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派我來！”她兩手被我反剪在背後，不情不願地往前走著，一點都不配合。Ω
我十分警惕，鉗住她的手腕，“你要知道，我算是溫柔了。你說，讓那個被你傷了手的男人審問你，會是什麽下場呢？”
她下意識輕顫，看來此前是認識6戎這個人的。
我輕勾唇角，譏誚不已。
正在過人行道，我的手機好巧不巧響起來。不想出車禍，更不想女學生趁亂逃走，我任由手機鈴聲響動，沒有接聽的想法。
對方連打三個，我都沒有接。可能終於意識到我不方便接聽，那人沒有再打。
手機鈴不再響起後，我很快將女學生壓到藝術中心。我關她進休息室，我過這房間封閉沒有出路，我關上門，把我和她一起鎖在門內。四處張望，我看見衣架上有一套西裝和一條酒紅色的領帶。
推著她往前，我單手扯下領帶，將她綁在衣架上。
“你放我走！”她怒等我，兩隻胳膊劇烈晃動。
我知道她短時間內沒辦法掙開，後退到門口，抵住門，拿出手機。我看見手機屏幕上有三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吳司嘉。
解開鎖屏，我打迴給他。
“什麽事？”我開門見山。
與他相處下來，我相信他公私分明，且他說他會快樂，那他一定會快樂。
他和楊玏，始終不一樣。楊玏固執到死，他是懂得迴頭的。
“探望過蕭鸞的，除了你，就是6蕭蕭。”吳司嘉說道，“程繡那邊還沒有什麽進展，我估計十有**是她搗的鬼。”
我覷向相隔幾米還在掙紮的女學生，“你確定6蕭蕭看過蕭鸞？”
6蕭蕭差點嫁給蕭鸞，之前因為宋嵩的緣故她也被蕭鸞利用，害我被markus囚禁一段時間。兩個人能扯上關係，我不驚訝，但是為什麽？
宋嵩的事，怎麽都是陳年舊事了吧？6蕭蕭還在記恨？
“我確定。”吳司嘉又說，“這麽些年，6蕭蕭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聯姻的對象。她一直陪在6戎身邊，林蔓，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猛然間，我迴想起6蕭蕭得知長澤存在那一晃而逝的狠戾。
她是在嫉妒？
如果她被保護得足夠好，她不會得知自己的身世，更不會得知6戎的秘密迴想起曾經妖豔如罌粟花的可人兒，我想她是無所忌憚的。
隻要她想要，她都下得了手。
我沉下聲，“吳司嘉，我明白了。你盡快趕來藝術中心吧，我在入口第一家休息室等你。”
吩咐完，我收好手機，走到那女學生麵前。
她晃得厲害，衣架隨著她的動作搖晃，不是摩擦地麵，出尖銳的聲音。
拽住她的肩膀，我把她往牆邊推，嗬道：“安靜點！”
女學生眸中泛著水光，“你放我走！”
“想走？你不坦白還想從我手中溜走？”
她恨恨瞪我，“我不會告訴你的！”
“是6蕭蕭吧？”我輕聲問，滿意看到她臉上滑過慌亂。
我心下了然：真的是6蕭蕭。
不再等她虛與委蛇的迴答，我冷聲說：“不用說話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這裏全都是攝像頭，你蓄意傷人的罪逃不了。”
她睜大眼睛，十分倔：“我沒有。”
我輕嗤，牢牢鉗住她，生怕她逃了。
幾分鍾過後，吳司嘉敲門，我拽著女學生的胳膊去開門。
“你怎麽這麽快？”
他進來後反手關上門，“本來就在這附近。今天是你的畫展，我肯定要來捧場。”
扯過女學生，我推到他懷裏，“吳司嘉，這人是6蕭蕭派來行刺我的，你處理一下。”
按住她，他看向我，“你呢？”
我垂了垂眸子，後抬眼看向他，“6戎受傷了，我要去看他。”
他嘴角掛著笑意，“那是理所應當的。”
吳司嘉左手桎梏女學生，右手替我開門，“你放心，我會處理妥當的。”
不再多說，我重迴畫展。
在恢複如常的展廳裏，我搜尋6長澤和6戎的身影。
後知後覺地，我記起6戎受了傷。
掏出6戎在什麽地方。
他也在休息室，不過是專門留給那些貴賓冠上了vip的休息室。做了很多準備的緣故，我對藝術中心的格局有所了解。沒花多久，我便找到那個休息室。
推門進屋，我看見6戎坐在輪椅上，抱著長澤。他的左手被長澤的身體擋住，我看不太清。
“林蔓，你來了。”他的目光在我進門的瞬間就一直膠在我的臉上。
長澤聞言，一骨碌下地，跑到我的麵前，仰著腦袋求抱。
我傾身抱起長澤，“乖。”
走到6戎麵前，我才清楚看到他滿是血跡的左手。黏稠的血液已幹，看得出來，他沒有做任何處理。那一刀要是深了，他的手能廢！
我有些惱，“你真的不在意？”
他輕笑：“我要是殘了廢了，你不就會照顧我了？”
許久不見，他竟然學會了油嘴滑舌地耍無賴。
撫了撫疼的額際，我說，“長澤我看著呢，你去處理一下。”
我知道的，他怕長澤有閃失，才一直等著我。
對方有備而來，他分心處理傷口時，長澤可能會出事。
“粑粑，不疼不疼。”長澤眼圈還有點紅，大概還是害怕的。不過他很貼心，軟言軟語地哄著6戎。
6戎抬起完好的右手，拍拍他的腦袋，“長澤乖，陪在媽媽身邊。”
長澤點頭。
待到6戎推著輪椅往衛生間走，我才想起沒告訴他是6蕭蕭派人來傷害我。
眼見他的背影被門擋住，我不著急，坐在沙上。
長澤軟軟地纏住我，“麻麻，你還好嗎？”
屈起食指，我刮了刮他的鼻子，“麻麻沒事，長澤是不是害怕了？”
他吸了吸鼻子，故意做出大義凜然的模樣，“長澤是男子漢，長澤不怕！”
輕笑出聲，我依著他：“好好好，我們的長澤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其實長澤還小，在看到6戎滿手是血是大哭出聲，才是正常的。
以前我還挺害怕長澤身上流淌著6戎的血，從小便孤冷、怪癖、不好與人親近。好在長澤慢慢長大，除了身體多病受了點罪，他和一般孩子無異——會害怕會撒嬌。
6戎動作很快，沒多久出來，左手已經綁上繃帶。
“還去畫展看看嗎？”6戎到我跟前，柔聲詢問。
出了這檔子事，我沒什麽心思，且長澤也確實受了驚，我不想再待下去。
“6戎，我想帶長澤去附近吃飯，吃完就迴家吧。”
原本我也滿心期待的畫展，突然變得索然無味。
6戎迴：“那就走吧。”
“你的手、你的腿，都還好嗎？”我瞧了眼刺白的紗布和穿著整潔西褲的腿。
他似是動容，緩慢迴道：“還好。”
長澤一出藝術中心，就似乎忘記了，高高興興地。
沒見鄭中庭來照顧6戎，他是傷患，又當著長澤的麵，我自然要照顧好他。
吃過飯，6戎隨我們迴家，我不得不半拖半拽把他扶到副駕駛座上。完事後，我把乖乖站在一邊的長澤抱給6戎。
見長澤軟趴趴地靠在6戎胸膛，滿臉的幸福，我不由動容。
這是長澤想要的生活。
猛地覺得陽光刺眼，我眯了眯眼，同時關上了車門。
不再看父子倆的互動，我專心疊好輪椅，放進後備箱。
我動作不快，但也不慢。
怎料，我坐上駕駛座時，長澤已經在6戎懷裏睡著。
也好。
我調高了空調溫度，怕他著涼。
和6戎眼神擦過，我沒有多說，開車上路。
紅燈。
“6戎，是6蕭蕭。”
6戎似乎並不驚訝，“林蔓，我會找蕭蕭好好談一談。”
“6戎，6蕭蕭還和蕭鸞有牽扯，她昨天派人到藝術中心說我抄襲，今天派人傷我，可惜傷的是她敬愛的小叔叔。”6戎雲淡風輕的態度讓我不悅，忍不住語出惡言。
“綠燈了。”他沉默幾秒，終於動唇。我以為他會說什麽，結果竟是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行，綠燈就綠燈。
我猛踩油門，開得有點急。忽地意識到車上還有長澤，我才緩下來，穩穩當當開車。
到家後，我抱起長澤，大步流星上樓，全然不管身在輪椅的6戎方不方便。
為了追那個女學生，我跑得太久，一沾上床，疲倦就鋪天蓋地襲來。
蜷起身子，我抱住長澤，沉沉入睡。
*****
“林蔓，起來了。”
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喊我。
是誰？
將醒未醒之際，我腦袋特別的痛。我竟然不知道是誰在喊我，可我無比確定，那道溫淳的聲音，是我內心深處的渴望。
“林蔓，該醒了。”
他依舊溫柔。
我驟然清醒，猛地坐起，睜開睡意惺忪的眸子，入目的是6戎放大的臉龐。
他無疑是英俊而迷人的，遠看近看、左看右看，都是那樣撩人心扉。
意識從混沌到清楚，我看向他，“吃飯了？”
“嗯，我做的。”他似是沒現我的異樣，“長澤已經先下樓，你放心，有阿姨看著。”
其實還是不放心。
我推開他，“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就好。”
沒有多說，他轉了個彎，推著輪椅出去。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目送他。
將醒未醒的小插曲讓我清楚地認知——我近乎本能地渴望著親近6戎。
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走到他身邊，再經曆他的謊言與傷害。
我給自己下了魔咒，拒絕吳司嘉時，我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6戎以外的男人。
事實上，我也預知到我日後情路有多寡淡。
呆坐幾分鍾，我豁然下床，匆匆準備。
6戎一定等我下去才吃飯，我不想長澤餓著肚子。
下樓，我拐個彎，走到餐桌前。不期然，我看到言笑晏晏的6蕭蕭。
我怔住，看在若無其事在跟長澤搭話的6蕭蕭。
隨即，我又偏頭望向一旁沉靜如深海的6戎。不管他是坐是站、是冷是暖，總是一副從容篤定的模樣。
想到6蕭蕭接二連三攪局，我是無法放下對她的戒心的。
“小嬸嬸，你來了。”她眼中帶笑，很是歡迎我。
但我知道，她眼中全是倨傲。6蕭蕭還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愛恨分明、是非對立，一如我當初得知的模樣。
怎料，當初她對宋嵩這般一往無前的勁兒，如今用在了6戎身上。
我和她不是情敵時，她把沈穎勾走宋嵩魂的事歸結到我身上；如今是了，她更是肆無忌憚地朝我展開報複。
麵色不改，我坐在她和長澤之間，“嗯，我來了。”
6蕭蕭似是察覺不到我的敵意，整個過程都在與我搭話。
我不知道6戎請來6蕭蕭有什麽意圖，他全程很少說話，不時給我和長澤夾菜。
晚餐結束，我懶得去給6蕭蕭泡茶送甜點，全都是阿姨在做。
6蕭蕭能出手，我就能不給她好臉色。
不理6蕭蕭，我抱著長澤上樓。剛吃完飯，我帶他往樓上走，自然給他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畫室。迴到臥室後，他突然起來興致，拉著我唱唱跳跳。
我依著他，小家夥起初興致高，沒過半個小時就喊困。
掐了掐他的鼻子，我哄：“麻麻給你洗澡，再睡覺好不好？”
長澤奶聲奶氣，眼睛水靈水靈，“好。”
早上哭過，剛才又玩瘋了，長澤在我的故事裏很快睡著了。
走出長澤的臥室，我目光落在主臥，房門半開，裏頭一片漆黑。
6戎還沒上來。
我穿過走廊，緩步下樓。
6蕭蕭和6戎在露台，兩個人麵對麵坐著，談論著什麽。
不管6戎怎麽處理，我個人是要給6蕭蕭一點警告。
見我走去，6蕭蕭眼波流轉，笑意盈盈，“小嬸嬸，你下來了。”
推開她的手，我坐在空著的藤椅上，“6蕭蕭，你不用在我麵前演戲。你去找過蕭鸞，你讓程繡鬧事，你派個女學生刺殺我，我全都知道。”
聽我說完，6蕭蕭臉色恢複，帶著一股子傲然，“所以，你想要怎麽樣？”
我看向6戎：“你讓她來家裏什麽意思？”
“讓她收手，我既往不咎。”他直接迴我。
得到6戎的迴答，我又看向6蕭蕭，“你同意了嗎？”
她揚起嘴角，浮起小小的梨渦，“小叔叔的話，我從來都聽。哪怕當初我多麽討厭你，也沒有透出口風你吸毒。不過你命不好，碰上個什麽都能知道的蕭鸞。”
我反詰：“蕭鸞的下場，你看到了嗎？”
6蕭蕭含笑，看我又看6戎，最後又將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林蔓，蕭鸞坐牢又怎麽了？他做了他最想做的事，他這輩子心是自由的。你以為你現在身在牢籠之外就是自由的嗎？”
6蕭蕭大多時間跋扈而驕橫，骨子裏卻也老練。
因為她是6家的人，她的命運不能自己做主。那時她轟轟烈烈地愛著宋嵩卻隨時做好準備抽身而退嫁給她的聯姻對象。
幸虧，我不是6蕭蕭。
她這問題，問得我一時心頭泛酸。
我不知道我怎麽了。
凜了凜心神，我重新看向6蕭蕭，“我不管你怎麽答應6戎的，我警告你，你再次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斂起笑容，她又問：“小嬸嬸的意思，也和小叔叔一樣既往不咎？”
“我懶得管你。”說完，我起身，“你們叔侄敘舊吧，我不打擾了。”
迴到主臥，我拾掇東西洗澡。
長澤醒得早肯定會到主臥，爬上我們的床。在這種小事上，我不想多費心神。自從我上次激怒6戎後，他再沒對我有過逾越之舉。哦，除了那個大雨中的吻。
況且6戎現在腿腳不便，我陪在他身邊也好。
鄭中庭不待見我，自然沒告訴我6戎的腿具體情況。我也沒問6戎，但是看他的精神狀態，應該是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的。
推開磨砂玻璃門，我看見6戎將重要衣物放在大腿上：他應該在等我。
我低頭，忽然心情不錯，“要我幫你洗澡嗎？”
6戎搖搖頭，眼中卻帶笑，“沒關係，我自己來。”
聳了聳肩，我走出浴室，給他騰地。
明明我幾乎睡了一整個下午，一躺在床上，我還是感覺到一股困倦。我的體力真的大不如從前，今天大動幹戈追了個女賊，後遺症似乎挺多。
對，那個女學生。
吳司嘉沒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情況怎麽樣。我怕出什麽幺蛾子，打電話給他。
“林蔓？”他調子很高，有點興奮。
我下意識皺眉，“你喝酒了？”
“嗯！”他重重應，“林蔓，你要不要一起來？”
“免了。”我繃住臉，“你要是神誌還清楚，就告訴我，那個女學生的事情怎麽樣了。”
他說：“哦？那個西瓜頭啊，我送她去警局了，也給她警告了。”
“那你慢慢喝。”想到他醉成爛泥的模樣，我實在沒什麽好話。
他嚎了一聲“可惜”就掛斷了電話，不用多想，他繼續喝酒。
不就抓到個女學生，他有必要這麽激動？
不解歸不解，這件事好歹有了個結果。我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關了水晶燈，開了掛在床頭光色溫暖的小台燈。
我躺下，準備入睡。6戎洗澡動靜不大，所以他出門的聲音就特別明顯，我本來快要睡著了，突然一下把我驚醒了。
他的腳還沒恢複，上個床就花了很久。
我背對他，一動不動，不想讓他覺得我還醒著。
他手長，輕輕一夠，便把燈關了。
房間陷入黑暗的刹那，我的腰間突然一重：6戎抱了我。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我不想裝睡。
“6戎，你鬆手。”我的手搭在他手上，使勁一掰。
他手上力氣一點不減，巋然不動，“蕭蕭認錯了。”
“如果你要跟我談話，鬆開我，坐起來談。”他這手虛虛放在我的腰間，其實什麽都沒幹，但我仍是覺得不自在。
“好。”
6戎收迴手，一陣窸窣，他坐起。
我也抹黑坐起，就著朦朦朧朧的月光，我大致知道他的位置。
盤起腿，我眯著眼兒，“6蕭蕭到底怎麽迴事？”
“蕭鸞搞的鬼，蕭蕭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她是在記恨你呢，她覺得你搶走了她的一切。”她說。
6謙君上次住院，看樣子沒什麽大礙，至少6家沒穿來噩耗。
至於6蕭蕭覺得被我搶走的東西，她都錯了，除了血緣，我什麽都沒有。而且，我也不屑擁有。
6謙君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兒，恐怕隻把我當作人生的汙點吧。
常年待在6謙君身邊，備受疼寵的6蕭蕭，真能不知真相？
屬於父親的疼寵與愛護，6謙君全都沒有給我，全都給了她。且我永遠不會認6謙君，6家千金小姐的頭銜，也是她的。
她還有什麽可氣的？
或許是，她那慣出來的脾性所致？
“6戎，你說實話，6蕭蕭是不是喜歡你？”怎麽琢磨都覺得不對勁，我終是問道。
朦朧的夜裏，清泠泠傳來他的笑意。
咳了聲，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6戎，你別多想，我沒吃醋。我隻是需要把情況了解透徹，不能再有下次。6蕭蕭是你侄女，你要疼她包容她一次沒關係，我要保證她不會再在暗地裏動手腳。”
我也想清楚了，6戎把6蕭蕭叫到跟前，就是想要親自處理這件事。說來說去，6戎比我了解6蕭蕭，或許他的辦法更有用。
反正這迴她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如果既往不咎的結果是永無後患。不妨一試。
如果6蕭蕭再次興風作浪，那就是另一迴事。她是誰我不會管，該怎麽來還是怎麽來。
不再笑，他斂著聲迴答我，“蕭蕭的確知道，這幾年她陪著我，想了不該想的事情。就算她想了，她也永遠不能得償所願。我心裏沒她，我們在理法上不能在一起，堂哥更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生。”
我輕哼，還真是這樣。如此，6蕭蕭本能地厭惡6長澤的存在，就是可以理解的。
“林蔓，你放心。蕭蕭幾乎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她本性不壞，就是強。她對我也就是一時迷戀，會壓過去的。蕭蕭膽子大過天，還不是堂哥和我寵出來的，她再鬧再鬧，都不會觸碰我和堂哥的底線的。這一迴她做了這些事，我警告過了，她絕不會再犯了。”
6戎不疾不徐地跟我解釋。
手掌抱住膝蓋，我狀似不經意問：“如果她再犯呢？”
“不用你動手，我會罰她。”他說，“我的女人我的兒子，我自己都舍不得動一根手指頭。”
我忍俊不禁，多年不見，6戎似乎變得匪氣了。
“小願，你應該多笑笑。”他突然換了稱唿，突然變得款款深情。
僵住笑、板起臉，我豁的躺下，“事情談完了，我要睡覺了。”
6戎能拿住6蕭蕭，這點我深信不疑。
至於蕭鸞那邊，我總有點不安心，也讓吳司嘉派人去盯著點。蕭鸞這心灰意冷，真不像是說著玩的。等到江落星迴來，我大概就能知道蕭鸞是不是真的厭倦了。
我翻過身，背對他。
他蛇似的，纏上我，抱住我。
“6戎，你鬆手。”我冷聲道，“你再這樣，我不會管你是不是病患，一腳把你踹下去。”
“林蔓，你踹吧。”
“我真踹？”
“嗯。”
氣不打一處來，我一腳下去。
“砰”，他就下去了。
我這右腳騰空，人還沒反應過來：6戎現在還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磨蹭許久，他又爬上床，手搭在我的腰上。
憋了半天的氣，我始終沒有下腳。
他現在腿腳還傷著，左手又添了道口子。我再踹下去，我真怕6長澤就沒有爸爸了。
可我這氣，一時半會難消。
******
“吳司嘉，你說我多久沒進過公司了，溫衍這個缺德的為什麽讓我代表他們公司去？他不怕破產啊？”
我對著立體鏡，邊整套裙邊向吳司嘉吐槽。
在z.d，我也就做個秘書，還總出狀況。
而且我要和6戎談生意，就顧不上放暑假的長澤。自打6蕭蕭暴露後，我才不願意交給6家人，而是把孩子托付給了周小梔。
周小梔心裏苦，日子難過得很。長澤過去，指不定能暖暖她的心。
吳司嘉橫坐在沙上，翹著二郎腿，晃啊晃。
“溫衍肯定算準6戎想要迴頭是岸，靠你賺錢呢。我說你這次，什麽都不用說，6戎就會把對溫衍公司最有利的合同送到你手裏。”
彎身，抓起辦公桌上的文案，我扔到他懷裏，“我臨時讓你做我的助理，不是讓你看我笑話的！”
以前的事情太複雜，我現在誰也不相信。周小梔、安小小，誰也不適合幹這個。就吳司嘉，臉皮比城牆厚，什麽場麵多少都能應付一些。
穩穩接住文件夾，他說：“我離了溫柔鄉來幫你，怎麽就是為了看你笑話？”
覷他一眼，我說：“準備好東西，跟我走吧。”
溫衍這人廣撒網，什麽賺錢幹什麽。他就是資金多，且大半是來路不明的。他不趕鴨子似的要投入到正當行業？溫衍不僅錢多、眼光也不錯，投的項目，半數以上穩賺不賠。
說實話，他根本不在意這個項目，十之**是記恨6戎。
走在四周光可鑒人的走廊上，我低聲對吳司嘉說：“我要真報複溫衍，半路倒戈，向著6戎。”
“如果你的心現在向著6戎了，你就可以這麽做。”他痞裏痞氣地，無端透著股認真。
我沒迴答他，昂挺胸進了會議室。
6戎他們早就到了，我走過去，和他握手寒暄。
“6總，開始吧。”我輕聲說。
吳司嘉正兒八經的模樣也能唬人，看著很專業，甚至勝過6戎身後的趙之平。
6戎掃視會議桌，我跟著他打量，會議桌上有z.d的高管及項目相關人員，也有溫衍這邊公司的。
我說話沒用，畢竟我這負責人是空降，溫衍這邊沒人服我。溫衍這段時間等於消失，我也不稀罕他管，反正我幹完這次就走人。
這是我欠溫衍的人情。
在6戎的指示下，會議走流程。
兩家公司合作的不是小項目，這次會議很正式，但最終還是沒到簽合同這個流程。
散會後，相關人員66續續散去。
沒幾分鍾，會議室隻剩我和6戎、吳司嘉和趙之平。
看了眼6戎，我合上文件夾，“吳助理，我們撤。”
“林蔓，你等一下。”
我手搭在光滑的椅背上，迴眸看他，“6總，您是還有什麽沒交代嗎？”
“我們兩個談談。”他補充，“在這裏，就我們兩個。”
趙之平會意，從公文包裏拿出黑色文件夾，放在桌子上。
“6總，我在車庫等您。”說完，趙之平一步一穩走出會議室。
趙之平出門後，我下意識看向吳司嘉。
接收到我的眼神訊息，吳司嘉聳肩，“得令，小的也退下了。”
比起趙之平，吳司嘉走路姿勢都顯得不上台麵。可人自由自在，活得高興。
僅剩我們兩個後，我抬眼：“怎麽，6總還有什麽事要交代我？”
畫展才過去沒幾天，6戎傷口還要塗藥、換藥的，但已經脫離輪椅。果然，這人的意誌力、恢複力都是驚人的。6蕭蕭目前沒有再造次，在考察期。據說，她最近在相親，出了院的6謙君緊巴巴地要給她找聯姻對象。
不想拂了長澤的意，我還是留在6戎家裏。
可我心裏這坎，並沒有過去。
長澤在，我不得不憋著那口怨氣對他和顏悅色，因此兩個人獨處時，我總要挑釁他。
將黑色文件夾推到我的跟前，6戎說：“你看一看。”
我狐疑接過，翻開，瀏覽。
專業名詞我可能不太懂，但這文件的意思我懂了：6戎投錢，卻不要收益，等於拱手送項目給溫衍。
那是筆巨款，白送給溫衍，我都嫌溫衍便宜。
6戎已經在乙方後簽了字，隻等我作為代表在甲方後簽字。
“6戎，你什麽意思？”我合上文件，“你要真樂意白送，幹嘛還要讓溫衍逼我來演這出戲？”
“不逼，你願意迴來嗎？”他的眼睛漆黑如潑墨，似要將我吸進去。
手指交疊輕叩文件夾，我問：“敢情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6長澤的存在了？”
“溫衍有意瞞我，沒有讓我知道長澤的存在。”
我迴：“6戎，愛你的女人太多，恨你的男人自然少不了。”
要說恨他恨得最持久的就是蕭鸞和溫衍，都怪這江落星太有魅力，又在年少時愛了這個不會為她駐足的男人。
話說迴來，這溫衍什麽心理，我還真想不通了。
如果他真的有心折磨6戎，不就該讓我這輩子和長澤安安分分活在法國某個小鎮？
對一個男人最好的懲罰，是讓他每日承受失去摯愛的苦，並且他不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他珍愛的人好好的。並且，他們離開他活得更好。
從胸前口袋拔出鋼筆，6戎揭開筆帽，遞給我，“林蔓，簽字吧。簽了字，我們就不欠溫衍了。”
我迴神，接過筆，翻開文件夾，再該簽名字的地方都簽了我的名字。
這幾年瀟灑慣了，冷不丁讓我談生意，我還真不習慣。我不是想要承6戎的情意和他重修舊好，隻不過為了早點結束這檔子事。我這一簽名，什麽會議我都不用參加了。
簽完兩份，一份留給6戎，一份我準備交給吳司嘉。
我套好鋼筆，遞給6戎：“6總，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
“林蔓，等一等，我還有些東西要給你。”6戎說道。
他抽出一直壓在下麵的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我跟前。
上麵，是一份存折。我隻消一眼，就知道那是6潮生留給我的那個。
移開存折，那又是另一份文件。我匆匆掃了眼，是份股權轉讓合同。自從何言之搶z.d未遂風波後，6戎的持股又增了點，變成百分之六十。而他，全部轉讓給我。看著他剛勁有力的前麵，我突然氣不打一處來。
大力合上文件，我一手拍在桌麵上，怒瞪6戎：“你是不是覺得，給我錢、給我股份，我就能當作之前什麽都沒生過？6戎，我告訴你，我現在不缺錢！”
前有溫衍坐鎮，畫展尚算成功。這些年我賣走的畫溫衍拿大頭，我大多用在長澤身上，但我多少有點積蓄。
6戎一而再再而三拿錢示好，讓我不痛快，特別不痛快。
他很淡定，定定看我，“林蔓，我不是覺得，我給你這些，你就必須要原諒我。林蔓，存折裏的錢是蕭鸞給你的，多的利息是銀行給你的，不是我。股份轉讓，我不是想要用這個抵消什麽，我是想告訴你，我真的沒有當年在意這些東西了。”
我心頭一軟。
我們互相了解，他當然知道我的軟肋，知道怎麽打動我。
差一點，我就要妥協了。
想到當年他一次次拒絕我的請求，執意要把我逼上絕路我深吸口氣，不再心軟。
我拿起合同，嘩啦撕成兩半，“6戎，你的公司，我不稀罕。”
將廢紙扔到辦公桌上，我繼續說道，“我既然答應和你一起在長澤麵前演幾年戲，我就不會反悔。你不必費心討好我，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6戎，曾經我想要的隻有你能給；現在，誰都給不了。”
他眼如深海，靜靜將我映進去。
將那份存折收好，我說：“6潮生給我的存折，你當年沒用，就還給我吧。”
“行了，6總你走吧。”我瞥了眼桌上的廢紙，“我還要請人打掃下這裏。”
6戎不再多說：“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
估摸著腳傷沒好全，6戎步子很慢。但他腰板挺直，配上他那身高，真有睥睨天下的味兒。
目送他出門，我迴過頭，散漫地看著一份合同和堆疊的廢紙。
十來分鍾過去，吳司嘉按耐不住寂寞闖進來，“我說小主子，你怎麽還沒出來？”
我努了努嘴，“喏，這份合同交給這兒的ceo吧，我們任務完成了，可以打道迴府了。”
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抓起合同就看。
“嘖嘖嘖，林蔓，你還真行。”他打趣，“6戎也就對你這麽大方了。”
我看向他：“我不稀罕這大方。”
他連連應和我：“這世上也就你這麽不稀罕了。”
看向那堆廢紙，他問：“這又是什麽？”
“廢紙，清了。”我簡潔說道，“任務完成，我去找長澤了。才半天不見，我怪想他的。”
走到門口，我聽到吳司嘉一聲嚎叫：“林蔓，你可真行，這麽多股份，你不要送我啊！”
沒有搭理他，我往外走。
上了出租車後，我打開存折一看，六年的利息錢，就挺多。這一半，我給長澤存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我準備捐給璉城周邊一些難以運轉的孤兒院、養老院，百分之十留給吳司嘉做傭金。
我這條命，沒有孤兒院活不下來。6潮生活著時，太寵我，我什麽都不用想。6潮生一死，我經曆了太多太多，大部分事情就看開了。
6戎把z.d股份拱手讓我也不能改變什麽，有句話說得好，能有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趕到鄭中庭家裏，這人似乎無所事事。反正趕上我去的，都是他開門。他生怕周小梔怎麽樣似的，天天守著。
我們兩看生厭，誰都沒多搭理誰。
鄭中庭在我麵前氣焰挺盛，一見到周小梔，“噗哧”全都滅了。
以前周小梔汲汲營求，如今她真的是心如死灰、對他全然無視。鄭中庭自知理虧，把我送到就撤退。
“小蔓，事情怎麽樣？”周小梔抱著長澤，臉蛋紅撲撲的，仿佛是當年初遇的模樣。
我笑說，“很順利，晚上請你們兩個吃大餐。”
一聽“大餐”，6長澤來勁，扭著身子朝我張開雙手。
我走過去，抱住他，“怎麽，長澤想吃什麽？”
他嘟了嘟嘴巴，身子在我懷裏蹭，“麻麻，長澤要吃大螃蟹。”
我點了點他的鼻尖，“行，滿足你。”
我們三個聚在一起，我和周小梔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長澤鬧著玩著，添了不少生氣。
轉瞬黃昏已至。
我拍了拍手：“周小梔，收拾收拾，我們一起出去。”
平時周小梔不出去，我不能時時刻刻顧上她，一有機會肯定不能放過。
周小梔起身，瞅了眼素白的睡裙，忽地靦腆一笑：“小蔓，我去換身衣服。”
明黃色的連衣裙、薄荷綠的手包，她很適合淡色，這明豔的顏色，讓人恍惚覺得她還在學生時代。為了襯這一身，她化的是淡妝。
見她收拾妥當，我抱起長澤：“我們走。”
鄭中庭見到周小梔的瞬間，眼眸亮了亮，“小梔，我送你們去吧？”
她拒絕：“不用。”她音色柔軟，眼神卻堅決。
鄭中庭欲言又止，最終說：“那好吧。”
說來，璉城這六年變化頗多。要說了解，我們三個裏，肯定是周小梔最了解。
海鮮海鮮，為了應景，周小梔選了江邊的餐廳。
江景，確是迷人。但我必須要時刻提防6長澤，這裏防護措施足夠好，但我經不起萬分之一的意外。
好在長澤被螃蟹迷住，賴在我懷裏不愛動，專心致誌啃咬蟹腳。他不是愛吃螃蟹，就喜歡啃啃咬咬吸吸。
周小梔這一身，在夜色裏特別打眼，因此不少男青年往這裏愁。
她不為所動，專心跟我和長澤說話。有了十一的前車之鑒，我也覺得在鄭中庭死之前，周小梔還是不要看上別人了。
吃到一半，忽地響起煙花綻放的聲兒。
長澤最先揚起脖子，“麻麻，看，煙花。”
我抬頭，的確是絢爛無比的煙花。平日，江邊可不讓放煙花，誰這麽勇敢頂風作案？不過，挺好看的。
看了幾秒，我脖子酸，按長澤的頭，小家夥不知道累，眼神灼灼地看著。
周小梔忽地重重推我，“小蔓，是你的名字。”
幾乎同時，我轉過去，抬頭一看。
綻放在夜空的一句話——林蔓，再嫁給我一次。
這東西不好控製，字形其實不清楚，但我一眼就看明白了。
一定是6戎。
他今天先是送項目又送存折和股份，現在又真是沒完沒了！
煙花轉身即逝，很快那閃閃的印記被夜空吞噬。
我轉過身，按迴長澤，“繼續吃。”
不等長澤說話，我這下起了玫瑰花語，清揚的鋼琴曲調迴旋在這露天餐廳上。
忽地，人聲攢動，我循聲望去，身處正中央款款走來的，正是6戎。
6戎氣質卓然，單單出現就能吸引不少矚目。此刻他陣仗夠大，更是引得全部人看著他。細碎的議論聲浮起。
長澤也認出了6戎，高興地踩著我的大腿，“麻麻，是粑粑！”
周小梔挨近我坐一點，抱走長澤，“長澤，在阿姨懷裏待一會？”
不知道小家夥怎麽了，冷不防說一句：“我懂的！”
6戎走到我身邊的同時，花瓣雨將停未停。他單膝下跪，細碎的花瓣落在他頭上，肩上他又跪在細密的花瓣上，說不出的妖嬈與豔情。
掏出紅色的戒指盒，他說：“林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本來的生日。”
他這強調，我就明白了。在我還是許折願時，過的生日。當年得知我是許折願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哪還有空管什麽勞什子生日。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在漸起的起哄聲中，我努力忍住動怒。
6戎不知我心思，得寸進尺，“林蔓，生日快樂是生日快樂。我今晚，是想正兒八經地向你求一次婚。我傷過你，深深地傷過你。你要不是傷透了，絕不會離開我。可是林蔓，我們這輩子隻能夠彼此相愛，為什麽不能軟一軟心，再把心給我一次呢？”
這一瞬，我討厭他的從容與篤信。
我猛地甩開他遞戒指盒的手，“然後讓你再把我的心割得七零八落嗎？！”
不等6戎醞釀說辭，有人驚唿，“戒指滾進江裏了！”
6戎豁的起身，作勢要去撿。
我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瘋了？這就是一求婚戒指，丟了再買不就行了。”
他緩慢地推開我，“林蔓，這是當年的婚戒。這是我欠你的，我該還給你。”
眼見他真的走到護欄前，我朝他吼：“6戎，你跳下去，就永遠別上來！”
他迴頭看我一眼，仿佛在說：我跳下去，就永遠在你的心裏了。
不等我反應，他已經翻身跳江。
“噗通”一聲，他濺起的水花，絢爛無比。
我十分警惕，鉗住她的手腕，“你要知道，我算是溫柔了。你說，讓那個被你傷了手的男人審問你，會是什麽下場呢？”
她下意識輕顫，看來此前是認識6戎這個人的。
我輕勾唇角，譏誚不已。
正在過人行道，我的手機好巧不巧響起來。不想出車禍，更不想女學生趁亂逃走，我任由手機鈴聲響動，沒有接聽的想法。
對方連打三個，我都沒有接。可能終於意識到我不方便接聽，那人沒有再打。
手機鈴不再響起後，我很快將女學生壓到藝術中心。我關她進休息室，我過這房間封閉沒有出路，我關上門，把我和她一起鎖在門內。四處張望，我看見衣架上有一套西裝和一條酒紅色的領帶。
推著她往前，我單手扯下領帶，將她綁在衣架上。
“你放我走！”她怒等我，兩隻胳膊劇烈晃動。
我知道她短時間內沒辦法掙開，後退到門口，抵住門，拿出手機。我看見手機屏幕上有三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吳司嘉。
解開鎖屏，我打迴給他。
“什麽事？”我開門見山。
與他相處下來，我相信他公私分明，且他說他會快樂，那他一定會快樂。
他和楊玏，始終不一樣。楊玏固執到死，他是懂得迴頭的。
“探望過蕭鸞的，除了你，就是6蕭蕭。”吳司嘉說道，“程繡那邊還沒有什麽進展，我估計十有**是她搗的鬼。”
我覷向相隔幾米還在掙紮的女學生，“你確定6蕭蕭看過蕭鸞？”
6蕭蕭差點嫁給蕭鸞，之前因為宋嵩的緣故她也被蕭鸞利用，害我被markus囚禁一段時間。兩個人能扯上關係，我不驚訝，但是為什麽？
宋嵩的事，怎麽都是陳年舊事了吧？6蕭蕭還在記恨？
“我確定。”吳司嘉又說，“這麽些年，6蕭蕭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聯姻的對象。她一直陪在6戎身邊，林蔓，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猛然間，我迴想起6蕭蕭得知長澤存在那一晃而逝的狠戾。
她是在嫉妒？
如果她被保護得足夠好，她不會得知自己的身世，更不會得知6戎的秘密迴想起曾經妖豔如罌粟花的可人兒，我想她是無所忌憚的。
隻要她想要，她都下得了手。
我沉下聲，“吳司嘉，我明白了。你盡快趕來藝術中心吧，我在入口第一家休息室等你。”
吩咐完，我收好手機，走到那女學生麵前。
她晃得厲害，衣架隨著她的動作搖晃，不是摩擦地麵，出尖銳的聲音。
拽住她的肩膀，我把她往牆邊推，嗬道：“安靜點！”
女學生眸中泛著水光，“你放我走！”
“想走？你不坦白還想從我手中溜走？”
她恨恨瞪我，“我不會告訴你的！”
“是6蕭蕭吧？”我輕聲問，滿意看到她臉上滑過慌亂。
我心下了然：真的是6蕭蕭。
不再等她虛與委蛇的迴答，我冷聲說：“不用說話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這裏全都是攝像頭，你蓄意傷人的罪逃不了。”
她睜大眼睛，十分倔：“我沒有。”
我輕嗤，牢牢鉗住她，生怕她逃了。
幾分鍾過後，吳司嘉敲門，我拽著女學生的胳膊去開門。
“你怎麽這麽快？”
他進來後反手關上門，“本來就在這附近。今天是你的畫展，我肯定要來捧場。”
扯過女學生，我推到他懷裏，“吳司嘉，這人是6蕭蕭派來行刺我的，你處理一下。”
按住她，他看向我，“你呢？”
我垂了垂眸子，後抬眼看向他，“6戎受傷了，我要去看他。”
他嘴角掛著笑意，“那是理所應當的。”
吳司嘉左手桎梏女學生，右手替我開門，“你放心，我會處理妥當的。”
不再多說，我重迴畫展。
在恢複如常的展廳裏，我搜尋6長澤和6戎的身影。
後知後覺地，我記起6戎受了傷。
掏出6戎在什麽地方。
他也在休息室，不過是專門留給那些貴賓冠上了vip的休息室。做了很多準備的緣故，我對藝術中心的格局有所了解。沒花多久，我便找到那個休息室。
推門進屋，我看見6戎坐在輪椅上，抱著長澤。他的左手被長澤的身體擋住，我看不太清。
“林蔓，你來了。”他的目光在我進門的瞬間就一直膠在我的臉上。
長澤聞言，一骨碌下地，跑到我的麵前，仰著腦袋求抱。
我傾身抱起長澤，“乖。”
走到6戎麵前，我才清楚看到他滿是血跡的左手。黏稠的血液已幹，看得出來，他沒有做任何處理。那一刀要是深了，他的手能廢！
我有些惱，“你真的不在意？”
他輕笑：“我要是殘了廢了，你不就會照顧我了？”
許久不見，他竟然學會了油嘴滑舌地耍無賴。
撫了撫疼的額際，我說，“長澤我看著呢，你去處理一下。”
我知道的，他怕長澤有閃失，才一直等著我。
對方有備而來，他分心處理傷口時，長澤可能會出事。
“粑粑，不疼不疼。”長澤眼圈還有點紅，大概還是害怕的。不過他很貼心，軟言軟語地哄著6戎。
6戎抬起完好的右手，拍拍他的腦袋，“長澤乖，陪在媽媽身邊。”
長澤點頭。
待到6戎推著輪椅往衛生間走，我才想起沒告訴他是6蕭蕭派人來傷害我。
眼見他的背影被門擋住，我不著急，坐在沙上。
長澤軟軟地纏住我，“麻麻，你還好嗎？”
屈起食指，我刮了刮他的鼻子，“麻麻沒事，長澤是不是害怕了？”
他吸了吸鼻子，故意做出大義凜然的模樣，“長澤是男子漢，長澤不怕！”
輕笑出聲，我依著他：“好好好，我們的長澤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其實長澤還小，在看到6戎滿手是血是大哭出聲，才是正常的。
以前我還挺害怕長澤身上流淌著6戎的血，從小便孤冷、怪癖、不好與人親近。好在長澤慢慢長大，除了身體多病受了點罪，他和一般孩子無異——會害怕會撒嬌。
6戎動作很快，沒多久出來，左手已經綁上繃帶。
“還去畫展看看嗎？”6戎到我跟前，柔聲詢問。
出了這檔子事，我沒什麽心思，且長澤也確實受了驚，我不想再待下去。
“6戎，我想帶長澤去附近吃飯，吃完就迴家吧。”
原本我也滿心期待的畫展，突然變得索然無味。
6戎迴：“那就走吧。”
“你的手、你的腿，都還好嗎？”我瞧了眼刺白的紗布和穿著整潔西褲的腿。
他似是動容，緩慢迴道：“還好。”
長澤一出藝術中心，就似乎忘記了，高高興興地。
沒見鄭中庭來照顧6戎，他是傷患，又當著長澤的麵，我自然要照顧好他。
吃過飯，6戎隨我們迴家，我不得不半拖半拽把他扶到副駕駛座上。完事後，我把乖乖站在一邊的長澤抱給6戎。
見長澤軟趴趴地靠在6戎胸膛，滿臉的幸福，我不由動容。
這是長澤想要的生活。
猛地覺得陽光刺眼，我眯了眯眼，同時關上了車門。
不再看父子倆的互動，我專心疊好輪椅，放進後備箱。
我動作不快，但也不慢。
怎料，我坐上駕駛座時，長澤已經在6戎懷裏睡著。
也好。
我調高了空調溫度，怕他著涼。
和6戎眼神擦過，我沒有多說，開車上路。
紅燈。
“6戎，是6蕭蕭。”
6戎似乎並不驚訝，“林蔓，我會找蕭蕭好好談一談。”
“6戎，6蕭蕭還和蕭鸞有牽扯，她昨天派人到藝術中心說我抄襲，今天派人傷我，可惜傷的是她敬愛的小叔叔。”6戎雲淡風輕的態度讓我不悅，忍不住語出惡言。
“綠燈了。”他沉默幾秒，終於動唇。我以為他會說什麽，結果竟是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行，綠燈就綠燈。
我猛踩油門，開得有點急。忽地意識到車上還有長澤，我才緩下來，穩穩當當開車。
到家後，我抱起長澤，大步流星上樓，全然不管身在輪椅的6戎方不方便。
為了追那個女學生，我跑得太久，一沾上床，疲倦就鋪天蓋地襲來。
蜷起身子，我抱住長澤，沉沉入睡。
*****
“林蔓，起來了。”
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喊我。
是誰？
將醒未醒之際，我腦袋特別的痛。我竟然不知道是誰在喊我，可我無比確定，那道溫淳的聲音，是我內心深處的渴望。
“林蔓，該醒了。”
他依舊溫柔。
我驟然清醒，猛地坐起，睜開睡意惺忪的眸子，入目的是6戎放大的臉龐。
他無疑是英俊而迷人的，遠看近看、左看右看，都是那樣撩人心扉。
意識從混沌到清楚，我看向他，“吃飯了？”
“嗯，我做的。”他似是沒現我的異樣，“長澤已經先下樓，你放心，有阿姨看著。”
其實還是不放心。
我推開他，“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就好。”
沒有多說，他轉了個彎，推著輪椅出去。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目送他。
將醒未醒的小插曲讓我清楚地認知——我近乎本能地渴望著親近6戎。
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走到他身邊，再經曆他的謊言與傷害。
我給自己下了魔咒，拒絕吳司嘉時，我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6戎以外的男人。
事實上，我也預知到我日後情路有多寡淡。
呆坐幾分鍾，我豁然下床，匆匆準備。
6戎一定等我下去才吃飯，我不想長澤餓著肚子。
下樓，我拐個彎，走到餐桌前。不期然，我看到言笑晏晏的6蕭蕭。
我怔住，看在若無其事在跟長澤搭話的6蕭蕭。
隨即，我又偏頭望向一旁沉靜如深海的6戎。不管他是坐是站、是冷是暖，總是一副從容篤定的模樣。
想到6蕭蕭接二連三攪局，我是無法放下對她的戒心的。
“小嬸嬸，你來了。”她眼中帶笑，很是歡迎我。
但我知道，她眼中全是倨傲。6蕭蕭還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愛恨分明、是非對立，一如我當初得知的模樣。
怎料，當初她對宋嵩這般一往無前的勁兒，如今用在了6戎身上。
我和她不是情敵時，她把沈穎勾走宋嵩魂的事歸結到我身上；如今是了，她更是肆無忌憚地朝我展開報複。
麵色不改，我坐在她和長澤之間，“嗯，我來了。”
6蕭蕭似是察覺不到我的敵意，整個過程都在與我搭話。
我不知道6戎請來6蕭蕭有什麽意圖，他全程很少說話，不時給我和長澤夾菜。
晚餐結束，我懶得去給6蕭蕭泡茶送甜點，全都是阿姨在做。
6蕭蕭能出手，我就能不給她好臉色。
不理6蕭蕭，我抱著長澤上樓。剛吃完飯，我帶他往樓上走，自然給他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畫室。迴到臥室後，他突然起來興致，拉著我唱唱跳跳。
我依著他，小家夥起初興致高，沒過半個小時就喊困。
掐了掐他的鼻子，我哄：“麻麻給你洗澡，再睡覺好不好？”
長澤奶聲奶氣，眼睛水靈水靈，“好。”
早上哭過，剛才又玩瘋了，長澤在我的故事裏很快睡著了。
走出長澤的臥室，我目光落在主臥，房門半開，裏頭一片漆黑。
6戎還沒上來。
我穿過走廊，緩步下樓。
6蕭蕭和6戎在露台，兩個人麵對麵坐著，談論著什麽。
不管6戎怎麽處理，我個人是要給6蕭蕭一點警告。
見我走去，6蕭蕭眼波流轉，笑意盈盈，“小嬸嬸，你下來了。”
推開她的手，我坐在空著的藤椅上，“6蕭蕭，你不用在我麵前演戲。你去找過蕭鸞，你讓程繡鬧事，你派個女學生刺殺我，我全都知道。”
聽我說完，6蕭蕭臉色恢複，帶著一股子傲然，“所以，你想要怎麽樣？”
我看向6戎：“你讓她來家裏什麽意思？”
“讓她收手，我既往不咎。”他直接迴我。
得到6戎的迴答，我又看向6蕭蕭，“你同意了嗎？”
她揚起嘴角，浮起小小的梨渦，“小叔叔的話，我從來都聽。哪怕當初我多麽討厭你，也沒有透出口風你吸毒。不過你命不好，碰上個什麽都能知道的蕭鸞。”
我反詰：“蕭鸞的下場，你看到了嗎？”
6蕭蕭含笑，看我又看6戎，最後又將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林蔓，蕭鸞坐牢又怎麽了？他做了他最想做的事，他這輩子心是自由的。你以為你現在身在牢籠之外就是自由的嗎？”
6蕭蕭大多時間跋扈而驕橫，骨子裏卻也老練。
因為她是6家的人，她的命運不能自己做主。那時她轟轟烈烈地愛著宋嵩卻隨時做好準備抽身而退嫁給她的聯姻對象。
幸虧，我不是6蕭蕭。
她這問題，問得我一時心頭泛酸。
我不知道我怎麽了。
凜了凜心神，我重新看向6蕭蕭，“我不管你怎麽答應6戎的，我警告你，你再次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斂起笑容，她又問：“小嬸嬸的意思，也和小叔叔一樣既往不咎？”
“我懶得管你。”說完，我起身，“你們叔侄敘舊吧，我不打擾了。”
迴到主臥，我拾掇東西洗澡。
長澤醒得早肯定會到主臥，爬上我們的床。在這種小事上，我不想多費心神。自從我上次激怒6戎後，他再沒對我有過逾越之舉。哦，除了那個大雨中的吻。
況且6戎現在腿腳不便，我陪在他身邊也好。
鄭中庭不待見我，自然沒告訴我6戎的腿具體情況。我也沒問6戎，但是看他的精神狀態，應該是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的。
推開磨砂玻璃門，我看見6戎將重要衣物放在大腿上：他應該在等我。
我低頭，忽然心情不錯，“要我幫你洗澡嗎？”
6戎搖搖頭，眼中卻帶笑，“沒關係，我自己來。”
聳了聳肩，我走出浴室，給他騰地。
明明我幾乎睡了一整個下午，一躺在床上，我還是感覺到一股困倦。我的體力真的大不如從前，今天大動幹戈追了個女賊，後遺症似乎挺多。
對，那個女學生。
吳司嘉沒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情況怎麽樣。我怕出什麽幺蛾子，打電話給他。
“林蔓？”他調子很高，有點興奮。
我下意識皺眉，“你喝酒了？”
“嗯！”他重重應，“林蔓，你要不要一起來？”
“免了。”我繃住臉，“你要是神誌還清楚，就告訴我，那個女學生的事情怎麽樣了。”
他說：“哦？那個西瓜頭啊，我送她去警局了，也給她警告了。”
“那你慢慢喝。”想到他醉成爛泥的模樣，我實在沒什麽好話。
他嚎了一聲“可惜”就掛斷了電話，不用多想，他繼續喝酒。
不就抓到個女學生，他有必要這麽激動？
不解歸不解，這件事好歹有了個結果。我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關了水晶燈，開了掛在床頭光色溫暖的小台燈。
我躺下，準備入睡。6戎洗澡動靜不大，所以他出門的聲音就特別明顯，我本來快要睡著了，突然一下把我驚醒了。
他的腳還沒恢複，上個床就花了很久。
我背對他，一動不動，不想讓他覺得我還醒著。
他手長，輕輕一夠，便把燈關了。
房間陷入黑暗的刹那，我的腰間突然一重：6戎抱了我。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我不想裝睡。
“6戎，你鬆手。”我的手搭在他手上，使勁一掰。
他手上力氣一點不減，巋然不動，“蕭蕭認錯了。”
“如果你要跟我談話，鬆開我，坐起來談。”他這手虛虛放在我的腰間，其實什麽都沒幹，但我仍是覺得不自在。
“好。”
6戎收迴手，一陣窸窣，他坐起。
我也抹黑坐起，就著朦朦朧朧的月光，我大致知道他的位置。
盤起腿，我眯著眼兒，“6蕭蕭到底怎麽迴事？”
“蕭鸞搞的鬼，蕭蕭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她是在記恨你呢，她覺得你搶走了她的一切。”她說。
6謙君上次住院，看樣子沒什麽大礙，至少6家沒穿來噩耗。
至於6蕭蕭覺得被我搶走的東西，她都錯了，除了血緣，我什麽都沒有。而且，我也不屑擁有。
6謙君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兒，恐怕隻把我當作人生的汙點吧。
常年待在6謙君身邊，備受疼寵的6蕭蕭，真能不知真相？
屬於父親的疼寵與愛護，6謙君全都沒有給我，全都給了她。且我永遠不會認6謙君，6家千金小姐的頭銜，也是她的。
她還有什麽可氣的？
或許是，她那慣出來的脾性所致？
“6戎，你說實話，6蕭蕭是不是喜歡你？”怎麽琢磨都覺得不對勁，我終是問道。
朦朧的夜裏，清泠泠傳來他的笑意。
咳了聲，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6戎，你別多想，我沒吃醋。我隻是需要把情況了解透徹，不能再有下次。6蕭蕭是你侄女，你要疼她包容她一次沒關係，我要保證她不會再在暗地裏動手腳。”
我也想清楚了，6戎把6蕭蕭叫到跟前，就是想要親自處理這件事。說來說去，6戎比我了解6蕭蕭，或許他的辦法更有用。
反正這迴她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如果既往不咎的結果是永無後患。不妨一試。
如果6蕭蕭再次興風作浪，那就是另一迴事。她是誰我不會管，該怎麽來還是怎麽來。
不再笑，他斂著聲迴答我，“蕭蕭的確知道，這幾年她陪著我，想了不該想的事情。就算她想了，她也永遠不能得償所願。我心裏沒她，我們在理法上不能在一起，堂哥更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生。”
我輕哼，還真是這樣。如此，6蕭蕭本能地厭惡6長澤的存在，就是可以理解的。
“林蔓，你放心。蕭蕭幾乎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她本性不壞，就是強。她對我也就是一時迷戀，會壓過去的。蕭蕭膽子大過天，還不是堂哥和我寵出來的，她再鬧再鬧，都不會觸碰我和堂哥的底線的。這一迴她做了這些事，我警告過了，她絕不會再犯了。”
6戎不疾不徐地跟我解釋。
手掌抱住膝蓋，我狀似不經意問：“如果她再犯呢？”
“不用你動手，我會罰她。”他說，“我的女人我的兒子，我自己都舍不得動一根手指頭。”
我忍俊不禁，多年不見，6戎似乎變得匪氣了。
“小願，你應該多笑笑。”他突然換了稱唿，突然變得款款深情。
僵住笑、板起臉，我豁的躺下，“事情談完了，我要睡覺了。”
6戎能拿住6蕭蕭，這點我深信不疑。
至於蕭鸞那邊，我總有點不安心，也讓吳司嘉派人去盯著點。蕭鸞這心灰意冷，真不像是說著玩的。等到江落星迴來，我大概就能知道蕭鸞是不是真的厭倦了。
我翻過身，背對他。
他蛇似的，纏上我，抱住我。
“6戎，你鬆手。”我冷聲道，“你再這樣，我不會管你是不是病患，一腳把你踹下去。”
“林蔓，你踹吧。”
“我真踹？”
“嗯。”
氣不打一處來，我一腳下去。
“砰”，他就下去了。
我這右腳騰空，人還沒反應過來：6戎現在還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磨蹭許久，他又爬上床，手搭在我的腰上。
憋了半天的氣，我始終沒有下腳。
他現在腿腳還傷著，左手又添了道口子。我再踹下去，我真怕6長澤就沒有爸爸了。
可我這氣，一時半會難消。
******
“吳司嘉，你說我多久沒進過公司了，溫衍這個缺德的為什麽讓我代表他們公司去？他不怕破產啊？”
我對著立體鏡，邊整套裙邊向吳司嘉吐槽。
在z.d，我也就做個秘書，還總出狀況。
而且我要和6戎談生意，就顧不上放暑假的長澤。自打6蕭蕭暴露後，我才不願意交給6家人，而是把孩子托付給了周小梔。
周小梔心裏苦，日子難過得很。長澤過去，指不定能暖暖她的心。
吳司嘉橫坐在沙上，翹著二郎腿，晃啊晃。
“溫衍肯定算準6戎想要迴頭是岸，靠你賺錢呢。我說你這次，什麽都不用說，6戎就會把對溫衍公司最有利的合同送到你手裏。”
彎身，抓起辦公桌上的文案，我扔到他懷裏，“我臨時讓你做我的助理，不是讓你看我笑話的！”
以前的事情太複雜，我現在誰也不相信。周小梔、安小小，誰也不適合幹這個。就吳司嘉，臉皮比城牆厚，什麽場麵多少都能應付一些。
穩穩接住文件夾，他說：“我離了溫柔鄉來幫你，怎麽就是為了看你笑話？”
覷他一眼，我說：“準備好東西，跟我走吧。”
溫衍這人廣撒網，什麽賺錢幹什麽。他就是資金多，且大半是來路不明的。他不趕鴨子似的要投入到正當行業？溫衍不僅錢多、眼光也不錯，投的項目，半數以上穩賺不賠。
說實話，他根本不在意這個項目，十之**是記恨6戎。
走在四周光可鑒人的走廊上，我低聲對吳司嘉說：“我要真報複溫衍，半路倒戈，向著6戎。”
“如果你的心現在向著6戎了，你就可以這麽做。”他痞裏痞氣地，無端透著股認真。
我沒迴答他，昂挺胸進了會議室。
6戎他們早就到了，我走過去，和他握手寒暄。
“6總，開始吧。”我輕聲說。
吳司嘉正兒八經的模樣也能唬人，看著很專業，甚至勝過6戎身後的趙之平。
6戎掃視會議桌，我跟著他打量，會議桌上有z.d的高管及項目相關人員，也有溫衍這邊公司的。
我說話沒用，畢竟我這負責人是空降，溫衍這邊沒人服我。溫衍這段時間等於消失，我也不稀罕他管，反正我幹完這次就走人。
這是我欠溫衍的人情。
在6戎的指示下，會議走流程。
兩家公司合作的不是小項目，這次會議很正式，但最終還是沒到簽合同這個流程。
散會後，相關人員66續續散去。
沒幾分鍾，會議室隻剩我和6戎、吳司嘉和趙之平。
看了眼6戎，我合上文件夾，“吳助理，我們撤。”
“林蔓，你等一下。”
我手搭在光滑的椅背上，迴眸看他，“6總，您是還有什麽沒交代嗎？”
“我們兩個談談。”他補充，“在這裏，就我們兩個。”
趙之平會意，從公文包裏拿出黑色文件夾，放在桌子上。
“6總，我在車庫等您。”說完，趙之平一步一穩走出會議室。
趙之平出門後，我下意識看向吳司嘉。
接收到我的眼神訊息，吳司嘉聳肩，“得令，小的也退下了。”
比起趙之平，吳司嘉走路姿勢都顯得不上台麵。可人自由自在，活得高興。
僅剩我們兩個後，我抬眼：“怎麽，6總還有什麽事要交代我？”
畫展才過去沒幾天，6戎傷口還要塗藥、換藥的，但已經脫離輪椅。果然，這人的意誌力、恢複力都是驚人的。6蕭蕭目前沒有再造次，在考察期。據說，她最近在相親，出了院的6謙君緊巴巴地要給她找聯姻對象。
不想拂了長澤的意，我還是留在6戎家裏。
可我心裏這坎，並沒有過去。
長澤在，我不得不憋著那口怨氣對他和顏悅色，因此兩個人獨處時，我總要挑釁他。
將黑色文件夾推到我的跟前，6戎說：“你看一看。”
我狐疑接過，翻開，瀏覽。
專業名詞我可能不太懂，但這文件的意思我懂了：6戎投錢，卻不要收益，等於拱手送項目給溫衍。
那是筆巨款，白送給溫衍，我都嫌溫衍便宜。
6戎已經在乙方後簽了字，隻等我作為代表在甲方後簽字。
“6戎，你什麽意思？”我合上文件，“你要真樂意白送，幹嘛還要讓溫衍逼我來演這出戲？”
“不逼，你願意迴來嗎？”他的眼睛漆黑如潑墨，似要將我吸進去。
手指交疊輕叩文件夾，我問：“敢情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6長澤的存在了？”
“溫衍有意瞞我，沒有讓我知道長澤的存在。”
我迴：“6戎，愛你的女人太多，恨你的男人自然少不了。”
要說恨他恨得最持久的就是蕭鸞和溫衍，都怪這江落星太有魅力，又在年少時愛了這個不會為她駐足的男人。
話說迴來，這溫衍什麽心理，我還真想不通了。
如果他真的有心折磨6戎，不就該讓我這輩子和長澤安安分分活在法國某個小鎮？
對一個男人最好的懲罰，是讓他每日承受失去摯愛的苦，並且他不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他珍愛的人好好的。並且，他們離開他活得更好。
從胸前口袋拔出鋼筆，6戎揭開筆帽，遞給我，“林蔓，簽字吧。簽了字，我們就不欠溫衍了。”
我迴神，接過筆，翻開文件夾，再該簽名字的地方都簽了我的名字。
這幾年瀟灑慣了，冷不丁讓我談生意，我還真不習慣。我不是想要承6戎的情意和他重修舊好，隻不過為了早點結束這檔子事。我這一簽名，什麽會議我都不用參加了。
簽完兩份，一份留給6戎，一份我準備交給吳司嘉。
我套好鋼筆，遞給6戎：“6總，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
“林蔓，等一等，我還有些東西要給你。”6戎說道。
他抽出一直壓在下麵的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我跟前。
上麵，是一份存折。我隻消一眼，就知道那是6潮生留給我的那個。
移開存折，那又是另一份文件。我匆匆掃了眼，是份股權轉讓合同。自從何言之搶z.d未遂風波後，6戎的持股又增了點，變成百分之六十。而他，全部轉讓給我。看著他剛勁有力的前麵，我突然氣不打一處來。
大力合上文件，我一手拍在桌麵上，怒瞪6戎：“你是不是覺得，給我錢、給我股份，我就能當作之前什麽都沒生過？6戎，我告訴你，我現在不缺錢！”
前有溫衍坐鎮，畫展尚算成功。這些年我賣走的畫溫衍拿大頭，我大多用在長澤身上，但我多少有點積蓄。
6戎一而再再而三拿錢示好，讓我不痛快，特別不痛快。
他很淡定，定定看我，“林蔓，我不是覺得，我給你這些，你就必須要原諒我。林蔓，存折裏的錢是蕭鸞給你的，多的利息是銀行給你的，不是我。股份轉讓，我不是想要用這個抵消什麽，我是想告訴你，我真的沒有當年在意這些東西了。”
我心頭一軟。
我們互相了解，他當然知道我的軟肋，知道怎麽打動我。
差一點，我就要妥協了。
想到當年他一次次拒絕我的請求，執意要把我逼上絕路我深吸口氣，不再心軟。
我拿起合同，嘩啦撕成兩半，“6戎，你的公司，我不稀罕。”
將廢紙扔到辦公桌上，我繼續說道，“我既然答應和你一起在長澤麵前演幾年戲，我就不會反悔。你不必費心討好我，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6戎，曾經我想要的隻有你能給；現在，誰都給不了。”
他眼如深海，靜靜將我映進去。
將那份存折收好，我說：“6潮生給我的存折，你當年沒用，就還給我吧。”
“行了，6總你走吧。”我瞥了眼桌上的廢紙，“我還要請人打掃下這裏。”
6戎不再多說：“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
估摸著腳傷沒好全，6戎步子很慢。但他腰板挺直，配上他那身高，真有睥睨天下的味兒。
目送他出門，我迴過頭，散漫地看著一份合同和堆疊的廢紙。
十來分鍾過去，吳司嘉按耐不住寂寞闖進來，“我說小主子，你怎麽還沒出來？”
我努了努嘴，“喏，這份合同交給這兒的ceo吧，我們任務完成了，可以打道迴府了。”
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抓起合同就看。
“嘖嘖嘖，林蔓，你還真行。”他打趣，“6戎也就對你這麽大方了。”
我看向他：“我不稀罕這大方。”
他連連應和我：“這世上也就你這麽不稀罕了。”
看向那堆廢紙，他問：“這又是什麽？”
“廢紙，清了。”我簡潔說道，“任務完成，我去找長澤了。才半天不見，我怪想他的。”
走到門口，我聽到吳司嘉一聲嚎叫：“林蔓，你可真行，這麽多股份，你不要送我啊！”
沒有搭理他，我往外走。
上了出租車後，我打開存折一看，六年的利息錢，就挺多。這一半，我給長澤存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我準備捐給璉城周邊一些難以運轉的孤兒院、養老院，百分之十留給吳司嘉做傭金。
我這條命，沒有孤兒院活不下來。6潮生活著時，太寵我，我什麽都不用想。6潮生一死，我經曆了太多太多，大部分事情就看開了。
6戎把z.d股份拱手讓我也不能改變什麽，有句話說得好，能有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趕到鄭中庭家裏，這人似乎無所事事。反正趕上我去的，都是他開門。他生怕周小梔怎麽樣似的，天天守著。
我們兩看生厭，誰都沒多搭理誰。
鄭中庭在我麵前氣焰挺盛，一見到周小梔，“噗哧”全都滅了。
以前周小梔汲汲營求，如今她真的是心如死灰、對他全然無視。鄭中庭自知理虧，把我送到就撤退。
“小蔓，事情怎麽樣？”周小梔抱著長澤，臉蛋紅撲撲的，仿佛是當年初遇的模樣。
我笑說，“很順利，晚上請你們兩個吃大餐。”
一聽“大餐”，6長澤來勁，扭著身子朝我張開雙手。
我走過去，抱住他，“怎麽，長澤想吃什麽？”
他嘟了嘟嘴巴，身子在我懷裏蹭，“麻麻，長澤要吃大螃蟹。”
我點了點他的鼻尖，“行，滿足你。”
我們三個聚在一起，我和周小梔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長澤鬧著玩著，添了不少生氣。
轉瞬黃昏已至。
我拍了拍手：“周小梔，收拾收拾，我們一起出去。”
平時周小梔不出去，我不能時時刻刻顧上她，一有機會肯定不能放過。
周小梔起身，瞅了眼素白的睡裙，忽地靦腆一笑：“小蔓，我去換身衣服。”
明黃色的連衣裙、薄荷綠的手包，她很適合淡色，這明豔的顏色，讓人恍惚覺得她還在學生時代。為了襯這一身，她化的是淡妝。
見她收拾妥當，我抱起長澤：“我們走。”
鄭中庭見到周小梔的瞬間，眼眸亮了亮，“小梔，我送你們去吧？”
她拒絕：“不用。”她音色柔軟，眼神卻堅決。
鄭中庭欲言又止，最終說：“那好吧。”
說來，璉城這六年變化頗多。要說了解，我們三個裏，肯定是周小梔最了解。
海鮮海鮮，為了應景，周小梔選了江邊的餐廳。
江景，確是迷人。但我必須要時刻提防6長澤，這裏防護措施足夠好，但我經不起萬分之一的意外。
好在長澤被螃蟹迷住，賴在我懷裏不愛動，專心致誌啃咬蟹腳。他不是愛吃螃蟹，就喜歡啃啃咬咬吸吸。
周小梔這一身，在夜色裏特別打眼，因此不少男青年往這裏愁。
她不為所動，專心跟我和長澤說話。有了十一的前車之鑒，我也覺得在鄭中庭死之前，周小梔還是不要看上別人了。
吃到一半，忽地響起煙花綻放的聲兒。
長澤最先揚起脖子，“麻麻，看，煙花。”
我抬頭，的確是絢爛無比的煙花。平日，江邊可不讓放煙花，誰這麽勇敢頂風作案？不過，挺好看的。
看了幾秒，我脖子酸，按長澤的頭，小家夥不知道累，眼神灼灼地看著。
周小梔忽地重重推我，“小蔓，是你的名字。”
幾乎同時，我轉過去，抬頭一看。
綻放在夜空的一句話——林蔓，再嫁給我一次。
這東西不好控製，字形其實不清楚，但我一眼就看明白了。
一定是6戎。
他今天先是送項目又送存折和股份，現在又真是沒完沒了！
煙花轉身即逝，很快那閃閃的印記被夜空吞噬。
我轉過身，按迴長澤，“繼續吃。”
不等長澤說話，我這下起了玫瑰花語，清揚的鋼琴曲調迴旋在這露天餐廳上。
忽地，人聲攢動，我循聲望去，身處正中央款款走來的，正是6戎。
6戎氣質卓然，單單出現就能吸引不少矚目。此刻他陣仗夠大，更是引得全部人看著他。細碎的議論聲浮起。
長澤也認出了6戎，高興地踩著我的大腿，“麻麻，是粑粑！”
周小梔挨近我坐一點，抱走長澤，“長澤，在阿姨懷裏待一會？”
不知道小家夥怎麽了，冷不防說一句：“我懂的！”
6戎走到我身邊的同時，花瓣雨將停未停。他單膝下跪，細碎的花瓣落在他頭上，肩上他又跪在細密的花瓣上，說不出的妖嬈與豔情。
掏出紅色的戒指盒，他說：“林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本來的生日。”
他這強調，我就明白了。在我還是許折願時，過的生日。當年得知我是許折願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哪還有空管什麽勞什子生日。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在漸起的起哄聲中，我努力忍住動怒。
6戎不知我心思，得寸進尺，“林蔓，生日快樂是生日快樂。我今晚，是想正兒八經地向你求一次婚。我傷過你，深深地傷過你。你要不是傷透了，絕不會離開我。可是林蔓，我們這輩子隻能夠彼此相愛，為什麽不能軟一軟心，再把心給我一次呢？”
這一瞬，我討厭他的從容與篤信。
我猛地甩開他遞戒指盒的手，“然後讓你再把我的心割得七零八落嗎？！”
不等6戎醞釀說辭，有人驚唿，“戒指滾進江裏了！”
6戎豁的起身，作勢要去撿。
我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瘋了？這就是一求婚戒指，丟了再買不就行了。”
他緩慢地推開我，“林蔓，這是當年的婚戒。這是我欠你的，我該還給你。”
眼見他真的走到護欄前，我朝他吼：“6戎，你跳下去，就永遠別上來！”
他迴頭看我一眼，仿佛在說：我跳下去，就永遠在你的心裏了。
不等我反應，他已經翻身跳江。
“噗通”一聲，他濺起的水花，絢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