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孫永寧從牆邊伸出手胡亂射了幾槍,就被壓了迴去,聽著子彈劃過的聲響,麵色鐵青。


    “準備一下,我們撤離!”


    “撤?”之前叫罵那人,反問了一句。


    孫永寧聽了,用不耐煩的語氣解釋道:“我們老巢被端了,之前半點動靜沒傳出,他們還換上了我們的衣服,我們裝備的槍在站崗。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些人在偽裝成我們的人,不讓我們察覺,在調查我們整個網絡,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我們要迴去報信。


    再說了,你看看對方火力這麽強,我們不撤能怎麽辦,要是繼續留這裏,對方其他人手繞過來,我們就得交代在這。”


    說完,孫永寧立馬示意在街另一邊的人過來,可惜才衝一半,就遭門口幾人集火,被擊倒在街道中央,雨水都被血染紅了。


    而孫永寧卻趁機衝出,往巷口狂奔,叫罵那人愣了下,也跟了上去,可惜就距巷口幾米,被子彈擊中腿部,摔在巷口。


    孫永寧放緩腳步看了眼,繼續撒腿狂奔,幾下就消失在巷子,叫罵這人臉上浮現出了絕望,用力往巷子爬,下一秒身後射來一梭子子彈將其擊斃。


    開槍的,是鍾宅中繞道過去的其他隊員,門口的陳永亮三人停下射擊,陳永亮讓另外兩人去追,自己快步跑進屋內。


    “哢哢……”陳永亮拔了幾個號碼,又突然停下,將話筒放迴去後重新拔了號。


    陳永亮一個電話,打到了酒樓地下室,通報了情況,緊接著一道道電波從樓頂天線發出。


    長江流域多座城市中,守在電台前的報務員,聽到信號,立馬抓起身側的電話撥了出去。


    打完電話沒一會兒,追捕的隊員就迴來匯報,孫永寧開著車把人甩開了,陳永亮想了想,自己就這麽點人手,再追也是大海撈針。


    將隊員召迴後,立馬收拾起東西來,將打掃收尾的工作交給趕來的警察,幾人趕到不遠車子處,一溜煙走了。


    沒多長時間,整個長江沿岸各地就熱鬧了起來,槍聲、爆炸聲、嘈雜的追捕聲,將很多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驚醒。


    碼頭、煤站、水站、貨棧、商鋪等等目標,被軍事情報處的抓捕人員一擁而上,門外街道被警察封鎖疏散人群,不多時,就有人押著人或抬著屍體出來了。


    南京也不例外,軍事情報處內駛出一長串轎車,奔赴城內各處,主要集中在了江岸周圍。


    倒也不是哪哪都行動順利,像川渝之地,情報處雖有人手,但人手有限,那裏的人又不配合,甚至搗亂阻礙,很多時候無計可施。


    陳永亮迴到新院子後,立馬找上鄭君山和徐顧煜,將情況做了匯報。


    “嗯……”徐顧煜聽完,笑著點了點頭,道:“沒把電話打這,辦得不錯,這是我們的秘密據點,暴露就麻煩了。”


    “科長,出了這狀況,劉隊長他們趕到上海,應該來不及了吧?用不用讓他們迴來?”


    聽到鄭君山這個問題,徐顧煜想了下,道:“現在人在路上,我們也聯係不上,聯係隻能等他們人到上海。


    到時讓他們自己看情況吧!能行動就行動,不能就解決了其他事趕緊迴來。


    既然已經暴露,那酒樓、煤站及其他地方的隊員,都召迴吧!後麵處裏會有人接手,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繼續留在暗。


    對了,鍾宅與煤站消失那些人的畫像,轉交處裏,讓他們發布懸賞通緝,這時候,對這些人就不必藏著掖著了。”


    “是……”兩人應了一聲,立馬行動起來,徐顧煜也不閑著,親自把消息通報給張宏鑫、林文華等其餘人。


    南京城內,孫永寧開著車狠狠跑了一段路,便扔下車,徒步走了一段,找了部公共電話撥出。


    打完電話出來,正好有四五輛轎車駛來,往酒樓方向開去,孫永寧立馬躲進了陰影處。


    見車遠去,孫永寧鬆了口氣,看了眼身上的裝扮,轉身進竄進了巷子內。


    …………


    遠在上海,一間通訊室內,穀野有些心不在焉,滿臉陰鬱,此時一名電台前的報務員,放下筆取下耳機,匆匆跑向穀野。


    “長官,您看下這個……”穀野眉頭一皺,但沒多說什麽,將電文接了過來。


    看了一眼,穀野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電文最前的那排數字,穀野手忍不住顫抖。


    穀野一把拎住報務員衣領,顫抖著問了幾句,便跌跌撞撞跑出了門,這一幕讓通訊室內眾人都伸長了脖子。


    穀野衝進竹內的辦公事,顫抖著把電文遞上,道:“預警……電文……”


    竹內接過,看到那排數字,手也一顫,差點將電文扔掉。


    愣了下神,反應過來,也不管吉野是否在場,匆忙打開保險櫃,取出一本密碼本,著急的對照了起來。


    待譯出電文,竹內像是耗光了力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額頭冷汗直冒。


    穀野看了眼電文,頓感五雷轟頂,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問道:“課長,這是真的嗎?中國人能掀起這麽大的行動?”


    緩了一下,竹內從吃驚中緩了過來,道:“應該不假,之前中國的軍事情報處,就有大量人員前往各地。


    本以為他們不過是察覺到我們的報複行動被驚走,不想居然在暗渡陳倉,把我們耍了一通。”


    “課長,那現在怎麽辦?應該晚了吧!”


    竹內聞言,擺了擺手道:“別管晚沒晚,立即發出緊急預警,你去辦吧!


    再通知其餘人,把下班的都叫迴來,此事太大,光憑我們扛不下來,得拉上些人分擔,別把加滕長官與小野君忘了。”


    “嘿!”穀野應了一聲,立馬快步出了門。


    沒過多長時間,剛離開沒多久的人員,就被找迴,一間辦公室內眾人交頭接耳。


    竹內到後,眾人禁聲,竹內也不囉嗦,將電文傳了下去,第一位就交給了加藤,加藤看得臉色鐵青一片。


    竹內心中冷笑一聲,暗道:這招可是從你身上學的,別以為就你聰明。


    竹內將眾人召集迴來,又將電文讓這的所有人傳閱,就是要將眾人都拉下水,一塊承擔責任。


    畢竟電文剛到沒一會兒,接下來肯定是示警、撒離等工作,不管有沒效果,甚至人早被抓了,但負責的人就得分擔責任。


    加藤也不會例外,畢竟他是這的最高長官,指揮權本來就在其頭上,要是人沒來還好說,但人來了就逃脫不了。


    加藤身邊的小野,看看電文又看看加藤臉色,心中一動,把電文傳下去後,湊了上去低語。


    “老師,南京來上海的人,讓我的人盯住了,還沒行動。”


    加藤眼前一亮,低聲迴道:“做得好,過會兒我把上海的事,分給你去辦。”


    兩人小聲交流幾句,待電文傳完就開始了會議,加藤直接開始分配任務,除上海讓小野負責外,還把川渝之地的任務都分配給了自己的人。


    要說加藤,做情報工作可能不行,但作為一名政客,他一定是合格的,並沒有被人坑就失去理智,而是第一時間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麵安排。


    分配好後,一夥人便投入到了忙碌中,小野看到穀野那恢複了幹練的模樣,很是不爽,心中一動,找上加藤,不一會兒興奮的帶著幾人出了門。


    在南京,孫永寧那副公子哥的打扮早已不見,穿了身肥大衣裳,淋著雨,狼狽不堪的敲響了一處房門。


    門開後,被人帶到了鍾河清與另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麵前,詳細稟報了今天的遭遇。


    “掌櫃,今天我打完電話,看到一排車隊趕往了酒樓方向,是過去抓捕的嗎?”


    “不是……”鍾河清搖了搖頭,道:“我從電話公司驗證了,你打電話前,家裏有通電話打到了酒樓。


    酒樓應該早就讓對方攻陷,隻是應該同家裏一樣,這些人秘密行動後給捂住了,沒讓我們發現。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些人怕是早已經順著線索,在調查整條情報網,準備將整個網上的人一網給打盡了。


    你我的消息,怕也早擺在了對方的案頭,隻是一直秘而不宣,在秘密尋找我們的蹤跡,你這次撞破對方,也算是個好事。”


    孫永寧聽完,心中有些失望,又同鍾河清聊了會兒,就聽旁邊的陌生男子道:“你帶來配合的人,情況已經讓對方掌握了。


    近期先暫停活動吧!把人都召集迴我之前給你的安全據點,呆在裏麵盡量不要外出。


    以我對支那人的了解,接下來對方就對你們進行搜捕或通緝,你們的處境很槽。”


    聽聞此言,孫永寧皺了下眉,問道:“山棟先生,既然如此,為何不讓我們出城避避風頭呢?”


    被稱作山棟先生的陌生男子,沒有迴答,而是看向鍾河清。


    鍾河清臉上遲疑了下,還是解釋道:“暫時先別出城,出城就那幾處城門,你們人又不少,可能會被察覺行蹤。”


    孫永寧聽著有點不對勁,不過也沒多想,點頭應了下來,三人又在屋內合計一番,便各自離開。


    此處周圍都是一片磚瓦房,孫永寧照舊從後門離開,門外積水已漫過腳踝,還散發著下水道的惡臭氣味,嗆得孫永寧一陣幹嘔。


    看著不時飄過的爛菜葉子,甚至是餿飯爛泥,孫永寧一陣無語,明顯此處的排水出了問題,但孫永寧也隻能忍著。


    南京酒樓內,王鶴峰抓了人,也帶了過來,正同魏大名在通訊室看著各地傳迴來的喜訊,笑得咧開了嘴。


    尤其是王鶴峰,今天他所抓捕的,多是貪財為日本人辦事的,家資豐厚,抄到的各類錢財古玩高檔家具等物件,裝了好幾卡車。


    上海,特高科內,隨著各種消息傳來,竹內與加藤都有些絕望,聯係各地,基本沒有迴應。


    而且通過當地的其他諜報組,基本都迴複當地有激戰之類消息,最後統計下來,就數上海還沒有損失,與川渝損失稍小。


    而此時,想要示警、撤離的對象,基本聯係不上,甚至不知道是否被抓,又不敢把其他人派去,以免搭進去進多人。


    上海特高科麵臨著兩難局麵,要是徹底放棄這條情報網上的人,他們自己要承受巨大責任,要是全力示警與協助,又可能搭進去更多的人。


    思前想後,眾人達成默契,能聯係上的就該示警的示警,該協助撤離的撤離,聯係不上的,那就做個樣子。


    與此同時,竹內與加藤都各自聯係著人,準備聯手將事情給壓下來,以免鬧出之前發生的事。


    而在江上飄著的林默等人,對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有的隊員已經將就著休息了,林默同劉震山則還研究著行動計劃。


    隻是現在事情有變,他們做的準備工作,一到上海,基本上差不多就等於無用了。


    到半夜,在小火輪開足馬力之下,林默一行人終於到了目的地,停靠在了約定碼頭。


    “你們可總算到了……”人未到聲先至,聲音中氣十足,眾人剛反應過來,一個身影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跳上船。


    隻看清是一位身穿風衣的壯碩漢子,林默就被一把摟住。


    “嘿…你就是我們老大的師弟了吧?看著瘦弱,肌肉還不少……”


    漢子一邊說,一邊使勁的捏林默肩膀,這手勁大得,給林默感覺手都快脫了,於是腰一彎,一下子掙脫,一個鎖技將漢子的手死死給鎖住。


    “啊啊啊…疼疼疼,快放開,自己人自己人……”


    漢子求了饒,林默也就沒在繼續,漢子直起身,肩膀晃了晃,骨頭哢哢直響。


    “我叫趙大,外號鐵牛,你們叫我鐵牛或者阿大都行,是蘇大哥派我接你們的。”


    說完,趙大也不猶豫,直接跳上碼頭,把眾人接下來。


    此處不是sh市區,是黃浦江口的吳淞碼頭,趙大把眾人帶到了一處貨棧。


    蘇宏傑正帶人在裏邊,指揮著給眾人熱飯菜,見人到了,便把林默與劉震山請上了樓。


    蘇宏傑將南京傳來的消息,告知了兩人,並介紹了些他的人傳迴的消息。


    “師兄,這麽說來,上海的日本人還沒撤走?”


    “對……”蘇宏傑點了點頭,迴道:“不僅人沒撤,好像還悄悄增加了人,隻是當地的幫會好像有些問題,我把人撤迴了,現在不清楚那裏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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