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動,車廂裏都是自己人,程域不再顧忌,隱隱帶上一層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沒有效果是什麽意思?你意思是不吃藥了?你終於想清楚,要放棄自虐了?”


    顧聞序沒什麽表情地開口,似毫不在意:“想其他辦法。”


    程域睜大眼睛,木然地看他兩秒,擰起眉頭,音量都高了幾分:“吃藥都已經說不清有什麽副作用了,都說是藥三分毒,你幹什麽非要恢複記憶呢?老天安排你失憶就是為了讓你忘記痛苦,你還非要想起!難道你真想在腦門上動手術不成?!”


    顧聞序神色不變,目光散漫地看著前方,姿態之從容好似在欣賞一副名畫,而程域的焦躁完全與他無關。


    “真是搞不懂你。”程域更氣了。他和雲疏、薛覃奕兩人對顧聞序的勸說從來不少,但顧聞序什麽時候聽過,不聽就算了,每次還擺出這樣一副對自己的身體絲毫不關心的模樣,到底命是誰的?


    他壓抑著心裏的氣,低聲喝道:“你就作吧,你可別把自己作死了,腦子出問題可不是小事!”


    顧聞序沉默不語,雙手交握,合上了眼。半分鍾後,他輕聲開口:“放心。”


    程域皺眉盯著顧聞序看半晌,最終半是懊惱半是生氣地訥訥一句:“我當初就不該答應替你瞞著伯父阿姨!”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光華路停下,兩人下車,走進別墅。


    程域放下了車上時的不快,並不把自己當客人,直奔二樓而去,邊上樓邊解下外套,嘴裏還不忘來一遍一貫的吐槽:“你這裝修真不行,太冷清了,還有幾間客房的床單被套,都是白色的!整的跟酒店一樣。”


    顧聞序在樓下,正在倒一杯水,聽見程域的抱怨,淡淡道:“不想睡就出去。”


    程域裝作沒聽見,提高音量繼續說:“我隻是給你提個建議。你自己房間的被套就不是白的,雖然顏色也不好看,起碼比白的好,你又不差這點錢,何必搞那麽吝嗇呢......”


    話沒說完,他驀地停了腳步,倒退著迴到旁邊打開了一小扇門的房間,驚奇地“咦”了聲後,往裏走了進去。


    顧聞序走上樓就見自己臥室旁邊的房間房門打開。腦海中掠過安睡中的人的臉龐,他過去,對正站在衣櫃前的程域冷聲道:“出來。”


    程域轉過身,滿眼揶揄地看顧聞序,“你帶人迴來了。”是肯定的語氣。


    “好啊你,真真是重色輕友。”不等顧聞序迴答,程域掛上了然於胸的笑,“好兄弟說了多少次換個床單,不換,給別人倒是換上了。還有這衣櫃裏的衣服,這是讓人住下來了?”


    顧聞序沒說話,程域笑了笑,沒再說什麽,意味深長地看顧聞序一眼,往外走去。


    走出房間,程域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他收迴之前的想法。也許包養真能出真愛呢?那這個小替身就將成為顧聞序的救贖。


    或許,就能讓顧聞序徹底斷了對那個死了三年的人的執念,也放棄對恢複記憶的念想。


    劇組的時間過得很快,林予深從醫院探望林月紅迴到橫店後沒再請過假,每天專心打磨劇本。明如的黑化程度越發加深,他每天花在劇本上的時間一再延長,導演常來給他講戲,幾個對手演員,尤其是雲疏也常來陪他對戲,林予深就在這樣學習和實踐中磨練自己。


    郝天的處理結果出來得很快,劇組另找了一位演員飾演郝天在劇中的角色,和郝天有關的戲份大都重拍,好在郝天的出鏡並不太多。到底是個不太重要的配角。夏在郝天離開劇組那天也跟著走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真的如她所說隻是來給林予深撐腰的。


    幾天來,盛暉的事情也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熱度,警方雖然尚未公布調查結果,但事情已經廣受關注,盛家再想捂人口舌是不可能了。


    林予深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口,感覺到小腿處被什麽摸了摸,他低下頭,是飾演十二公主的小女孩,方圓。


    “怎麽了。”林予深蹲下身,和方圓平視著,輕聲問道。方圓最開始進組時還比較怕生內向,這段時間和大家稍稍熟絡起來,活潑了不少,偶爾也愛粘著林予深。


    小女生長得可愛,揚起一張惹人疼愛的笑臉,伸出手掌,說:“給你。”


    林予深垂眼看向女孩白嫩的手,抬起手接過。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謝謝。”林予深說。


    方圓甜甜地笑,彎起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我媽媽給我買了很多,林哥哥,你要是想吃就來找我要。”


    “好的。”林予深點頭,配合她,“如果我想吃糖了會去找你的。”


    方圓也重重一點頭,跑開了。


    林予深望著小女孩活力滿滿的身影,將奶糖放進了口袋裏。


    接近傍晚,太陽西沉,暖黃色的光打下來,添上曖昧溫暖的氣息。劇組在夕陽下收了工,林予深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彭小樹一起準備迴酒店。


    走了沒幾分鍾,一位女士略顯慌亂地走過來,叫住了林予深:“林先生!”


    林予深迴頭,女士的眉眼之間讓他隱隱感覺有些熟悉,很快他想了起來,這是方圓小朋友的媽媽。


    “不好意思打擾你,林先生。”還未等林予深開口,女士已經急急地表明了來意,“你有見過圓圓嗎?”


    “沒有。”林予深搖頭,猜測到什麽,問,“圓圓不見了嗎?”


    “這孩子,”女士皺著眉頭歎氣,“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


    彭小樹嚼著跟冰棍,聽見話不在意地插嘴道:“沒事的,劇組的人都認識她,不會有什麽危險。”


    女士扯起個苦瓜似的笑,“是,是安全,但我還是再去找找。”


    林予深“嗯”一聲,靜靜地目送著女士離開。彭小樹陪他一起站在原地,將最後一塊冰吸溜完,才對林予深說:“我們也迴吧林哥?”


    “迴去不急。”林予深頓了頓,還是說,“一起去找找方圓吧。”


    彭小樹眨了下眼,答應下來:“好,那我們這就去。”


    方圓到底是個八九歲的小朋友,走不出太遠,林予深和彭小樹繞著劇組周圍尋找一番,不久就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小孩哭聲。


    兩人都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林予深擰眉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彭小樹不確定地問:“是圓圓嗎?”


    “過去看看。”林予深說著,快速往那邊過去,彭小樹一愣,緊緊地跟在後麵。


    循著哭聲穿過一條小路,走進一片竹林,中央有一處假石搭造的假山,怪石凸起,觀賞性很足,不是很高,但也有三四米。兩人過去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掛在假山上麵,兩隻手緊緊抓著一塊石頭,整個人將掉不掉。


    赫然是方圓。


    雖然距離地麵的高度僅有兩三米,但是假山的坡度並不垂直,凸起又多,往下掉的同時必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小朋友肯定受不了。


    林予深眉頭緊鎖,三兩步跑了過去,還不忘鎮靜下來安撫受驚的小朋友:“圓圓,別害怕,我們過來了。”


    “對對對,別害怕,一定要抓緊啊,哥哥想辦法讓你下來。”彭小樹也跑過去,看看方圓,又看看林予深,道,“我爬上去把她抱下來吧。”


    林予深卻沒說話,低頭看了眼兩人的鞋子,“我去吧,你的鞋子不方便。”


    彭小樹下意識也低下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嫌運動鞋太悶穿的是拖鞋。懊悔一瞬,正要說沒事,我把鞋脫了光腳上去吧,抬頭就見林予深已經開始往上爬了。


    “!”


    彭小樹一驚,雙眼都瞪大了不少,“林哥,你可注意安全啊!千萬別受傷!”


    這山對一個健康成年男性而言實在很好爬,隨便一個凸起都是受力點施力點,林予深輕輕鬆鬆就上去了。他將慌亂害怕的方圓抱起來,方圓連忙抓緊他,滿臉都是淚花,可憐巴巴地哭訴著:“對不起林哥哥,我再也不自己一個人亂爬了......”


    “好了,沒事,別怕......”林予深耐心地替方圓擦了擦臉上的淚。


    安撫好小朋友,林予深抱著她開始下山。方圓隻有八九歲左右,並不重,抱著並不吃力,卻讓下行時的視線受阻,加上方圓身上還穿著複雜的古裝,頭上還盤著華麗的頭飾,林予深一個不注意


    在最後一步時雙腳踏空。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接下來幾天周五、周日、周二都會更新,還是晚上九點噢。


    另:有寶寶提到想看顧總恢複記憶,本來想的是不恢複,然後捏,顧總以後可以抱著親著予深逼予深講兩人過去的事,但是......嗯,既然有寶寶想看,之後可能會安排顧總恢複一些記憶片段


    再另:劇透一下,摔這一下是為了讓兩人甜甜地同居一陣~


    再再另:發現我隻喜歡寫兩個人談戀愛,其他時候感覺自己寫得好差勁......寶寶們忍一忍


    第23章 還疼嗎


    醫院內。


    年輕的女護士利落地在林予深的右腳腳踝上纏好繃帶,溫聲囑咐道:“這段時間注意休息,減少走動,每天晚上睡前可以冰敷按摩。”


    林予深應了聲好,護士離開後,一邊的方圓媽媽愧疚著上前,“對不起林先生,你的醫藥費我會負責的,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事。”林予深垂眼看著自己腫成饅頭的腳,輕聲說,“圓圓沒事就好。”隻是這傷不清楚要多久才能好,整個劇組都要因為自己耽誤進度了。


    正走著神,彭小樹提著袋醫院開的藥跑迴來了,喘籲籲地看向林予深包紮好的腳,也有些內疚:“林哥,藥拿好了.......今天是我沒保護好你。”


    林予深淺淺搖了搖頭,伸出手臂扶著牆壁慢慢地試著起身,說:“先迴去吧,還要和導演說明情況,商量後續安排。”


    彭小樹連忙上前扶住他,“林哥,你搭我身上就行,我撐得住你。”


    林予深“嗯”了聲,右手搭上彭小樹的肩膀,方圓媽媽走到另一邊扶住他,就這樣曲著受傷的右腳一跳一跳著走出醫院,原本十分鍾的路程硬生生走了近半個小時。


    迴到酒店時已經接近夜裏九點了,點點星光亮晶晶地掛在夜空上,各種色彩的霓虹燈讓這座城市依然置於明亮之中。


    彭小樹和方圓媽媽一人一邊攙著林予深走進酒店,進了電梯,摁樓層時,林予深叫住彭小樹:“先去薛導房間吧。”


    彭小樹隻好說好,取消了原本的按鍵,轉按上薛覃奕的樓層。


    和薛覃奕說明事情原委隻用了十來分鍾,到最後得到一句“先把傷養好,後續事情再說”後,林予深又被扶著往自己房間走去。


    再度走出電梯,方圓媽媽已經先迴房了,彭小樹邊攙著林予深,邊說:“林哥,我待會兒去外麵給你找點冰塊兒吧,給你敷一敷。”


    “好。”林予深說,想起來什麽,他問,“你跟夏姐說過我的情況了嗎。”


    “說了。”彭小樹迴答他,“夏姐讓你好好養傷,她也會去跟劇組溝通。”


    “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林予深放低了音量說。


    “你也是為了救人啊,大家會體諒你的。”彭小樹看著他,“林哥,你就別自責了。”


    林予深沒說什麽,緩慢地朝房間走,遠遠地就見雲疏站在走廊上,背對著兩人,手裏舉著手機,在打電話。走得近了,他隱約聽見雲疏的聲音:“還沒迴來,我不是很清楚。”


    停頓一會兒,然後是帶著笑意的一句:“擔心的話,怎麽不自己過來看看?”


    林予深沒在意雲疏的話,在距離對方大概半米的位置時,雲疏似是終於察覺到有人過來,轉過了身,見到是他,微微笑了笑,叫了聲:“林予深。”接著又對話筒那邊說了句什麽。


    林予深“嗯”了聲,朝雲疏點點頭當作打過招唿。


    “傷得嚴重嗎。”雲疏問。


    林予深抬了下右腳,“還好,隻是軟組織損傷。”


    雲疏垂眼往下看了一眼,“那你的戲看來得等痊愈再拍了。”


    但林予深並不想等完全痊愈再拍,那樣太浪費大家的時間,劇組在橫店的每一天都要消耗不少資金,他不能拖大家太大後腿。這點傷而已,隻是看著嚇人,實際沒有傷到骨肉,過不了幾天他就能恢複工作。


    不過他並沒有說出這些,隻是又“嗯”了一聲,說:“我先迴房了。”


    彭小樹攙著林予深迴到房間,等林予深在沙發上坐下,彭小樹將醫院開的藥放好,問:“林哥,你要上廁所什麽的嗎?”


    “不用。”


    “那我去給你拿晚飯,再給你找些冰塊帶迴來。”彭小樹看了眼時間,歎了口氣,“那麽晚了,林哥你該餓壞了都。”


    “還好,你別擔心。”林予深頓了頓,又說,“你給自己也多買點吃的,今天辛苦你了。”


    彭小樹點點頭轉身出去,沒多久就成功帶著買好的東西迴來。


    兩人一起吃過飯,在洗澡前,操心的彭小樹堅持要進去幫忙,林予深默然良久,直到認真地向彭小樹做了保證他不會摔倒也不會讓傷口沾水加重,這才被放進浴室。


    因為行動確實不便,林予深這一次澡洗得比平時久些,緩慢地穿好睡衣,他打開浴室門,彭小樹耳朵非常靈地感受到動靜,走過去扶住林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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