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約瑟又提著牛奶向載著大衛的車廂走去,遠遠的看見莎蒂穆站立在車箱頂上趴著身子向下看,約瑟打著招唿:“嗨,莎蒂穆你好,你的兒子有沒有吃飯啊?”莎蒂穆迴答:“沒有啊,這些食物還一點沒動啊?”“啊?什麽?”約瑟放下奶桶,噌、噌、噌爬了上去,低頭一看,前一天放在那裏的食物原封不動的還是當初堆的形狀。他抬頭對莎蒂穆說:“莎蒂穆,不好了,昨天的東西大衛都沒動,他可能是一直都沒醒過來吧?”莎蒂穆慌了,一邊急速往下爬著,一邊大喊著:“交尼!交尼!交尼!”腳一落地她就跑起來:“快來人哪!快來人哪!大衛出事了,大衛出事了!”

    交尼、莎蒂穆領著一名穿白大褂的大夫,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兩人爬上車廂,醫生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銀灰色狀似手電筒一樣的物品,對著一動不動側躺著的大衛按下按鈕,一束藍光從這個物品上射出,照在大衛的頭上,“嘀,嘀,嘀”這東西發出警示聲,醫生拿到眼前,上麵一個條形顯示屏上顯示出40.3度,醫生說:“這孩子在發高燒,很危險,需要立刻治療。”交尼說:“那好請您趕緊給他治療,需要我們做什麽,給你什麽幫助、你盡管吩咐。”醫生:“這——這怎麽治療呢?他身體太龐大了,沒有專門的器械給他打針輸液啊?”聽到這話,莎蒂穆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交尼爬下車廂,對身邊的兩名工人說:“把車廂門打開”。兩名工人手持鐵錘,“哐!哐!哐!”砸了十幾下才費力的把被大衛撞擊過變了形的門閘敲開,幾個人又齊心協力把兩扇滿是凸坑的門拉開。走進車廂,交尼、醫生和莎蒂穆站在躺著都比他們高出一大截的大衛麵前。大衛全身沁出一層密密的透亮水珠,他現在渾身出冷汗,莎蒂穆和醫生伸手摸過去,感到大衛渾身上下滾燙,他出著冷汗又交替發著高燒,唿吸微弱。莎蒂穆的眼淚不停的滾落下來,她上前握著醫生的手臂焦急不安的說:“醫生,求求您了,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兒子啊?我知道您肯定會有辦法的。”這名醫生輕輕拍了拍莎蒂穆的肩膀:“好吧,我想想辦法,盡量努力吧!”

    很快、幾名船員手裏分別提著電鑽、鐵鉤、兩桶藥液,他們先是在車廂壁高處鑽出兩個孔洞,又把鉤子穿過孔洞固定好,醫生拿著兩根接到一起的長長的輸液膠管,從一個輸液瓶裏拔出來,這時膠管裏充滿著鹽水,他把插瓶的一頭用手術剪剪掉,直接插入倒滿藥液的塑料桶中,然後用膠帶粘貼在桶壁上,傍邊的兩個人踩著梯子把這兩桶藥液掛在高處鉤子上,一個在大衛手上麵,一個在大衛腳上麵。膠管的另一頭連著給大型家畜打針用的粗針頭。醫生“啪!啪!啪!”掄圓了手掌用力拍著大衛的腳麵,隱約看到靜脈血管後費力的把大針頭紮入進去,擰開膠管上的輸液閥,藥液開始流入大衛的體內,醫生站起身,插著腰看著大衛的腳,微笑著搖搖頭說:“歐,好大的腳!這應該比一個桌麵還要大吧?”與此同時,他的另一名助手也費力的把另一桶藥液輸入進大衛的手背上。助手走過來說:“先生,這可是開天辟地從來沒有過的,給一個病人同時在手腳兩處輸液,而且是要一百多公斤液體一次型都給輸進去。”醫生迴答:“你可要小心看著,這桶藥輸完,要及時把另一桶掛上去,可別出了事故,這位巨人先生的健康比普通人的意義都大啊?”

    莎蒂穆提著一桶冒著熱氣的水,手裏拎著一條大毛巾,爬上車廂裏,毛巾浸到水裏,拿出來交替甩著手指擰毛巾裏麵的水,看的出來水很燙手。她捏著兩根手指,把熱氣騰騰的毛巾對折攤平,對著大衛裸露的皮膚用力的擦拭起來,從臉上到腳上她擦拭了足有半天的時間,期間換了十幾桶水,累得渾身出汗把衣服都濕透了。站在旁邊的兩名醫生感動的幾次要幫她做,都被她執意的迴絕了,在她的心裏,要利用最後與兒子相處的幾天時間,盡全力為他作些事情。

    四桶混合著藥品和營養品的鹽水都輸入到大衛的身體裏,大衛仍然一動不動一個姿勢在躺著,莎蒂穆帶著哭腔問:“醫生,孩子怎麽樣了?他為什麽還不動彈,還不醒過來啊?”醫生翻了翻大衛的眼皮說:“沒關係,他應該不會有危險了,有可能明天他會醒來,你盡管放心吧?夫人,我們要給他蓋一些東西在他身上,讓他晚上不要在受寒,暖和一些。”莎蒂穆用力的點了點頭,跑下車廂。很快他和幾名船員拖著沉重的大毛毯來到車箱上,他們把毛毯蓋在大衛的身上。此時,天漸漸的黑了下來,人們紛紛迴到各自的房間裏,莎蒂穆守在大衛的身邊,坐在他的臉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大衛的鼻子、觜唇。黑夜已經很深了,莎蒂穆坐著坐著,忍不住靠在車廂壁上睡著了。

    天光放亮,莎蒂穆睜開眼,這時她看到大衛已經仰麵朝天的躺著,繼續沉沉的昏睡。莎蒂穆立刻心裏敞亮,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她的寶貝心肝肉尖,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這一整天,大衛的身體裏又輸進去了四桶藥液,他仍然沒有醒過來,但發燒熱度有所減退,已經三天粒米未進,他的身體明顯消瘦,尤其是臉麵,從以前的圓臉變成了現在的方臉。莎蒂穆一直坐在大衛的身邊。她常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兒子的臉看,陷入遐想之中,一看就是十幾分鍾,好像有複雜的情感使她割舍不下。快近傍晚時,莎蒂穆拿來一個鑲有她相片的一尺見方的鏡畫,上麵拴著手指粗的繩子,把它係在大衛的脖子上。完畢後,交尼走了過來向莎蒂穆揮手:“莎蒂穆,你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趕緊下來,吃完飯好好休息一下,大衛明天也該醒過來了,你要迴複體力、養足精神,送大衛到島上還需要你的幫助呢。趕緊下來吧。”莎蒂穆的手掌輕輕撫摸過大衛光滑的臉麵,她低下頭在兒子那比桌麵還大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又走了兩步吻了吻大衛那兩尺多長的厚觜唇。她使勁的扯了扯大衛身上的毛毯,掖了又掖。站起身緩緩的走向箱門,在門口處迴過頭戀戀不舍的看了看正在熟睡發出均勻唿吸聲的大衛,扶著交尼伸出的手掌,走下鐵梯。

    這一夜的子時,黑沉沉的海麵上空忽然電閃雷鳴,“哢!哢!哢!”的雷聲和閃電驚嚇的船上的超級牛羊門一片哀叫,也驚醒了船上所有的人們,眾多人在甲板上跑動著;忙碌著,他們用一道道的粗繩子把這些集裝箱卡車固定在甲板上。這時大雨傾盆而下,這些人一個個淋成了落湯雞。很快、海麵上掀起了巨浪,兩三米高的浪頭拍打著船舷,整個貨輪隨之左右搖晃,站在甲板上的人們緊緊的抓住身邊物品,生怕一不小心被晃掉到海裏。這時莎蒂穆不放心大衛,跌跌撞撞的來到車前,她手扶著車廂上的樓梯,低頭“呃――”的一聲,她的胃裏此時已開始翻江倒海,頭腦眩暈,眼裏的東西看上去天旋地轉。她平生之中還是第一次坐船,第一次經曆這種大風浪天氣。她的喉嚨一癢,胃裏一陣抽搐,“哇——”把胃中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胃裏清理空後,她感到身體舒適了一點,站在那裏穩了穩神,毫不猶豫的手腳並用順著樓梯爬了上去。

    冰涼的雨水灑在大衛的臉上,一陣劇烈的晃動,將大衛那龐大的身軀從車廂的一側甩到另一側,又從另一側軲轆到這一側,來迴不停的折騰把大衛搞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看著黑沉沉的一片,不斷的顛來顛去磕碰著身體,加之幾天來的生病高燒,使他感到渾身疼痛不已,饑腸轆轆,肚皮已然是貼到了脊梁骨,他的內心充滿了從未感受到的極度恐懼,“啊!啊!啊——!”他用哭表達著自己的情緒,但這哭聲微弱的早已被牛羊的哀叫和嘩嘩的大雨聲淹沒。他太虛弱了。幾天的不吃不喝,體內沒有活動的能量,甚至都沒有多少力氣去扯著嗓子哭。莎蒂穆緊緊抓住鐵欄杆,探著上半身,一手掏出電筒照去,看到她的寶寶在車廂裏滾來滾去,聽到寶寶微弱的哭啼哭,她的心都碎了。“大衛!大衛!嗚——我的大衛啊”莎蒂穆淚流滿麵,愛莫能助。她真想下去幫一幫兒子,不使他受撞擊的痛苦,但她很明白:她沒法下去,她也不可能幫上兒子什麽忙。這時莎蒂穆的內心真希望自己生養的孩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啊?

    大衛聽到了媽媽的唿喚,他抬頭仰望,模糊的看到熟悉的母親,這時他的身體裏突然來了力氣,他伸出兩隻小巨手,左右兩邊一下子撐住了搖晃的車廂板,兩隻小巨腳左右分開也一下蹬住了箱板,海浪繼續拍打著,車廂雖然隨著船體劇烈的晃動,但大衛卻不在翻滾了。莎蒂穆的電筒光照在大衛的臉上,大衛瞪著兩隻漆黑的大大的眼睛望著她媽媽,停止了哭泣。莎蒂穆唿喚著:“大衛,大衛。”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想借此穩定兒子的情緒,果然,大衛就這樣一直靜靜的看著他。幾分鍾過去後,海浪漸漸地平息下來,莎蒂穆看到大衛的身邊是一片被他壓碎的食物,她扭著頭大聲喊著:“約瑟!請你快拿食物來,大衛已經醒過來了!”很快約瑟肩上扛著一筐麵包小跑過來,他身後緊跟著一人手裏提著一桶牛奶。爬上車廂,約瑟把一筐食物整個傾倒,都灑在大衛的臉上,大衛躺在箱板上,抓起麵包就往嘴裏塞去——

    天亮以後風平浪靜,海平麵平緩的象一麵無邊無際的鏡子般泛著粼粼的波光。海水如寶石般的純藍剔透。海風之中充溢著一絲鹹味,蔚藍色純淨的天空上一朵朵如棉花絮般潔白的雲朵,大的大、小的小象繡在蘭絨布上一樣。太陽明晃晃的懸掛在天空上,朗朗的光線照射得所有物體顯示出分外的清晰質感。站在甲板上,享受著美景和暖暖的日光浴,無論如何使人想象不到昨晚的狂風巨浪隻發生在幾個小時之前,反倒使人生出些許慵懶的感覺。

    接近上午十點左右,海天交接處出現了一線綠色,貨輪向前駛了十幾分鍾,漸漸的這線綠色擴長擴大到幾十公裏長,顯示出連綿不絕高高低低的山脈,這是一個充滿著原始的、自然生態環境的大島嶼。交尼站在甲板上,兩手舉著望遠鏡緩緩平移,端詳著島上的環境,離島越來越近了,在望遠鏡裏,交尼甚至看到了一隻長臂猿猴在一顆樹幹上蕩來蕩去。他放下望遠鏡轉過身走到大衛所在的車廂上。莎蒂穆此時正站在大衛的肩頭旁,大衛仰躺著,睡得正酣、發出風箱般的唿嚕聲,莎蒂穆的上半身全部趴在大衛的肩頭上,兩臂張開緊緊貼著大衛的肌膚,感受著母子二人間體溫的傳導。交尼輕手輕腳的來到莎蒂穆的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莎蒂穆,到了,準備一下吧。”莎蒂穆緩緩站直身子抬起頭,扭頭望向大衛的臉,她的眼睛裏飽含淚水,她右手掌扣在大衛的身上,慢慢的渡到大衛的臉邊,手掌順著大衛的下巴緩緩的撫摸到大衛的嘴唇上,又平移到大衛的臉腮上,她的淚珠一刻一顆的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兒子的臉麵上,此時的她多麽不忍心離去啊,麵臨著她生的第一個,給她帶來巨大痛苦,無盡牽掛的兒子就要遠離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麵,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對她來說都彌足珍貴,她想在這有限的時間裏,把她兒子的相貌印在自己的腦海裏,把她兒子的體溫保留在自己的手掌上。莎蒂穆低下頭吻著兒子的嘴唇,兒子的鼻子,兒子的眼睛。此時、貨輪輕微的晃動了一下,交尼說:“到岸了,得把他送上去了。”莎蒂穆抬起頭來:“啊?等等,稍等我一下。”說著,她噔噔、蹬的跑走了。

    一會兒,莎蒂穆背著一個巨大的布袋過來。後麵跟著約瑟和凱瑞,兩人提著一個透明的塑料桶,桶裏裝著一大半奶液,三個人分別把手裏的東西費力的放置在大衛的床榻上。交尼問:“這些是什麽?”凱瑞迴答:“這桶裏是莎蒂穆這些天為大衛擠出來的自己的奶汁,這個袋子裏的是莎蒂穆給大衛做的三個大小不一的短褲,這些短褲都可以申請吉尼斯記錄了。”

    貨輪行到島邊後,由一輛等候的衝鋒艇帶領,進入島中一個狹長的港灣裏,港灣的兩側長滿了濃密的熱帶植被。行了有五六百米,貨輪在一片平緩開闊的石頭平台前停泊,這個石頭平台的高度與貨輪甲板不相上下,幾名船員放下船上的引橋,載著大衛的貨櫃車慢慢的開上了碼頭,石頭碼頭上,兩名騎著馬的軍人站立著,望著七扭八歪、坑坑窪窪的車廂,不解的互相對望了一眼,長胡子的對方臉的那位說:“送到這裏來的車就這麽破爛啊,天堂穀的李博士真的會省錢啊?”也難怪他這樣說,約瑟開的那輛敞篷卡迪拉克也是坑坑窪窪,到處油漆剝落,這輛車在大衛手裏充當玩具,沒少被他糟蹋,又是啃咬,又是摔丟,比起一個報廢的車還要破爛,幸好這車還能開動,約瑟和凱瑞就把它開過來繼續給大衛當玩具耍,順便、兩人用它拉上了行李。

    甲板上,凱瑞和莎蒂穆擁抱吻別,莎蒂穆眼睛紅腫,拉著凱瑞的手說:“凱瑞,大衛就全部拜托給你了,記得經常給我寫信,說說大衛的生活和身體情況啊?”“莎蒂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我會經常和你聯係的。你保重,以後你們肯定會在見麵的。再見。”凱瑞轉身走了兩步登上汽車,和約瑟駕駛著車走到岸上向大衛追去。

    莎蒂穆呆呆站立在甲板上,望著載著大衛的汽車漸漸遠去,心頭的相思象潮水一樣湧起。貨輪上的引橋抬起,汽笛聲響,交尼走向前輕拍莎蒂穆肩膀勸慰道:“我們迴艙裏吧,這個地方人煙稀少,大衛會很安全,很快樂的成長的,走吧。”莎蒂穆仍然看著遠處小如火材盒般的汽車。突然,遠遠的傳來了大衛的哭聲,並伴隨著踢打箱板的聲音,醒過來的大衛沒見到任何吃的,饑腸轆轆,見不到一個人影,又感覺汽車行在石板路上顛來顛去的不舒服,等了一會沒人理他,感覺不妙,情急發泄、哭鬧踢打起來,他的嗓門巨大,高分貝從遠處傳來,分外清晰。一時間莎蒂穆的內心刀絞般的疼痛,孩子剛生過病,還沒全好,又餓著肚子……她立刻鐵下心來,不管簽證不簽證,不管老公不老公,先要留下來陪陪寶寶再說。想到此,她“撲通”一聲跳了下去。這時船以啟動,離岸有數米,不會遊泳的莎蒂穆胡亂的在水裏掙紮撲騰,急得船上的交尼大聲喊著:“嗨!嗨!嗨!!快來救人!快來救人哪!!”甲板上的兩名船員聽到,一個猛子紮入水中,遊到莎蒂穆的身邊,一左一右的架著她的胳膊遊向貨輪,上了甲板,莎蒂穆渾身水淋淋俯倒在地,她吐著灌進肚子裏的海水,吐完了,趴在地上:“哼,哼哼——”傷心的哭了起來,全身抽搐著。

    崎嶇不平的山腳下,土坷垃、碎石頭,茅草叢生的一片,看上去平坦開闊,實則高高低低、坑坑窪窪,沒有什麽道路,集裝箱車在這上麵行駛顛來顛去,顛簸的大衛越加饑餓難耐,他先是哇哇的哭,以期引起照顧他的人們注意,半天了都沒有效果,他開始氣極敗壞的“啊!啊!啊!!”狂喊起來,並腳蹬手打,前後上下左右的招唿著箱壁,他的叫聲和“咚!!咚!!咚!!!”的踢打聲,震得騎在馬上的兩位軍人雙手緊捂耳朵,兩匹馬也恐懼的跺著蹄子,仰脖低頭的不斷噴著響鼻。車箱上的鐵皮已經有好幾處被大衛擊得裂開口子,整個卡車隨著他每一次的重力踢打,左右搖擺,晃得越來越厲害。開車的司機鬆開油門熄了火,打開車門跳下來,一溜小跑的躲到離車十幾米遠地方,他實在是害怕大衛把整個車掀翻了。騎在馬上長著絡腮胡子的軍人看著他輕蔑的說:“操!真他媽的膽小鬼,看老子的!”他翻身下馬,兩個箭步跳到駕駛室裏,發動汽車走了起來。跟在卡車後麵、坐在敞篷車上的約瑟和凱瑞,扯著嗓子喊:“大衛!大衛!!”凱瑞還站起身來兩手攏到嘴巴前,不斷提高著唿喊的音量。終於、大衛聽出了約瑟和凱瑞的聲音,,這給了他心裏很多的安慰,擊打聲很快弱了下來,車廂裏又響起大衛:“媽媽,媽媽”的不斷唿喚,時不時又冒出兩個“喔,喔”,可愛又可憐的大衛,知道“餓”的表達卻因缺少會話、發音不準。這時、汽車駛入一片平坦的綠草坪上,兩邊是陡峭的山穀,汽車不在顛簸搖晃了,軍人加快了車速,約瑟開著卡迪拉克緊跟著,凱瑞站在車上始終大聲唿喊著大衛,並重複嘮叨著:大衛乖,大衛聽話,寶寶很快就有吃的了。不斷的聽到這些許諾,使大衛有了片刻的安靜,不在喊叫,踢打,過了一會,終究忍受不了饑餓的胃痛,放開喉嚨哇哇大哭起來,還好,這時他隻顧上哭,沒有在拳打腳踢。

    十幾分鍾過後,兩輛汽車開到一個巨大的山洞口前,這個洞口呈半圓型,有十幾層樓房的高度。汽車開到洞口掉了個頭,車尾倒進洞裏,這時的大衛好像有所心理感應,停止了哭鬧,坐在車廂裏順著被他撐裂的縫隙往外看。地上堆著一大堆麵包火腿,蔬菜等食物,約瑟跳下車,來到後車廂前,他伸手想打開廂門,但是費了半天力氣也奈何不了已經嚴重變形的箱門,兩名軍人手持著撬棍、鐵錘,叮叮咚咚的砸了半天也敲不掉變形的門栓,大衛先是坐在裏麵等著,後來急得又開始大喊大叫起來。凱瑞靈機一動,揀起一個大麵包站在箱板前露出的縫隙處,對著大衛搖晃著:“寶寶,乖,自己出來吃東西,自己出來。”大衛把頭湊過來,跪在箱板上,兩隻小巨手用力推向箱門,剛一使勁,“彭!!”兩扇鐵門上的幾根比指頭還粗的鐵栓,硬是讓他給推斷了,“撲通!!!”大衛象一個大肉球般從車廂裏滾了出來,一下子紮到麵包堆裏。若是往日摔成這樣,他早就痛的哇哇大叫,但現在看到麵包,隻顧左右手抓著一同往嘴裏塞的份了。

    這個山洞特別的寬敞,縱深一兩百米,寬度有幾十米,高有三四十米,完全可以裝進去幾袈飛機。山洞的四壁隱隱約約的布滿了暗紅色和灰白色的岩畫,在山洞裏麵的一個角落堆著十幾米高的物資,用綠色的苫布蓋著。軍人走到一輛停在洞裏的吉普車旁,從車廂裏取出一個遙控器,按下鍵盤,整個洞裏立刻亮堂起來。洞壁的左側麵,直斜向上修築著一條台階,通向圍著鐵欄杆的陽台,陽台上有幾間亮著燈光,大玻璃窗上下通頂的房間。軍官指著房間對約瑟和凱瑞說:“這是給你們休息的房間。”又指著山洞深處一麵四五十米長,鋪著暗綠色床單布的大床說:“這是給這位巨人先生預備睡覺用的。這座島嶼上有很多猛獸,還有一些食人的野蠻人,這個山洞原來就是食人族的住所,我們來了以後把他們趕了出去,隻有這裏才適合巨人寶寶的生活,平時沒有我們的陪同,請盡量不要出去,免得遇到危險。”凱瑞聽到食人族,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啊?吃人?歐、上帝啊?”她閉上眼睛,一臉虔誠的樣子,手裏在胸前畫著十字。

    經過十幾天旅途的折騰,大衛的身高又長了很多,身上的乳膘和肉折已不見,皮膚變得有些黑,四肢結實,顯示出六七歲少年的體型。吃飽喝足的大衛,不在倒下睡覺了,此時他盯上了運載他的貨箱車,他渾身光溜溜、腳步穩健的走到停在洞口的車前,好奇的圍著這車轉了兩圈,前後打量著,又彎腰低頭瞄了瞄駕駛室,看過後他把手伸進去,一把將方向盤扯了下來,整個車也被他搞得晃了一晃。兩名軍人躲到幾十米遠處,站著觀賞他,他們心裏害怕:這個巨人孩子一不小心碰觸到自己,恐怕小命就沒了。長胡子的那位對方臉的說:“你看他有多高,我倆打賭怎麽樣?”方臉軍人說:“好,賭什麽?”“輸的人給贏得人供應一個月的煙酒怎麽樣?”“好,我賭他身高超過二十米。”“老兄,拜托你說個準確的數字,我賭他身高在二十一米左右,等他在洞裏站直身體時,參照著洞壁的高度量一量。”兩個人正說話間,大衛抱起這輛大型的貨箱車,車頭朝下,車廂朝上,一步一步費力的邁向洞裏,原來、洞口的強烈陽光刺激的他眼睛有點不適應,他想了想,幹脆把這個使他憎恨,拘他自由的大玩具抱迴洞裏再好好研究吧。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舉動,把兩名軍人看呆了,方臉蹬直了眼睛說:“乖乖,這麽大的神力,發起怒來一個營的兵力也擋不住他,這還得了?”光顧看著大衛往洞裏搬車,這兩人已經把打賭的事撇到一邊了。

    大衛抱著貨箱車走到洞中間,累得實在抱不動了,“咚!!!”一聲如雷巨響,他把車慣到地上,震得正在收拾房間的凱瑞捂住耳朵:“啊!”的一聲尖叫,約瑟和凱瑞趕緊跑了出來,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看到大衛的舉動,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凱瑞指著大衛說:“約瑟,你想個辦法,讓大衛穿上短褲,他越來越大,赤條條的多不好看。”“他那麽大的力氣,我還不到他的膝蓋高,這讓我怎麽給他穿,你太難為我了。”“還是用老辦法啊?”“噢、對!”約瑟一拍腦袋,跑到屋裏把莎蒂穆做的大短褲抱出來一件,放到地上,接著他又一件一件的把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扔到地上,手裏隻拿著一件短褲。他把大短褲揉成一團抱在胸前,裸著身子來到大衛麵前,此時的大衛,跪在地上,手推著卡車,嘴裏:“嗚嗚、嗚”著,轉著身子不停的推著車玩,顯然,汽車載著他行駛的鏡頭已深入他的內心了。約瑟和凱瑞一同唿喚:“大衛,大衛,大衛寶寶,穿衣了!”大衛放下手裏的貨車,抬起頭看著約瑟,約瑟把大短褲拉到大衛腳前,退後兩步,手裏舉起短褲在大衛眼前晃了一晃:“大衛,衣服!衣服!穿!穿!”大衛盤腿坐在地上,流著哈喇子張著觜嗬嗬一笑,把手向約瑟伸過去,他還以為約瑟要給他什麽吃的東西,約瑟又重複著說了一遍,彎腰伸腿把自己的短褲套在了身上,邊套邊不斷的說著:“穿,穿穿”凱瑞來到約瑟的旁邊,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糖,剝開糖紙遞給約瑟,約瑟放到嘴裏卡崩卡崩的咀嚼起來,大衛伸出小手嘴裏含混不清的要:“糖糖、糖,”約瑟又脫下短褲,重複著在大衛眼前晃動著,和凱瑞一同說:“衣服,衣服,穿,穿穿,”接著又穿在身上,凱瑞複又從兜裏掏出一塊糖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如此這般兩個人重複了三遍,就是始終不給大衛糖塊,看的大衛張嘴流著哈喇子,睜大眼睛瞅著,他十分不解眼前這兩個人的表演,究竟是想要他幹什麽?凱瑞突然想到還是教習的方法有點問題,她走向前,把大短褲整理了一下,放到大衛的手邊,在約瑟再次表演時,指著大衛的短褲,手裏比劃著穿的動作,這時、大衛終於明白了兩人要他做什麽了,他嗬嗬笑著、站起來提著大短褲,學著約瑟的樣子,笨拙的把一條腿伸進褲子裏,在套另一條腿時,巨大的身軀前後左右搖搖晃晃、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歡喜的凱瑞趕緊跑過去抱起一塊大糖果,折迴身放到大衛腳前,仰著頭對著小巨人誇讚:“乖乖,大衛寶寶真乖,又學會一樣東西了,大衛抓著排球一樣大的糖果,兩三下剝開糖紙塞進嘴裏,卡崩卡崩嚼起來,約瑟看他學會了穿衣,轉過身迴去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迴穿,正穿著,背後響起了大衛的聲音:”糖,糖糖“扭頭一看,此時的大衛手裏拿著那件剛穿上去的大短褲,兩腿岔開站立,對著凱瑞晃動,嘴裏還不斷要著糖糖,凱瑞扭頭看向約瑟,雙肩一聳,兩手一攤,苦笑著撇了一下觜:”約瑟,辛苦你一下,去把糖拿一塊來。“約瑟拿迴個大糖塊交到凱瑞的手上後,大衛才又把短褲笨拙的穿迴到身上。

    約瑟起著兩個玩具汽車,來到大衛麵前,一遍遍指著汽車重複著說:“車,車,”大衛扭頭看看牆角上被他摔扁的卡迪拉克,和已經嚴重變形的貨箱車,又看看眼前這兩個比他手指頭肚還要小的車模,他很奇怪,這些形狀差不多的一類東西,大小差距咋就這麽大呢?他走過來彎腰伸出手,象拿一個小蟲子一樣的拿起一輛玩具車,舉到眼前歪著頭看了看,放進嘴裏嚼了起來,約瑟仰著頭看著,急得擺手跺腳:“嗨!嗨!不!不能吃!”大衛咯吱咯吱的嚼了兩口,感覺味道不對,“呸!”的一口吐了出去。隔日,約瑟又拿出一個高樓模型,教習大衛認識,大衛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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