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熱量暖化了風,融化了雪。


    一百多人的陣列,硬是發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他們忘我地歡唿,聲聲不息。


    他們狂放地振臂,神采煥發。


    止不住的耳鳴。


    響不停的轟鳴。


    那熱量向著四周、向著遠方、向著天空擴散開來。


    枝椏上的鳥兒振高翅膀,從陣列頂上飛越而過,投下好奇的視線。


    看客們雖被隔離在遠處,但其中的聽力很好的那一批人,都因聽見青登的動員演講而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在那熱量傳遞過來後,他們也跟著一同高喊、釋放。


    情緒這種東西,就跟強烈的傳染病一樣。


    僅需一個源頭,僅需一點點的助力,就能以恐怖的速度傳播。


    不一會兒,那些本聽不清青登的演講的人,都因受到感染而跟著手舞足蹈。


    當然,若論哪一方才是現在最激動、最受感觸的,那毫無疑問是站在高台之下、直麵著青登的新選組將士們。


    他們喊著吼著,即使嗓子已啞也不止歇。


    極個別人甚至因情緒過於激動而淌下眼淚。


    總司、近藤勇、原田左之助等感情充沛的人,自不必說。


    就連向來沉著冷靜的佐那子,這時也不禁動容。


    這不僅是因為青登的舉止、語氣極具感染力,更是因為他的演講詞說到他們的心底裏去了。


    除非親身經曆,否則光憑書籍裏的幾句話、口耳相傳的幾個詞,絕對難以想象他們這些中下級武士、平民所過的日子,有多麽地壓抑。


    從二百五十年前起就一成不變的家祿、俸祿。


    愈來愈大的生活壓力。


    階級極度固化,一眼望到頭的生活,沒有出頭之日。


    在這樣的境況下,出現一支不問性別、出身的新部隊,一個可以借此大展宏圖的舞台……怎能不讓他們雙眼發亮?怎能不讓他們躊躇滿誌?


    他們要去幹一番大事業!


    就如青登剛才所說的:從今往後,每當任何一個曾在2月1日跟隨青登上洛的人開口講話,他們就會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缺乏英雄氣概,無地自容!


    同一時間,高台後方的一眾大佬們——一橋慶喜、鬆平春嶽……包括德川家茂在內——刻下無不目目相看,麵掛訝色。


    他們都在各自的眼睛裏看見相同的疑問:橘青登竟有如此優秀的演講才能?


    德川家茂眨了眨眼,隨後一臉慨然地笑了起來。


    勝麟太郎在短暫的驚愕過後,不禁莞爾。


    至於與青登敵對的一橋慶喜、鬆平春嶽等人,則是一個個麵色怪異、表情沉重——沒有什麽比發現對手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強大,更令人覺得泄氣的了。


    說實話,不僅僅是他們,當事人也很震驚。


    這還是青登首次在他人麵前演講。


    同時,這也是他首次使用天賦“落榜的美術生+2”。


    在天賦“落榜的美術生+2”的加持下,青登的演講格外有感染力。


    但是,該天賦隻會增強感染力,並不會使青登變得很會演講,更不會讓他舌燦蓮花、妙語連珠。


    這場演講本就是青登的臨時起意。


    至於那演講詞,則是像魚吐的泡泡一樣,一點接一點、毫不間斷地從青登的腦海裏迸現而出,止也止不住。


    望著麵前的狂熱景象,青登在恍惚之餘,心中大定:


    軍心可用矣!


    ……


    ……


    出征儀式在一片圓滿中順利落幕。


    全軍正式開拔!跨出增上寺,排成三列縱隊沿著東海道西上!


    拔刀隊的二、四、十隊打前鋒,土方歲三和清河八郎擔任


    三、五、六、八隊墊後,近藤勇和山南敬助擔任指揮。


    青登親率一、七、九隊坐鎮中軍。


    這樣的安排,蘊含著青登的深意。


    一、二、三隊是新選組裏戰力最強的三支部隊,所以青登將這三隊平均地分配進前、中、後軍裏,確保每一部分的軍隊都擁有著一定的戰力。


    10名隊長裏,隻有四番隊隊長·芹澤鴨和五番隊隊長·新見錦不是青登的親信,而這兩人又是感情甚篤的好友。


    所以青登將這兩人打散,不讓他們待在一塊兒。


    清河八郎是不穩定分子,把他和土方歲三分配到一起,準沒錯兒。


    就憑“荊棘惡童”的能耐,將他鎮住,不成問題。


    至於為什麽一番隊隊長·衝田總司、七番隊隊長·千葉佐那子和九番隊隊長·木下舞跟青登在一塊兒……這就純屬是意外了!絕不是青登以公謀私!


    當前的新選組窮得厲害,連軍用資金都隻有區區的3000兩金……啊、不對,更正,應該是3600兩金才對。


    新選組的存亡興衰與否,關係著青登的前程。


    不誇張的說,它甚至關係著青登的未來命運。


    因此,當個守財奴、將錢緊緊地攥在手裏,毫無意義。


    若是沒能將新選組建設起來,他攢下再多的金錢也毫無意義。


    倒不如傾盡家財,補貼新選組的預算。


    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


    於是乎,就在幾天前,青登將他僅有的、未來大概率不會再用上的私人物品,比如已經看完的書籍、穿舊了的衣服,全部變賣掉。


    砸鍋賣鐵湊出來的錢,再加上在給總司等人買武器後所剩下來的私房錢,約合600兩金。


    青登將這600兩金一文不少地添入新選組的資金池裏。


    反正新選組也算是他的私人武裝,把自己的錢全都塞進去,也不會感到心疼。


    恐怕誰都想不到吧——堂堂的京畿鎮撫使兼新選組總隊長、在高居廟堂之上的側眾兼禦台様用人的位置上幹了1年又8個月的“仁王”橘青登,現在居然會窮得叮當響,全副身家加起來僅有1兩金不到。


    因為新選組尚未組建騎兵,也沒有組建騎兵的那個財力,所以目前的新選組的畜力,隻有十數匹幕府贈送的用來運輸補給的馱馬。


    全軍上下,僅有青登有坐騎。


    隻見他騎著他的大黑牛蘿卜,在中軍的簇擁下,緩慢前行。


    就憑青登而今的身份地位,弄來一匹優秀的駿馬自是不成問題。


    但是,青登舍不得蘿卜。


    蘿卜是他的老夥計、老戰友。


    早在接下“坐鎮京畿”的重任時,青登就已下定了決心:他要帶著蘿卜一起西上。


    從今往後,他將繼續騎乘這頭大黑牛,南征北戰!


    也許在某些人的眼裏,像青登這樣的英雄豪傑就應該騎馬,而且還得是那種神駿的白馬,騎牛實在是太沒品、太跌份了。


    可在青登眼裏,騎牛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因為在中國的曆史長河裏,曾出現過一位能夠召喚隕石來攻敵的神人,他的早期坐騎就是一頭黃牛。


    況且,論奔跑、衝鋒的能力,敢跑敢衝的蘿卜並不比駿馬要差。


    更重要的是,蘿卜很聰明、很通人性,聽得懂簡單的指令,跟青登很有默契。


    在瞬息萬變的激烈戰場上,騎一匹跟自己有默契的坐騎時所發揮出來的威力,肯定遠比騎一匹雖有著優秀的能力,但卻沒法跟主人配合好的坐騎要來得厲害。


    可能是因為它的兩位主人:青登和佐那子都在其身邊,所以蘿卜現在非常高興。


    它高昂著憨憨的大腦袋,後麵的尾巴甩呀甩,口中時不時地發出“哞哞哞~”的可愛叫聲,踩出來的步伐也蹦蹦噠噠的。


    道路的兩旁站滿了前來圍觀的群眾。


    早有準備的奉行所“三迴”、自身番的吏員們,以長棍和肉身拚組成堅實的人牆,確保了道路的通常,同時也確保了秩序的穩定。


    各式各樣的大喊聲、歡唿聲,此起彼伏:


    “仁王萬歲!新選組萬歲!”


    “仁王大人!一定要蕩平京畿的亂臣賊子啊!”


    “讓京都的隻懂得擦粉抹唇的窩囊廢們,見識一下關東男兒的厲害!”


    “沒錯沒錯!在二百五十年前的關原戰場上,關東的勇士們能把京畿和西國的廢物們打得滿地找牙,現在我們的力量仍然能叫他們膽寒!”


    ……


    【注·關原戰場:即關原合戰(1601),德川家族定鼎天下之戰。在此戰中,東軍僅用了一日不到的時間便擊潰了西軍。】


    江戶士民們的熱烈相送,使新選組的將士們的士氣更上一層樓。


    他們或是用力揮手,或是以來喊叫來迴應士民們的熱情。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原田左之助……最喜熱鬧的這位大活寶,一邊將雙手高舉過頭,交叉揮動,一邊熱情洋溢地大喊,有如在跟自己的粉絲對話。


    “江戶的父老鄉親們,你們看著吧!我們一定會凱旋歸來的!”


    憑著坐於牛背之上的高度優勢,青登在兩側的路邊上找到許多熟人。


    “喂!大家!一路順風啊!”


    近藤周助將雙手攏在嘴邊,圈成一個簡易的喇叭,奮力地大喊道。


    近藤周助、阿筆夫人、近藤勇的老婆阿常、土方歲三的姐姐、土方歲三的姐夫佐藤彥五郎、多摩的父老鄉親們……這些人一直是試衛館的最忠實的支持者。


    最讓他們引以為傲的年輕人們將要遠赴他鄉,展開新的征程,他們怎能不來相送?


    總司的姐姐衝田光、姐夫衝田林太郎也來了。


    為了前來送妹妹一程,他們不辭辛苦地特地從日野宿趕了過來。


    “姐姐……”


    望著將要分離、等下次相見就不知要到何時的姐姐,總司默默地抿緊嘴唇、眸光閃爍。


    衝田光深深地與總司對視了片刻,然後揚起視線,直直地看著青登,紅唇張合,似是在比口型。


    憑著良好的視力,外加上衝田光所想表達的字句意思並不複雜,青登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口型含義:


    (保護好小司,拜托了。)


    青登頓時麵露凜然神情。


    他迴以堅定的視線,並用力地點了下頭。


    礙於場合限製,他現在沒法隨意地同他人講話,更沒法跳下牛背,但他相信他的意思已經順利地傳達了過去——因為衝田光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然而,僅須臾,她就改用複雜的眼神,掃視著守衛在青登身旁的佐那子和木下舞……青登悄悄地別過腦袋,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什麽也不知道。


    啊,對了,橘家的老仆——九兵衛——這位從橘隆之的時代起便為橘家效勞,至今已有數十年的老人,也在送行的隊伍之中。


    九兵衛站在近藤周助的身旁,百感交集的蒼老麵龐上,仿佛隨時會有熱淚流淌而下。


    自打搬入試衛館後,忠厚老實的九兵衛就一直協助著阿筆夫人、阿常小姐和井上源三郎,幫忙打理試衛館的一切大小雜務。


    隨著地位的不斷升高,主仆二人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青登的工作、事務,九兵衛幫不上忙。


    而青登也沒法再像以往那樣,跟對方頻繁地交流、互動。


    但是,九兵衛對此卻毫不在意。


    他勤勤懇懇地做事,盡己所能地為青登分憂。


    即使青登因事務繁忙而一時冷落了他,他也從無半句怨言。


    對於九兵衛的默默付出,青登一直銘感於內。


    昨日夜晚,他特地找上對方,二人促膝長談許久。


    是時,青登拉著九兵衛的手,以無比鄭重、真摯的語氣向其致謝,把老仆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個時代的舟車勞頓,那可真的是勞頓啊。


    沒有平整的瀝青馬路,隻有坑坑窪窪的土路,晴天時全是塵,雨天時全是泥。


    雖然東海道沿途有大量的宿場可供歇息,不必露宿野外,但僅憑兩條腿從江戶走到京都,對體力也是一項很大的挑戰。


    九兵衛已是一大把年紀,他已不可能跟著青登去京都,隻能留在江戶。


    在變賣了幾乎所有的私人財物後,青登特地勻出了20兩金交給九兵衛,既是當作對他多年的辛苦勞動的感謝,也是供他日後頤養天年的養老金。


    畢竟……在去京都之後,不論是在何時何地死掉都不足為奇。


    因此,提前做好身後事,準沒錯兒。


    行伍不斷前行。


    為了能再多看青登等人幾眼,近藤周助一行人一同前行。


    在又前走了一段路後,青登驀地發現三道倩影。


    三道非常熟悉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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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惜海豹不能騎,它也沒法在陸地上衝鋒,否則我一定要把青登的坐騎設計成海豹!


    昨天的演講內容其實融合了3部作品的內容:莎士比亞的《亨利五世》、電影《獨立日》、普希金的詩歌《致恰阿達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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