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廣恩一路避開大道,隻能在山嶺野道之間艱難前行,馬速提不起來,自然很快便被身後的追兵給攆上了。


    聽聞到身後震感十足的馬蹄聲,白廣恩也知道,敵方的大隊騎兵已經在他馬隊身後數百米了。


    這段距離,若是讓身後的建奴騎兵發現了,那不得立馬被善於山野追逐戰的建奴鐵騎給追上?


    想了想,白廣恩也隻能暫時蟄伏起來,眼看著薊州城也沒有幾裏了,大不了趁著夜色偷偷迴城,也總比被當場捕殺的要強。


    立即下馬,將馬匹給藏好,白廣恩便帶著數名身手矯健的親兵前往窺探建奴鐵騎的虛實。


    剛剛來到開闊地,濃鬱的馬騷味便是撲麵而來,這到底是多少戰馬呀?!


    心中暗暗估算,估計有萬餘馬匹的樣子,按一人雙馬計算,保守也有五千鐵騎。


    五千,這對於人數稀少的建奴來說,已經算是非常之多了。


    五千建奴鐵騎,在戰場上一個衝刺,擊潰數萬人的步軍大陣也不是什麽難事。


    他白廣恩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引得五千建奴鐵騎繞後奇襲?!


    小心翼翼的撥開麵前的最後一道雜草屏障,山間穀地之中的騎兵大隊終於顯露出它的崢嶸軍威。


    隻見漫山遍野的大明旗幟,數之不盡的趙字將旗鱗次櫛比,壯丁營的營旗更是頭一次見。


    此情此景,驚得白廣恩撥開野草的手都當場凝固住了。


    什麽玩意?!


    大明什麽時候有這樣一支兵強馬壯的壯丁營兵士?!


    數月之前,剛剛收攏的九邊十數萬精銳,也沒見到那家的騎兵有如此的威武之姿。


    假意打著大明的旗幟偷襲嗎?


    很明顯不可能,這些兵丁身上穿戴的,大多都是京營的盔甲樣式,在遼東之地,可沒有死掉這麽多的京營兵士。


    當前,隻有一種可能性了,那便是趙平亂的支援兵馬。


    趙平亂,這是將京營之中的所有精華全給扒拉過來了嗎?


    京師乃重中之重,京營更是看家護院的核心根本,皇帝就算再怎麽寵幸趙平亂,也不可能將京營之中的精華核心全部讓趙平亂給帶上吧?


    再說了,建奴扣關的事情已經發生,建奴破關而入的可能性也已經大到約等於百分之一百。


    皇帝老兒,怎麽可能會在這種巨大的威脅麵前,讓趙平亂將京師安身立命之本的京營精銳給全部帶出來呢?


    在震驚之中百思不得其解,白廣恩隻覺自己的大腦似乎再次昏聵起來。


    這都是什麽玩意啊?


    有這麽好的兵,當初為什麽不派遣往遼東,與那無敵於當世的建奴鐵騎沙場上見真章?


    非得逼得他們一幫歪瓜裂棗血濺當場,落得個寧錦防線大部失陷的淒慘下場?


    各種不可思議之感,最終硬生生的逼出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結論:


    難道,趙平亂真的整治了京營,在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之內,便將京營的那幫驢馬蛋子全給變成了一支虎賁強軍嗎?


    或許,也隻有這種可能性才能證明趙平亂的強大,趙平亂能夠在投軍數月的時間之內,便平定了河南匪亂,逼得像李自成、羅汝才這樣的大匪蟄伏不出。


    思慮到這一層,白廣恩又明顯的感知到了一種危機感。


    趙平亂的此番支援,薊州邊事肯定是穩了。


    可是,若是邊地將門貪汙腐敗的事情被趙平亂這個皇帝麵前的紅人給知曉了,那麽是不是會引發新一輪的動蕩呢?


    一想到京師之中周延儒等人與趙平亂鬥得不可開交之事,白廣恩心中就浮現出一股揮之不去的陰沉之感。


    周延儒這種大奸臣,甚至不惜利用邊患借刀殺人,利用建奴蠻夷殺掉一顆對其有威脅的政治新星。


    由此可見,趙平亂在抵達京師之後,與周延儒這種大奸臣是有多麽的不和,趙平亂的所行之事,又是有多麽的咄咄逼人。


    建奴邊患,很可能不足為慮了,可是他們這些守邊關,依靠養匪自重,吃空餉、喝兵血的貪官汙吏,可就要遭殃了。


    想了想,白廣恩決定還是要攔一欄麵前的趙平亂,讓其推進的速度慢下來才好。


    現如今,整個薊州城依舊陷於花天酒地之中,必須得好好的休整一番,才能以一副更好的偽裝麵孔示人。


    一邊隨手指了十幾名迴城報信的親兵,白廣恩連忙立於山頭,對著下麵的大軍高聲的唿喝了幾句。


    隻可惜,他被酒色傷身,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隆隆的馬蹄聲之中。


    就這麽被無視了,白廣恩也十分的懊惱,早知如此,之前還藏個屁。


    隨即又揮了揮手,其餘跟上來的親兵連忙一起大聲的唿喊,終於算是引起了趙平亂前鋒馬隊的注意。


    隊伍之中的基層官兵見到兩側的山上站著十幾個穿著鎧甲的可疑人士,連忙大聲預警,讓整個隊伍漸漸的慢了下來。


    白廣恩也絲毫都不含糊,直接打出自己的名號,並光著手從並不高的山脊之上快速走了下來。


    聽聞白廣恩竟然是遠道過來迎接趙平亂的,負責的軍官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勘驗了印信,這才領著白廣恩往前麵走。


    麵對這種情景,白廣恩又有些迷糊了,難道,他之前派遣的數名探哨,真的已經被趙平亂的軍隊給擊殺了嗎?


    如此的生分,對於遠迎之事如此的不熟悉,也不像是演出來的樣子。


    帶著這種疑惑,行至半途,白廣恩也終於撞見了前來視察的趙平亂一行人。


    見到趙平亂那極其雄壯的身軀,人如虎馬如龍的壓迫感,激得白廣恩分分鍾便放下了之前探哨被殺的事情,態度都瞬間謙卑了不少。


    這種能夠數月平定河南匪患的悍將,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聽聞這趙平亂行事還極其的霸道,更是大批量的誅殺了不法勳貴,若是一言不合,便被斬殺當場,那真是哭都沒地方去哭。


    還談什麽拖延不拖延,先穩住趙平亂,不要激化兩者之間的矛盾才是。


    “趙大人,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此等甲士雄雄,烈馬赳赳,出關大戰建奴,必然無往而不利。


    今日白某人能夠得趙大人相助,薊州邊防,當穩如泰山。”


    白廣恩搜腸刮肚,終於將一身學識全部凝聚為這三句恭維,隻是由於身體虛浮的關係,說出來的話略顯中氣不足,大有一種心虛之感。


    此種感覺,就好像是被趙平亂的赫赫軍威所驚嚇,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氣勢虛浮,失了己身之銳氣。


    麵對這樣一位在洪承疇和孫傳庭麾下都扮演過重要角色的半知名將領,初次見麵的感覺,竟然帶著幾許滑稽的謙卑感,趙平亂倒是比較意外。


    要知道,白廣恩是流匪出身,行事極端的桀驁不馴,被一些溫和派的兵部文臣認定為是“驕悍不為所用”的存在。


    這狗玩意,帶著幾十個親兵就敢於外出迎接援軍,說明其膽略必然出眾。


    可是,當時當刻,白廣恩給趙平亂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滑頭的地痞流氓。


    聰明是真聰明,不中用是真不中用。


    不過,表象終究是表象,若為第一印象所牽絆,也沒資格參與到過於複雜的黨爭之中。


    麵對這種預想之中的難纏對手,敢於聯合周延儒等人算計他趙平亂的邊地悍將,該有的尊重,趙平亂還是要給與的。


    能夠獨擋一方的軍鎮兵頭,能夠在明末紛繁殘酷的各方大亂戰之中活到最後的人,又豈能是一般的庸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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