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督帥府的會議室內,手裏隨意翻著《史記》,目光落在《史記·蕭相國世家》上,那句“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蹤指示獸處者人也”映入眼簾。這不禁讓我想起劉邦說樊噲那類人是功狗的說法,如今看著眼前這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權貴們,官老爺們,我心裏滿是不屑,他們可不就是一群跟著我討口飯吃的獵狗嘛!我當然知道沒有傻到認為權力就能滿足這群蠢豬。因為當官就是為了貪錢,錢就是權,權就是錢,錢是物資分配的權力,權力也需要金錢的背書,才能讓權不是個空架子。當官不為了錢,就好像男人請女人吃飯,不是為了開房一樣可笑。


    可是老子給他們了,真的給了,無論是整修後的半山別墅區的豪宅。亦或是名車名表,地位,甚至嬌妻美妾,我有什麽沒給?該給的我都給了...我當時也沒覺得他們會就此老實下來,不過我也就是覺得無非結黨營私當碩鼠而已。我也安慰自己不瞎不聾不做當家翁,可這群人居然各個手裏都有蜻蜓幣。


    現在我一想到蜻蜓幣的事,我就氣得渾身發抖。全天下的人都在玩蜻蜓幣,就瞞著我一個!這和朱元璋時期的空印案、漢武帝一朝的巫蠱案有什麽區別?所有人都合起夥來騙我,把我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裏!我每天為了這九省之地、幾億百姓的生計操勞,吃的是大食堂的飯菜,過著和普通士兵沒什麽兩樣的日子,為的就是讓這末世的天下能安穩些,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可他們呢?一個個貪婪無比,利用我給的權力和地位,在背後搞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此刻,我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雙手緊緊握拳,指關節都泛白了。我能感覺到太陽穴在突突地跳,一股怒火直衝腦門,每一次唿吸都帶著難以抑製的憤怒。可我還是把會議桌上的那一大摞名單直接推倒,這是我從李玄家裏搶來的後台記錄。伴隨著這一米高的名單被推倒並散開,然後無奈的說:“名單裏寫得什麽你們估計也很清楚,就不用我點名報賬了吧。這樣...自己資產少主一百萬蜻蜓幣的人,門口等著。”


    話音一落,隻是有幾個人勉強爬起身來走了出去,可跪在地上的還是黑壓壓的一大片。現在的我真恨不得現在就下令,讓夏薇帶著三萬多天蛾人北上,把這群騙我的狗賊殺個幹幹淨淨!讓他們知道,背叛我的下場是什麽。可權貴的本質,說白了就是政權的獲益者。他們寄生在這政權之上,享受著榮華富貴的同時就變成了利益相關方,我才能輕鬆差遣和拿捏他們。殺權貴和不殺權貴,都不過是維護政權穩定的手段,而絕非目的。


    就說殺權貴這件事吧,真的把他們這些利益相關方殺光了,填補進來的就是我們這個政權的邊緣人。倒不是說邊緣人做不了一個部門的主官,當然能做,甚至有可能做的很好。可他們忠於誰,是個關鍵的問題,自隋朝開科舉,到明清把科舉推到最高峰,培養了多少天子門生?又有真多少,是誌慮忠純的忠臣呢?殺了這一批蠢貨,不過是迎來下一批蠢豬而已。真的有狗不想吃屎嗎?


    我眼神如刀,冷冷地掃過孫宏、趙宏、陳愛國和陳德銘。孫宏那略顯單薄的身子在我目光的注視下微微顫抖,他麵色蠟黃,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他抬手擦了擦汗,胳膊抬起的動作顯得極為僵硬遲緩,像是生鏽的機器好不容易才運轉起來。


    “孫宏,說說吧,你名下有多少蜻蜓幣?”我聲音低沉而冰冷,在這寂靜的會議室裏,宛如重錘砸在眾人的心間。


    孫宏身子猛地一顫,眼神中滿是驚恐,嘴唇哆哆嗦嗦地開口:“督……督帥,我……我真沒怎麽參與,就是我姐姐,她偶爾玩一玩蜻蜓幣,我真的不知情啊!”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顫抖的手比劃著,試圖讓我相信他的話。


    這時,坐在我身邊的舒雅冷冷地哼了一聲,眼中滿是不屑:“玩玩就有432萬蜻蜓幣,你姐姐可真會玩啊。”她微微揚起下巴,精致的臉上寫滿了嘲諷。


    孫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一般難堪,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隻能囁嚅著:“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她背著我……”


    我笑了笑示意舒雅安排內務部特勤局和保密局的人停止會議記錄,隨後防激光竊聽的厚重的窗簾被拉上,所有人的手機和一切通訊設備又被特勤局工作人員進行了二次檢測並且所有人都離開後,我才放緩了語氣說道:“其實吧...我知道你們的難處。也知道自己家的人也玩兒蜻蜓幣這類的破玩意兒。不過吧...我想要廢了蜻蜓幣了。你們又是跟我多年的老臣,如果我這樣一聲不吭的就直接宣布打擊蜻蜓幣,那虛擬幣本身抗風險能力就差,你們說,我這不是就是把你們坑了嗎?”


    聽到我這番話,孫宏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似乎以為我真的會體諒他們,忙不迭地點頭,急切說道:“督帥英明啊!您能這麽想,真是我們的福氣。這蜻蜓幣現在確實太亂了,我姐姐也是一時糊塗,才會深陷其中。要是您能妥善處理,既能整治亂象,又能保全我們,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瞄我的臉色,生怕說錯一個字。


    趙宏也趕緊附和,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督帥,您對我們的關懷,我們都記在心裏。我之前確實在投資上犯了錯,以後一定緊跟您的步伐,再也不敢有任何私心了。您說要廢了蜻蜓幣,我舉雙手讚成,以後一定全力配合您的行動。”他微微弓著身子,姿態顯得極為卑微。


    陳愛國推了推眼鏡,眼中露出一絲猶豫,但還是開口說道:“督帥,您的決策肯定是為了大局著想。隻是這蜻蜓幣涉及的麵太廣,突然打擊的話,會不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動蕩?不過您既然有此打算,想必也有了周全的考量,我們肯定是聽您的。”他說話時,語氣中沒了過去的專業精神,反而多了幾分諂媚。


    陳德銘抬起頭,眼中還帶著未擦幹的淚水,聲音有些哽咽地說:“督帥,我現在滿心都是後悔。我兒子的事讓我一時迷失了方向,做了錯事。您要是廢了蜻蜓幣,我一定全力支持,也希望能將功贖罪,求您給我個機會。”他的臉上滿是誠懇,似乎真的想要改過自新。


    我看著他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你們多心了,我既不用你們監視同僚,也不用你們做什麽。其實蜻蜓幣本身就是像是股票一樣嘛。到了高點拋售,到了低點買入而已。我說了要蜻蜓幣死,它就漲不了,它能漲我就從物理上消滅它。今天我就給你們提個醒,這東西立刻清倉。如果你們到時候賠了,可別怪我這個督帥沒提醒你們。我也說一句,反正我家的蜻蜓幣都清倉了,你們愛賣不賣。”


    我看他們一個個都不停地磕頭,一點也不意外,倒不是他們有多忠誠,而是知道我真的能殺光那些人,所以才那麽好商量。想到這裏,於是開心的一挑眉,“坐吧,都跪著幹嘛?大家都是兄弟。”隨後轉身對舒雅說:“趕緊把特供給我的糕點給大家吃點。”


    舒雅聽了差點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因為她可是見識過我吃的那些糕點了,其中最軟糯的都是農村那種老式自製月餅,那玩意不光幹,還夠硬,如果吃飯了玫瑰絲月餅,豆沙月餅,沒有茶水勉強還能吃,真的吃到五仁月餅,那就是一口茶,一口月餅,像是喝藥一樣一點點咽下去。


    不一會兒,糕點被端了上來。盤中擺放著各式各樣為了方便保存而嚴重脫水的食物,看上去倒是精致,可內裏的“硬茬”隻有嚐過的人才知道。有表麵油光鋥亮、花紋細膩的桂花糖糕,原本軟糯的糕體此刻變得像石頭般堅硬,上麵點綴的桂花幹巴巴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還有色澤金黃、造型規整的小米鍋巴,本應是酥脆的口感,現在卻硬得能磕掉牙,每一片都像是被精心烤製過頭的鐵片;更有那層層疊疊、製作精良的千層酥,此刻也沒了酥脆的口感,變得異常緊實,掰開來都費勁,上麵的芝麻像是鑲嵌在硬木板上,怎麽咬都咬不動。


    眾人看著這些糕點,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但又不敢表露太多。孫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拿起一塊桂花糖糕,輕輕咬了一口,那糖糕的硬度讓他的牙齒瞬間感到一陣酸痛,他的腮幫子用力地嚼動著,卻怎麽也咽不下去,隻能艱難地在嘴裏抿著,額頭上又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他蠟黃的臉頰滑落。


    趙宏則拿起一塊小米鍋巴,剛放進嘴裏,就聽到“咯嘣”一聲,他的表情瞬間凝固,像是咬到了什麽硬物,疼得他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他強忍著不適,努力做出一副吃得很香的樣子,可那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感受,他偷偷地將嘴裏的鍋巴吐到手中,藏在了身後。


    陳愛國推了推眼鏡,拿起一塊千層酥,試圖優雅地咬下一口,結果那千層酥卻紋絲不動。他尷尬地笑了笑,用力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咀嚼,可那幹澀的口感讓他的喉嚨一陣發緊,他不停地吞咽口水,才勉強把那小塊酥咽下去,臉上還保持著討好的笑容,隻是笑容中多了幾分勉強。


    陳德銘這個末世前的舊官僚,沒見識過廬州這種“特製”糕點。他看著麵前的月餅,眼中帶著一絲好奇,拿起一塊就咬。瞬間,他的牙齒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嘶”了一聲。他瞪大了眼睛,試圖把嘴裏的月餅吐出來,又覺得這樣太失禮,隻能強忍著痛苦,在嘴裏艱難地咀嚼著。那月餅的堅硬讓他的牙齦都有些出血,可他還是努力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說著:“嗯,好吃,真好吃。”


    好吃嗎?好吃就見鬼了,我們廬州的月餅又幹又硬,是作戰時和壓縮餅幹,一起配發的單兵口糧,過去是有過某個士兵丟出月餅反無人機成功的案例。


    我一邊吃著手中的糕點,一邊悄悄觀察著他們。看著他們那故意表忠心、強吃這些食物的醜態,心裏覺得既好笑又可氣。他們平日裏吃慣了山珍海味,錦衣玉食,現在麵對這些尋常食物,卻如此狼狽。


    “其實我也不是有病,我也不愛吃這些東西。”我看著他們,緩緩說道,“可是不吃尋常人的東西,咱們就不知道一般人的生存狀態。咱們廬州恢複了工業生產,比全世界其他地方都好。你們想想,咱們的政權垮了,你們下邊人都能換個主子吃香的喝辣的,可你們這些部長,真要是來了新主人,人家總不能給你們封個皇上當吧。所以咱們拿好處的時候悠著點,要是把這艘船弄沉了。運氣好到爆棚,也不過是喬裝成流民,不過流民可不配吃這玩意。”


    他們聽了我的話,紛紛點頭,嘴裏還不停地說著“督帥教訓得是”。可他們的眼神中,還是透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也許他們心裏還在想著自己的那些小算盤。不過提醒也是提醒過了,我再殺人的時候,也就不能算是不教而誅了。


    我看著他們,故意語重心長的說:“這些糕餅希望諸公拿迴家細細品嚐,才知道我其中深意。”


    那幾個家夥連連應諾,可我還是無奈的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伴隨著所有人離開,舒雅不屑的看著那群人的背影冷哼一聲,然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語重心長的問道:“廿無,你這麽做有什麽用啊。出了門他們肯定扭頭就把那些破玩意,扔垃圾桶了。給他們幹嘛,還不如放到流民營地,肯定會搶破頭的。”


    我哈哈大笑著攬住舒雅的腰:“剛才不是安排錄像了嗎?”


    舒雅一聽翻了個白眼,捋了捋自己深栗色的頭發,隨後掏出個u盤,不解的追問道:“他們幾個吃東西的時候惡心死了。你留著這玩意幹嘛。”


    我長出一口氣,把這位舒部長抱得更緊了一些,不無得意的說:“等他們真敢扔了我賞的糕餅,就會槍斃他們,左邊的屏幕是孫小龍過去錄的他們在三船屋快活時候的珍饈美味,右邊屏幕就是他們今天吃老百姓舍不得吃的點心時候別扭的德行。真要是到了那時候,我就不信民眾能饒了他們?”


    最後我還不忘囑咐一句:“讓特勤局和保密局盯好了他們,他們迴家一個小時之內沒有拋蜻蜓幣,直接給我宰了他們,槍斃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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