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務車裏,那80mm厚的防彈玻璃,將末世中廬州的喧囂隔絕在外。陽光透過車簾映照在像是隻橘貓一樣枕著我腿打盹的柳青臉上,那金色的陽光就像是一團顛簸中的流體,跟著地麵的坑窪不停地在她白皙晶瑩的臉上跳動著。


    這丫頭睡著的時候真安靜啊,可一旦醒過來,一張嘴就會給你來點大驚喜。我看向窗外,不時有騎著自行車去上班的工人,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打扮。頭頂安全帽身穿大五葉迷彩,腳上蹬著膠鞋,自行車的後衣架上還掛著個郵差一樣的搭包。


    雖然聽不到外邊的動靜,可依舊能想象到,一旦在這種坑坑窪窪的路上跑起來,搭包裏的鋁製飯盒就會和勺子碰的叮叮當當作響。要去接安國棟和蘇菲了嗎?想就被惡心到了。


    汽車在原有專用防彈車公務車的基礎上,對前懸架支柱之間的附加撐杆,以及後懸架加了兩個鋼板彈簧,用來彌補空氣懸架承載力的不足。


    並且還在原有可調節減震器的基礎上,增加了液壓阻尼係統。又將原本不太理想的缺氣保用輪胎改為了全地形自適應輪胎,這種輪胎可以根據不同的路麵狀況自動調整胎壓,用來提供最佳的抓地力和行駛穩定性。它們不僅能夠應對末世中常見的碎石、泥濘和不平路麵,還能在必要時提供額外的保護,減少因路麵狀況不佳而造成的車輛損傷。


    最重要的是,車底還加裝了15mm鉭基鉿鎢合金,這種高強度的金屬,可以抗住大約10kg tnt裝藥量的地雷大部分的爆炸衝擊保證車內人員的毫發無傷。


    車子兩台6.5升的v12發動機,那高達1600匹馬力的強大動力,可以將這台重達3.5 噸的大家夥,可以像是一台正常的轎車那樣跑出驚人的速度。盡管它的重量和體積都遠超一般車輛,但在那兩台6.5升v12發動機的驅動下,這輛車的百公裏加速時間也隻需要5.8秒。


    我這輛軸距為3.85的車,並沒有那些加長車,那麽誇張的內部空間可也能說是完完全全夠用了。我打開閱讀燈,開始看溶瘤病毒實驗室的基礎建設報告,目前已經初步完成,下一步就就是設備的安裝調試,以及人員的入場。


    現在的廬州方方麵麵的事都完全壓在了我和柳青的身上,各種各樣的麻煩包括但不限於:人事,財政,軍事,教育,治安,還有最重要的組織工業生產和社會秩序的恢複。


    我拿起一份名為《六省行政體係強化與標準化考試方案報告》,這份文件很重要,末世不是古代,識文斷字是每個成年人的平均水平,可要能招到有行政經驗但是沒有一些陋習的人才那可是難上加難啊。末世前的很多世家子弟都符合這種要求,畢竟衣食足而知榮辱嘛。直接重用世家大族的子弟無疑是快速結束這種混亂的懶人包,甚至可以說是作弊器。


    首先,很多平民子弟還在羨慕一個拿著幾千塊工資的老師那豐富學識的時候,那些世家子弟已經在和平民子弟聽說過沒見過,甚至聽都沒聽說過的科技界大佬們學習了。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李潔,別人還在讀一年級的時候,她就已經進入龍國科學院天才班進行學習了,她們班的負責人還是末世前為龍國設計出第四代核武器的楊守節院士。


    另外一個說不上好處的好處就是世家大族不缺錢,所以不會偷我的錢。注意:僅僅是不會偷我的錢!但他們家族的貪婪也是十倍百倍於貪官的。要是一定把重用世家大族子弟和重用貪官汙吏做對比,那隻是選擇吃狗屎還吃羊糞的區別,都很惡心。不是每個世家大族子弟都可以像是李潔和張玉潔那樣幫我的。


    我當然知道世家大族想要撼動皇權,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的,想要像是曆史上的“王與馬共天下”,那得是皇室先有八王之亂,再有\"五胡亂華\"這樣的作死行為,才會讓世家大族有機可乘。如果說整個世家大族我動起來很麻煩很惡心,可單獨揪出來一個來個族滅,真的就和消滅一個平民沒有本質區別。就他們養得那幾百護衛隊,甚至上千護衛隊,那種反抗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不能放任他們發展,一旦放任他們隨意聯姻很快就會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現在我還沒有平定末世的亂局,不如先不理他們,真要是天下大定,我倒不如學一學東瀛的德川幕府給他們來個參勤交代和大名婚姻禁止令,甚至我不介意直接來個一國一城令。


    可是這樣的連帶後果,接觸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知道權力過度集中導致階級固化加速,可權力分散又做不成事。難啊,這次的六省大考,好不好就會變成朱元璋在位時期的“南北榜案”,這次真要是所謂的公平競爭,世家大族子弟隻要家還在基本都是在這末世裏學業不斷,可平民子弟在末世裏撿煙頭吃老鼠也都是常規操作。這基本就是讓蠅量級拳擊手對戰重量級拳王,標準化考試方案?哪個窮酸出的蠢主意?


    想到這裏我直接就把那份文件重重的丟了出去,可這動靜卻吵醒了柳青,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詢問道:“不休息一會兒嘛?”


    她揉著眼睛,低聲念叨著:“老木頭,你又是敲又是罵的,到底怎麽了?”


    隨後這丫頭緩緩坐起身後,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陪著小心笑道:“青姐,我剛才有點激動。沒事要不你再休息會兒?”


    “小武子,我也忙了這麽久,廬州作為咱們六省之地的核心,確實感覺到安晨曦這個女人不容易。要不...”柳青這次沒有大大咧咧的給我下命令,反而是柔聲細語的用哀求的口吻和我說話。估計是對安娜的第二次背叛我這件事,她自己也覺得不好開口。


    我又哪裏不知道她的難處呢?我雖然過去每天都處理幾個省的軍政和民政事務,但其他那些省市破壞的太嚴重了,人們也都往廬州跑,所以安娜與其說是廬州的留守長官不如說是我的宰相。我末世前就說好了和她安晨曦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陪我走出了抑鬱症的陰霾。


    再後來她雖然和王偉有了那些齷齪事,但我也知道那是一時的生死之間被救的感激,變成了齷齪的泥淖讓她無法脫身,所以她安晨曦再次選擇我的時候,也接受了這樣的事。可一而再再的背叛,甚至這次還和王大林那頭蠢豬,真的惡心到我了。王大林被殺,她被軟禁十年,我還怕她孤單每次喝那種保證我和她之間能懷孕的神之淚,讓她懷上個孩子安心度過這十年。現在居然還要我把她放出來?


    柳青雖然也罵安娜,但我知道她是把安娜當家人,才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我又何嚐不是這樣呢?可放出來她,她真的能接受到教訓嗎?可我不提前放她出來,身邊那些伺候她的人,會不會拿那裏當冷宮,對她心生怨憤呢?


    難啊,真的很難。我真希望自己的生活和末世前看得那些末世小說一樣,大老婆生兒子,小老婆生女兒,大家沒得爭沒得搶。可人活著,總該要多看些實實在在的事的。


    “你別想沒用的,安娜背叛你是她不對。不過你都幾個老婆了?差不多得了,你那幾個小老婆是不偷漢子。可她們盯著你手裏的權和勢呢。”柳青這個女流氓似乎看我猶猶豫豫的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於是一撇嘴冷笑道,“就那個嬌滴滴的,每天不是喊你陛下,就是喊你廿無哥哥那個張玉潔。你要真是哪天打了敗仗,她們宋省張家一聲令下,你信不信她就是天不樂意一樣往別人床上一躺,武廿無你心裏最好有點數。”


    我煩躁的一揮手,指著柳青的鼻子大叫道:“柳青,你他媽給我適可而止。少和老子來宮鬥那套!你不就是看著玉潔得到新宇這個繼承人的撫養權你眼紅嗎?沒事,沒事,在楚陽的時候你不就想讓我稱帝,想讓我封你當皇後嗎?老子給你皇後,你立馬給老子閉嘴!”


    那黃毛女流氓聽到我的話,一點也不犯怵,她挺著胸脯和我對峙著,痞裏痞氣的指著自己的臉,說道:“來啊,外邊不都說你武騾子殺人如麻嗎?來啊,你要是打一巴掌不滿意,拔槍打死我啊。”


    “柳青你別恃寵而驕,我....”話說到這裏,根本說不出那句‘惹急了我,我也把你關起來‘。於是我直接抽出槍惡狠狠地說,“我現在就把槍給你,我不殺你,你現在就迴咱們家殺人。你覺得誰是狐狸精,你就打死誰,我不生氣,去吧。”


    汽車突然停了下來,我激動的大叫道:“張大花你有病吧,停車幹嘛?”可是剛說完,才想起來張大花今天病了,是小車班一個普通司機小趙在開車。


    小趙顫顫巍巍的說:“司令,前麵正在給坦克卸車估計還要稍微等會。”


    柳青看著我煩躁的打開自己的風紀扣,笑眯眯的靠在我懷裏,大眼睛不時的滴溜亂轉,小聲在我耳邊說:“老木頭,生氣啦?你多久沒罵人了?痛快嗎?”


    我無奈的皺了皺眉,想推開她,可她還是往我懷裏鑽,那動作擠壓的真皮座椅都發出吱吱的響聲。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示好,搞得有點手足無措,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耳根子都紅了,可還是仰著脖子說:“你少來這套,老子生氣了。”


    這眯著眼睛的小狐狸,咯咯的笑起來,她得意的說:“我要是真的拿著你的槍,殺了張玉潔怎麽辦?你忍心的小寶貝兒被殺嗎?”


    柳青殺了別的女人怎麽辦,這個問題早就想過,尤其是她精神分裂症頻發那段時間,我也心裏有答案,她心裏也有。但人命真的不是我衡量多愛她的標準,反正我知道有人殺了她,我就不想活了。


    “柳青別鬧,守著人你都這樣,你神經病啊。”我被她在脖子上親的心慌意亂額的,可還是推不開她。


    柳青放開了我,拉著我的手笑道:“好啦,青姐帶你在外麵走走。放鬆放鬆。”


    我尷尬的撓了撓已經通紅的臉頰,小聲說:“外麵人更多,要不讓小劉出去抽根煙?”


    柳青聽到我的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一邊笑一邊搖頭,仿佛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事情。


    “老木頭,你這腦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啊?”她調侃地說,然後突然伸手揪住了我的耳朵,用力一擰,“你這家夥,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疼得直叫喚,一邊試圖掙脫一邊求饒:“哎呦,疼疼疼!柳青,我錯了,我錯了!”


    柳青這才鬆開手,但還是笑個不停,她的眼中閃爍著頑皮的光芒。“你這人,真是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啊。我帶你出去走走,是想讓你透透氣,放鬆一下,你倒好,滿腦子都是那些不正經的事。”


    我揉著耳朵,尷尬地笑了笑,心裏卻感到一陣溫暖。柳青雖然行事不拘小節,但她總能用她的方式讓我放鬆,讓我暫時忘記煩惱。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誤會了。”我無奈地說,“那我們走吧,出去透透氣。”


    柳青點了點頭,然後拉起我的手,帶著我走出了公務車。陽光灑在我們身上,曬得暖洋洋的,可柳青卻突然對著一群小孩大叫道:“小王八蛋,又在欺負人。快滾!”


    我循聲望去,隻見柳青已經趕跑了一群在打人的小孩,一個全身髒兮兮的人倒在地上,這個人怎麽起來那麽眼熟呢?


    不...不...不是吧,趙婷婷不應該在荊南省的潭州嗎?就算是沒死不也應該在這裏啊,500公裏都不止吧,她怎麽走過來的?


    趙婷婷就那麽蜷曲在地上,整個人瘦的就像是灰白的皮包裹著一副骨架,整個人頭發亂蓬蓬的,要不是她胳膊上那個高中時紋的那個紅心以及寫著的“心之所至皆是婷婷的家”這句特殊的詞,我根本認不出她了。


    我有些不可思議的走過去試探的喊了一句,“你是趙婷婷嗎?”


    我的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她某種開關,她空洞的眼睛恢複了一抹光彩,那幹裂的嘴唇顫顫巍巍的說:“廿無,你快給那些人解釋一下,我家有十條遊艇十輛豪車,我們法拍了就有錢了,讓他們不要打我了。”


    我蹲下身子,輕輕的分開那個已經像是氈子一樣黏連在一起的頭發,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小聲說:“沒事,沒事,你現在有錢了。我領你住大別墅,乖。”


    趙婷婷倒在我懷裏,全身髒兮兮的衣服破爛不堪,還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刺鼻的惡臭。我此時哪裏顧得上嫌棄呢?心裏滿滿的都是自責,很多事就是這樣,我昨天和柳青講故事的時候,也無非就是感慨。說實話,我也根本沒想過她能活著,就是一種講故事的心態。可現在這麽熟悉的人出現在我眼前,成了這樣,並且多多少少還有我的責任,又怎麽能不管呢?我看向她,她的臉上,一道道淤青和傷痕清晰可見,身上布滿了灰塵和泥土,整個人顯得無比狼狽。


    “廿無,你知道嗎?長歌跑了,孩子也得病死了。我....我....我還每天被追債....”


    看來她的記憶始終停留在末世前的那一段時光,我輕輕的拖起她的身子,可她的雙手緊緊抓著一塊破布,那是她唯一的行李,當我抱起來她的一瞬間裏麵裝著一些破舊的衣物和一些幹硬的餅幹撒了一地。


    我懷裏的她嘴唇幹裂,嘴角還殘留著食物的痕跡,“別...別扔...這是我就給你吃的。”


    天殺的安國棟,天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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