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去的電話永遠顯示“正在通話中”,裴鬆沅終於爆發,把手機砸在地上,轉頭指著裴尚川派給自己的助理問:“什麽意思!?為什麽一直打不通電話!?你拿到的霍總的聯係方式是不是有問題!”


    助理臉色難看:“裴總監,之前我們就是用這個聯係方式聯係上霍總的。”


    “這是誰的聯係方式?霍總?還是他身邊那個李訴?”


    “是......”助理咬牙,“是霍氏的前台。”


    嘭!


    裴鬆沅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到了地上,花瓶碎片四濺,發出狼狽不堪的聲音。


    “廢物!”裴鬆沅怒極,“我要一個前台的電話做什麽!?”


    “裴總監,霍氏做事嚴謹,就算是前台的電話也不會一直無人接聽,會不會”


    他想說會不會其實霍總根本就沒有要和我們合作的意思?可裴鬆沅直接不耐煩打斷了他。


    “去找!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給我聯係上霍應汀!”


    助理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是,裴總監。”


    被摔碎了屏幕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裴鬆沅站在狼藉的辦公室裏順氣,目光望去,然後狠狠一皺。


    電話被接通。


    “你還給我打電話做什麽?”裴鬆沅正在氣頭上,衝著電話那頭怒吼,“還嫌我被你害得不夠慘嗎!?為了你我連洛家都拉出去背黑鍋了,結果你不僅不管我電話還跑去找裴煦!?現在走投無路了又來求我了,肖臻,你還要不要臉!?我們已經分手了!”


    “......鬆沅”肖臻的聲音在那頭聽起來格外蒼白無力,“我對你不是沒有感情,隻是我和小煦認識更久......”


    “閉嘴!現在談感情了?我總算知道裴煦當年丟開你為什麽這麽幹脆了,你他媽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你眼裏有個屁的感情!”


    電話那頭一頓,隨即嘲諷地笑了一聲,像是撕開了偽裝,索性就爛個徹底:“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呢?從小到大你搶裴煦的還少嗎?你之前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和我在一起,裏麵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為了膈應裴煦,你自己心裏清楚。”


    裴鬆沅氣得發抖:“你閉嘴!”


    “論惡心,咱倆都足夠讓他反胃。”肖臻語氣淡淡,“但憑什麽?”


    “我的確喜歡他,但他憑什麽對我視而不見轉而對別人的好接受得輕而易舉?他明明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該有,又憑什麽這樣高高在上地拒絕我?他就算是裝的,就不能和從前一樣裝得乖順嗎?他明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又憑什麽用現在這副嘴臉對我!”


    就算兩個人現在撕破臉,裴鬆沅也不得不承認聽到肖臻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在不斷地鈍痛:“肖臻,你他媽就是個玩弄感情的渣男!不要臉!”


    “是嗎?可我覺得我很專一,這麽多年都熱臉貼冷屁股過來了......”肖臻頓了頓,忽然語調變得溫柔,“你是不是又去找了霍應汀合作?對方沒理你吧?鬆沅,不如和我合作吧,到時候你拿到裴氏,我隻要裴煦。”


    “你休想!”裴鬆沅被他刺激得聲音都開始尖銳,“你現在有什麽?一個垮了的越臻?還是被你爸收迴全部權利的職位空殼?我幫了你一次就被裴煦算計得差點什麽都沒了,還想讓我幫你第二次?”


    “你既然知道裴煦是在算計你,難道就沒有對他讓你迴裴氏的行為不對勁嗎。你現在沒有更好的合作對象,鬆沅”


    “你怎麽知道霍應汀沒答應我!?”裴鬆沅受不了別人否定他,“裴煦算計我那又怎麽樣,至少他現在放權給我是我正需要的,而你又能給我什麽!?”


    “你說什麽?”肖臻忽然問,“霍應汀答應你了?怎麽可能,你知不知道我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他怎麽可能幫著你對付裴煦?”


    “在一起?你在說什麽夢話?”裴鬆沅冷笑,“別以為我隻能和你合作,誰不知道霍氏和裴氏一對上就是腥風血雨,霍應汀幫裴煦?你耍我玩兒?抱歉,恕不奉陪了!”


    裴鬆沅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然後把肖臻拉入黑名單。


    *


    幾天的時間轉瞬過,很快到了賀重春生日當天。


    霍應汀出手闊綽,請了頂級的私人設計師在半個月之內給出了最符合賀重春喜好的方案,七根手指都差點不夠的費用讓賀重春好幾晚上笑得合不攏嘴,無論是布置還是細節都挑不出錯來。


    唯有一點讓賀重春很費解。


    霍應汀不讓他在場地裏布置任何花,假花都不行。


    賀重春愛玩兒,至今沒進自己家公司,所以生意場上來的人不多,今天來的都是些和他差不多成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裴煦走的路和這群人不一樣,對他們沒什麽意見,卻也沒什麽共同語言,於是找了同樣頭疼鬧騰場麵的賀聞冬一起躲清閑。


    “明明外邊兒都說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話術一套一套精得很,我怎麽覺著你每次這樣的場合都不愛和人說話呢?”


    裴煦看了圈場周,都是些朝氣的麵孔,年輕人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笑了聲:“我又不是機器,一直和人打交道也會累。”


    “老氣橫秋的。”賀聞冬白了他一眼,“明明也才二十八歲。”


    “是有點兒大了?”裴煦笑說。


    賀聞冬無語地揶揄:“是,年紀大了,已經很沉穩了,沉穩到在大街上和男朋友生氣把人丟下。”


    “嘖,少陰陽怪氣。”裴煦挑眉瞥了他一眼,“換你你不生氣?”


    “氣啊,我肯定氣得和人大吵一架然後立刻分手老死不相往來,不光這樣,我還要拚命和他做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到他頭破血流才滿意。”


    裴煦抬手給了他一肘:“煩不煩,別挑撥離間。”


    賀聞冬躲開,看他這樣子笑了:“我就說應汀能把你哄好吧?誒,我給你訂的榴蓮用上沒?”


    裴煦懟起人來從不語塞,此刻卻少見地沉默了,因為他想起了那天充滿榴蓮味的荒唐下午,實在是太荒唐了,他的腿一直到昨天才不太疼。


    裴煦抿唇,不自然地轉開:“......挺好吃的。”


    “......”並不是很想聽這個迴答的賀聞冬繼續追問,“跪了嗎?好跪嗎?這懲罰好使嗎?”


    操。


    賀聞冬每說一句裴煦的腦子裏就跳出個完全對不上的畫麵。


    跪了嗎?


    跪了,但沒跪榴蓮,也不是霍應汀跪的。


    好跪嗎?


    不好,痛死他了。


    懲罰......


    這算哪門子懲罰?明明是獎勵......


    裴煦臉一陣紅,忍無可忍地叉起一塊蛋糕塞進賀聞冬嘴裏,還不小心把叉子插在了對方的門牙上:“閉嘴。”


    賀聞冬牙齒一酸,捂著嘴小聲地嚎叫:“我靠煦啊,認識這麽多年了你第一次喂我吃東西,感動!”


    “你有病就去看看腦子。”


    裴煦後退了一步,嫌他丟人。


    賀聞冬幾口吞完了蛋糕,裴煦又看了一圈場周,問他:“他人呢。”


    “我徹底服了,才多久沒見就這麽著急找人,真受不了你這黏糊勁兒。”


    “你那張嘴不跑火車是會死?”


    “我發現你談戀愛之後臉皮倒是薄了不少,提到霍應汀你情緒就和炮仗似的。”賀聞冬舉手投降,朝舞池那兒抬了抬下巴,“噥,不知道去幹嘛了,剛進場。”


    裴煦順著目光望過去,看到霍應汀一身筆挺的西裝,適配的淺色領帶一絲不苟係在胸前,身量挺拔,深邃的目光帶著一貫的生人勿進,整個人看起來沉穩又貴氣。


    但偏偏是這樣氣場強大到讓人不敢隨意靠近的人,會蹭著他的頸窩撒嬌一遍又一遍說“我想你了”,那雙能看破心機陰謀的眼底在望向他時,會流露出怎麽也擋不住的深情。


    好像霍應汀身上的每一處在他麵前都是特殊的。


    甚至連那條看起來冷冰冰的領帶,都是今天裴煦親自挑選係上去的。


    一旦有個人打上屬於裴煦的烙印,裴煦就想無時無刻都看到他。


    裴煦看著他,腦子驀地裏蹦出兩個字。


    我的。


    剛好這也是霍應汀給他新改的備注。


    想到這裏,裴煦微微笑了一下,目光也軟了下來。


    霍應汀隨意站著就是氣場全開,走到哪裏都是焦點,但他忽略了邊上所有熾熱的目光,徑直走到正在舞池裏和某位世家千金跳舞的賀重春麵前,噙著笑,卻很沒有風度地打斷了兩人的舞,然後轉向賀重春,麵無表情地拿下了賀重春騷包地別在胸口的襟花。


    “噗”賀聞冬看著自己吃癟的弟弟笑出聲,對裴煦說,“應汀不知道為什麽不讓他在場地裏擺任何花,賀重春最臭美,今早選了那麽久才選出一朵白色康乃馨,你家這位倒好,直接伸手給他取了。”


    裴煦對上霍應汀出來後直接鎖定在他身上的灼熱視線,聞言笑了一聲,聲音很溫柔,帶著不自知的小小炫耀:“因為我花粉過敏。”


    “......靠?”賀聞冬直接離他兩步遠,“你們兩口子秀恩愛秀得也太過分了!”


    “你也談一個?”裴煦被他的反應逗笑,挑眉。


    “蒼天啊,你真的變了,以前我家裏催婚你隻會安慰我說一個人過也挺好的,現在你居然催我談戀愛!?”


    “隻是提議。”裴煦拿起一塊小蛋糕,叉起一個角放到嘴巴裏,“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的話。”


    “不得了了。”居然有人能讓裴煦親口說“喜歡”,賀聞冬再次望天驚歎,“鐵樹真的開花了。”


    裴煦笑笑不作迴答。


    霍應汀穿過宴會廳,隨手把手裏的康乃馨丟給服務生處理,用手帕擦幹淨了自己的手,然後才走到兩個人躲清閑的角落,站到裴煦身邊,率先俯身在裴煦臉側嗅了兩下。


    “椰子味。”


    好乖,都沒有喝酒。


    裴煦就這麽站著讓他聞,也沒躲。


    直到被大狗輕嗅的人隨意地應了一聲後,霍應汀才有功夫抬頭對著賀聞冬打了個招唿:“聞冬哥。”


    賀聞冬看著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小動作,整個人都要被秀麻了,過了幾秒才嘀咕:“一直以為你倆打起來才是和諧的場麵,原來談起戀愛來倒也......挺般配的。”


    霍應汀笑笑:“謝謝,我也這麽覺得。”


    裴煦發覺自己臉皮是真的薄了,聽霍應汀說這種話,他居然會覺得不好意思。


    他叉起那塊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遞到霍應汀手邊:“吃,少說話。”


    “怎麽不喂我?”


    “幾歲了還要人喂?”


    霍應汀無理取鬧:“我剛剛看到你喂他了!”


    賀聞冬捂著鼻子倒退了一步。


    好大的醋味。


    然後心疼自己:“你怎麽不說我牙剛剛差點被他戳斷了呢!?天殺的我隻是問了句那天的榴蓮好不好跪而已!”


    霍應汀眼睛一眨,瞬間就明白了裴煦用蛋糕堵對方嘴的原因,他輕笑了一聲,剛要說話裴煦就把蛋糕懟到了他的嘴裏。


    “閉嘴,不準提榴蓮。”


    霍應汀心滿意足地嚼著嘴裏的蛋糕,垂眸笑著看著裴煦。


    這邊沒人來,裴煦懶懶地把半邊身體靠在他身上,問:“剛剛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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