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又險之又險的避開了一道鍾元襲來的刀刃。


    但不待他喘息半刻,鍾元便再次殺到。


    此刻,這位曾經秦桓帳下的千夫長,雙目赤紅,渾身的衣衫碎裂,身形已經膨脹至了九尺開外,裸露的皮膚上紫色的血管凸起,密布在他的周身,宛如在他的身軀上勾勒出了一幅詭異的圖案。


    顯然,在強大的域外之力的衝擊下,他的神魂與他的肉身都已經處於了崩潰的邊緣。


    甚至,隨著他的每一次揮刀,每一次邁步,他皮層上的那些血管都會發生爆裂,紫色的血漿浸染他的身軀,讓他此刻的模樣變得更加的詭異與恐怖。


    但同時,也讓他攻勢愈發的兇狠,隻是不斷揮刀,雖無章法,卻兇厲異常,可謂招招致命。


    狼狽逃竄的秦桓此刻是風度全無,麵對鍾元的刀鋒,他一個閃避不及,雖然最後憑著多年搏殺的經驗,以腳尖點地,閃身躲過,但身子卻也慌亂中,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那時的他,也顧不得其他,迴頭看向身後的眾人怒目言道:“護駕!你們在幹什麽?”


    聽聞這話,餘驍等人方才如夢初醒一般,趕忙提著刀劍衝了上來。


    但他們哪裏是如今入魔的鍾元的對手,幾個照麵便數人死於鍾元的刀下。


    而幸運的是,入魔的鍾元雖然已經神誌混亂,但大抵是執念使然,他的眼中隻有秦桓一人,在將幾位攔路的士卒斬殺後,他根本看也不看周遭的任何人一眼,提著刀,便再次直挺挺地殺向前方。


    尚且還有些士卒試圖攔住他,但在刀刃砍在鍾元身軀上,雖然鮮血四濺,但鍾元卻不管不顧,以瘋魔之狀殺向秦桓時,那些士卒也被他這幅模樣所震懾,一個個畏懼不前。


    “廢物!”秦桓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嘴裏怒罵一聲,但這時鍾元又再次殺到了他的跟前。


    秦桓的眼中浮出怒意,他堂堂大秦皇帝,卻被這麽個家夥逼得如此狼狽,他的心底怎能不惱怒?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的眉目一沉,終於決定要出手反擊。


    他的身形猛然站起,雙手伸出,在胸前合十,穩穩的將鍾元迴來的刀刃接住。


    身為十境強者,哪怕無法動用體內的內力,他的肉身也是足夠強大,足以支撐他短暫的對抗鍾元。


    但入魔的鍾元卻同樣表現出了超出秦桓理解的殺意。


    在自己的刀刃被秦桓接住後,他身後餘驍等甲士也看準了機會,紛紛提刀從後背殺來。


    餘驍手下跟著秦桓一同到達此地的甲士,怎麽說都算得上是龍疆城中的精銳。


    之前他們確實是被鍾元的氣勢唬住,但此刻鍾元背對著他們,露出破綻,他們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一時間可謂是激發自己體內全部的力量,灌注在各自的刀劍上,攻殺向鍾元。


    麵對這樣的攻勢,鍾元卻絲毫沒有迴防的意思,任由那些刀劍砍在自己的背上,哪怕他的肉身經過了域外之力的強化,但餘驍等人也並非尋常甲士,刀劍落下時,他的後背一時間鮮血橫飛,皮開肉綻。


    劇烈的痛楚並沒有讓鍾元露出半點怯懦之色,反倒讓他的雙目之中兇光更甚。


    他怒吼著握緊了手中的刀柄,滾滾紫氣在那時從他的體內湧出,順著他的刀刃湧向秦桓。


    秦桓畢竟是十境修為,這些域外之力雖然強大,但憑借著他十境的肉身,域外之氣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對他造成太多實質性的傷害。


    與此同時,餘驍等人也再次舉起了各自的刀劍,準備向鍾元發起第二次攻勢,而隻要秦桓能再支撐一會時間,鍾元的氣勢雖足,但畢竟隻是血肉之軀,終究會倒在餘驍等人的刀劍下。


    抱著這樣的念頭,秦桓也是心頭一橫,並未躲避,而是以肉身硬抗下了,鍾元激發的域外之力的衝擊。


    這是破釜沉舟的決定!


    而也正如秦桓預料的那樣,當餘驍等人刀劍第二次落在鍾元的背上時,鍾元的身軀明顯開始顫抖,周身湧出的紫氣也明顯有些衰弱的跡象。


    甚至似乎是因為這樣的傷勢的緣故,他肉身的崩壞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劇。


    更多的血管爆裂,身軀的各處開始不規則的膨脹。


    他的左臂變得極為粗壯,就像是被充滿了水的氣囊。


    他右腿的小腿也變得粗大無比,看上去詭異無比,似乎隨時都會爆裂開來一般。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秦桓嘴角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以為靠著些許外力以及些許陰謀詭計就能殺我?”


    “朕是天命之人!你這凡夫俗子,憑什麽能夠殺我?”


    鍾元赤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秦桓,那已經被血汙掩蓋的臉龐上,本以被血光覆蓋的雙眸中在那時竟然泛起陣陣清明之色,他在那時用陰沉的聲音言道:“殿下,忘了你曾告訴過我們,永遠不要輕視你的對手嗎?”


    聽聞這話的秦桓一愣,心頭泛起一陣不安。


    但還不待他想明白其中就裏。


    隻聽砰的一聲,鍾元的左臂與右足似乎已經無法承受那股龐大的域外之力,在這時猛然爆裂,紫色的血漿炸開。


    瞥見這一幕的秦桓心頭一震,暗以為鍾元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


    可這樣的興奮還未持續太久,鍾元砸開的手臂與右腿中卻在這時湧出十餘道事物,是一道道血肉觸手,那些觸手在這時纏繞上了秦桓的身軀,將他的身軀拖拽向鍾元,同時鍾元的身軀也在這時極速膨脹。


    他在主動引爆自己體內的域外之力,想要以此與秦桓同歸於盡。


    秦桓的臉色在那時變得極為難看,而餘驍等人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們殺上前來的步伐一頓,麵露驚恐之色,不敢再上前半步。


    秦桓也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他的心頭一沉,但也沒有心思去怒斥餘驍等人的無能。


    他奮力的掙紮試圖掙脫鍾元的束縛,但無法調動內力的他顯然無法做到這一點。


    眼看著鍾元的身軀不斷膨脹,已經鼓成了一個圓形的肉瘤,距離爆炸似乎隻有數息不到的光景。


    奮力掙紮無果的秦桓心頭的恐懼也在這時抵達了極點,他在此時此刻再也顧不得其他,迴頭看向那位一直冷漠的注視著這一切的少女,大聲的唿救道:“救我!”


    “念霜,救我!”


    少女卻麵色平靜,就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唿喊一般。


    而趙念霜這樣的表現,也讓秦桓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趕忙改口道:“尊上!救我!”


    趙念霜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但那時,秦桓卻忽然感覺自己體內被禁錮的力量在那時有了鬆動。


    他來不及多想,趕忙在第一時間催動自己體內的力量。


    數道紫色龍相頓時浮現,將他的身軀包裹。


    轟!


    而也就是在這時,一聲轟響蕩開,鍾元的身軀在那時徹底炸裂,強大的域外之力化作氣浪傾瀉開來。


    漫天的塵埃揚起,將周遭的一切籠罩。


    許久之後,當餘驍等甲士再次看向那處時,塵埃緩緩散去,其中一道身影跪在地上,雙手杵地,渾身的衣衫碎裂,皮膚滿是血汙,嘴裏更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而此人,正是秦桓。


    從未見過這般狼狽模樣的秦桓的眾人在那時有些發愣,秦桓似乎也心有餘悸,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


    可趙念霜卻在這時邁步走了上來,在秦桓的身側駐足,卻並未去看這位如今的皇帝陛下半眼,隻是用清冷的聲音說道:“我是主,你是仆。”


    “你得清楚,敢對主人狂吠的狗隻有兩個下場。”


    “要麽被賣掉,要麽被殺掉。”


    “質疑我的事,不是你有資格做的,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趙念霜的聲音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不夾帶哪怕半點的情緒。


    但對於素來驕傲的秦桓而言,這樣的話,是再打不過的侮辱。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餘驍等人詫異的目光。


    這些跟隨秦桓的士卒們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有人敢這樣跟不可一世的秦桓說話。


    秦桓自然愈發的惱怒,他幾乎就要暴起反駁,但話到嘴邊,卻又忽然想起方才那力量被禁錮的感受。


    他心底的驕傲在那一瞬間被粉碎,他的頭也在這時低下,悶悶的應了句:“屬下……屬下明白了。”


    “嗯。”趙念霜平靜的點了點頭,依然不曾去看秦桓半眼,隻是在這時邁開了步子,走向前方北魏大軍所在的方向。


    而那裏,那位北魏神將魏通正提著自己兒子的頭顱,滿臉笑意的朝著趙念霜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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