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菥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歐豫的碰觸,重逢的場麵在8年前她就曾想過,可是後來被歐豫摧毀了,10年後的重逢,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她才是。”


    她用眼神指了指,歐豫身後站在台階上的古沛。


    這話不是替她自己說的,是替莫雪說的,比起莫雪她已然幸運很多了。這麽多年,歐豫從未說過她還有一個丟失在外的女兒,也從未找過她,發布會那天,她站在鎂光燈前,鋪天蓋地的報道,歐豫已然是看到了的,她沒有來找她,即使她跑到摩曼跑到她眼前,她也視而不見,若是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是莫雪,該會有多寒心。


    她可知,莫雪從小在怎樣高強壓的環境下長大?


    可知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即使她被這個家拋棄了,可在完全沒有確定彼此身份的情況下,她能為了她這個可能是姐妹的人,丟了性命。


    所有人都在說冷夢菥可憐,她從小在歐豫的懷裏長大,又算哪門子可憐?她是冷夢菥尚且都能有這樣的感知,更何況是莫雪呢!


    這話對於歐豫來說,無疑是傷人,從在電視上看到她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受著煎熬,一麵是對缺失了二十幾年親情空缺的歉疚,一麵是辰洛。


    至少kina現在站在名利的高峰,身邊還有藍布霖陪著,可是辰洛呢,麵對這張臉,他會難過,而她,不能不顧及辰洛的感受。


    可是聽說她不能生育了,又與杜澤事件有關,她的一顆心又喘喘不安。


    夢菥擾過她,向外麵走去歐豫惶恐的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夢菥迴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手。歐豫一手撐著傘,情急之下,抓住夢菥的正是被燙傷的手,手背上還略顯紅腫。


    歐豫抓住她,隻是潛意識所為,在這一刻所有的詞匯顯得那麽蒼白,她能說什麽?


    又能做什麽呢?她什麽也做不了


    夢菥斂眉,然後,平靜的抽出自己的手。


    古沛遠遠的看著他們,覺得母親大概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但顯然,母親似乎選擇了其他的東西,而這個“其他”很有可能是辰洛。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看著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女人,古沛明明此刻心裏是感到無比痛快的,但她還是選擇用充滿情感的眼神默默的看著她,那情感似乎壓抑了太久,所以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眼裏一定是蓄滿淚水的。她甚至想象歐豫一樣,上前去阻止她離開的腳步。


    事實上古沛也這麽做了,她向她靠近了一步,想去拉她。


    “夢菥~”發出來的聲音竟也是破碎不堪。


    夢菥一個淩厲的眼神射向古沛,仿佛她再多說一個字,她都有殺死她的衝動。


    古沛抿唇,委屈的低下頭,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那是她小時候慣有的習慣,通常在麵對夢菥和沈艾妍時有的習慣。


    望著那麽在雨霧中孤立行走,且越來越遠的身影,如果此時夢菥迴頭看的話,一定能看到,古沛嘴角揚起的角度。


    古沛唇角勾起的速度快消失得也快,因她已經轉身向歐豫走去了。“媽媽。”


    歐豫望著夢菥上了車,直到豪華賓利離去,她仍保持著望著夢菥離去的方向,喃喃細語。“她是夢菥的雙胞胎姐姐,夢琪。”


    這話是對古沛說的,也算是解釋,古沛本以為她已經是最先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但聽歐豫這麽說,還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賓利車輪快速轉動著,路過郊區的油柏路,能卷起一地枯死的梧桐落葉。


    天氣陰沉的厲害,灰暗的光線勾勒出男人深邃冷峻的臉龐,視線冷冷的落在對麵女子身上。“把衣服脫了。”


    夢菥身上都濕了,車內溫度打的很高,藍布霖讓她把衣服脫了,她便乖乖的脫了外套,這樣的她,仿佛迴到了十年前的她,如行屍走肉。


    一條毛巾被丟在了夢菥身上。“看來近段時間對你太好了,淋雨淋上癮了。”


    那條毛巾讓夢菥找到了出路,她將毛巾完全罩在了頭上,在自己那一寸方土裏,低頭擦著頭發,專心的擦著頭,似乎什麽事也不能打擾她。


    藍布霖心裏像紮了根針一樣難受,她明知道他見不得她這樣。“kina。”


    他慢慢靠近她,抓住她的手。“老太太說什麽了?”


    夢菥一頓,搖搖頭。“沒說什麽。”


    事實上歐豫的確沒說什麽,她隻是叫了一聲“孩子”而已,麵對二十幾年不見的女兒,也僅此而已。


    她的手僵硬而冰涼,藍布霖皺眉,吩咐司機再將溫度調高點,才將她拉近自己,他拿下她頭頂的毛巾,幫她擦頭發。


    她這樣,藍布霖很難信她們沒有發生什麽。但轉念想想以他們現在的關係狀況,很有可能一個眼神,一句關心的話語,一個熟悉的動作,都有可能觸動以往的迴憶,會引發淚點。


    但他知道她不會哭,這麽多年還幾乎沒見過她為自己哭過。


    夢菥抬頭看著她,眼神漸漸清明了起來。“你說,當初莫雪若是順利救出了我,她會和我一起迴這個家嗎?”


    陰沉的光線裏,他和她的距離很近,她像一個彷徨無措的孩子,急需一個出路,而他的答案似是就是她的出路。


    放在她頭頂的手一僵。“雖然她一直在找她的家人,但當時的情況很難說。”


    當時莫雪和莫軒已經鬧翻了,以當時她的能力,迴到冷家可能會連累冷家;而且夢菥當時也不一定會願意迴家,她和莫雪擁有同一張臉的事,若是冷夢菥當時活著迴到了冷家,也很有可能會給冷家帶來災難。除非當時冷家辰家能與莫門抵抗,但明搶易躲暗箭難防,如此看來她們不論是誰活著,結局似乎都是逃離黎城的可能性大些。


    “當時的情況很難說,但我想,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一定是渴望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的。”


    藍布霖伸手擁住她,今年冬天那麽冷,所以他們需要互相取暖。


    沈艾妍打來電話那天,藍布霖要去香港一趟,夢菥也跟著去,歐豫病了,據說那天在墓園淋了雨。


    雖然夢菥告訴到自己歐豫的事將與自己無關,她有辰洛,有艾妍,還有古沛的,可是快上飛機時,卻發現心裏窒悶的快喘不過氣一般。


    “怎麽?不舒服?”見她臉色不太好。


    夢菥搖頭,”可能是有點悶,想喝水。“說著伸手去拿水瓶,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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