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老夫人處,盛流芳恨不得立馬飛到東院。


    簫思淩卻拉住了她,似有為難:“流芳,我看得出你是個懂事孩子,有些事情,姨娘也就不瞞你了。起先你娘是當家主母,在府裏說一不二,後來我們這些姐妹陸續進來,她難免心裏傷感。我曾勸她,能夠相識做姐妹是緣分一場,不痛快的事不要憋在心裏,可她受人蒙蔽,偏偏不肯信我。”


    蕭思淩柔柔地歎了一口氣:“後來她身邊的親信卷了府裏的錢財跑路,老爺動氣收了她的家權,你娘自知理虧,便再很少露麵。聽說她在院子裏動輒摔摔打打,底下人也都過得可憐。”


    見盛流芳皺起了眉頭,蕭思淩以為她怕了:有這樣一個娘,任誰心裏都要打顫。於是她趁熱打鐵,繼續哀怨地說道:“我本想著常去走動走動,好歹勸一勸,怎奈你娘打那之後傷了心,誰也不願意見。如今她病著,老爺要我幫著掌家,我們之間的誤會便更深了。好孩子,今天你可要幫姨娘說說話,咱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才好。”


    盛流芳的大眼睛裏看不出情緒,她爽快地答應:“您說得對,咱們是一家人,肯定要和和美美啊。”


    簫思淩心裏暗喜:小丫頭片子果然好糊弄。你親娘要是聽到你幫我說話,不氣個半死才怪。她假裝高興,吩咐搖枝趕快取燕窩過來。


    搖枝早就準備好了,當年就是借一盞燕窩挑的事,東院的那位想起過往,肯定又有好戲看。


    簫思淩一路上說著體己的話,帶著盛流芳直奔東院。小妮子雖很少搭腔,可臉上卻看不出波瀾。


    簫思淩有些迫不及待,這些年李月荷不死不活地占著大房的位子,未免太過安逸了。她太想看見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一如當年一般。


    幾人很快來到了東院,簫思淩正想進去,盛流芳卻止了步。


    簫思淩一愣:“這都到了院門了,怎地不願意進去?”


    盛流芳小心翼翼地答:“有些緊張而已。”


    簫思淩以為盛流芳信了自己的話,遂出言道:“你娘雖然脾氣大,想來對你也會收斂。不用怕,若是她乏了,我便領你出來。”


    盛流芳低頭不語,簫思淩心裏煩躁,她耐著性子擠出了一個微笑:“有我呢,真的不必擔心。”


    這邊簫思淩正哄著盛流芳進院,另一頭素心急急地走了出來。


    乍聽盈兒說老夫人親口應允大小姐迴東院探望,李月荷開心得一刻也等不得,素心也替她們娘倆高興,就自己先迎了出來。


    眼見簫思淩跟在盛流芳身邊,素心沉下了臉:“蕭姨娘如今掌家,怎好如此清閑?”


    簫思淩柳眉一挑:“正因掌家事務繁多,故而很久沒來給姐姐問安,今日同流芳一道過來,正打算進去看看。”


    素心嗤之以鼻:“幾年間鮮見您登門,突然就來了,還真不習慣。”


    簫思淩恨得牙根癢癢:李月荷尚且苟延殘喘,這婢女反倒囂張起來。心裏這樣想著,簫思淩卻向盛流芳說起打趣的話:“喏,你素心姑姑這是怪我呢。”


    素心冷笑:“蕭姨娘是相府貴妾,奴婢怎敢怪你,隻是我們夫人正在病中,除了流芳誰也不想見。”


    “你......”簫思淩最忌諱別人叫她妾室,當時也掛不住臉麵:“好歹我也是掌家之人,蕭夫人可是老太太賞的頭銜。今日是流芳要與姐姐相見,我且念在她倆的份上,不與你多做計較。”說罷便不再理會素心,抓起盛流芳的手腕就往裏闖。


    直到盛流芳疼得“哎呦哎呦”地大叫,簫思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大了點。她隻得鬆開,俯下身繼續哄道:“你娘待人寬厚,下人們就沒忌憚,對我不夠尊敬是小,氣到了你娘可難辦。”


    素心正要反駁,卻聽盛流芳好言相勸:“不如讓搖枝先陪您迴去,等我勸勸我娘你們再見麵。”


    簫思淩有些生氣:“流芳,說好了一起進去,怎地改了?”


    盛流芳做出為難的樣子:“緩一緩吧,不急於一時。”


    蕭思淩再沒有了強闖的理由,隻得悻悻地退出去。她臨出東院還朝素心剜了一眼,素心毫不客氣地瞪了迴去。


    眼見簫思淩走了,素心對盛流芳說道:“夫人是什麽樣的人,你見了就知道。隻是這蕭思淩,千萬別在你娘跟前提起。”


    盛流芳揉了揉通紅的手腕:“姑姑,蕭姨娘無緣無故地熱絡,我心裏也有懷疑。之所以讓盈兒提前過來,就是為了讓這邊有個準備。”


    素心看向盛流芳,神色複雜:“以前沒提過,是不想讓你跟著憂慮,如今你迴來了,索性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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