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給你一箭

    王海亮忽然提出讓他下台,張大毛怒火衝天,這無疑就是刨了他的祖墳。

    靠著村長的職位,二十年的時間張大毛在疙瘩坡橫行無忌,沒少跟村裏的上香們睡覺,誰敢放個屁?

    每年糧食豐收的時候,他家裏的勞力最少,但是收到家的糧食卻最多,全村的人都爭著幫他的忙,地裏的莊稼不用管理,就有人幫他鋤田,澆水,收割。

    做村長讓他嚐盡了甜頭,王海亮想篡他的位,真比殺了他還難受。

    海亮說:“大毛叔,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真的不行了,你想想,這二十年你都給村裏幹過啥?一條路沒修過,一粒公糧沒交過,除了你自己不勞而獲,村民沒有得到一點實惠。

    大家當麵對你很尊敬,暗地裏卻都在罵你,說你是空前絕後,你知道空前絕後是啥意思嗎?就是斷子絕孫的意思。”

    張大毛一聽,唿哧唿哧喘著粗氣,眼睛瞪的更圓了,猛地下炕抓起了桌子上的豬肉,直奔王海亮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你給我滾!你才算子絕孫呢!王海亮我告訴你,想要奪了我村長的位置,除非是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要不然休想!滾——!”

    豬肉砸在了王海亮的肩膀上,海亮見事不好,趕緊躲了出來,就這樣,張大毛將王海亮給趕出了屋子。

    王海亮不走,站在院子裏還在哪兒跟他講理,張大毛的火氣更大了,猛地從牆上抄起一把鐵叉,怒道:“你走不走?不走老子就捅你四個窟窿。”

    他的女人大白梨趕緊過來阻攔,勸道:“大毛你別生氣,海亮這孩子挺不錯的,常常過來照顧我們,還送來了年貨,別傷著他。”

    張大毛衝媳婦怒道:“我呸!你懂個屁,他那是別有用心,豬肉裏摻和著七步斷腸散呢,想毒死我!幾斤豬肉就想換走老子村長的位置,想得美!!”

    王海亮是不敢跟張大毛動手的,他畢竟是二丫的親爹,不看僧麵看佛麵。

    “好好,大毛叔,您別生氣,先考慮一下,隻要我王海亮當上村長,不會讓你失望的,更不會讓村民失望。”

    不等張大毛的鐵叉刺過來,海亮抹頭就跑,一溜煙地沒影了。

    轟走了王海亮,張大毛還是餘怒未消,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猛地掄起鐵叉,拍在了自家那隻老母狗的身上。

    老母狗正在院子裏撒歡,後背上挨了一叉,痛的吱吱

    尖叫,爬在狗窩裏不動了。

    張大毛那個氣啊,空前絕後!這是那個王八蛋給老子取的綽號?

    這個綽號就是在罵他斷子絕孫,死了以後沒有兒子送終。

    而且張大毛真的絕後了,唯一的女兒二丫也掉進幽魂穀不見了。他真的落了個空前絕後的下場。

    有時候張大毛就想,是不是自己在村裏找女人找多了,做了大孽,老天爺要懲罰他,所以報應才落在了親生閨女的身上?

    兒子,兒子啊,張大毛非常渴望有個兒子。他真的不想張家的香火到他這裏斷絕。

    到哪兒去弄個兒子呢?張大毛又發愁了。

    說到兒子,他的心裏還真充滿了希望,因為喜鳳嫂懷孕了。

    張大毛覺得,喜鳳肚子裏的孩子鐵定是他的。

    六個月以前,小麥收割的時候,張大毛利用巧計將大夯的媳婦喜鳳征服,將女人按倒在了打麥場上,從哪兒以後,喜鳳就懷孕了。

    女人的肚子越來越大,過年春天就該臨盆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喜鳳,無論怎麽說,兩個人都曾經相好一場。

    主要還是看孩子,不知道喜鳳肚子裏的孩子健康不健康,那可是我的種啊。

    張大毛覺得自己不能這麽再沉迷下去了,應該振作起來,為了喜鳳肚子裏的孩子,那可是自己一生的希望。

    吃過晚飯,張大毛準備去看喜鳳嫂了。

    他放下碗筷,走出了家門,瞅瞅四周沒人,就背著手哼著過三關靠近了大夯哥的家。

    “……妹呀,妹呀,我來到了炕前,隻要你不把我,往屋子外麵攆,我就算過了三道關……龍格裏格,龍格裏格三呀麽三道關……。”

    來到大夯家的牆頭外麵,張大毛停住了腳步,踮起腳尖瞅了瞅大夯跟喜鳳嫂的屋子。

    裏麵黑漆馬虎的,不要說人,鳥都沒有一隻……既然鳥都沒有,那還看個鳥啊?

    但是張大毛不甘心,他知道大夯從山外迴來了,準備過年。

    喜鳳嫂因為懷孕的緣故,女人嗜睡,每天休息都很早。這個時候,女人應該睡著了。

    多想看看喜鳳肚子……裏的孩子啊。哪怕瞅一眼,摸一下也好。

    當然,他也知道大夯不會讓他摸,那畢竟是人家大夯的媳婦。

    不過,看一眼也好,這些天喜鳳幾乎沒出過門,張大毛想看也看不到

    ,隻能晚上偷偷瞄一眼。

    孩子在吸引著張大毛的心,讓他欲罷不能,焦躁不安,心裏跟小貓兒抓一樣,癢癢地不行。

    他再也無法忍耐,一個縱身爬上了大夯哥家的牆頭,抬腿一勾,跳了過去。

    張大毛常年跟村裏的女人約會,翻慣了牆頭,熟能生巧,早已練出了一副梁上君子靈巧的身板,那功夫可不是蓋的,輕如狸貓快如猿猴。

    輕輕一閃,他已經從牆頭這邊跳到了牆頭那邊。

    王大夯的家裏沒有喂狗,喜鳳嫂跟大夯住在北屋,西屋裏住的是大夯的妹妹帶娣姑娘。

    今天晚上帶娣沒在家,找王海亮的媳婦玉珠備課去了,夜深人靜才迴來。

    張大毛覺得大夯也沒在家,因為天色還早,大夯可能是跟村裏的幾個青年喝酒去了。

    這可是個機會,正好將喜鳳叫出來問問,摸一摸她的肚子,做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

    為了那個孩子,他可以去死。

    翻過牆頭以後,距離落地還有一段距離,聲音不能太大,驚動別人就不行了。

    如果被大夯發現,他一定會打斷老子的腿,兩個人上次就結下了不可調和的怨仇。

    張大毛眼尖,一下子瞅準了喜鳳嫂家的雞窩,可以先踩在雞窩上,然後再落地,這樣不容易摔傷。

    於是,張大毛躡手躡手踩了上去,打算翻身從雞窩上跳下去。

    哪知道身子還沒有轉過來,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忽然,他聽到了“啪嗒!”一聲脆響,那聲音不大,好像是弓弦崩響的聲音。

    緊接著,一根利箭從大夯家的窗戶裏唿嘯而出,嗖地一下,不偏不倚,剛好射中張大毛的屁股。

    張大毛踏上雞窩以後覺得不得勁,後麵又酸又麻,疼痛難忍,抬手摸了摸,媽呀,竟然是血。

    他沒看清楚那根利箭從哪兒飛出來的,但是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埋伏。

    不用問,大夯已經在家裏等他很久了,並且拉滿弓弦,搭上了利箭。

    那根利箭不是別人的,是大夯從王海亮的家裏借來的。

    王大夯早就知道張大毛會按捺不住,一定會半夜溜進來。所以到王海亮的家裏借了一把弓箭。

    王海亮是大梁山的獵戶,每一根利箭打磨得都非常鋒利,而且那把鐵弓也是特製的。

    前麵是汽車

    拱板做的弓背,後麵是野牛筋做的弓弦,旁邊有助力杠杆,杠杆輕輕一拉,就可以將弓弦拉成滿月,。

    扳機一扣,一箭飛出可以百步穿楊,一百二十米之內射穿一頭野狼的腦袋不是問題。

    野狼的皮毛可比張大毛的皮厚多了,張大毛怎麽受得了?

    噗嗤一聲,那根利箭直中張大毛的白定,足足刺進去四寸多深,鮮血跟黃河決堤那樣噴湧而出,瞬間將張大毛的棉褲都弄濕了。

    “啊——!俺滴娘啊!”張大毛手捂著箭傷竭嘶底裏嚎叫起來。

    他的手也從牆頭上鬆脫,咣當從雞窩上甩在了地上,打著滾嚎叫起來。

    “王大夯,老子靠你先人,你……竟然害我!”

    這個時候,大夯屋子的房門一開,男人從屋子裏跳了出來。

    看到張大毛狼狽不堪的痛苦樣子,大夯的嘴角發出一聲冷笑。

    “張大毛,上次你欺負了我老婆,這次我射穿了你的定,咱們倆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

    “我曰!”張大毛叫苦不迭了,痛的冷汗淋漓。

    大夯是有仇不報非君子,其實迴來這兩天,他一直在尋找機會報複張大毛。

    半年前,張大毛脅迫喜鳳嫂,並且在打麥場跟女人發生關係的事兒,始終像一根尖刺,刺在他的心窩上。不把張大毛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大夯誓不罷休。

    他擺下了一個空城計,隻等著張大毛上鉤,這老家夥還是一腳跳進來了。

    這叫咎由自取。

    大夯飛身撲過去,在張大毛的後背上當當就是兩腳,踹斷了他的兩根肋骨,張大毛跟殺豬一樣,叫喚得更慘烈了。

    他這麽一叫不要緊,疙瘩坡半道街的人都聽到了,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紛紛批上衣服出門查看。

    來到大夯家的院子裏,看到了張大毛渾身是血的模樣,所有人都明白怎麽迴事了。

    張大毛的嚎叫聲撕裂長空,如泣如訴,鬼哭狼嚎,不單單驚動了四周的鄰居,也驚動了王海亮。

    王海亮正在家幫著媳婦玉珠剁餡子蒸包子,張大毛扯嗓子一喊,海亮就問:“誰家殺豬呢?”

    玉珠豎著耳朵聽了聽說:“不是殺豬,這聲音好像是二丫的爹在叫?”

    “啊?不好,出事兒……”王海亮立刻意識到不妙,手也顧不得洗,直接衝上了大街。

    當海亮大步流星走進大夯家的院子時,同樣看到了張大毛的殘像。

    他立刻明白張大毛的老毛病又犯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根本怪不得人家大夯哥,半夜三更不睡覺,你跳牆頭爬人家窗戶幹嘛?非奸即盜。

    射你一箭活該,不送你蹲班房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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