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商行,林默直奔城外拍攝電影的場地,不過車沒直接開到門口,而是在幾百米外停下,然後打黃包車拉他和柱子過去。


    到門口,林默讓門衛擋住,是陌生麵孔,報了林恆他哥的身份也沒放行,而是讓另一個門衛進去通傳。


    柱子沒跟在林默身邊,讓車夫多拉出去五十米才下了車,提著箱子像個普通遊人,東張西望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身份。


    一個化了妝,全身散發著文藝氣息,裝扮的英俊帥氣的小夥,揮著手快步向林默跑來,身後跟著通傳的門衛。


    “哥,你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你,順道辦一點事兒?”看著眼前陌生的麵孔,而又熟悉的聲音,林默知道自己找對地兒了。


    對林默這身打扮,林恆也是有點摸不著頭腦,感覺有點怪怪的,完全不是他印象裏的大哥,不過這大門口,不是說話的地兒,跟門衛說了下,領著人往裏走。


    “哥,你這看起來,好像也是畫了妝對不對?你們怎麽還能畫妝啊?”剛走出不遠,林恆就忍不住開口發問。


    “工作需要,這行不似軍隊,危險可能無處不在,不同的形象,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手段。”


    “是嗎?”聽到危險,自己這老弟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擔心,反而興致勃勃的問東問西,一副你快講,讓我樂樂的形象,不知道該說心大還是……


    林默撿了點能講又乏味的,既滿足下老弟的好奇心,又讓他失去興趣,不然以他對這老弟的了解,那不得糾纏他不放?


    果然啊!聽得乏味了,林恆立馬就沒了興趣,林默借機叮囑了幾句,讓他別把自己的事往外講,以免招來麻煩。


    “放心吧哥!你還不了解我?小時候你攛掇我搞事,事後又讓我替你背黑鍋,那些事我有把你捅出來過嗎?”


    林恆翻著白眼的質問,搞得他尷尬的摸鼻粱,想起小時候的事,這事幹得確實不地道。


    不對不對……這又不是我搞的事?我尷尬啥?對……都怪原主,怎麽那麽壞呢?


    林恆不知道林默心裏那豐富的內心戲,看他就不好意思了下,然後就跟沒事人一樣,心裏不住吐槽罵娘……


    呃?……好像他倆是一個娘的唉?你說叫啥事?


    ……內心戲不提,林默就當是啥也沒發生,果斷換了個話題,問起了林恆拍戲的情況。


    “別提了,導演要求太嚴,光前期的訓練就把人累個半死,我們沒基礎,這我勉強理解了吧!但這妝是咋迴事兒?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一點兒看不出是我。”


    嘴上不停的抱怨,雙手不停的比劃,顯然是怨念頗深,沒了開始的新鮮感,零零碎碎的瑣事,已經讓他失去了興頭。


    “什麽事啊,不可能都按你所想的去發展,終歸會有讓你不稱心處,你馬上大學了,也長大了,要試著去接受和適應。”


    “行行行……我就是抱怨幾句罷了,不是還堅持下來的嘛!主要就是這妝畫的,麻煩得很,還一點不像我,我覺得自己的長像也挺符合劇本的。”


    “這事兒是必然的,你不畫上這個妝,拍出來的東西,也就你自己留著欣賞吧!那你不是白費一番功夫嗎?”


    林默還真沒瞎講,這時候的演員跟戲子,社會地位上,還真沒多大差別,他們的家庭背景,不可能容忍他們的臉,明晃晃的出現在熒幕上。


    哪怕林默跟家裏說多少這一行在以後會有多大前景,暫時也不可能動搖林家的想法,給林恆畫妝換臉,這差不多是底線了。


    後知後覺,林恆才反應過來,感情這事兒不是導演和畫妝師的本意,怨不得他們,想起罪魁禍首,林恆心裏一陣無力,堵得慌。


    見林恆這狀態,林默感覺得自己開導提點下。


    “二弟,雖然林家子弟,家裏管得比較寬鬆,比較自由,但寬鬆和自由也是相對的,也隻是較其他嚴珂家族的。


    更別提,這些針對的還隻是林家的旁支,我們作為主脈,擔的是整個林家的重擔,多少眼睛盯著,終究要做出一些妥協退讓。


    就像三叔,當年他背著林家跑去參軍,家裏最終沒阻擊,是為什麽?因為他的舉動符合林家的一些需要。


    我也同理,現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照樣有妥協和退讓,平時也沒少關心林家的生意,剛剛還為林家生意出謀劃策了一番,靠這些才換來現在的自由。”


    聽了他哥的解釋,林恆這才明白其中的門道,原來他所向往的那些,背後都是有著代價的。


    “唉……”林恆情緒驟然低落下去,苦笑道:“我沒哥你那麽多的生意點子,也做不到像三叔一樣的毅然決然,看來……”


    “說什麽喪氣話……”林默勾住老弟的肩,狠狠拍了幾下,疼得林恆直呲牙。


    “想達到這個目的,其實要求並不算高,就像我,雖說關心著家裏的生意,也沒少出謀劃策,但說到底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跑斷腿的髒活累活還是家裏人幹,我的主要精力還是在自己的事上,還沒少借助家裏的力量辦自己的事兒。


    當然了,幫家裏忙,我也是真心實意的,畢竟我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錢花的生活,是家裏提供的,我今天能有選擇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資本,也是家裏給的,這一點你要謹記於心裏。


    你現在正好有個機會,家裏不是想把影視公司、電影院以及相關聯的一些產業交由你打理嗎?那就接受唄!


    然後學我一樣,當一個甩手掌櫃,把經營管理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反正你身後有林家,那些人敢耍什麽手段,自然有人去收拾。


    當然了,你也不能真就不管不顧,至少姿態做足了,平時有時間就上公司關心一下,做自己事兒的時候,有機會就給公司或家裏拉點生意,或者稍帶著幫公司、家裏解決點問題,事兒基本就成了。”


    “可是……”林恆心底還是有個顧慮,遲疑片刻,如實道:“大哥,林家終歸要有人繼承老爸的衣缽,不是你就是我,你做自己的事去了,那剩下我……我不想跟老爸一樣……”


    他一點也不想當林家之主,甚至極度厭惡,小時候父親常年在外奔波,就是迴家了,還得賠著笑臉應付叔伯親戚、商業對象,整日掛著虛偽的笑臉,喝不完的酒,應不完的酬……


    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半點都不想要,以前還好,他覺得有大哥在前麵頂著,這些都跟他沒關係,哪怕林默讓他背黑鍋受責罰,他也從未有過怨言……


    直到有一天,他哥突然跑了,瞞著父親和家裏跑去報考軍校,消息傳來,林家有三個人的心裏最難受。


    他母親擔心孩子出事,他父親憤怒於兒子的不聽話,而他那天是恐懼,怕他哥跟三叔一樣不見了蹤影,半年、一年甚至幾年不見人,那時候……


    林默也聽出了小弟話中的意思,想想他轉變成今天這樣,確實是自己離開之後,他沒想到,小弟的任性妄為居然是自己引起的,症結更是出乎他的預料。


    林默雙手搭著林默肩膀,四目相對,認真道:“記住了,我是你大哥,你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隨時站在你身前。”


    “嗯……”林恆哽咽著輕輕點了點頭,一時間眼眶有些濕潤,趕忙轉過了頭去。


    “行了,都成年了還哭鼻子,再哭你臉上那妝,估計得要重新畫了。”


    打趣了林恆兩句,林默笑著說道:“這事其實你是聰明過頭了,想得倒是多,但都沒在點子上,其實這活啊,完全可以不用我們倆去幹。”


    “那讓誰幹?難道讓堂兄堂弟他們去?”林恆被林默的話吸引,有些不理解。


    “我問你,老爹能不能長命百歲?”林默沒直接迴答,故作神秘的問了個不著邊的問題。


    “肯定能啊!不過老爹長命百歲跟這事有什麽關係?”雖然這是個不確定的問題,但心裏肯定是這樣希望的。


    “怎麽沒關係?老爹活一百,苦一苦老爹,讓他幹到八十再到退休沒問題的吧?


    老爹現在才四十出頭,幹到八十的話,還有快四十年呢!到時咱倆兒女也差不多三十幾了吧!要是兒女努力努力,孫子輩都差不多成年了,到時咱倆已是五六十的老頭子,跟正值壯年的兒孫搶機會幹啥呢?”


    好家夥!苦一苦老爹?是人話嗎?這種話怎麽能說出口?裝心裏就得了嘛(? ̄▽ ̄)?……


    都是我哥說的,跟我可沒關係啊老爹!俗話說長兄如父,我都聽我哥的ヽ(*′3`*)?


    這厚顏無恥的說恥,成功打開了林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還能這麽玩啊!以前還覺得自己搞得有些過分,現在發現,純潔得還得是自己。


    兩人勾肩搭背,聊得起勁,不時發出一陣陣笑,隻是那笑聲,聽著總讓人怪怪的……


    “弟兒,導演在哪呢?今天我過來找他還有點正事,需要跟他打聽點情況。”兄弟倆敞開心扉(狼狽為奸)聊過後,林默也準備辦自己來的正事。


    “肯定在裏麵訓練攝像師,這段時間都這樣,你現在還是別去找他,導演幹正事兒時不喜人打攪,估計罵你一臉唾沫星子。”


    “訓練攝像師?攝像師不行換個得了,費那功夫幹嘛?”


    “呃……還真不好換,這幾位攝像師已經是國內同行裏一流的存在了,跟國外同行比差距都不大,隻是在拍一些運動鏡頭的時候,不太穩定,鏡頭抖動稍微大了點。


    但……導演是從國外迴來的,對這些要求很嚴,所以每天都會監督這些攝像師訓練,以求達到更高拍攝水平。”


    “這樣啊……”林默點點頭,打消了馬上找人的想法,以他對那老頑固的了解,還真可能像林恆說的噴自個一臉唾沫星子。


    見林恆對這事,隻把它當做一個談資,便出言提醒道:“這你其實可以試著去設計一款穩定器,輔助攝像師更好穩定機器拍攝。


    老弟啊!你的觀察力,對各種事務、需求的洞悉,太過遲鈍了,你得更主動的去鍛煉、去思考、去發掘,剛才我給你說的那些方法,想真正實施起來,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實力駕馭。


    就像我說的穩定器,到底有多大難度我不清楚,哪怕很簡單,效果也不是很大,但隻要搞出來,對你來說也是一個質的飛躍。


    因為你有成績了,哪怕這個成績非常小,但那也證明你有在做著事,而且你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對你的要求也不會太高,小小的成績,那也是很了不得的。


    而這些就是你的底氣,是你做選擇的資本,我也如此,家裏不缺幹預我選擇的能力,但為什麽沒去做?那是我有成績,有坐下來談的底氣和資本,所以選擇的前提是你得有那實力。”


    這番話,林默說得有些赤裸裸的,但也是實話,林恆沒有他後世的記憶,俗話就是沒開掛,想達到目的,隻有靠實打實的實力,林默也不想隻授人以魚,通過引導授人以漁才是正解,才借著穩定器來說事,不過像機穩定器確實是個有實際需求的東西,什麽時間出現的他不清楚,不過導演的舉動看,這時候應該還沒被發明。


    對這東西,林默隻有一點簡單的印象,大概就是在視頻電影裏見過他的外形,隻能大概的根據一點基本原理,當做想法,或者說臆想供林恆參考。


    ‘呃……’林默成功被打臉了,他洋洋灑灑形容了一通,話音才落,林恆就一連指出好多處錯誤,對一些核心問題的追問,林默更是三錘打不出一個屁來。


    “行了行了,問題怎麽那麽多呢?這些都是需要你自己解決的,要我知道,還需要你去研究啊?”


    一通臉不紅心不跳的太極,林默把這事湖弄了過去,上輩子老子學的是經濟,這輩子學的軍事,哪知道這樣?


    呃……他成功把自己上輩子機器方麵的愛好忘了,也不知道是被智商的降維打擊太慘,還是自我催眠了。


    民國的教育界還是很成功的,尤其最頂尖這一層,林恆能夠獲得保送資格,還被民國最高學府成功錄取,那靠的可是實打實的實力,人認真了,掛逼也秀不起啊!


    林默心裏默默想著,不過一邊的林恆還是很佩服他,畢竟在他看來,林默是在短短時間內就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想法和思路,他隻不過順著這思路去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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