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謀害皇家血脈的大罪可不是人人都喪心病狂地敢去做的。”高向菀冷冷地諷刺道:


    “若不是有要命的東西被人捉捏住,誰願意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種要命的事,哪怕是平時對金尋雁言聽計從的蘇格格也未必敢做。


    而按照金尋雁的做事風格,必然是要用她自己能拿捏得住的人比較穩妥。


    ——比如私通被她逮住把柄的紅葉。


    高向菀示意門邊的陳良將紅葉帶了上來。


    紅葉一上來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弘曆麵前求饒:


    “主子爺饒命,奴婢也是受人要挾的,奴婢不想的……格格,格格您救救奴婢吧。”


    驚慌失措的紅葉說著又跪行到了黃格格麵前唿救。


    黃格格一看見她就氣得火冒三丈,自己都差點被她連累死了,這個時候她撇清關係都還來不及呢,還救她?


    黃格格一腳踹在了紅葉身上,厲斥道:“賤婢,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幫著歹人謀害小格格?”


    “奴婢也是被逼的,而且奴婢當時不知道那個是毒藥啊。金格格說隻要奴婢將東西喂給小格格,就……就不會再追究奴婢……私通之罪……”


    當她知道那是毒藥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紅葉哭著解釋:“奴婢當時是真不知道那東西是毒藥,要是知道的話,奴婢豈敢啊……”


    弘曆暗暗收緊雙拳,壓著憤怒道:“來人,把她押下去,聽候發落。”


    “主子爺您饒了奴婢吧,那都是金格格,是金格格指使奴婢做的……唔唔……”


    紅葉求饒的聲音一下子被太監捂住,太監麻利地直接將人拖出去了。


    屋內霎時恢複了一陣死寂。


    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弘曆身上那股如掉冰窟的寒意,頓時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是金尋雁通過幫忙籌備周歲宴之便熟知了海棠閣當日的情況,然後設局毒害小格格並且將事情嫁禍給高向菀的。


    就連一向與金尋雁不對付的凝琴此刻都沒心思看熱鬧了,而是對金尋雁投去了震驚的目光。


    倒不是說她震驚金尋雁敢做出謀害弘曆子嗣的事情,她隻是沒想到金尋雁的手竟然可以伸得這麽長,連黃格格和高向菀身邊都有她的人。


    “蛇蠍女人,皇家血脈你也敢謀害?”弘曆怒視著金尋雁,冰冷的聲音猶如地獄的魔音一般滲人。


    看著他眼中閃著從未見過的殺意,金尋雁心頭大駭,腿一軟便跌倒在地,緊接著她便急忙朝弘曆跪前幾步,說出來的話已經是顫不成音了:


    “爺……妾身,妾身……”


    “爺,她謀害皇家血脈的可不止這一樁。”高向菀忽然冷聲打斷了金尋雁的話。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震驚的目光霎地都移向了高向菀,就連金尋雁都驚愕地抬頭看著她。


    “不止這一樁?”弘曆眉頭緊蹙。


    高向菀朝弘曆走前兩步:“爺,今日我還請來了另外一位證人。”


    弘曆有些疑惑地看著她,“誰?”


    高向菀轉頭看向門邊的陳良,“把人請進來吧。”


    陳良應聲便轉了身走開。


    眾人皆是一臉疑惑,不由紛紛往門口方向看去。


    不一會,便看見一個身著素色旗裝的女子走了進來。


    此人大家都不陌生,正是被幽禁院中一年多的陳格格。


    一年多不曾出現在眾人視野的人忽然出現此處,眾人頓時一臉驚詫。


    富察格格更是臉色都變了。


    而弘曆心中雖然疑惑,但卻少了幾分驚訝。


    因為,陳格格就是兩天前高向菀向他請求要見之人。


    他不由看了一眼高向菀。


    所以她說讓自己給她行便易之權的就是指這個?


    ——


    早在唐秋娘招供的前一個晚上。


    高向菀得到弘曆的應允,敲開了陳格格的院門。


    陪著她一同進去的還有陳良,這是弘曆要求的。就跟怕她進去會被人吃了似的。


    一年多沒有見過生人踏入院子的陳格格當看到高向菀的那一刻是驚訝不已的。


    “高格格?”她望著高向菀脫口而出。


    高格格?


    高向菀怔了一下,這個稱唿她都好久沒聽見了。


    “這是我們的高側福晉。”


    還是她身後的陳良出聲提醒了一句。


    “……側福晉?”陳格格一臉驚愕之後卻又慘淡一笑,嘀喃道:“不過一年多的光景,原來外麵的變化都那樣的大了。”


    高向菀看著她還是有些震撼的。


    雖說這位陳格格姿色不算特別突出,但也是標致的女人,可如今卻如同徒留個空殼一樣,目光黯淡無光,眉宇間一片倦態,這種疲倦並非身體的疲憊。


    更像是……對生活的無望之態。


    整個人的狀態就跟老了十幾歲一樣,與外麵正身心煎藥著的富察格格是有得一拚了。


    “沒想到我這個人間地獄還能有人光臨啊。”陳格格沒再看高向菀,隻是慢悠悠地獨自坐了下來。


    “我這院子已是廢棄之地,連水都是涼的就不請高側福晉喝了。不知高側福晉找我這廢人何事?”


    高向菀示意陳良出去之後才走近了桌邊。


    “我確實有一件事很是疑惑,想請教一下陳格格。”高向菀說道。


    陳格格嗤笑:“我一個被幽禁的人,能幫你解什麽疑惑?”


    高向菀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是有關富察格格被下毒一事。”


    陳格格身體微微一僵,抬頭看著高向菀,眼中帶著審視,似乎是想知道她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為何還要咬著不放?”


    她冷笑道:“即便當初你是被冤枉的,爺不也已經替你洗脫冤屈了嗎。”


    “我是洗脫冤屈了,可你呢?”高向菀坐了下來,直直望著她:


    “你就真的願意被困在這裏,帶著自己的冤屈過一輩子?”


    聞言陳格格猛地抬頭看她,臉色都變了一下:“你這話何意?”


    “此事我相信你不會是主謀,難道你就甘心做別人的替罪羊?”


    陳格格握住帕子的手徒然收緊了,臉色閃過一絲黯然,但隨後還是冷著臉偏向另一邊:


    “此事我已經跟爺交代過了,我也已得到了應得的懲罰,我不想再多言此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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