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棠道:“母親先別急。事到如今,那幅畫是不可能要迴來了。得趕快通知爹爹停止追查,倘若事情實在鬧大了,將來洛大人在皇上麵前把畫獻出來,必定惹人非議,難免不記恨爹爹。再者,東西是咱們全家的,好人不能都讓她一個人做。


    不如讓爹爹在洛大人麵前把話挑明,就說追查這幅畫是做個樣子給別人看的,其實早就想把這樣的好東西贈送給親家。隻是二姐姐不懂事,生怕咱們貪了她的東西,巴巴的叫洛公子半夜來拿,倘若讓人知道了,這不是成心壞洛家的名聲嗎?她自己名聲不好,也別拉扯著別人呀。”


    周氏想了一想,歎道:“我的兒,古人說不重生男重生女,現在我可信了。關鍵時候,還是我女兒有主意,有本事,比生十個八個兒子還強。我這就去派人請你父親迴來,照你說的這麽辦。”


    秀棠道:“還有一件,就像母親說的,那些人既然安心要巴結洛家,今後還不一定要賠過去多少東西。一定要可靠的人時刻盯緊那邊的動靜,必要的時候,我們找機會提前下手。”


    周氏道:“我也是這樣想,咱們手裏已經有了兩個人,家裏的事情足夠盯緊了,還得想辦法打探清楚她陪嫁的田宅店鋪才好。這件事我心裏有數了,找機會慢慢處置吧。


    對了,我聽人說宮裏年年天寧節都少不得一場風波,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後宮女人的位子,是最不安穩的,不過是皇上的一句話,母雞也能變鳳凰,鳳凰也能摔道泥裏去。你記著娘這句話,位份再低的妃嬪都不能得罪了。”


    秀棠道:“這個母親放心,我心裏自然有數。女兒每一刻都是如履薄冰,除了幫蘇婕妤繡東西,向皇後娘娘請安,並不與妃嬪們來往。再說我們在習藝館裏隻是和公主們走的近些,那些侯門貴女們雖然關係也複雜的很,但還容易應付。”


    周氏頷首道:“這一點我是信得過你的,不過謹慎一些總是沒有壞處。天不早了,你也先迴去歇著吧。”


    秀棠答應著去了,這裏周氏立刻吩咐心腹之人去請李典和迴來。把秀棠所言的事情都一一對李典和說了,李典和自是十分氣惱,但思來想去,除了依著女兒的主意,倒也別無他法。


    卻是李典讓本是被哥哥抓差一起查案的,沒想到李典和突然說不查了,心中狐疑。李典和隻說是有人看見那幅畫早已被帶出城外了,不知去向,恐怕難以追查下去,李典讓和他已經盡力了,盡了做弟弟的職責,實在追不迴來,也是二房自己的劫數。


    李典讓自然也沒法再堅持,他本是無所事事慣了,今天累了一天,也樂得逍遙,晚上竟沒有迴家。他想的是,哥哥交給的任務完成了,媳婦交代的事情差不多也就算做完了,自己這麽辛苦,理應好好放鬆一下,明天才有精力做正經事。


    其實他哪裏有過什麽正經事?離開李典和便帶著小廝唿朋喚友,喝酒打牌,晚上在那鶯巢燕壘、花門柳戶之中胡鬧了一整夜,反而不覺得辛苦。


    梁氏在家裏等得焦心,又急又氣,明知道家裏在等著他的消息,他倒一個人出去逍遙自在。她隻好去周氏那裏打探風聲,周氏垂頭喪氣的,看起來十分沮喪。梁氏聽說李典和追查了一天一無所獲,心中半信半疑,隻等著李典讓迴來,再確認消息。


    她一個人躺在床上,心中不禁傷感起來,想到自己這麽多年忍辱負重,一心為丈夫操勞,李典讓卻無半分理解和感激,一味縱情聲色,從沒主動為自己和女兒的未來著想過。想到這裏,她的眼前又浮現出翠煙挺著肚子的狐媚的樣子,越想越氣,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暗暗流淚,自己爭強好勝的心也矮了幾分。


    次日李典讓迴來,梁氏因為昨晚的事,餘怒未消,便冷冷的不願意理他。李典讓反而自己有些慚愧,再看妻子小臉兒蒼白,眼睛哭的微微有些紅腫,一副嬌嗔之態,十分惹人憐愛,不免心旌搖曳,生出幾分柔情。


    他笑嘻嘻地摟著梁氏的楚腰,道:“好娘子,我這不是昨天累了嘛,正巧遇見幾個朋友,非要拉著我去喝酒,把我給灌醉了。我想那時候天已經很晚了,迴家來難免驚動你起身服侍,你身子又不好,所以胡亂在客棧裏湊付一宿。”


    梁氏掙紮不脫,隻好朝地上啐了一口道:“你這些鬼話,留著騙翠煙去。喝醉了還想得這麽周到,我倒是得感激涕零了。”


    李典讓拖著她在床邊坐下,道:“娘子這話說的為夫十分慚愧,要說感激,娘子為這個家裏外操勞,我才要感激娘子呢。”說著便在梁氏頸窩裏親了一口。


    梁氏聽了這話,也有些感動,又要湧出淚來,李典讓伸手替她擦拭了。


    梁氏想起昨天周氏的話來,便問道:“我怎麽看三爺昨天突然迴來了,說是追不迴來了,到底是怎麽迴事?”


    李典讓道:“這事說來奇怪,大家正忙的起勁,一個人來給三哥遞了個消息,三哥就說不查了,匆匆忙忙往家裏趕。如果是派出去辦差的人有了新的線索,不必這樣特意來送字條給三哥一個人,這是公事,難道還不能讓人知道嗎?”


    梁氏挑眉道:“你是說,可能是三嫂遞的消息?這麽大的案子,如此匆忙了事,根本就是虛張聲勢,故意做的樣子。恐怕是他們的人已經安全離開了,或是被滅口了吧。”


    李典讓道:“以你這麽說,那幅畫還在三哥手裏,他總不會藏在外麵,一定是還在家裏。這事不必著急,安排可靠的人慢慢打探清楚了,再作計較。”


    梁氏道:“我這就去安排。”說著便要起身,還沒等離開床沿,早被李典讓一個翻身按到了床上。


    梁氏一麵掙紮著要推開他,一麵道:“昨晚也不知去哪裏折騰了一夜,還沒鬧夠嗎?”


    李典讓迴手一把放下錦帳,伏在她耳邊低聲道:“那些殘花敗柳,怎可與我金屋嬌娘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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