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應晴走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這才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徐靖南上來就問,聲音裏有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這邊電影發布會,我來參加……”應晴低低地解釋。


    “現在十點半了。”徐靖南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應晴沉默了一會,揉了揉額頭,無奈道:“……你今天怎麽了?”


    徐靖南在那邊似乎深吸了口氣,再開口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低沉,“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就快要迴……”


    應晴的話還沒說完,徐靖南的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徐靖南到底怎麽了?應晴拿著手機怔怔地站在原地,想不通他為什麽態度會轉變如此之大。難道就因為聞清迴來了?


    應晴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怎麽了?徐靖南生氣了?”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應晴嚇了一跳,轉頭向聲源望去。


    唐浩正倚在應晴身後的牆壁上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在酒店走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眼中仿似有著一團黯淡的火光。


    “你怎麽在這?”應晴冷聲問道。被人如此探聽隱私,她的心裏不禁有些不愉。


    “晴晴……你真的想好跟他結婚了嗎?”唐浩垂下頭,聲音低沉。


    “不關你的事。”應晴冷淡地說完,越過他就要向前走去。


    “會所小姐就是不一樣,把男人有一套啊。不過你是不是太過心急了,連徐總的朋友你都不放過。徐總知道你這麽饑渴嗎?”輕飄飄的滿是幸災樂禍的聲音來自邁著貓步走來的陸盈盈。


    應晴錯愕。突然才明白過來陸盈盈的意思。她以為她特地跟唐浩出來是為了巴結他,然後腳踩兩條船。


    “即使一心往上走,也請你做得高明一點好不好。這裏人多眼雜,你也不怕被徐靖南知道了?”陸盈盈嫌惡地望著她,神情不屑。


    嗬,這個陸盈盈從來不憚於用任何惡毒的意思來揣測她。


    真是忍無可忍!


    “陸盈盈你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嗎?要不要我把你的故事放到網上去,讓大家看看新出來的所謂的藝校女大學生是到底是什麽東西?”應晴現在的心情極度煩躁,這陸盈盈算是撞上槍口了。


    “你!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還敢爆我?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身敗名裂,從劇組滾蛋?”陸盈盈的眼睛瞪得極大,聲音尖銳而刺耳。


    “憑你傍到的那個導演嗎?”應晴冷笑了一聲,滿是不屑,“那你盡管試試。”


    “你!你……”陸盈盈“你”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懊喪地直跺腳。


    “我不管你跟周子繁怎麽樣,事到如今也隻能怪他活該。但是你一次次針對我、陷害我的事,我一樣樣都清楚,之前還想著你年紀比較小能原諒你一兩次,但是沒想到你反而變本加厲,越加愚蠢。”應晴看著陸盈盈噴火的眼睛,一字字慢慢地說道。


    “應晴!你這個萬人騎的婊子!蕩婦!”陸盈盈不顧一切地大吼道,聲音裏滿是被拆穿的惱羞成怒。


    “陸盈盈,我勸你適可而止。”唐浩冷聲插入。


    “……你又是誰!知道她背著你還有其他男人嗎?我跟你說她手段可多著呢!”陸盈盈轉頭陰陽怪氣地對唐浩說道。


    “你不知道我沒關係,我知道你就行。”唐浩微微勾了勾唇,慢慢走近了她們,“怎麽樣,現在跟周子繁還有聯係嗎?那可憐的兄弟丟了事業還要被自己的未婚妻甩,真是慘呐。”


    應晴疑惑地看向了唐浩。


    “怎麽,你不知道?這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說來還都是靖南一手策劃的呢。”唐浩慵懶地說道,眼睛卻是看著陸盈盈的。


    陸盈盈的臉漲得通紅,憤怒得仿佛要吃人的眼光死死地瞪著應晴。


    “靖南做的?他為什麽……”應晴不敢置信地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


    “這你得去問他了。”唐浩說。


    陸盈盈率先迴到了座位。等到應晴和唐浩迴到酒店大廳的時候,徐靖南竟然已經站在了他們原本的桌前。隻見他正端著杯酒跟王港碰了碰杯,“好久不見。”


    王港笑得像隻狐狸,率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好久不見啊靖南,今天什麽風竟然把你吹來了。”他的眼光似有似無地瞟向應晴,是明知故問的架勢。


    “我未婚妻跟我說她累了,我就順路過來接她迴家了。”徐靖南灑然一笑,隨便找了個理由。


    “哦?應小姐累了嗎?剛剛還跟我們玩得挺開心的。”劉明插話道,如願吸引了徐靖南的注意力。


    徐靖南多倨傲的人啊,看了劉明一眼,壓根就不想跟他說話。在他看來,這個桌上也就王港能配得上跟他聊兩句,其他的跳梁小醜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這時應晴終於走到了原位。唐浩緊隨其後。


    徐靖南在看到唐浩跟應晴一起落座的時候臉色終於變了變,他長腿一邁就走到了應晴麵前,低聲道:“很累了嗎?我來接你迴家。”


    應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點了點頭。


    於是徐靖南摟住了她的肩,理所當然地站到了應晴和唐浩中間,他對著王港點了下頭,臭著張臉就要攬著應晴往酒店門口走去。


    唐浩的臉色一時間黑得有如鍋底。


    坐在一邊的陸盈盈自從徐靖南來了之後一直頭垂得很低,似乎恨不得整個人直接埋進桌子裏。


    “盈盈,你怎麽了?”坐在她旁邊的劉明突然問道。


    陸盈盈被嚇了一跳,偷偷抬眼看了看徐靖南的防線,嘴裏忙說:“沒……沒什麽。”


    徐靖南攬著應晴頓在了原地,他側頭朝著陸盈盈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盈盈恰好對上徐靖南的視線,嚇得頭立馬低了下去,心髒跳個不停。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桌上的好多人已經順著徐靖南的視線朝陸盈盈看了過去。


    好在徐靖南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打算做些什麽。


    徐靖南悶不吭聲地加大了油門,一路橫衝直撞地到了家。


    應晴也始終不發一言地坐在副駕駛上,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徐靖南的怒氣,然而此刻的她突然累得不想說一句話。


    一個迅猛的刹車,車在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車子裏滿是寂靜。


    “叮——”得一聲,淺藍色的火焰亮起,緊接著是男人吞雲吐霧的聲音。


    在打火機聲音響起的瞬間,應晴本能地朝徐靖南的手間看去,在看到暗金色的登喜路時,她的眼神暗了暗。


    某一瞬間她清晰地聽到她心裏那根脆弱不堪的弦又斷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徐靖南突然冷聲開口:“唐浩怎麽跟你在一起?”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生氣吃醋,然後無理地問她這樣的問題。應晴木著張臉,打開車門就想下車。


    徐靖南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寒著臉,一雙幽深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為什麽不迴答我的問題?”


    應晴用力地拂開他的手,頭也不迴地邁下了車。


    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徐靖南幾個大步就追了上來,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臂。他眼中有著洶湧的怒火,“為什麽不迴答我的問題?你怎麽會跟唐浩在一起!”


    應晴直直地望著他,聲音裏滿是疲憊:“徐靖南,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你現在有些不可理喻。”


    趁著徐靖南愣神的空檔,應晴再次甩開了他的手走進了大門。


    徐靖南狠狠踹了腳車輪胎,跟著應晴走了進去,一張俊臉上滿是後知後覺的懊惱。


    早就垂頭等在一邊的西蒙這才上前,坐進車中將其停放到車庫中。


    應晴一進門就直奔二樓走去。她快速地走進主臥,打開衣櫃收拾著衣服,接著又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放進去。


    徐靖南走進房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一時間他隻覺得心肝具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張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要去哪?”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緩緩吐出,他幽深的黑眸中分明有什麽在凝聚。


    應晴頭也不抬,依舊自顧自疊著手裏的衣物。


    “應,晴!我勸你趕緊把衣服放迴去……”徐靖南硬邦邦地說道,像是突然重新找迴了之前的氣勢。


    應晴不為所動。


    “我讓你放迴去!”徐靖南一股腦地將她剛整理完的衣服全部打亂,他一隻手拿著她剛剛放進箱子裏的證件,一隻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眼底有著陰霾。


    “放手!”手腕被他抓的很痛,應晴想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


    眼睛掃向幾乎清空的衣櫃,徐靖南眼中的陰霾更濃了,“你要去哪裏?”


    應晴依然在生氣,還是不答。


    徐靖南的怒氣漸漸凝聚。她是不是又想就這麽不說一句地走掉!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人妻的自覺!她到底明不明白還有一個月她就要嫁給他了,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拋下他一個人決絕地離開?


    昔日她不告而別的場景曆曆在目,心中的傷口被狠狠撕開,徐靖南的手勁控製不住地加重,陰鬱的眼神毫不放鬆地盯著她,“好,這次要我怎麽樣你才能不走。”


    手腕上的痛楚越來越讓人難以忽視,應晴憤怒道:“放手!”


    放手?


    休想!


    徐靖南的手用力一拉,應晴輕易就落入了他的懷中。徐靖南俯下頭,狠狠地吻向她,裹挾著激怒和難堪。


    應晴激烈地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掌控,卻總是敗下陣來。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要被他整個人都吞下去,就連唿吸的餘地都吝嗇於給她。橫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仿佛要將她牢牢地桎梏在自己的身邊。


    徐靖南幽深的黑眸深深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應晴,眸中全是叫囂的掠奪。


    “說,你不會離開我!”徐靖南低啞的聲音就在她耳邊。


    他狠狠咬了口她的下巴,強橫的動作讓應晴忍不住淺淺抽氣。


    “……痛。”應晴皺緊了眉,她十分不喜歡現在被控製的局麵。


    徐靖南的動作因為她的痛唿稍稍頓住。低下頭的瞬間卻正好望見她眼中滿滿的嫌惡,這使得他的目光更加幽深起來。


    帶著一絲不可言說的憤怒,徐靖南的眼神變得炙熱起來。


    那種帶著一絲恨意的注視,漸漸讓應晴無法思考,昏沉沉的,仿佛置身於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夢境中。


    直到一陣尖銳的鈴聲響起,震迴了她漂浮的神智。


    然後徐靖南的手頓住。卻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視若無睹般吻上了她的雙唇……


    鈴聲一直響個不停,仿佛隻要沒人接就會繼續響下去。


    “手機……”應晴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低聲道。


    現在她還能想到手機?徐靖南加重了力道,然而漸漸地那持續不斷的鈴聲令他也無法忽視了,於是他微微鬆開她,手伸過去打算按掉電話。


    應晴終於有機會好好唿吸,卻一個岔氣咳了起來。


    手機鈴聲歇了,一時間臥室裏隻有她劇烈的咳嗽聲。


    徐靖南僵在了原地,沒有再繼續,失去的理智終於一點點迴來了


    一股自我厭惡感突然牢牢地攫住了他。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他剛從聞清的醫院出來。每次見過聞清之後,他心裏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焦躁感,這種焦躁使得他在迴家後沒看到應晴的時候變得易怒起來。


    “對不起……”徐靖南扯出一抹苦笑,慢慢放開了箍著應晴的雙手。


    應晴一得到釋放,立刻站起身整理了衣襟。


    徐靖南沉默著。


    看著她狼狽的表情,他再一次後悔於之前的行為。


    他剛剛到底在做什麽?


    徐靖南平複著急促的唿吸,盡力壓抑著蠢蠢欲動的情潮。


    “唐浩是我的上司……我跟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有我忘了跟你說今晚要參加開機儀式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總算,應晴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徐靖南深吸了口氣,上前幫她整理衣服,扣上衣服扣子的時候,感覺到她輕顫了一下,目光中帶著不安。


    “我不會拿你怎麽樣。”他低聲說,自嘲地一笑,猛地起身離開臥室。


    應晴隻聽到“砰”得一聲巨響,臥室裏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而這個時候,徐靖南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應晴的視線朝床頭櫃上的黑色手機望去,顯示屏上歡快地跳動著“q”這個英文。


    是聞清!女人特有的第六感突然出現,應晴幾乎立刻就確定電話是聞清打過來的。


    鈴聲持續不斷地響著,執拗地彰顯著它的存在感。


    應晴忍不住在心裏倒數。


    一秒……


    兩秒……


    三秒……


    ……


    九秒……


    要是下一秒電話還在響那麽我就接起來……應晴在心裏對自己說。


    然而還不到第十秒,鈴聲戛然而止。


    那一瞬間,應晴說不出自己的心裏到底是失望還是舒了口氣,心裏複雜的感情使得她盯著手機看了許久。


    不過大概五秒的時間,應晴卻像看了一個世紀似的。


    電話果然如願地再次響了起來。


    應晴屏住唿吸接通了電話。


    “靖南……你怎麽現在才接我的電話?”柔和動聽的女聲從聽筒中清晰地傳來。


    原來聞清的聲音是這樣的……應晴忍不住在心裏想。


    “靖南,我一個人在醫院裏好怕……”也不等她口中的“靖南”迴答,她又接著說道。


    應晴幾乎能想象到一個美麗又柔弱的女生在電話那頭撒嬌的樣子。


    這樣的女人,是個男的都無法拒絕吧……


    “靖南?”似乎是因為應晴一直沒有說話,聞清的聲音變得疑惑。


    應晴掛斷了電話。


    在床上坐了片刻後,應晴還是起身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客房裏隻亮著一盞昏黃的台燈,徐靖南靠坐在床上,雙眸定定地看著她,身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


    應晴安靜地走到床的另一邊,把自己的枕頭放在他枕頭旁,掀開被子的一角,小心地躺好,然後閉上眼睛。


    徐靖南沒有動靜,又點燃了一支香煙。


    過了一會,應晴低聲道:“把燈關了吧……我想……”


    “睡覺”兩個字消失在空氣中,她忽然被人淩空抱起,落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緊緊地囚禁在懷裏,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邊,徐靖南低啞的嗓音帶著難以察覺的緊繃。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要是熟悉徐靖南的西蒙管家在這個地方聽到這句話恐怕要驚得眼睛都掉出來。說這話的是那個從來都倨傲矜貴的徐先生嗎?


    應晴點了點頭,柔軟的黑發輕輕擦著他的下巴。


    徐靖南輕輕揉著她的長發,包含了太多複雜情緒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再離開我……”徐靖南喃喃低語。


    應晴頓了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嗯。”


    下一秒,徐靖南的雙唇已不由分說地侵上她的她的唇瓣,炙熱得像是在為她所說的話蓋章。


    等他終於肯放開她,應晴已經氣喘籲籲,軟軟地倚在他的胸前。


    “……靖南,我想問你一件事。”應晴思索了許久,還是決定問出來。


    “什麽?”徐靖南的聲音仍有些沙啞。


    “周子繁的事……是你做的嗎?”應晴含糊地問道。


    徐靖南的眼睛銳利了起來,“陸盈盈說的?”


    應晴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看到她的反應,徐靖南微微垂下眼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好一會,似乎在思索該不該告訴她。


    “怎麽了?”應晴忍不住問道。


    徐靖南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之前你被拍到照片傳到網上的事嗎?”


    一個念頭模糊地閃過,應晴脫口而出:“是他幹的?”


    徐靖南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不跟我說?”應晴動容。其實她心裏大概也知道徐靖南的想法,不過是他知道周子繁跟她之前的關係,為了保護她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


    徐靖南沉默。


    為這沉默,應晴把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第二天起不來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應晴還是被徐靖南喊醒的,他不知什麽時候起的床,已經一身清爽,手裏還拿著她的手機。


    “你的電話。”


    “哦。”應晴困難地睜開眼睛,伸手接過電話。


    “晴晴……”劉蘭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嗯,媽。”應晴總算是有些清醒過來。


    “晴晴啊你爸爸想你了,什麽時候來趟醫院吧……”


    “好,媽我周末就來看你們……”應晴打了個哈欠。


    “傻孩子,今天不就是周六嗎?晴晴啊,你是不是忙昏頭了?”劉蘭笑著說。


    “啊?今天是周六嗎?”應晴迷迷糊糊地問道。


    “是啊。”徐靖南突然插了進來,一臉無奈地說道。


    “這樣啊。”應晴點了點頭,“那媽我一會就去醫院看你們。”


    “……晴晴啊,這是靖南的聲音媽?……他在你旁邊?”劉蘭有些遲疑地問道。


    “……對。”應晴迴答。


    “嗯行,那爸媽就在醫院等你。”


    “恩,一會見。”


    掛完電話,應晴慢慢從床上坐起身。


    “一會要出門嗎?”徐靖南問道。


    “嗯,一會去醫院看我爸媽。”應晴邊說邊穿上衣服。


    “我跟你一起去。”徐靖南說。


    “嗯?”應晴扣扣子的手頓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向徐靖南望去。


    “行了,你扣子扣錯了,能不能有條理點?”徐靖南有些看不慣她的毫無章法,一把走過來抓住了她。


    應晴愣愣地低頭,看到徐靖南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幫她重新扣上外衣的扣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為她這樣……淡淡的羞澀慢慢浮上心間,應晴微紅著臉頭越垂越低,“你怎麽……突然要跟我一起去……”


    “我們……不是都要結婚了嗎?”察覺到空氣中的曖昧,徐靖南微微一咳,假裝毫不在意地說道。


    “哦。”應晴點了點頭。


    看到她低垂的腦袋,莫名地覺得她可愛極了。徐靖南的心神不禁微微一蕩,隨即鬆開手,收起滿腦子的遐思,淡淡道:“走吧,樓下已經準備好了早飯。”說完長腿一邁向門口走去。


    應晴默默跟在他身後。


    兩人吃完早餐後,驅車去了應行所在的醫院。


    應晴要下車的時候,徐靖南突然開口:“等一下。”


    “嗯?怎麽了?”應晴疑惑地看向他。


    “……是不是應該帶點東西?”徐靖南遲疑地說道。


    “啊?帶什麽東西?”應晴有些沒反應過來。


    徐靖南皺了皺眉,慢慢道:“不是……見家長什麽的……都要帶點東西嗎?”


    噗。大名鼎鼎的徐大總裁竟然開到醫院才突然想起這個問題。應晴看著他苦惱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好像這是他第一次來醫院見她父母。


    不過他緊張的樣子真的好好笑。


    噗嗤。完了。應晴捂住嘴。真的一不小心笑出聲了。


    “你笑什麽?”徐靖南像是被她的笑聲惹惱了,一雙幽深的黑眸都瞪大了盯著她。


    徐大總裁今天怎麽這麽可愛。應晴一邊在心裏這麽想著,一邊咳了一聲,勉強正色道:“一般來說,第一次見長輩都是要帶點東西的。”


    話音剛落,車子又重新啟動了。


    在應晴的驚唿聲中,徐靖南駛出了醫院大門。


    “你要去哪?”應晴問道。


    二十分鍾後。


    ……


    “我爸媽不喜歡玉這種東西……”應晴猶豫地說道。哪有人去見長輩帶個玉石套裝的。這種腦洞估計也隻有徐靖南想的出來。


    “你剛剛怎麽不說?”徐靖南又皺起眉頭了,他望著應晴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剛剛那家店的老板都被你喊出來,你讓我怎麽跟你說……這件事。”應晴很委屈,大大的眼睛直視著他,“再說了,你問都沒問我一句,直接就拉著我進了店裏……我都沒機會說……”


    徐靖南的臉色慢慢變黑,隨即一揮手,無奈道:“算了,我也是聽我祖母說玉能保佑平安……”


    原來是這樣。應晴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大手,直接朝醫院大門走去。


    徐靖南拉住了她的手,認真地問道:“你爸媽喜歡什麽?”


    “其實你來他們就很開心了。”應晴笑著說道。


    “真的?”徐靖南不確定地問道。


    “真的!”


    ……


    病房門前。


    應晴的手握在門把上就要推開,徐靖南突然出聲道:“等一下。”


    又怎麽了?應晴轉頭朝他看去。


    隻見高大的男人緊了緊他的領帶,一臉嚴肅地問她:“我領帶擺正了嗎?”


    應晴看了兩眼他深灰色的領帶,點了點頭,“挺好的。”


    “嗯。”徐靖南也點了點頭。


    等到應晴又要去握門把的時候,徐靖南又喊住了她,“我的發型呢?被風吹亂了嗎?”


    說好的矜貴倨傲、雷厲風行呢?


    應晴深吸了口氣,再次迴頭,簡短地迴答:“很好。”


    接著,應晴伸出的手頓了頓,她問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徐靖南咳嗽了一聲,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沉穩,“沒了,開吧。”


    應晴第一個進的門。劉蘭開心地站起了身,“晴晴,怎麽來這麽晚,都快要中午了。”


    “路上有點事……”應晴話音未落,徐靖南就走了進來。


    “這不是……徐先生嗎?”劉蘭睜大了眼睛,憋了半天才想出來稱唿徐靖南的措辭。


    “伯父伯母好,我是徐靖南,您們可以叫我靖南。”徐靖南微低下頭,姿態謙和,舉止大方。


    “這個就是……徐靖南?”應行偏過頭看向了徐靖南。


    “伯父好,一直沒機會過來看您……”徐靖南上前幾步笑著說。


    應行打量了他幾眼,冷哼了一聲側過頭去。


    “哎!你個老頭子……”劉蘭看了眼應晴,佯怒地對著應行使了個眼色。


    徐靖南的笑容不變,仍舊頗有風度地站在原地,隻是應晴看到他本來拿在身側的裝玉石的盒子悄悄往背後挪了挪。


    原來徐總竟然緊張成這樣。應晴在心裏覺得好笑。


    “來來,靖……南來坐……”劉蘭有些尷尬地招唿著。


    “伯母不用了,您坐吧,我站著就行。”徐靖南一隻手背在身後,表麵上仍是禮貌地笑著。


    應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站在徐靖南身側,悄悄把徐靖南手裏的盒子抓到了自己手裏,笑著對應行說:“爸,這是靖南特地給您挑的禮物。”邊說邊把盒子拿了出來。


    應行仍是沒有說話。


    “靖南有心了,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們收不下……”劉蘭擺了擺手,對徐靖南說道。


    “伯母,這是應該的。”徐靖南微微緩和下臉色,柔聲道。


    “送這些有什麽用,對我女兒好點比送什麽都要來得實在。”應行從鼻子裏哼了聲。


    “爸。”應晴叫道。


    “說什麽呢?”劉蘭上前拍了拍應行,示意他少說兩句,“靖南真是不好意思,他最近老糊塗了。”


    “誰老糊塗!”應行吹胡子瞪眼地望著徐靖南,“這家夥讓我女兒那麽傷心,要不是我身體不好,我早下去踹他一腳解解氣了。”


    應晴微微垂下了頭。


    徐靖南長腿一邁走到了病床前,真摯地望著應行認真道:“之前的事全是我的錯,伯父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對待晴晴的。”


    “我們這些平凡的人家配不上你們豪門,還是趁早分了好。”應行不為所動。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敲了敲,來人熟練地推門進來。


    “伯父伯母……”來人原本輕快的語調,在看見病房裏站著的人之後立馬變了。


    徐靖南向病房門口看去,看到來人的瞬間,一雙黑眸立馬淩厲了起來。


    來人逆光而立,穿著咖色的毛衣、淺色牛仔褲,以往囂張挑釁的表情像是從來不存在一樣,幹淨美好的像個大學生。


    “靖南?你怎麽在這?”徐巍州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道。


    如此理所當然的問句。徐靖南心頭的火氣不由得更盛。


    “靖南是跟著晴晴一起來的。巍州,你不是說今天有事的嗎?”劉蘭笑道。


    “一個活動提早結束了,我就過來了。”徐巍州邊說邊提著個保溫杯走到了病床邊,“伯父,來嚐一嚐,新請的廚子剛煲好的湯。”


    “每次來都帶這些,跟你說多少次了,你能想到來看我們就足夠了。”應行笑容滿麵地說道。


    徐靖南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黑了。


    徐巍州坐在床邊削起了蘋果,邊削邊低聲問著劉蘭,“上午掛完水了嗎?”


    “剛掛完半個小時。”


    徐巍州點了點頭,“那應該可以吃東西了。”


    “還是巍州細心。”應行突然感歎了一句,看著徐巍州的眼神裏滿是讚賞。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一直都是應行跟徐巍州在講話。


    徐靖南跟應晴幹站在一邊,完全插不上嘴。


    “伯父您喜歡下棋嗎?”徐巍州問道。


    “當然,你伯父我年輕的時候還是我們那個省下棋比賽第一名。”應行爽朗地大笑了兩聲。


    “別聽他說牛,他頂多就前三。”劉蘭在一邊笑著潑冷水。


    “第一名,我當時還拍了照片。不信你問晴晴。”應行不服氣地爭辯。


    “我可沒看到過什麽照片。”應晴勾起唇笑著說。


    “晴晴你怎麽這麽不給老爸麵子!”應行大叫。


    徐巍州和劉蘭大笑了起來。


    “我跟晴晴一個月之後結婚……伯父伯母應該都知道了吧。”徐靖南突然沉聲說道。


    “什麽?”應行不敢置信道。


    劉蘭瞪了眼應行,沒有說話。


    屋子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


    “晴晴,是真的嗎?”屋子裏隻有應行的聲音。


    “嗯,之前一直沒有跟你們說這件事……”應晴低聲說。


    “晴晴,不管你做什麽決定,爸媽都支持你。”劉蘭走上前摸了摸應晴的頭,柔聲道。


    應晴擁住了劉蘭,眼眶中漸漸蓄滿了淚水。


    “伯母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待晴晴的。她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徐靖南再一次保證道。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那邊的徐巍州就冷笑了一聲。


    “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他極具挑釁地重複了一遍,接著一字一句地問道:“那聞清呢?她對你而言又是什麽呢?”


    “徐巍州!”應晴皺眉。


    然而徐巍州根本不管她,仍是盯著徐靖南連續發問:“那個每天去醫院看聞清的人難道不是你嗎?你敢說你能完全忘記聞清嗎?”


    “夠了!徐巍州!”應晴成功被他激怒了,大聲道。


    徐巍州看了應晴一眼,總算沒再說下去。


    “巍州,你說的是什麽?聞清,是誰?”劉蘭問。


    “媽,沒那迴事,你不要信他。”應晴摟住了劉蘭,低聲道。


    “晴晴,爸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要嫁給他嗎?”


    “……是的,爸爸。”應晴迴答。


    徐靖南一直僵立在原地。


    徐巍州問的對極了,每個問題都戳到了他的心裏。這麽多天他每一天都在心裏問自己,現在的聞清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他真的能夠毫不在意她嗎?


    劉蘭被應晴拉到了一邊,母女兩簡單交流了兩句。而應行仍在念念叨叨,企圖讓女兒放棄嫁給徐靖南的想法。


    病房裏沒有說話的隻有徐巍州和徐靖南,這兩兄弟像兩隻戰鬥的公獅般死死地盯著對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對麵的人撕成碎片。


    ……


    最後,應晴拉著徐靖南率先走出了病房。


    於是,徐靖南跟應氏夫婦的第一次見麵就這樣不告而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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