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聽到林若兮這樣說,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想的有多深入,隻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我對林若兮說:“這也不能證明他就不是音樂老師啊?考取心理諮詢師證件的條件已經放寬了,並不是隻用本專業的人才能考。”


    林若兮淡淡的迴了一句:“或許吧!”


    接完周洋,在迴診所的路上,我接到了李睦安打來的電話,之前她已經好幾次給我打電話,基本上都是和我訴苦。


    從電話中她說話的語氣,可以判定,她現在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糟,說起話來軟綿綿的,宛若抽絲,好像隨時會斷氣一般,我於是便讓她到我店裏來,打算好好開導她一下。


    迴到診所後,林若兮說她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走了。我在店裏等了一會,李睦安才晃晃悠悠的從外麵走進來。


    她眼鏡腫的厲害,顯然是剛哭過,我見她這樣,心裏也不太好受。


    我正在想要怎麽和她展開一個話題,李睦安搶先說道:“田鑫,我突然現,一個人,如果活著感到不開心,真不如死了的好。”


    “說什麽傻話?活著是上天對你最大的恩賜,有多少得絕症的人,他們如果能像你一樣健康,巴不得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


    李睦安冷哼幾下後說:“我現在和得絕症,也沒什麽區別,我每天都開心不起來,看什麽都是昏暗的顏色,睡覺的時候還被噩夢纏身,這種痛苦的感覺,你是體會不到的。”


    見李睦安如此,我不禁感歎,愛情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它既能成就人,又能摧毀人;既讓人如癡如醉,又讓人心碎;可從古至今還是有諸多人為了追尋它而樂此不疲。


    抑鬱症的根源是多方麵,但最棘手的莫過於李睦安這種為情所傷的,因為心病還需心藥醫,可治療她的心藥,此時不知道在世間的哪個角落。


    和李沉宇分開後,我曾嚐試給他打過一次電話,不過電話號碼顯示是空號,所以要想治好李睦安,隻能采用比較傳統的方法,運動療法或者音樂療法並配合藥物。


    可這其實也是最難的地方,因為所有已經患心理疾病的人,他們都有一定程度的交際障礙,這讓他們在麵對治療的時候,十分消極,他們的不配合,也一再延誤治療他們的最佳時機。


    李睦安這一點尤其讓人頭疼,她從走進我的診所,一直到離開,前後有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我倆都是進行一些沒有意義的聊天,每當我想切入治療,她都會巧妙的迴避。


    抑鬱症的後期症狀之一就是有自殺傾向。為此我曾試圖聯係李睦安的父親,告訴他他女兒現在的情況,可讓我感到吃驚的事,李睦安的父親既然“諱疾忌醫”,他堅決不認為自己的女兒得了抑鬱症,還言之鑿鑿的說:“我女兒本身就是心理醫師,怎麽可能患抑鬱症?”


    他父親這般態度,我就也不再說什麽了,但我十分擔心李睦安的人身安全,可我畢竟不能24小時監護她,所以一定程度上,也隻能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命運,她命中如果注定有此一劫,誰也攔不住的。


    我度過了一個平庸的下午和一個無聊的晚上後,便迎來了第二天。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我就趕來診所這裏,林若兮沒過多久後也來到診所,她告訴我說,昨天下午,她已經把診所開張所需要的證件都辦下來了。


    我不由得在心裏讚歎她的能力。


    我和林若兮在店裏簡單聊了一句,她便又出去辦事,這時百無聊賴的我,便拿起毛誌強放在我店裏的那幾本書翻看起來。


    這些書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有幾本隻是很常見的幾元一本的雜誌,諸如讀者文摘之類,還有幾本是小說。


    我隨即看了幾本,現果如偉子所說,書裏麵很多地方都被毛誌強做了修改,他把書中的一些話劃掉,在一旁標注上自己想說的話,而大部分都是和殺人有關的話語。


    我逐句去讀他留下來的那些話,感覺其中的一句特別耐人尋味,那句話是這麽說的:“如果你自己不想活了,那麽誰都可以殺了你。”


    我反複在大腦裏玩味這句話,總覺得它似乎在某件事上給我啟迪,但我一時又想不起是什麽事。


    我正看得投入,偉子突然帶著毛誌強進到我的店裏。


    偉子熱情的同我打了招唿,毛誌強也對我問好道:“田醫師,您上午好。”


    毛誌強說話的時候,如果不是把後麵幾個字的音拉的特別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麽問題。


    他隨即又說:“田醫師,我很高興見到您。”


    毛誌強說完,把嘴巴咧開,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偉子這時對他說:“好了誌強,田醫師已經知道了。”


    毛誌強說:“田醫師知道了,那我就不說了。”


    偉子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對,這就對了。”


    偉子隨即對我說:“田醫師,那個,我還有點別的事要忙,毛誌強就先放您這了。”


    我點頭說:“好,你走吧。”


    偉子剛要走,隨即又迴過頭來說:“對了田醫師,您這是怎麽收費的?”


    我想起了林若兮反複同我強調的定價標準,便說:“每小時3oo元。”


    偉子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從隨身的包裏拿出9oo元遞給我說:“這錢您先收下,我三個小時以後過來接他。”


    偉子說完對我笑了笑,轉身便走了,剩下我一個人獨自麵對毛誌強。


    毛誌強起初並不看我,眼光很遊離的盯著別處,臉上掛著自閉症患者群特有的表情。


    我叫了他好一陣,他才把目光轉向我,眼睛瞪得老大,看我看得十分認真,仿佛我臉上有什麽東西一般,讓我情不自禁的用手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我對著他笑了笑,說道:“毛誌強。”


    他立刻迴複我道:“田醫師。”


    我繼續說:“我聽說你愛看書。”


    毛誌強有些激動的說:“是,我是很愛看書,喜歡讀書。”


    我試探性的問道:“我看你似乎還挺喜歡在書上做一些改動的,沒事喜歡寫幾句話。”


    毛誌強沒有聽懂我的意思一般,繼續說:“我喜歡看書,看書很有意思。”


    自閉症患者群都是這樣,他們有很嚴重的交際障礙,你和他們說的話,他們往往所答非所問,這時一般人就把他們當做白癡,不同他們好好講話,殊不知,他們其實並不是不聽,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把話語吸收了。


    我之前曾拜訪過一位有著多年研究自閉症經驗的心理醫師,他曾說過這樣的話:“自閉症患者群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體,你不能把他們當成正常人,因為每當你試圖同他們正常交流,他們很快會讓你感到沮喪;可你還要把他們當成正常人,因為你對他們說過的話,很可能就在某一天突然奏效了。”


    我這時從毛誌強平日裏看得那些書中,隨機挑出一本來,並隨意的翻到某一頁,剛巧就翻到了我之前覺得很耐人尋味的那句話“如果你自己不想活了,那麽誰都可以殺了你。”


    我指著這句話問他說:“毛誌強,這句話是你寫上去的,對不對?”


    毛誌強這時很緊張的從我手裏奪過那本書說:“不是,是……我很喜歡看書。”


    我很大聲的叫他的名字:“毛誌強!”


    他漲紅了臉,顯得十分害怕,顫顫巍巍的說:“田醫師。”


    我再次說:“那幾句是不是你寫上去的。”


    毛誌強這時說:“是,是我寫上去的。”


    我突然覺得很輕鬆,長出了一口氣後說:“你告訴我,為什麽要寫那句話。”


    毛誌強一臉茫然的自語道:“為什麽要寫這句話……”


    我忙說:“對,你告訴田醫師,為什麽要在書上寫這句話。”


    毛誌強看了看手中的書,又看了看我說:“殺掉,要把他們都殺掉。”


    我這時忙去看毛誌強的表情,現他說這話時,表情竟有些猙獰,看上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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