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反常即為妖,雖然趙空夢現在搞不清楚二嬸子這麽做的目的。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二嬸子這麽做絕對是衝著他來的。現在情況不明,他不敢再繼續往前走,於是退後幾步觀察二嬸子接下來要怎麽做。


    二嬸子將釵子刺進心口以後,等了一會發現趙空夢並沒有走過來,頓時有些失望。她把釵子拔了出來,然後跟趙空夢說道:“你小子屬猴的,怎麽這麽精明?”


    趙空夢擺擺手:“不敢當,我可算不上精明,隻是沒有你認為的那麽傻而已。你到底想幹什麽,就痛痛快快的幹。我現在倒不急著殺你,反而想看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二嬸子沒有將釵子重新插到頭上,而是將釵子尖端伸出去,好讓趙空夢看得更清楚一些:“看到了沒,這上麵有血。這血可不是一般的血,而是心尖血。如果是別人拿著釵子像我剛才那樣刺一下,他肯定會死。如果我用別的東西刺那麽一下,我也會死。可是我用這個釵子刺自己,我就不會死,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猜測一下。”趙空夢不是正兒八經的修行者,但是入行以來,跟修行者也打過不少交道。他想了一下,然後給出了結論,“那是你的法器,所以並不會傷到你。這個釵子其實也不是真的刺進你的心口,隻是通過天人感應把心尖血從心中感應出來而已。”


    “原來如此,我還一直搞不清楚是怎麽迴事呢。我不是什麽修道者,可是我娘是。她沒教過我什麽法術,卻給了我這個釵子,還教會我伏鬼樁。就是靠著這個東西,在村子裏麵才沒人敢惹我們家。即使是村長也得乖乖叫我一聲二嬸子,看的不是我家老頭子的麵子,而是因為我的本事。”


    趙空夢原本以為自己猜對了,還有些小興奮。現在他搞明白了,其實不是他猜對了。而是因為對方也是個半吊子,根本就分不清對錯。他感到有些乏味,於是幹脆跟二嬸子表明了態度:“你就算不是修道者,起碼也是修道者的後代,算是跟修道一途有緣。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還是和好吧。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可能會解不開心裏的疙瘩,可是終歸還是能夠相通的。”


    “你看不起我,以為我隻是一個鄉下女人。我確實沒你本事大,如果沒有村長的迷藥,我肯定鬥不過你。可是這會你的身體已經被鬼手束縛住,靈魂又奪舍到村長的身上。我打不過你,但是也不需要跟你打。我這伏鬼樁能夠伏鬼,讓這些孤魂野鬼無法在人世間四處遊蕩。可是他不僅僅能夠伏鬼,還有很多妙用。比如說如果有我的心尖血滴到地上,就會讓這個院子裏的所有鬼魂同時被超度。而且速度很快,快到讓那些能夠附身到別人身上的惡鬼也沒有辦法逃離。”


    二嬸子是個急性子,說完以後立刻就把粘有自己心尖血的釵子往地上扔。趙空夢雖然手裏有槍有刀,可是除了叫嚷著“不要扔”以外,並無法做出任何額外的舉動。畢竟他的槍法不夠好,做不到將釵子擊飛。而且釵子已經離手,就算打死二嬸子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看到趙空夢氣急敗壞的樣子,二嬸子很高興。她大笑起來:“你這惡鬼也會害怕,你給我去地府受閻王爺的十八般酷刑去吧。哈哈,其實你更有可能去不了地府,而是直接灰飛煙滅。”


    趙空夢或者說被他附身的村長猛烈的顫抖著身子,然後跌倒在地不停的抽搐。之後他就再也不動彈,就像死掉一樣。二嬸子走上前用腳踢了他兩下,發現他是真的死了。


    “死者為大,既然他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做這些額外的舉動了。”聽到有人說話,二嬸子迴頭一看,發現這人竟然是剛剛一直站著不動的趙空夢。那會扔下沾著心尖血的釵子以後,二嬸子隻是看到村長躺在地上胡亂掙紮,卻忽略了站在一邊的趙空夢。


    本來趙空夢已經站在那裏很久,就到別人都忽略他的存在了。這會突然他又說起話來,讓二嬸子感動有些驚詫。她聽得出說話這個人是趙空夢,可是如果他好好的站在這裏,那剛才死去的又是誰?


    “你的伏鬼樁確實很厲害,我差點就沒辦法脫身。剛才我的身子被控製住,為了活命,我隻能奪取村長的魂魄。後來你又放出這種用心尖血來反推法陣的大招,所有此地的遊魂都被強行超度到地府。按理說附身在別人身上的遊魂都會有些不穩,所以更容易被超度走。可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我並不是你所認為的惡鬼。我是人,是貨真價實的人。我剛才也不是簡單的把自己的魂魄附到村長身上,而是首先奪取了他的魂魄。所以他的魂魄是由我控製的,我在你逆轉法陣的同時,把他的魂魄放出去,自然就能占據他的身體。後來法陣的威力消失,我就重新迴到自己的身體。這個法陣很厲害,可惜你的水平還是太次了。”


    “如果是我娘來操縱伏鬼樁,你覺得沒有可能逃過這個懲罰。你就算不是鬼,也不是好人。你殺了那麽多人,早晚會遭報應的。”


    二嬸子的詛咒在趙空夢聽來,似乎有些可笑。因為二嬸子這些人本身就不能算是好人,畢竟最開始也是他們先挑起的這場爭鬥。不過這種言語上的得失,趙空夢還是沒有心情去計較的。他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該做個了結了。


    雖然二嬸子有個身為修道者的母親,而且有著伏鬼樁這種厲害的法器。可是她自己並不是一個修道者,說到底隻是一個山村農婦而已。她這會用自己的心尖血逆轉法陣,不像正兒八經的修道者一樣消耗的是靈力,而是直接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當然她倒不會因為這個死去,可是一時半會根本也無法緩解過來。不過隻要給她足夠的休息時間和良好的膳食,倒是也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隻是她已經不可能再有這個機會了,因為趙空夢已經舉起了手裏的小唐刀。


    其實趙空夢不想殺人,更不想殺這麽一個農婦。可是仇恨一旦結成,是很難化解的。如果不殺她,就早晚會被殺。二嬸子這會低著頭,不是她抬不起來,而是她也清楚自己的命運。


    小唐刀是如此鋒利,即使現在砍下的人頭手無寸鐵,也絲毫不能停滯它的揮動。刀過頭飛,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趙空夢收迴刀,赫然發現有人在看著自己。是那個小男孩,是那個叫蟈蟈的小男孩。他是個很聰慧的孩子,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更早熟。那會他在車上不說話,應該就是抱著找機會報仇的打算。這麽小的孩子,這麽聰明有心計,不能留。


    趙空夢揮起刀,不過沒等揮下,就發現這個小孩竟然消失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消失在原地。即使見多識廣的趙空夢,也覺得有些詭異。他沒有急著動手,他得先觀察一下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哎,怎麽迴事?”


    趙空夢聽到白欣欣的聲音,走過去把她扶起來:“你什麽時候解開了我中的迷藥?”


    “嘿嘿,你發現了?其實我早就解開了,就是沒跟你說而已。你隻要在生死關頭用上原本學到的神術,就會發現自己其實早就複原了。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好,無論是鬼噬者還是瀆神者,本質上其實都是壞蛋。他們妄圖擊中神的靈力,自然會受到上蒼的限製。你用神術用的太過頻繁,肯定會遭天譴的。”


    趙空夢想過白欣欣會怎麽推脫,可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用這個法子。天譴,趙空夢覺著這種級別的懲罰離著自己很遙遠。他走過去把小蘭晃醒,她的靈力最弱,所以醒的最晚。


    “怎麽了?”小蘭揉揉眼,然後看到了地上的屍體,“你怎麽把他們殺了?你餓了?”


    “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食人魔,那是別人的誣陷。”趙空夢很是無奈,隻好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個大概。在陳述別的事情的時候,白欣欣就當是聽故事會。可是當她聽說那個蟈蟈憑空消失的時候,竟然變得緊張起來。


    “我懷疑那個蟈蟈是讓她姥姥給抱走了。”白欣欣指了指被砍頭的二嬸子,“她就是個普通人,又不是神選之子。可是她竟然能夠單憑自己的心尖血,就直接逆轉法陣,把這塊地上的孤魂野鬼強行超度到地府。這種能耐,可不是一般的修道者能夠擁有的。所以她的母親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極其厲害的一個修道者。你已經殺了她的女兒,這會又想殺她的外孫。如果我是你,現在早就逃得遠遠的了。她這會是救外孫,想明白以後,就該替女兒報仇了。到時候,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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