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會?老蘇,這又是個什麽情況啊?”


    蘇宏傑聞言,解釋道:“上海是中國的商業中心,甚至可以說是東亞地區的經濟中心,算是一個國際大都市。


    這的情況非常複雜,除去租界內的各國勢力,就是遍及上海灘每個角落的幫會勢力了。


    幫會基本上都出自青紅幫,除去赫赫有名的幾位大享,就是各種字派的幫會有員,有的追隨大享、有的依附、還有拉人單幹的,反正非常混亂。


    你們這次的目標,就屬於一個小幫派地盤,前身是一個青幫成員在當地拉起的小漕幫,後來上海人口劇增,市區擴張到其附近,就上岸占據了地盤。


    地盤不大,但人手可不少,且行事狠辣,很多與他們搶地盤的,都是非死即傷,因為地盤不算大,又是一夥硬茬子,所以後來就沒什麽人打主意了。


    而且這夥人是青幫成員,頭目拜過師,老頭子在幫內輩份不低,地方又不是租界內的地盤,所以穩穩當當控製了當地多年。


    白天我接到南京的協助命令之後,就安排了人過去盯著目標,傍晚我接到南京通報,天黑前有夥人增援了目標。


    也就這之後,街麵上的人就多了起來,其中有很多幫會人員,我的偵查員察覺不對,我就讓其撤迴來了。”


    劉震山聽了,又問道:“老蘇,你的意思是,這個小幫會,與日本人有聯係?”


    “隻是說有這種可能,畢竟也可能隻是巧合。”


    “不是巧合……”林默搖了搖頭道:“師兄,你不知道,我們在南京起獲出了大批槍械。


    而這是起運的源頭,這些年運走的槍隻會更多,同時每年應該還有大量資金及其他物資在此轉運。


    這麽大規模,憑當地幫會的勢力,不會一點沒有察覺,若沒有今天下午的事,還可以說有其他原因在,但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這個幫會與日本人有聯係。”


    “沒錯……”劉震山也點點頭,開口道:“我還審問出個情況,這夥日諜,還曾為日本諜報機構走私大量煙土籌集經費,前些年才停。


    煙土這東西,很少有幫會組織不去碰,大量煙土經由這個幫會的地盤,若其不與日本人有聯係,我是不信的。”


    蘇宏傑聞言,苦笑道:“看來我知道的情況還是太少了,不過也好,至少我下午的處置沒錯。”


    林默聽了,捧了幾句場,又問道:“師兄,我看你對上海幫會很是戒備,應該不隻有他們勢大這一個原因吧?”


    “老師誇你我還不信,今天是相信了,你這嗅覺真夠靈的……”


    蘇宏傑誇了林默幾句,想了下如實道:“上海站內,有不少人是幫會成員出身,其他人也多少與幫會有聯係,相互間組成小團體。


    他們有部分人做得過火了,不僅打著情報處的名頭四處撈錢,總部派過來的人,要麽拉攏進去,要麽直接架空,上海站讓他們給搞亂了。


    我被派來,也是這原因,但幫會的勢力在上海太強,滲透到了社會的方方麵麵,推到對立麵,到時會更麻煩,現在還是以拉攏為主。


    我研究了情況,向處裏打了報告,暫時不與上海站接觸,先獨立組建一隊人,到時看能不能平衡掉上海站內的幫會勢力。


    隻是這也不簡單,一開始基本處處碰壁,好在之後處裏為我提供了一筆不小的經費,才勉強站住了腳,但也隻局限了上海外圍。”


    劉震山聽得直皺眉,忍不住問道:“上海站問題這麽大嗎?已經被其他人控製了?”


    “控製也說不上……”蘇宏傑搖了搖頭,解釋道:“調來的情報科人員,大部分還是聽從總部命令的。


    幫會人員內部,也不統一,有的配合聽令,有的是牆頭草,隻有一部分人跳得歡,靠著在幫會內的關係陽奉陰違。


    隻是他們人雖不算多,但身後又有不少上海的幫會勢力支持,為避免與對方關係搞僵,阻攔我們的活動,甚至站到我們對麵。


    也是因為重重顧慮,才由著這些貨色上竄下跳,把上海站弄得有些烏煙瘴氣,當然,也不排除背後有人在搞事。”


    “搞事?”林默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問道:“師兄,是日本人嗎?我們來時聽說,上海站內有日本人的鼴鼠,您了解嗎?”


    “肯定知道啊!上海站內有位高層成員,是老板心腹,派過來盯著上海站的,我們有聯係,你們想知道什麽消息,或讓上海站配合,我可以給你們聯係。”


    蘇宏傑解釋了下,繼續開口說道:“日本人在其中搞事,或者推波助瀾,這是我的猜測,因為處裏之前讓我協助抓的那人,就跟那夥人混一塊。


    隻不過,那家夥並不清楚裏邊的事,隻是被日本人要求,偽裝到他們中間,所以我也隻是推測。


    至於上海站裏的鼴鼠,這我給你們從頭說起吧!事情一開始是處裏向上海站下發了一道命令,讓他們防備日本人。


    一開始上海站沒多在意,直到前段時間,有幾位組長、隊長級別的人,接連出意外身亡後,上海站高層有人覺得不正常。


    後來經一位高人指點,才知道是被謀殺的,給合之前的處裏下的命令,予頭指向了日本人,事後調查也確實找到了一些證據。


    之後上海站內人人自危,也曾籌備幾次報複行動,但無一例外都流產了,當時上海站就已經對內部產生了懷疑。


    尤其是前段時間,一位副站長出行途中被伏擊,要不是這位副站長保持警覺,反應夠快,可能就遭毒手了。


    要知道,出了前麵的事,上海站高層的出行情況,基本沒有半點規律可言,要不是有內鬼,哪找得到這機會?”


    “原來是這樣……”呢喃一句,林默想了下,對蘇宏傑道:“師兄,上海站的活動,應該是屬於半公開的吧?或者說,在情報機構麵前基本屬於公開的。”


    “差不多吧!至少在日本諜報機構麵前差不多,怎麽了?”蘇宏傑有些不解,林默為什麽問這。


    林默見狀,笑道:“師兄,這對你可是個機會啊!上海站被暴露在了明麵上,從目前看,他們這無法滿足情報處的需求。


    尤其在對付日諜上,上海情況特殊,租界林立,駐軍一二八後也撤走了,日本卻有駐軍,我們並不具有主場優勢。


    這個時候,我覺得應該要有一支力量,隱藏在上海暗處,如此才不會在與日諜爭鋒中,處處受製於人,處在劣勢。


    而這個人選,自然是與上海站沒有過多少聯係,還沒被鼴鼠泄露情況,還經營不少時間的師兄你了唄!”


    蘇宏傑聽了,思量一會兒,苦笑道:“你這道理是不假,但我現在的活動區域也就在上海外圍,連市區核心地帶都沒啥布置,知道為什麽嗎?


    缺錢啊!雖然處裏撥給了我不少行動經費,在其他地方可能不少了,但在上海,真的太少了。


    不說其他的,就說為掩護身份置辦點產業,你知道多貴嗎?


    光地價,sh市區繁華些的地帶,畝價破萬,公共租界畝均價好幾萬,正往畝均十萬跑,繁華的更是往幾十萬走起,近期更是上漲勢頭迅猛。


    這還隻是地價,我又不可能花錢買地建房,現成的還得算上房產的價格等等因素,不是這原因,我至於在郊區打轉嗎?”


    林默聽了,細想了一下,開口道:“師兄,處裏的經費現在挺充裕的,隻要說動上麵,提供你一筆在上海初步立足的經費不成問題。


    至於之後,就得靠你們自己來辦了,日本間諜挺有錢的,對付他們,應該能提供不少資金。”


    蘇宏傑聽完,也動了心,迴複林默他會考慮,林默也知道這事急不來,準備迴去先為師兄打打預防針。


    說完這事,三人吃過飯,又研究了下行動,可惜情報太少,隻得明日偵查後再做決定,幾人閑聊一會兒便上房休息了。


    此處貨棧,為前客後貨,前麵是客棧,後麵為貨倉,客棧二樓為單間,一樓為大通鋪,為過往商隊提供住宿與存貨。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起床後,分散乘船從吳淞區進到殷行區中部靠近黃埔江的一處據點,同通訊人員匯合,與南京取得聯係,得到伺機而動的命令。


    林默等人目標,一處也屬於殷行區範圍,隻不過在南京靠江的錢橋浜、魏家巷、殷行路一帶,其附近就是sh市區。


    另一處,也就是那處作坊,則位於江灣區江揚路一帶,已經算是郊區了,昨晚蘇宏傑已經先行安排人手前往調查。


    經過眾人研究,覺得殷行路那邊有幫會,蘇宏傑的人手盡量不要參與,免得暴露他們的存在,畢竟這次可能不會動這幫會。


    最後林默與劉震山準備自己先過去看下情況,另外還帶上了易文斌兩人,畢竟兩人是混江湖的,身上江湖氣濃重,也容易應付狀況。


    至於作坊那裏,則安排了肖銳帶上幾名隊員,在蘇宏傑這邊的人協助下,進先調查。


    安排完畢,行動隊員,換上裝束後,便各自前往目的地,因為沒車,不是11路就是黃包車出行。


    到了殷行路附近,讓劉大祥兩人在外尋摸,林默和劉震山自己走了進去。


    一進來,林默就感覺到異常,路上時不時有人打量,尤其是林默兩個陌生麵孔,很多目光掃到兩人身上,甚至有人跟著。


    不過倆人沒做理會,自顧自的邊走邊看,甚至還在路邊吃了一頓早餐,這才晃晃悠悠往市區去了。


    林默他們的目標,位於錢橋浜一處河道邊,有幾座相連的飯館客棧,以及幾座民房改的倉庫和一處小碼頭。


    林默倆人“路過”時,一切都如常,當然了,得先排除掉身後的尾巴,以及周圍的人。


    尾巴跟到市區後,又尾隨了一段距離才走開,中間還耍了手段,假裝離開試探兩人反應。


    確認尾巴沒了後,林默對劉震山道:“劉哥,有注意到那裏周圍偽裝的人嗎?”


    “看到了……”劉震山點著頭,笑道:“日本人還真是看不上咱們啊!找這麽些歪瓜裂棗來,就想埋伏咱們。


    看那些人的舉止,有部分應該是日本過來的浪人,還有一些應該是軍人出身,看年齡大了些,不像是現役,可能是日本商人招募的護衛人員。”


    “劉哥,這麽熟悉他們?”


    “能不熟悉嗎?以前接手過這類人犯下的案子,閉著眼睛我都認得出。”


    說話間,林默倆人進了處廣式早茶館,要了個包間,林默掏出了張上海地圖放桌上。


    “劉哥,你說他們要撒退,會怎麽走?是沿黃埔江邊,還是穿過這片市區?”


    劉震山聞言,仔細研究起了地圖,道:“日本人的勢力,集中在了閘北和虹口一帶,但在公共租界東區,日本人也有勢力。


    如果說最近的路,肯定是橫穿過這片市區,直接逃往虹口,隻不過這裏是我們的地盤,而且此處街道縱橫,居民眾多,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若是我選,我會走江邊的軍工路浦西路,直接撤進公共租界東區去,隻要租界這有人接應,又不屬於我們管轄,進去就安全了。


    而且剛剛我在目標周圍,看到了不少新車轍印,卡車轎車都有,應該就是他們的,加上軍工路浦西路是主幹道,若真撒離,走這路並不慢。


    你是想讓這夥人撤走,然後在中途埋伏,把人解決了?”


    “有這個想法!”林默點了點頭,繼續道:“隻不過還得再調查研究下。”


    劉震山聞言,沒有再多說,正好上菜了,林默收起地圖,出了早茶館,迴到殷行路,找到易文斌兩人交代一番,又折返迴來了。


    至於易文斌兩人,信心滿滿的進去,可惜晃悠不到一小時,就鬱悶的走了出來,繞了個圈子才與林默倆人匯合。


    這也不奇怪,畢竟這裏算是效區了,陌生人不會很多,你還呆裏麵四處晃悠,時間一長,偽裝再像也會被懷疑。


    兩人表現已經很不錯,甚至出乎了林默倆人的預料,畢竟兩人隻逛了二十分鍾不到,就不得不先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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