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客官對婦人點了點頭,二話不說,悶著頭向下一家查探。


    墨陽快步跟在了身後。


    那娘子遲疑了一下,也有些吃力地躲避著地上的髒汙,跟著走了過去。


    一家一家的詢問,旁敲側擊之下終於知道了那劉麻子就住在最為偏僻的那個棚戶。


    待得到了劉麻子的棚戶,那男客官一把拉開了那油膩膩的黑糊糊的門簾。


    他心急如焚,已經顧不上什麽禮節了,更何況裏麵的流民很可能是拐走自家大郎的罪犯。


    一張油膩膩、髒兮兮的大臉頓時和他對上,在昏暗的帳篷裏,對方的眼睛似乎在發著幽光。


    墨陽倒是認出來了這個人,當初胥吏問話的時候,就是這個家夥在一旁插嘴。


    “幾位貴人闖入我這是做什麽?”他齜著牙,沒有絲毫慌張。


    男客官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大郎,你把大郎送給了誰?送到哪去了?”


    那劉麻子身體使勁向後一掙,掙脫了對方的鉗製。


    “貴人的話小人不明白。”他冷冷地說道。


    墨陽留意到對方的手防備地按到了一旁的一條燒火棍上。


    “不明白,我看你到了官府是不是還嘴硬。”那男客官眼裏幾乎在噴火,說著挽著袖子就要上前搏鬥。


    那劉麻子卻瞬間暴起,拎著燒火棍一把將那個男客官撞倒在地。


    他就勢便想要往外衝。


    那個娘子嚇得驚唿了一聲,連忙往一旁躲去。


    墨陽一下子擋在了門前,左腳向後撤步,上體前俯,猛力向下低頭,躲過劉麻子揮舞過來的燒火棍。


    隨即他身體右轉,右臂提肘內旋,順勢奪過對方的燒火棍扔到了地上,而後他快速翻轉手腕,扣壓住劉麻子的手指,將對方拿住。


    那男客官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腰,怒斥道:“這乞索兒好狗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說著便想要上前踹這劉麻子。


    “官人,先問他大郎在哪裏。”那婦人驚慌得臉色煞白。


    “說,你把大郎送到哪裏去了?”那男客官狠狠地瞪著劉麻子。


    做到這個境地,那劉麻子反倒笑起來:“誰知道你家的大郎是哪個?”


    “家住平康坊、穿著藍棉襖的、胖嘟嘟的孩子。”那婦人緊忙說出孩子的樣貌特征。


    劉麻子明顯一愣,他齜著牙,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哈哈,原來是他,哈哈……希望你們闔家早日團聚。”


    劉麻子見這男人一進來就明確地指認了自己,眼下又言之鑿鑿地逼問,顯然是從其他流民那裏得到了消息,他便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惡意。


    墨陽使勁地將他的頭往下一按,嗬斥道:“老實點你還能少吃點苦頭,不然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他是受了雷安的啟發,想到了用這個來威脅這劉麻子。


    那男客官確實目光一亮,他伸出手指,像鉤子一樣比劃著:“快說,還能少吃點苦頭。”


    “你說這個男娃,我沒有送走,在哪裏你們自己找啊!”劉麻子齜著牙冷笑。


    那男客官頓時心生希冀,他對墨陽說道:“郎君可否幫我一起扣押他,將他送至官府。”


    墨陽可不願意離開現場,他還想知道其他的男童被送到了哪裏。


    思忖了一下,他說道:“客官,我認為還是找人去報官,讓官府的胥吏過來探查線索更為合適。而且我們最好還是守在現場,避免對方如果有同夥會破壞現場。更何況找到小郎君才是目前最緊迫的事情。”


    “郎君說得是,周某一時急糊塗了,考慮不周到。”男客官拱了拱手。


    他走到了棚戶外,花了些許銅錢作為定金,雇傭了一個流民,請他去官衙報案,等官吏過來,再將尾款給他。


    又在一處流民家裏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條粗麻繩,和那流民將劉麻子綁得牢牢的。


    “郎君,為避免意外我想親自看管他直到官吏們過來,周某想煩請您帶著我家娘子繼續在這附近搜索我家大郎。”男客官對著墨陽深深鞠了一躬。


    隨即他麵向了這片區域的流民,深深地鞠躬,有些聲嘶力竭地宣稱:“各位,這劉麻子剛剛親口承認,我家大郎就在這附近。我拜托諸位,請幫忙尋找我家大郎,如果哪位找到了我家大郎的蹤跡,周某必將給予重酬,決不食言。”


    見剛剛給過賞錢的貴人又承諾出重賞,這幾乎讓整個流民區都動蕩起來。


    沒過多久,就在南邊的溝渠附近找到了孩子的蹤跡。


    確切說,是找到了孩子的屍體。


    孩子就在溝渠旁邊的一處灌木叢裏,身上被麻繩捆了三段,有一截繩子勒在了脖子上,深深地陷進肉裏,他身上髒兮兮的,嘴角還有淡淡的血跡,身體早已冰涼。


    這劉麻子已經將孩子殺害了,墨陽側過臉去握緊了拳頭。


    墨陽剛剛還心存希冀,以為既然有馬車要將孩子接走,這劉麻子應該不會傷害孩子,卻不曾想,他們還是晚到了一步。


    墨陽忍著心裏的不適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查看孩子的身上,尤其是下體是否已經被割掉。


    但他的視線卻落在了孩子的脖子上,脖子上的勒痕隻有印記,而沒有血痕,這說明這孩子分明是在死後才被人再次勒上繩子。


    隻見胸前棉襖有著大片的血@跡浸染,墨陽將麵前的衣服一把扯開,卻見得這胸@前的部分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那婦人本來想要阻止墨陽的動作,但見得眼前的場景,淒厲地哀嚎一聲,承受不住這種刺激,眼白向上一翻,倒在了地上。


    這空空蕩蕩的胸腔裏,肉眼可見肋骨已經全部斷掉,內髒顯而易見地受損了。


    墨陽推測這應該是受創斷裂的,很大可能是受到正麵撞擊或者摔在硬物上。


    墨陽的心中有了推測——很可能是因為被害人反抗得太過於劇烈,而被劉麻子摔到了地上,肋@骨斷裂插@入了髒器,導致他死亡。


    可是他這胸前的這部分哪裏去了呢?


    他又解開了被害人的褲子,發現那關鍵之物卻還在……


    這讓墨陽更加疑惑了,他本來認定犯罪分子是衝著這部分去的,可眼前這景象又是怎麽一迴事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錦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桐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桐棠並收藏錦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