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一聲蒼老而又不失豪邁的聲音響起,劉戎這才注意到,在這間狹小的牢房裏竟然還關著一個人。


    劉戎渾身一個激靈:“逼格滿滿,出場風騷,是他了,這一定是老天派來,將我帶出絕境的人!”


    於是乎,劉戎立馬頗為知趣地捧哏道:“老先生何故發笑?”


    那老者長身而起,站在月光下抖了抖自家皺巴巴的長袍,低頭嘿嘿直笑道:“區區牢房方寸之地,竟也想困住我鐵腿水上漂?”


    “水上漂?”劉戎愣住了,“密閉空間,沒有水呀?”


    老者傲然道:“不知道老夫會穿牆術的嗎?”


    “還會穿牆術?”劉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穿越嘛,沒有什麽是不合理的,仙俠玄幻版大明也未嚐不可。


    求生欲望的驅使下,劉戎趕緊往前爬了兩步,仰頭對著那衣袂飄飄,無風自起的老者懇求道:“老先生,能否順道救在下一命?”


    劉戎見老者無動於衷,連忙補充道:“在下家中頗有餘財,事成後,定然重金迴報!”


    老者原本還古井無波的臉上頓時泛起怒氣,嗬斥道:“阿堵之物,竟然也敢拿出來玷汙老夫!你在這牢裏老實呆著吧!”


    說完,老者右手拈訣,口中念念有詞,長袍越鼓越高,眼看就要飛身而去,劉戎大急,連忙撲過去抱住他的雙腿,涕泗橫流道:“老先生恕罪,在下絕無冒犯之意,老先生恕罪,老先生恕罪呀!”


    高人果然不能以財貨誘之,劉戎看他這派頭,越發覺得是個深不可測的高人了。


    “隻要老先生能夠伸出援手,來日在下定然銜環結草,誓死以報!老先生,救命啊——”


    老者嫌棄地看了一眼劉戎蹭在他褲腿上的一灘鼻涕,抖了抖腿兒把劉戎彈開,無奈道:“好吧,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等會兒隨著老夫一起念吧,口訣我隻說一遍,你要聽仔細了。”


    劉戎連連點頭,隻見那老者雙目微閉,口中喃喃自語,道:“南無阿彌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穿!”


    劉戎目瞪口呆,但見那老者雙目陡然圓睜,往前大踏一步,身形陡然加速,朝著牢房的石牆猛然撞去!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老者“唉吆”一聲,直挺挺地暈死過去。


    劉戎瞬間石化……


    正在劉戎欲哭無淚的檔口,幽暗走廊的盡頭傳來鎖鏈劃動的聲音,應該是門打開了。


    繼而傳來腳步聲。


    一名獄卒提著燈籠,領著一位神容憔悴的員外,在劉戎的牢門前停下。


    劉戎透過昏暗的燈光看過去,那員外模樣的人他腦海中有記憶,正是劉府的大管家劉安。


    這劉安名義上雖然是劉府的下人,事實卻有著超然的地位,即使是劉戎的父親劉綎和母親張氏也對他恭敬有加,更別說他們這些小輩了。


    雖然腦海裏的記憶一直在提醒他劉安神通廣大,可劉戎還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們,沒能流露出多少驚喜。


    方才那老者的結局對他打擊實在太大,累了,不會再愛了。


    獄卒一邊走,一邊輕哼道:“又撞牆了是吧?進來兩年多了,天天撞牆竟也沒死,或許哪天真能讓他練出個鐵頭功,逃出生天也說不定。”


    說完,獄卒將燈籠放在地上,踩著板凳伸手關了上麵唿唿冒風的窗口,轉過臉看了劉安一眼:“半柱香時間。”


    劉安朝獄卒拱手作揖,目送獄卒離開後,他轉過身來正麵對著劉戎。


    劉戎往前撲了幾步,雙手扣住鐵柵欄,急切道:“這裏守備森嚴,你怎麽進來的?”


    劉安麵無表情地席地而坐,搓了下大拇指和食指,頹然道:“這個唄,還能怎麽辦?”


    劉戎看著劉安的手指,莫名其妙忽然生出戲謔之心,淡淡道:“比心?”


    劉安一愣,二少爺還是這樣不著調,長歎了一口氣道:“二少爺,這是給錢的意思。”


    劉戎心裏又騰出一股希望,急切道:“那多給些錢能將我救出去嗎?”


    劉安搖了搖頭。


    劉戎不信:“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就使勁兒砸錢,三萬兩!五萬兩銀子的往裏砸!一定把我——還有我娘她們救出去。”劉戎鬼使神差地加上後麵半句,看來身體的原主人還是比較孝順的。


    劉安繼續搖了搖頭:“陛下欽定的案子,花多少錢都沒用。”


    劉戎重重地錘了下地麵,恨鐵不成鋼地啟發道:“你怎麽這麽榆木腦袋!誰讓你推翻皇帝的旨意了,你可以買通獄卒,找幾個死囚代替我們去砍頭!”


    劉安眉頭緊鎖,似乎是在仔細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好一會兒才頹然搖頭道:“斬首前程序複雜,還有幾道人手要驗明正身。”


    “那就再買通驗明正身的人!”


    “應天府監也會檢查,如此大案,說不定應天巡撫也得過問。”


    “統統買通!我知道,我們家很有錢的!”


    劉安垂頭喪氣:“二少爺,這些日子上下打點,府裏已經沒有多少現銀了。”


    “賣地!賣祖屋!”


    劉安苦笑一聲,心想這二少爺到底比不得大少爺那麽頂天立地,真是可惜了大少爺。


    幸好府裏提前知道了風聲,將大少爺的兩個公子送走,好歹算是給劉府保存了一點血脈。


    “來不及了。”劉安隔著鐵柵欄抬頭注視著劉戎,道:“方才我已經見過夫人了,夫人交待我無需白費銀錢,今後隻做兩件事。”


    劉戎心底一沉:“哪兩件事?”


    “一件是給老爺平反。”


    劉戎再次鬼使神差搶道:“爹絕對不會反叛朝廷,投降建奴的!”


    劉安聞言也是麵現痛苦之色:“老爺是絕對不會。可屍首沒找到,總兵將印也沒有繳迴,朝鮮那邊嫉恨老爺當年羞辱過他們君臣,竟也推脫說不知。”


    說著劉安目眥欲裂,恨恨道:“可憐當年抗倭援朝,是老爺率領將士們在朝鮮飲冰臥雪四五年,才保住了他們的宗廟社稷!這幫雜種不思迴報倒罷,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朝鮮棒子實在可惡!祖祖輩輩當太監的命!”劉戎也恨恨地附和一聲。


    “棒子?”劉安沒有計較劉戎話裏的邏輯錯誤,隻是對棒子這個詞感到有些陌生,是罵人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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