待著。*今日是梁氏集團現任董事長梁錦安的生日,梁絮白身為他的親弟弟,自然不能缺席。梁錦安的生日宴在老宅舉辦,雖然隻邀請了妻方和己家的親朋好友,但場麵依舊喧囂熱鬧。自從那晚發酒瘋被鬱楚嫌棄拉黑之後,梁絮白現在還沒能從他的黑名單裏解放出來。有了前車之鑒,他自然不敢再喝,隻拿了幾支低度香檳做做樣子,從頭到尾滴酒未沾。老宅的露台寬敞寂靜,梁絮白獨自坐在這兒刷微博。少頃,梁宥臣從人群裏走來,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坐定:“怎麽不去幫大哥擋酒?”“你怎麽不去?”梁絮白不答反問。梁宥臣淡淡一笑:“我是醫生,使命所在,沒人敢灌我酒。”梁絮白嗤道:“做作。”頓了頓,又道,“我聽齊宣說,你前男友過幾天就要迴江城了,你真不打算和他見見麵,續續緣什麽的?”梁宥臣側眸看過來,鼻梁上的無框眼鏡將他襯得格外冷峻:“吃了多少鹽啊,竟開始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了。”梁絮白橫了他一眼:“我犯賤,我多嘴行了吧?”兄弟倆在這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臨近八點時,梁絮白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梁宥臣問他:“今天大哥過生日,你不留下來?”梁絮白將西裝外套搭在肘間,說道:“不留了,免得一會兒爺爺又要罵我。”他偷偷和大哥道了別,然後驅車離開了老宅。從老宅前往劇組大約需要四十分鍾的時間,在離開宴會之前,梁絮白特意挑了兩份甜度適中的甜點和飲料,然後抄近路趕到了劇組。此時正在拍洛衍和娛.樂.城經理以及對家老板的戲,其餘演員們均候在片場外,靜觀他們的表演。梁絮白一邊喝著飲料一邊來到導演身旁坐下,目光四下遊移,在場內場外掃了好幾圈都沒發現鬱楚的身影,不禁好奇:“鬱楚怎麽沒在這兒,他下工了?”梁導抬了抬下巴,指向正在拍戲的人:“在那兒呢。”梁絮白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除了兩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之外,場上清一色都是貼著花臂紋身貼的群演,以及一個長發飄飄,穿著性感女仆裝的漂亮……嗯?這是……鬱楚?!梁絮白瞳孔放大,心跳似乎漏跳了幾拍。鬱楚穿著黑白褶邊的女仆裙,脖間係一條黑色蕾絲係帶,把頸部線條襯得格外流暢。他的雙腿修長筆直,被白色的吊帶襪嚴絲合縫地包裹著,竟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可被褻瀆的神聖感。因劇情需要,鬱楚還佩戴了假發,柔亮順滑的長發被撥開在肩頸兩側,露出了大片後背的皮膚。梁絮白的唿吸陡然加重,血液流速似乎也在逐漸增快,趨近沸騰。他迅速飲下幾口冰涼的飲料,試圖去澆滅血液裏的溫度。遽然,場上爆發出一陣利物破碎的聲音特製的高腳酒杯被對家老板摔砸在地,飛濺的玻璃碎片為僵持的氣氛畫下句號,很快轉變成血戰現場。那群貼著花臂紋身貼的群演迅速亮出“武器”展開廝殺,而穿著女仆裝的洛衍也一改片刻前的優雅,一手探向裙擺下方,取下綁在大腿上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酒桌上翻滾而過,在對家老板掏出槍械之前抬腳,將他的手狠狠踩在沙發上。他出手之快,饒是久經廝殺的老板也被晃了眼,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便覺頸側一涼。洛衍手裏的那把匕首,正抵在他的頸動脈處。“住手。”娛.樂.城經理也沒想到洛衍竟如此順利地鉗製住了對家老板,語氣裏帶著遊刃有餘的笑。混亂的場麵頃刻便安靜下來,經理來到對家老板身側,俯身拍了拍他的臉。須臾,經理抬頭看向洛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殺了他。”洛衍神色冷厲,眸光幽深,麵上窺不見半分異樣的情緒。可是握住匕首的手,卻不露痕跡地顫抖了一瞬。“卡”梁導出聲喊停,臉上洋溢著笑,“很好,一次過!”場外之人紛紛鼓掌慶賀,鬱楚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旋即對飾演老板的那位演員合手,為方才拍戲踩他手的行為表示歉意。奚曉曉連忙跑過去替鬱楚擦汗,他戴著假發,一場戲拍下來,額角已經浸滿了汗珠。場上的氣氛格外歡脫,直到有人驚唿出聲,才打破了此刻的和諧氣氛:“梁總您怎麽流鼻血了?!”梁絮白如夢初醒,下意識抬手,毫不意外蹭了一手的血。鬱楚蹙著眉,跟隨眾人的腳步朝這邊靠近。梁絮白耳根發熱,接過不知是誰遞來的衛生紙,一麵擦鼻血一麵說道:“好辣。”眾人:“?”“不是……”他蹩腳地解釋著,“好熱,我的意思是這天太熱了。”導演見他沒什麽大礙,短暫地休息片刻後,繼續拍攝後麵的劇情。有了方才的教訓,梁絮白不敢再心猿意馬,也不去看穿女仆裝的鬱楚,忙低頭刷起了手機。直到劇組收工、鬱楚返迴更衣間時,他才疾步跟過去,扣住了鬱楚的手腕:“先別換衣服。”鬱楚輕掀眼皮,凝眉而望:“為什麽?”梁絮白下頜微動,趕在流鼻血之前沉聲開口:“我帶你去個地方。”第18章 皎月當空,星河高懸。山風徐徐灌入車內,捎來幾許清涼。鬱楚正吃著梁絮白從生日宴上帶過來的慕斯蛋糕,在車載冰箱的加持下,口感依舊冰涼甘甜,鮮滑細膩。他手上仍戴著那雙黑色的蕾絲手套,細碎而又漂亮的花紋將整條小臂都包裹住,起起落落間,莫名有些妖冶。山路蜿蜒,稀稀疏疏的路燈不斷倒退著,直至一處分叉口時,這份微薄的光源才徹底從車窗外消失。月色落滿山頭,仿佛是少女嫋娜的輕紗裙幔,在這方夜色裏鋪出了零星的旖旎與浪漫。手裏的甜點已經見底,飽腹感來襲時,無端攪出了幾分困意。鬱楚打開車窗,喧囂的蟬鳴聲悉數入耳。夜風拂麵,驅散了盛夏之夜的狂躁與熱意。他伸出一隻手,試圖握住清涼的風。梁絮白透過後視鏡看見了他的動作,唇角勾出一抹悅心的弧度:“你就不問問我帶你去哪兒嗎?心就這麽大啊,不怕我把你拐賣了,或者挖掉器官拿去賣?”鬱楚剛吃完蛋糕,心情頗為舒暢,便忍不住和他拌嘴:“你缺那點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