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啊,奶奶最近這膝蓋疼得厲害,你迴來陪奶奶住幾天,好不好?”電話裏傳來老人略顯孱弱的聲音,但僅此一句話,卻讓夢菥沒了聽下去的勇氣。


    在夢菥的影響中,想到辰家奶奶白素她總會與辰家古宅想到一起,因為她很少離開那裏。辰爺爺是上將,到辰冶天這代才下海從商,白素算是在權利與金錢的頂峰上走過的人,在h市也相當受人尊敬,私下都稱她是辰家的老佛爺。


    白素說話向來是簡短意駭,有屬於不怒自威的氣場,但如今她卻在辰洛麵前展示她的蒼老,隻是想是孫子迴去陪陪她。


    算算老太太也快80了吧,還有幾年光陰了呢,希望子孫陪在身邊也是情理之中。


    老太太麵上對歐陽蘭不太待見,但對夢菥很好,聽到這聲音,她似乎還能想起第一次到辰家大院的場景,白素坐在主位上對她招手,麵容慈祥。“來,到奶奶這邊坐。”


    “啪嗒”一聲,望著掉到地上已然黑屏的手機,這下好了,辰洛毀了她一部手機,她倒是有仇必報,也砸了他一部手機了。


    迴到別墅,藍布霖當時正工作完下樓喝水,見到她額頭貼著紗布,滑動的喉結略微停頓了下,然後繼續平靜的喝著水,直到喝完一整杯才放下杯子,向她走去。


    夢菥靜靜的站在那裏,大有任他宰割的意思,但藍布霖隻是單手插兜,抬手,不,或許算不上抬手,因為他隻用了兩根手指,撩起了她刻意遮擋在額前的頭發。


    “下次你可以把自己弄得再狼狽點迴來。”略帶譏諷,他轉身向樓上走去,不疾不徐,情緒如常,但書房的門卻“嘭”的一聲被關上了。


    直到此時,徐嬸才看見小姐似是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這似是她常用的伎倆了,每當她範小錯時,會撒嬌爭取讓先生不要生氣,若是犯了了大錯時,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夢菥迴房,洗了個澡,倒床就睡,一睡竟是半晚。


    來叫她吃飯的是葉新城,葉新城看著她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頻頻氣得跺腳。“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女人?”


    哪有女人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的?


    哪有女人如此不愛護自己臉蛋的?!!!


    但他也隻是敢在夢菥的房間張牙舞爪,一下樓,便又是乖寶寶了。


    夢菥曾問過他,就那麽怕藍布霖嗎?


    葉新城說:“不是怕,而是很少有人敢與他對視,他就像一個禁欲的黑衣天使,美得讓女人灩慕,讓男人嫉妒,但不論男女都無法與他正視,他對人笑,會讓人止不住發寒。”


    對於“黑衣天使”這個稱謂,夢菥到是認可,但他原本也“白衣天使”的,是生活將他逼得穿上黑衣。讓人發寒?夢菥到不覺得,因為大多時候,給她溫暖的那個人正是他。


    好比此刻,到晚上吃飯都還把她當透明人的人,但在她睡著後,又悄悄站在了她的床前。他輕輕幫她整理額前的亂發,然後溫熱的氣息略過了夢菥的眼皮,最後一個吻淺淺的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在他起身離開時,夢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她想她不可能在繼續裝睡下去了,他明知道她淺眠的。


    藍布霖看著她,很多時候他們似乎都不用語言的,因為握著他的手向裏挪了挪,他已經明了的躺了下來了。


    “傷口疼了?”


    夢菥搖搖頭。“聽慣了孩子的哭聲,突然覺得這棟樓冷清了。”


    他提提被子,將夢菥脖子以下完好的裹在了被子裏。“你要喜歡浩浩,我去跟安家商量商量,我們領養他?”


    夢菥仍舊搖搖頭,她知道若是他出馬,這個“商量”不能稱之為商量了,是“一定”了,安家說得對,她拿什麽臉麵對這孩子呢。


    “那日看著你抱著浩浩地時候,我就在想,若是你以後有孩子了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等以後你有孩子了,我幫你看孩子。”


    那一刻藍布霖竟是無言以對,他很想告訴她,現在醫學很發達,她也會有做母親的那一天,但這話,恐怕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


    再次見到浩浩是幾天之後了,在杜澤夫婦下葬的那天。


    從她承認是kina之後莫軒就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她不可能短時間用他來祭奠他們,已經一個多月了,總要讓死者入土為安。葬禮是安家安排的,夢菥並沒有上前,而是遠遠的看著,安家人估計也不願看見她,但安佳茗看到了她,並且抱著孩子向她走來。


    那天天氣不好,嚇著毛毛細雨,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浩浩一直在哭,直到睡去了都還在哼哼,當被夢菥抱在懷裏時,他卻向她懷裏靠了靠,不再哼哼了。


    “如此小的孩子,竟有認人的本領了。”安佳茗看著她懷裏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待他非常好,但正如你所說,你還有個那麽危險的仇人,而且···”


    頓了頓,看向夢菥,有指甲掐進了肉裏。“我也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所以請你理解,浩浩不能給你。”


    安佳茗抱著孩子離開了,她說“這孩子從此將與你毫無瓜葛,他也不是小美的孩子,而是她的孩子。”


    安佳茗給他取了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安廷浩。


    這樣也好,至少他能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下健康的長大。


    葬禮辰洛沒有出席,白素上樓時摔了一跤,一心就念著他,他不得不迴一趟h市。


    既然到了墓園,歐豫不可能直接迴去,沿著台階而上,那裏有她曾經誓死要共度一生的愛人,有她從小捧在掌心的女兒。


    下山的時候,夢菥還站在那裏,身上布滿了雨珠,她就像一個雕塑一樣,靜靜的站在那裏。額頭紗布因為雨珠侵濕,可隱隱看到裏麵滲出的血印。


    歐豫歎氣,也是個倔強的丫頭。


    一把黑傘出現在了夢菥頭頂,歐豫抬手幫她理了理濕軟的頭發。“孩子啊,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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